小文?怕进入会忍不住对老人动手,坚持要留在门?口当门?神。
耿真笑了笑,走进大堂。
刘栋顺父母看见陌生人,哭声更大,拉着长?腔,活像电视里唱大戏的?民间演员,把小文?差点听得气?笑了。
老高几人都躲到了二楼,大堂里除了耿真没?有第四?人,于是他便随意坐在老孙的?摇椅上,见两个老人盯着他不哭不骂了,还提醒一句:”继续啊。”
于是,客栈里其他的?人好不容易获得了两秒清净,耳朵再次受到暴击。
每次夫妇俩声音落下来,耿真就慢悠悠说一句风凉话,成功把夫妇俩气?得声音再高两个度,一个小时下来,夫妇俩成了破锣嗓子,捂着又疼又麻喉咙彻底哑声了。
耿真掀起眼皮扫了一眼,见夫妇俩搀扶着在大堂摆着的?沙发上坐下,还要摸桌上倒扣的?茶杯。
“两位客人吃饭还是住店?”耿真微笑道,“住店的?客人饭水全免。”
——白嫖的?客人只能收获阴阳怪气?。
老头动作一顿,也不好意思再去碰桌上的?茶杯了。
老太太不服气?,抢过桌上的?茶杯,放在跟前,对耿真一抬下巴:“把老孙头叫出来,我儿子在他店门?口丧命,这事他就必须负责!”
“我呸,不要脸了你们!”小文?实在忍不住,叉腰站在门?口怒骂。
见有人搭理,老头老太更加激愤,顾不上嘶哑的?喉咙,冲着门?口的?小文?展开了新一轮的?车轱辘大战。
耿真扶额,轻叹一声,重新坐回摇椅里,不再理会纷纷扰扰,闭眼小憩。
等?小文?喊累了,老头老太还在撑着沙发扶手骂骂咧咧。
一句中气?十足的?“赔钱”来来回回说了几百遍,小文?彻底服气?,自认不是对手,缩回门?口自闭画圈去了。
老头老太得意洋洋,对大堂里的?另一个人颐气?指使:“就你,摇椅上装睡那个,过来给我们倒水。”
耿真睁开眼,面带微笑,慢条斯理道:“住宿饭水全免。”
老头老太:“……”我是来跟你要钱的?你还要我花钱?
耿真:“既然不住店,看两位时间充裕,不如我们聊聊另一件事。”
“除了赔钱没?什么好聊的?!”老头老太态度坚决,他们天天登门?闹事,图的?就是钱。
“我要说的?正好和钱有关。”耿真掏出兜里的?红塑料袋,抖落开,把里面的?借条一张一张展开,放在老头老太身前的?桌子上,“刘栋顺在外借了不少钱,既然他人走了,俗话说父债子偿,儿子的?债我也只能找到你们头上,一百来块钱,不多不少,这些钱你们手里有吧?”
刚才叫嚣着“赔钱”的?两人霎时噤声,夫妻俩对视时互相递了个眼色。
耿真不紧不慢等?待两人互动完,忽然收敛脸上散漫笑意。
耿真坐回摇椅里:“今天不还钱,你们就别想?从这儿走了。”
躲在门?口小文?腿脚利索地跑去关上了大门?。
夫妻俩:“……”
二楼早就听到了动静,这会儿看到这蛮不讲理的?夫妻俩吃瘪。纷纷拿着手里的?借条下楼来凑热闹。
“哎,刘栋顺还欠了我小二百,之前去你家没?找到人,没?想?到你们自己找过来了,这不是巧了么,还钱吧二老。”老高痞里痞气?道,态度比夫妻俩对阵小文?刚才还拽。
小高把借条拍在桌下,震得夫妻俩一激灵,“虽然刘栋顺只借了我一百块,但时间也不短了,利息按外面的?算,也快有十块了,您两位也一块清了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看着实在太像不着调小流氓,夫妻俩平时欺软怕硬,能对着小文?倚老卖老,却不敢对老高两人说一句重话。
“哪家的?利息这么高,十块都够半个月的?开销了。”老太听到小高的?话,忍不住反驳道。
“当初刘栋顺从我这里借钱可?不在乎这些。”小高说话间态度带上些威胁:“我们也不想?在去打?扰他,您二老就帮忙还上吧。”
耿真多看小高一眼,心想?这人要钱的?架势还挺熟练的?。
刘家二老讹钱不顺,反倒惹上一群债家。
老高、小高跟着夫妻俩回去取钱,耿真几乎躺在摇椅里,盯着门?外的?雨落。
小文?等?那烦人的?夫妻俩前脚走人,后脚就跳进门?,他给耿真奉上一杯热茶,“今儿个幸亏有你们,看他们吃瘪真是乐死我了。”
耿真接过茶,看他一眼,悠悠点明:“他们今天大出血,之后必然对你们逼得更紧。”
小文?脸上笑容一僵。
对哦。
耿真说的?不错,现在那老夫妻替他们儿子还上之前的?借款,手里少了钱,肯定要扒着客栈吸血。
小文?抓了抓头发,愁容回到脸上,坐在旁边的?藤椅里唉声叹气?。
耿真喝完一杯茶,淡笑道:“不如你跟我讲讲刘栋顺家里的?事,或许我能出出主意呢?”
小文?犹豫片刻,同耿真讲了半天刘家鸡毛蒜皮的?琐事,话题基本围绕着刘栋顺好吃懒做欺软怕硬的?事迹。
耿真听完,也不免感慨一句这刘栋顺真是个败家废物。
“他还在客栈欠了不少酒钱呢!这钱积积攒攒也不少了,我原本还想?算算账,我叔说人死就不要了,可?你看看他家那两个老的?哪里识好,还反过来跟我们要钱。”小文?越说越气?,恨得牙根痒痒。
“说实话,那刘栋顺每次来客栈,喝点酒就开始胡说八道。说他媳妇不干净,娶了她之后净摊上坏事,还说家里闹鬼。”
小文?说着说着都觉得太离谱,噗地笑了两声,“我看他纯属喝多了就开始自编故事。”
耿真听得认真,跟小文?又聊了几句,回到二楼的?房间,坐在桌前沉思片刻。目光落在昨夜自行?关上的?窗户上。
他走到窗前,盯着窗沿上蔓延的?水痕看了一会儿。
耿真目光转到盆栽架上时,顿住。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耿真对客栈老板说自己房间的?床铺不小心撒上了水,能不能换一间。
小文?捧着饭碗,一边扒饭一边道:“那客栈只剩下离楼梯口最近的?那间了。”
老孙没?吃几口就停了筷子,靠在椅子里随意地点了下头。
离开时,老孙像是想?起什么,说:“不要打?开房间的?窗户,那扇窗户一直坏着,开了就关不上了。”
耿真点头应下,老孙便晃悠着高瘦的?身子回屋休息去了。
二楼,第一间客房。
耿真提着行?李站在门?口,确实如秦霓所说,这间房的?地板过分?黏腻了,耿真走了两步,就觉得鞋底快要粘在地板上抬不起来。
房间里湿度高得吓人,房间木制的?家具和地板被湿气?浸透,视觉效果看上去要比其他房间更深,就算有人说这里刚被水冲过,耿真也是信的?。
耿真转了一圈,房间内布置和他原本的?房间几乎相同,只是多了些精的?小玩意儿。
床头柜上的?笑脸瓷娃娃,梳妆台上还多了一面巴掌大的?园镜,盆栽架上也不是其他房间的?兰花,而是一盆长?寿花。
白瓷花盆里的?长?寿花蔫哒哒的?,几近枯死。
用相同的?方式卸掉绑住窗户的?铁丝后,耿真一使劲,窗户直接离体,彻底和墙壁分?开了。
耿真盯着手里的?破木窗沉思片刻,他真的?没?想?到这扇窗户如此脆弱。
窗户对着前院的?厕所和水井,远望时,还能看见架在河上的?那座拱桥。
窗外细密的?雨丝被风吹进来,夜色中的?前院黑黢黢一片,井口像一张狰狞大口,隐隐露出不祥的?气?息。
耿真试图把窗户装回去。几次失败后,只能作罢。
把破木窗放在盆栽架下,起身时,耿真注意到盆栽架后的?墙面上,有一个挂物的?钉子。
耿真进屋时便觉得这面墙太空,现在看来,确实少了点东西。
搜查房间各个角落后,耿真在衣柜摸到一个暗层里。
暗层里是几本字帖,纸张已经泛黄脆弱,看得出来放了有些年头。
字帖里都是些寥寥几笔的?简单文?字,但字帖的?主人临摹得过分?艰难,落笔轻飘,收笔无力,有几本中间有明显的?被撕扯过的?痕迹。
一副题字被压在最底下。
——我永远爱你,亲爱的?朋友。
耿真目光扫过落款处,目光一凝。
那里曾经有两个人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夜深,耿真坐在桌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床头柜上摸索小文?说每个房间都配备的?手电筒。
这里的?手电筒需要消耗干电池,耿真拿上几个备用的?干电池,放轻步子顺着楼梯抹黑下去。
宁忘跟在他身后,刚走两步,小熊猫便缠在他腿边。
柯基早就跟着耿真下去了,只有小熊猫犯懒,一步路也不想?走,便找到宁忘要抱。
宁忘把它抱起来,刚走两步,就见前面的?耿真忽然回头,眼神复杂的?盯着他怀里的?小熊猫,然后那双眼睛慢慢上移,过分?精准地停留在了宁忘的?脸上。
提示音也被吓了一跳。
【他看到你了?】
【不可?能啊,BUG没?有被修复,他不可?能看到你。】
就在提示音替宁忘忐忑不安时,耿真又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转身迈下最后一节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