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这章一起出去玩了。

话一说出,整个殿内都一片寂静。

魏知良更是惊诧,心道长公主行为居然如此孟浪,直接留宿未婚夫在宫殿内,这话要是传出去,哪个世家还敢迎娶长公主?

何况太后本就对这婚事不满,若是让她老人家知晓自己没有拦住二人相处,指不定给他定什么罪。

魏知良冷汗直冒:“殿下,皇上已然为王爷安排了寝殿,留在殿下这,怕是不和规矩。”

魏知良如此阻拦,反而让殷长乐更加怀疑他同皇帝一块憋着什么坏水。

她皱着眉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江廷远打断。

江廷远拿过一旁的热帕子细细地擦着手,“我留在这确实对长公主名声有损,有劳魏公公领路了。”

眼看着江廷远跟在魏知良身后走出一段,殷长乐心中焦急更甚,不管不顾地快走两步扯住了江廷远的袖角。

江廷远回过头,猛地撞入小姑娘满眼的忧虑中,他却并没有为此暖心的感觉,反而莫名的心慌,下意识地抽回了手。

等看到殷长乐有些尴尬的表情时,他才回过神。

江廷远回头瞥了眼貌似低头恭敬立在一旁的魏知良,示意他背过身去走远些。

一旁的宫女也眼观鼻鼻观心,甚至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晚间有事吗?”

殷长乐感受着鬓间轻缓的触碰,小声道:“没事。”

江廷远被她乖顺的样子取悦到,微微低头对上她的眼,也小声说:“那你备好一套便衣,晚间我来接你出宫玩,可好?”

殷长乐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穿来这这么些时间了,出宫对她而言可不就是新鲜事么。再一来,既然江廷远晚些会来找她,到时他们出了宫,皇帝若是要下手,必定是难了。

一直到常欢宫门前的宫道上再看不见江廷远的身影,殷长乐脸上仍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殿下同王爷关系真好。”

这些时日的相处也让沁书胆子打了不少,她有时也敢打趣殷长乐了。

不说还好,沁书这一提起来,殷长乐感觉方才的场景仿佛还未消失。

耳边鬓发仍被人轻轻抚着,江廷远同她说话时故意和她一样小声,如两人在说悄悄话一般,给了殷长乐一种隐秘的快感。

沁书原只是随口感慨一句,却没想到她家殿下嘴角的笑越开越大,不由得激动,殿下果然同王爷感情十分深厚。

殷长乐念着江廷远要过来找她,二人既是偷偷出宫,必然得偷着摸着来。

因此她一用完晚膳就挥退了沁书,还特意嘱托:“今日你不必守夜了,我待会自个熄了烛就行。”

本以为要经过一顿说服,可沁书意外地点点头,替她安顿好看话本时吃的干果点心就出了门。

殷长乐稍稍诧异过后便将此事甩到了身后。她翻箱倒柜寻出来一套黑色劲装,手腕边扣的黑铁束缚在烛光底下印着光。

殷长乐一边念着长公主宫内为何有全新的劲装,一边去将窗开了个小缝。

好了,万事俱备,只差江廷远这个东风来了。

殷长乐按下心底的激动,去书架上拿了本带了签子的话本,坐到了榻上准备边等边看,可书页翻看,殷长乐才发现莫说那些字了,就连平日觉得生动异常的插图,此时她也看不进去。

长叹一口气,殷长乐忍不住将手中的书往榻上一扔,又忍不住在屋内踱步。

江廷远要如何带她出宫?宫内守卫如此森严,总该不会是用轻功吧?

沁书若是发现她不在殿内,会不会吓得惊了满皇宫的人找她?记入史书,该是个“长公主夜班出逃记”的故事。

还有,江廷远大晚上的会带她到哪去呢?

大晚上...话本中同情郎夜会不久该是这个点吗?殷长乐私藏的话本中有荤有素,自然清楚夜晚男女私会,必然不可能只聊些歌赋诗词。

想到这,殷长乐脸上爆红,她羞愤地跺跺脚,江廷远该不会是...

“嗷——”突然间额上被人轻轻敲了一记,殷长乐吃痛地捂住头。

她睁大眼看着眼前的人和他身后大开的正门,不可置信:“你就这么光明正大进来了?”

江廷远看看身后,并未看到门外有什么人,理所当然地问:“不然我该从何处进?”

说着,他眼尖地瞟到了殷长乐身后的小桌上摆着的书,那书倒扣在桌上,封面上寥寥几笔勾勒出飘散在空中的几瓣花和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今夜我总算同他见上了一面...”

殷长乐转头发现他竟拿中自己刚随手放的话本在念,忙扑过去要抢回来。只是江廷远生得高大,又存了心不让她拿到,殷长乐卯足了劲跳起来,连他的手腕都没能够到。

“...今夜我才知为何那么些官家女子痴迷着云雨之事,其中乐趣...”

江廷远还在挑着念书中语句,本是描写男女欢爱的唯美语句,被他说出,只让殷长乐莫名羞耻。

心里一急,殷长乐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别说了。”殷长乐小声着急道。

殿外又不是没人守着,再念下去宫人们都该知道她成日窝在宫里看小黄书了!

殷长乐抬头自以为恶狠狠地瞪着他,却发现这人一双露在外面的眼都笑弯了,殿内的烛光钻入他眼中都成了化作点点星光。

江廷远看着眼前气得两颊微微鼓起的女子,抬抬头示意她放手。

殷长乐却不肯信他,得寸进尺地伸出手,一副一手交书,一手放开的架势。

两人僵持好一会,江廷远抬眼看看门外天边夜色浓重如黑幕,心道时候差不多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将书还给了殷长乐。

殷长乐一把夺过,转身一边藏一边用骂骂咧咧的语气小声道:“登徒子,跑女孩屋里念这些东西,不知羞。”

她控制着音量,以为江廷远听不见,只是江廷远自小习武,耳力自然是不同于常人,他挑挑眉,心道这小姑娘确实是个倒打一耙的老手了。

也不知“这些东西”的主人是谁?

殷长乐藏好东西,颇为怨念地跟着江廷远出了门。

四周寂静,往日守着的宫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廊上挂着的宫灯在微微摇曳,摇出了点点光影。

不止如此,殷长乐出了宫门,才发现一辆马车就大咧咧地停在门口。

“王爷如此大摇大摆出宫吗?”殷长乐奇怪地看着江廷远。

江廷远从马车里扯出一套粗布外罩和一顶小黑毡布帽,他粗暴地往殷长乐身上一套,就提起她的后领将她推进了车内。

车内氛围寂静地很,江廷远合上眼不说话,殷长乐则是被气得不想同他聊天。

宫道修得宽而平,马车驶在其上也不会摇摇晃晃,不过半刻钟,殷长乐就感觉到马车缓缓停下,似是被拦住了。

“官爷行个方便,小的奉北庆王命,替他运些东西回王府。”似是马车夫的声音。

车帘外的侍卫当是检查了一会令牌,而后殷长乐便看见车帘边缘猛然插入一小段长戟的尖。

“欸,官爷,这东西是长公主赠的,王爷行前特地命奴才勿要打开看。”马车夫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戟,止住他要挑开帘查看的动作。

那侍卫犹豫着抽回了手,又嘀嘀咕咕和同伴商量了会,犹豫着给他放了行。

殷长乐自看到那戟便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可当马车再一次停下,她跟着江廷远下了车,抬头看见大门上挂着的额匾时,心再次提起。

朱红的匾额上挽着白帘,其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两个大字——“冯府”。

若是没记错,鸿胪寺卿就姓冯。

殷长乐眼前仿佛又浮现了白日里看到的满地鲜红,她胳膊上浮起细小的疙瘩,心里害怕得紧,于是她下意识地往江廷远的方向靠了靠。

大门上挂着白灯笼,院内一片静悄悄,就连蝉声都听不见。

殷长乐猝不及防地被江廷远拎起后领,还未来得及反抗,她就感觉自己双脚凌了空,吓得赶忙抱住了身前人的腰。

天转地移过后,江廷远终于将她放开。殷长乐双手支在膝上,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处当是个书房。

只是书架上书籍一半被扫落在地,另一半仍在架子上的也是零零散散地歪斜放着。书桌上油墨撒了一桌,染黑了其上平铺着的宣纸。

殷长乐眼神跟着环顾四周的江廷远,只见他也是一副要寻些什么的模样。

倏忽间,他径直朝唯一一个还安安稳稳摆在书架上的白瓷花瓶走去,白净修长的手捏上瓶身,微微转动。

待转动到一定角度时,旁边的架子“咔哒”一声弹出了一个小暗格。

殷长乐下意识走进去瞧,只见暗格里装着一封封皮上未写任何东西的信。

二人心中心思各异,殷长乐思考着江廷远为何今夜要带上她这个文武皆不会的累赘一同来,恍惚间,她好像闻到了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

“门外着火了!”殷长乐下意识抓住江廷远的手腕。

紧接着,门外又传来重甲行进时撞击地面的声音。

禁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