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庆王成日往长公主宫中蹿,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往来的宫人都见怪不怪。
小厨房的菜是一早便做好的,只等主子回来一热便能上桌。
“王爷可知巴特来大殷几年了?”
趁着宫人们布菜的功夫,殷长乐想起了先前在巴特耳朵上看到的那点耳洞,忍不住出声问。
江廷远有些意外地看她:“近三年。”
闻言,殷长乐微微蹙眉,大殷男子并无带耳饰的习俗,而质子到了他国自当随俗。
何况大殷人素来对北漠人有着天生的仇视感,在这些规章上,他们对巴特的要求当会更加严苛才是。
巴特这耳洞长时间未用,竟是还未长实。
江廷远见她久久不说话,也跟着停了筷:“长公主同我吃饭,心里头还念着别的野男人?”
“...”殷长乐抬眼,看他面容严肃,不似玩笑的模样,一时莫名有些慌神,竟然真同被捉奸当场了似的。
她赶忙挥着手:“不是,我不过是想着...”巴特有些可疑罢了。
话未说尽,宫门外就慢悠悠地走进一堆人,殷长乐定睛一看,领路的正是她那便宜皇叔的贴身太监魏知良。
“咱家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王爷,皇上命人传话来,凶手已然伏法,今日之事让长公主殿下受惊了,晚些国师会过来去去邪祟。”
殷长乐闻言同江廷远对视一眼,装作随口一问:“那凶手呢?可已抓获?”
魏知良面色难堪地瞥了眼一直没出声的江廷远,没敢吭声。
“做什么?你这是将王爷当外人了?”殷长乐见状立马厉声道,她既已决定了要同男主统一战线,此时必然得维护他,表现出相当的诚意。
魏知良连声道:“奴才不敢。只是这事实在...,奴才不敢说出来脏了殿下和王爷的耳。”
这样以来殷长乐便更好奇了,她面上将威严的样子摆足,不耐烦地拍桌:“说便是了。”
“害了寺卿大人的原是乐坊一个小歌伶,二人曾有过段露水情缘,只是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这歌伶竟因此对寺卿大人心生恨意,依仗着寺卿大人心里头对她的几分情,循着机会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寺卿大人。”魏知良说着,末了还抹起了眼泪。
殷长乐没管他这幅装腔作势的调,只觉得这结局未免太过离谱。
就像是一场戏锣鼓喧天地开场,戏子上台随意吆喝两句便结束,高拿轻放的,让人心生闷烦。
一个歌伶杀个人,既用了北漠特制的毒药,又用了同楚国巫女有关的粗针,这牌面未免过大。
殷长乐下意识地去看江廷远,希望他能说些什么,但他只低眸用筷子拨弄着碗中的青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殷长乐只得自力更生:“歌伶她如何得的药?”
魏知良扭扭捏捏道:“此女身段了得,北漠、楚国来的使臣皆被她勾了去。”
言尽于此。
殷长乐也没想到是这么个作案手段,她顿时理解了魏知良方才说的“脏了耳”是什么意思。
她再一抬眼,猝不及防同江廷远暗含了促狭意味的眼对上,忙转开视线,令魏知良赶紧退下。
魏知良微一拱手:“陛下也交代了北庆王今日不如歇在宫里,好过明日起早进宫。”
明日便是皇帝诞辰,江廷远被任命负责宴席的布兵与巡逻,自然得早早入宫。
他拱拱手道:“替本王多谢皇上体恤。”
殷长乐见他此时终于有了个正经样,不由得有些感慨。
别人的男主都一个个高冷禁欲系,怎么偏生到了她,就是这般不正经的模样?
说是这么说,今日的事也确实让她有些恐慌。
皇帝本就欲借此机会对江廷远下手,今日这起命案又疑点重重,说不准这事正是皇帝自导自演,想扰乱宫中人的心神,趁机作妖。
越想越不放心,殷长乐不由自主开口:“不若王爷直接宿在常欢宫中,偏殿早收拾好了的,直接住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