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当天,整个皇宫都?忙碌了?起来。
棠熙看在眼里,知道这些宫人都?在为今天的宴会准备。
如果是原主一定?会觉得区区一个将军排场这么大从?而心生不满,可实际上昨天才告知这些宫人今天要办宴席,皇家发起的宴席排场自然是不可能小,会有些手忙脚乱也实属正常。
这件事本不该让沈行来操办,但?他的手一向伸得很长,甚至因为这些年向来如此,几乎没有大臣反对。
也许刚开始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的保皇党来劝告皇帝,但?那会十六岁被赶鸭子上架的草包小皇帝哪听得入逆耳的忠言。
有些老?官员甚至因此被小皇帝下?令革职,再加上沈行的暗中推波助澜,那些敢于进谏的慢慢也就消失了?。
这江山已经有一半在沈行手上了?,另外?一半是战神将军聂戎的,而他什么都?没有。
棠熙站在栏杆处看着那些为了?争夺他手中鱼饵互相?推挤喷溅水花的鲤鱼一边替自己的处境感到惆怅一边偷偷流口水。
【1551,这些鱼好?肥美,哦不,是好?好?看。】
1551:【快收收你的口水吧傻猫,该去皇宫门口迎接反派了?,你后面的太监都?要急死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
就算是先皇在迎接凯旋归来的战士们也都?会去城门那等着,棠熙不仅改为在皇宫门口迎接,现在还拖着不肯动身前往。
再过一会可能都?要迟到了?。
到时?候聂戎和他的一千精兵被拦在皇宫门口可就完了?。
虽然皇城有禁军五千,但?聂戎的破羽军光是一千就能抵这五千,更别说还有好?几万刚从?战场上的破羽军就在皇城外?守着,他们手上的刀可能还流着敌人的血,哪是那群被养废的禁军能抵得住的。
德公公急得不行,可他不敢上前去打破小皇帝的赏鱼。
小皇帝从?来没有对御花园里的鱼产生兴趣,这会突然停下?来看肯定?是想给聂戎一个下?马威,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可他不敢劝。
棠熙真的只是看鱼看呆了?,没想到自己把?一群人吓得够呛。
赶紧甩甩袖子假装突然发脾气:“给朕传软轿!”
轿子都?比他走得快,这御花园的鹅卵石路走得他痛死了?。
他也很委屈,他不是不想马上去城门迎接反派,可人设不允许他对聂戎好?。
不仅不能对他好?,还要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在软轿上颠啊颠的才总算是赶上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呼。
棠熙努力?保持声线不抖:“平身。”
恨不得自己去推开宫门,却只能绷着一张小脸。
“开宫门——”
朱红的宫门缓缓被打开。
棠熙抬眸,和坐在血红到发黑的宝马上的聂戎对视上。
器宇轩昂、威风凛凛,那铁甲上还沾着鲜血,刀尖向下?散发着幽幽冷光。
哪怕隔着还有一段距离,棠熙也仿佛已经闻到那股来自他骨子里渗出的血腥味。
那是从?尸山血海里走过的眼神,是刚从?血狱里出来的人才会有的气场。
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棠熙,缓缓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笑:“陛下?,臣回来了?。”
在场有胆子小的人已经开始腿软了?。
棠熙一点?也不怕,在他的脑海里有一种强烈到近乎是肯定?的预感。
这就是他的铲屎官。
他们两个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对视。
聂戎微微挑眉,这小皇帝似乎和他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
当初脑海里对这暴君的印象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全是现在这双好?奇的猫眼。
忽闪忽闪的,还圆溜得像猫崽似的,明明好?奇得不行还故意冷着脸。
一张精致的小脸被明黄色的龙袍衬得更唇红齿白?。
沈行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替小皇帝说了?一些场面话。
刚刚小皇帝没有理聂戎那句臣回来了?,在别人眼里就是在不满,不满他见了?自己不跪下?。
可在场哪有人敢指责这位凶神的大逆不道啊。
沈行说了?一堆也只换来聂戎淡淡的一眼。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几分?戾气,他是想听这小皇帝说话的,这只苍蝇偏偏要出来吵人。
沈行被那一眼看得冷汗都?从?背后流下?了?,面上却丝毫不显,还是微笑着一副从?容模样。
聂戎压下?莫名的怒火,翻身利落的下?马单膝跪下?,音色低沉浑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个朝代的臣子见皇帝都?只需要跪单膝。
等他说完身后那群训练有素的精兵才跟着放下?兵器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光是气场就足够压倒一片。
棠熙控制住吓得想跑出来的尾巴,假装镇定?:“平身。”
他模仿着沈行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任谁都?看得出是敷衍。
可是那张雪白?的小脸在阳光下?逐渐被晒得通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没有人忍心责怪他。
就连那群对这草包暴君印象很不好?的破羽军也什么都?没说,他们都?是膀大三粗的男人,第一次见到这种晒晒太阳就脸红的瓷娃娃,居然也讨厌不起来。
可能是那双猫眼水汪汪的,太招人了?。
他们在边疆野惯了?,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如同松柏,眼神却都?直白?的盯着那暴君看。
想着不愧是倾一国养出来的君王,看起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欺软怕硬的小皇帝面对这么多人也只能假装没看见。
...
宴会在晚上,聂戎就算再糙也不可能穿着带血的盔甲去参加。
他一边脱下?沉甸甸的盔甲一边恶趣味的想,要是真的那么去了?,小皇帝会很生气吧。
说不定?还会气哭,那张小脸晒一下?就红,这么娇生惯养,啧。
叩叩。
“将军。”门外?的张晓生抬手敲了?敲。
聂戎系上最后的藏金腰带,“进。”
张晓生:“您见到那昏君了??”
他是聂戎的左膀右臂,是破羽军的军师,同时?武功也很好?。
和聂戎在私下?时?谈话一向随意,长了?一副文?生模样性格却并不文?雅。
“怎么?”聂戎微微皱眉。
虽然他是保皇党,但?他只是需要那个姓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对这个皇帝本身也是丝毫不敬重。
他们平时?都?会用昏君来称呼他,却从?来没有像哪一刻这么刺耳。
张晓生误会了?他这个皱眉,还以为他是对昏君不满了?,他今天没去觐见,只是听去的士兵说了?经过,光是听着他就来火。
连先皇都?不敢这么傲慢。
“将军,只要您的一个点?头,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陪着您!”
这是暗示造反,他和弟兄们已经不仅仅一次劝过他了?。
但?将军就像是被下?了?蛊,明明对那个昏君很是厌恶,却还是坚定?的当一个保皇党。
若说他真的只是作秀实则狼子野心,那他们这群跟着他出生入死兄弟总不会被瞒。
可没有,他确实是顽固派的保皇党。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聂戎突然沉下?了?脸,这是他第一次对此有这么大反应,“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是想挨军棍吗?”
张晓生暗暗心惊,低头应是。
棠熙猫猫此时?还不知道有人正在劝他的铲屎官造反,还在高高兴兴的为去宴会做准备。
小宫女们低着头为他整理衣冠,她们有些害怕。
今天的皇上一定?心情很不好?,聂戎大将军很少回京城,上一起回来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皇上那天脾气就很暴躁,当天晚上还处死了?两名宫人。
仅仅是怀疑他们在背地里夸了?聂将军身姿英勇。
这些小宫女本都?是豆蔻年华,正是对那俊勇的人心生爱慕的年纪,却不得不表现出一丝对于聂将军来宫里的欣喜。
她们瑟瑟发抖的伺候完小皇帝,意外?的发现皇上今天心情居然还可以。
棠熙和其中一个叫夏梅的宫女对视了?,下?意识对她笑了?笑。
反应过来后又马上板起脸,祈祷人设别崩。
好?在系统并没有发出提醒。
夏梅也傻了?,她的性格活泼大胆,刚刚就是想偷偷瞥一眼,没想到这么巧刚好?对视上了?,吓得她呆住。
更没想到会得到小皇帝甜甜的一个笑容,虽然一闪而过让她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怎么办,她突然觉得小皇帝好?可爱啊。
宴会是酉时?开始,棠熙到的时?候已经一片觥筹交错,轻歌曼舞。
棠熙在他们要行礼的时?候挥手示意不用,然后在众人的目光里走上主坐。
跳舞唱歌的歌姬和舞姬也都?等到他坐上点?头的瞬间?才若无?其事的接着表演。
不得不说,即使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傀儡,这种万人之上的地位还是很容易让人迷醉其中。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聂戎,面上浮现几分?不高兴。
身为这场宴席的主人公居然迟到,还比皇上来得迟,简直就是在打皇帝的脸。
所以当聂戎姗姗来迟的时?候有些大臣都?在小心的交换眼神。
他们不敢明着和这位煞神对上。
曾经有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臣子当面嚼他舌根,被直接斩断了?手臂。
还是在皇宫里,简直目中无?人嚣张到了?极点?。
当时?刚继承皇位的小皇帝气得要死,他还大言不惭的说如果不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还要割了?那人的舌头才能了?事。
大部分?人都?等着看好?戏,想看那草包皇帝会怎么做。
唯有一些保皇党的大臣面色带上几分?着急。
生怕聂戎会和皇上当场吵起来。
他们眼里桀骜不驯的聂戎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举动。
标准的单膝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来迟了?,请皇上责罚。”
棠熙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又被他抢了?先。
“但?请皇上在生气前先听臣解释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有猫耳棠熙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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