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觉得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看了看躺在自己旁边的该隐,想到了自己的梦,突然一阵心虚。在那个梦里,“他”一身古装,和该隐很亲热。但是画面一转,又变成了该隐带着“他”,踏入了漫长的跋涉。
傅清唯作为一切的旁观者,开始的时候,他的气愤的,可是那边星辰斗转,季节更替,他们还是在不停的行走。他从未见过那样的该隐,尊贵、富华……所有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离他而去,他很狼狈,前所未有的狼狈。
傅清唯并不是个傻子。在寺庙里的种种都证明了他缺失了十岁之前那一段记忆,难道……该隐和自己缺失的那段记忆有关?
否则这根本无法解释一个从古墓里出来的人,为什么就赖上了自己?而且他对他竟然也生出了一些亲昵。但是傅清唯无法相信的是,自己十岁前的记忆,那个时候自己才多大啊。
这真是太让人迷惑了点。
这个问题让傅清唯觉得头大,而目前让他头大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没有身份证。他还得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蹭一辆车带他们去绿市。
他喊醒了睡在自己旁边的该隐,还有在天花板上吊挂着的糖包,随后下楼。可是刚一下楼,准备出门买早餐,老板就喊住了他。
“小伙子,刚才我一开门的时候,就有个大汉过来,让我把这交给你!”店老板递给了傅清唯一个小包。
傅清唯一脸疑惑地接过了这个小包,然后打开,里面摆放着是他和该隐的身份证。
他一看,自己那张身份证上面写着:
【姓名】傅清唯
【性别】男【民族】汉
【出生】2000年2月14日
【住址】绿市新苑小区B幢12区204
【公民身份号码】42xxxxxxx
而该隐的身份证,其实他有点好奇的,于是他问了一旁的该隐:“我可以看看吗?”
该隐点头:“当然可以。”
傅清唯翻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姓名】该隐
【性别】男【民族】外国血统
【出生】1996年10月8日
【住址】绿市新苑小区B幢12区204
【公民身份号码】42xxxxxxx
傅清唯睁开了双眼,问该隐:“咱们住在一起呀?”
该隐点头:“既然已经承诺了要住在一起,何不在身份证上就严明呢?”
傅清唯想了想也对:“那咱们去吃早餐吧?”他环视了一周,没看到糖包,“糖包呢?”
该隐回答道:“可能还在睡懒觉。”
傅清唯一想,可能也是,于是就带着该隐出门买早餐去了,给糖包带回来就成。
两人在路上走着,傅清唯又问道:“这身份证……是不是你找人办的?”
该隐也不隐瞒:“对,我的一些下……朋友。”他本想说下属,可是看了看傅清唯,又换了个说法。
傅清唯惊讶:“你的朋友也和你一样是……那个吗?”
该隐停下来,垂眸看向傅清唯,问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做?”
他的神情脆弱极了,傅清唯想,好像生怕自己会歧视他一样。
不过傅清唯觉得,该隐哪里都好,就是有些敏感和不自信。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怎么会!只要明事理,不做坏事,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是应该被尊重的。”这么想着,他又伸出手够住了该隐的肩旁,拍了拍安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唉,你也不用太自卑了。你看,你站在这里和我完全没有什么区别啊,不用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不自信,懂了吗?”
该隐看着一本正经的傅清唯:“……好。”
“不过我在想,糖包能带上火车吗?”傅清唯又问。
该隐搜寻了一下记忆:“不能。上火车有安检,糖包会被拦下。”
“那可怎么办哦?咱们坐飞机不行吗?”
“……飞机也有安检。”该隐回答。
傅清唯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里头还剩下四百多块钱,买车了也不一定会开,他学过的符咒里即使有隐藏活人气息的法术,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个安检。
唉,科技太发达了也好麻烦。
该隐感受到了傅清唯的情绪,他的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随后伸出了手,摸了摸傅清唯的头:“会有办法的。”
如果他估计得没错,差不多了。
傅清唯和该隐回到了旅店房间,将给糖包带的包子带来回来,放在搁电视机的桌子上。糖包问到了味道,一下子就飞了下来,扑向那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然后咬了一口,一口还没咬下来,糖包一下子就扑在了桌子上,开始打滚。
好痛好痛!
它的骨头好痛!!
傅清唯察觉到了糖包的异样,急忙上前,准备看看糖包到底如何了。但是该隐抓住了他的小手臂,拦住了他:“不用着急。”
“你知道糖包这是怎么了?”傅清唯问该隐。
该隐淡淡说道:“化形而已。”
“化形?”傅清唯一想,“不是我想的那个化形吧?”
该隐点破了:“化成人。”
傅清唯担忧地看了一眼糖包,糖包躺在了桌子上,缩成了一团,全身颤抖:“它怎么会突然间化形呢?”
该隐话题东引:“你不是说过糖包之前因为吃了一批瘟蜺,所以开口说话了吗?现在估计是那次残留的能量。”
傅清唯将信将疑:“是吗?”他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该隐点头:“是。大概还有几分钟吧,它的骨头会重新生长。”
糖包躺在桌子上,疼得它龇牙咧嘴,虽然它都要晕过去了,但是却还清晰地听到了傅清唯会该隐的对话。
自己要变成人形啦?
变成和大魔王还有爸爸、爸爸一样好看的人!
哇,它还可以吃各种好吃哒!
一想到这里,小糖包紧紧闭住了嘴巴,由开始的“吱吱”,变成了后来的“哼唧”。
可是重新生长骨头真的太疼了,小糖包还是疼得哭了出来。
傅清唯在一旁干着急,而该隐在一旁……在一旁冷眼旁观。
漫长的十五分钟终于过去了,傅清唯眼见自己面前的那个小蝙蝠,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接着那爪子开始变大改变形状,慢慢地变成了人形,再接着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肉手。
傅清唯:“……”
该隐:“……”
小糖包还不明所以,又高兴又激动。
紧接着小糖包的脑袋、身子还有小腿都长出来啦。他的眼睛大大的,像是葡萄一样清澈又明亮,睫毛还长得像刷子,嘴巴也可可爱爱的,三到四岁的样子。手指胖嘟嘟的,看上去去肉.奶奶的。其他长相精致的小孩儿是玉雪可爱,而糖包是玉“黑”可爱。
小糖包的五官长得很好看,可以看出来以后长大了绝对是个举世无双的美少年。唯一拖累它美貌的是……嗯,黑黑的皮肤。
但是小糖包现在不知道啊,他伸出手,兴奋地喊着:“爸爸、爸爸!”
傅清唯急忙地走上前,将小糖包抱了起来,一旁的该隐想阻止,却来不及了。
小糖包将头埋在了傅清唯的脖颈处,奶声奶气地问:“爸爸、爸爸糖包好看吗?”
傅清唯看了一眼浑身黑皮肤的糖包,猜测着难道因为糖包是从蝙蝠变过来的,所以皮肤也继承了蝙蝠的……黑?
但是,他看了一眼糖包,想着这小家伙变成人的第一句就是问自己,他好不好看,他不能把这话说出来打击孩子啊。
于是傅清唯点头:“好看!”
糖包开心了,把傅清唯抱得更紧,傅清唯听到一旁的该隐哼笑了一声。
紧接着,糖包看到了自己的爪,哦不对,是手了:“爸爸、爸爸,我的爪爪怎么黑黑的,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吗?”
该隐冷笑一声。
傅清唯:“……唔,可能是吧。”
坚决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脏东西的糖包对着傅清唯撒娇:“爸爸爸爸,我想照照镜子,看看我现在有多好看嘛!”
傅清唯身体一僵,想找个理由推脱,免得打击孩子的自信心。他求助地看向了旁边的该隐,该隐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糖包见着傅清唯不动,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扯了扯傅清唯的袖子,奶声奶气又开始撒娇:“爸爸,我的好爸爸,带糖包去看看嘛!”
傅清唯叹了一口气,行吧。
他抱着糖包来到了卫生间,清晰可见的镜子,糖包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黑黑的脸蛋和傅清唯的白里透红,对比惨烈:“哇唔!!!!!”
糖包哭了。
他边哭边抽泣,而且自我认知很清晰:“……实在是太丑了!一点都不好看!”
该隐在一旁幸灾乐祸。
傅清唯瞪了他一眼,随机安慰糖包:“你现在还小,而且是从蝙蝠变来,肯定黑呀。等长大一点就白了。”
糖包哭得打了个嗝,脸上还挂着没干的眼泪,泪眼婆娑:“尊……真的吗?”
傅清唯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摸了摸它的头发:“当然是的啊。”
“可是还是太丑了呀!”糖包还是好难受。
傅清唯又在一旁抱着他安慰。
一旁的该隐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走了过来,说道:“他会自己站在地上的。”
糖包感受到了大魔王不满的情绪,止住了哭,说:“爸爸、爸爸我会走路的!”
傅清唯听罢,把他放在地上:“行吧。”
糖包为了证明自己,急急忙忙的站在地上,全身光溜.溜的,可爱的小兄弟轻轻抖动了一下,然后他迈出了第一步,pia唧一声栽倒在了地上,糖包更难受了:“我疼!!”
傅清唯刚准备把他抱起来,一旁的该隐抢先了一步,强忍着不适,伸出右手直接直接召唤出来了四只蝙蝠。两只蝙蝠抓住了糖包的手,两只抓住了他的jiojio,然后带着糖包飞了起来。
傅清唯问他:“你哪里摔疼了?”
糖包一皱眉,奶气:“小鸡.鸡摔疼了!”
傅清唯:“……”他准备过去看一下。
该隐一脸铁青:“不准!”
傅清唯止住了自己的手。
该隐见状,准备找点事儿让傅清唯转移注意力:“是不是该给他买两件衣服,总不能光着身子吧?”
傅清唯听罢,立马点头:“你在这里陪着他一会儿,我去市场买两件小孩儿穿的衣服。”
该隐微笑:“去吧。”可是他的微笑没维持多长时间,在傅清唯一出门的时候,瞬间收敛了。
糖包在床上盘着腿,缩成一团。
“啧。”该隐看了一眼糖包,划开了食指,随后又招了招手,像是招只小猫一样,“过来。”
糖包闻言立马爬了过去,他还不会走路!
该隐将手指伸了过去,说道:“一滴。”
糖包闻言,立马吸到了一滴血。
吱吱,真的好香哟。
该隐收起了手指问道:“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吗?”
糖包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学会走路。”该隐要求糖包,“它们帮你。”
“它们”是指刚才那四只蝙蝠。
面对该隐,糖包哪里敢撒娇呀。他立马从床上滚了下来,刚要摔倒在地上,四只蝙蝠立马飞过去,用自己爪子支撑着糖包,糖包这才没摔倒在地上,免得自己的身上在地面上蹭得邋遢,虽然也看不出来到底怎么脏了。
接下来,在傅清唯回来之前,糖包就一直反复着练习,走路——啪叽儿要摔倒立马被扶起来——再又走两步……
傅清唯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自己儿子光着身子,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路,小兄弟在空气中一抖一抖的。虽然还不太利索,偶然失去平衡要摔倒,但是下一刻总能被四只小蝙蝠给支撑起来。
而本来是看照糖包的该隐则坐在一旁,打开了电视,里面在放着一部爱情偶像剧。
里面的男主角说:“你听我解释啊!”
女主角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傅清唯:“……”
行吧,他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