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
殷长乐低着头,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被吓呆了什么的,也太丢人了吧。
正犹豫着如何缓解尴尬,木门“吱呀”一声被撞了开来。
“王爷,长公主。”撞门的侍卫显然没想到这屋子里有人,他诧异一瞬后慌忙将头低下,“鸿胪寺卿身亡,皇上命臣等搜寻此院。”
三两句解释了来意,侍卫心却不由得捏紧,这孤男寡女的,分明就是偷情的模样,现在被他撞破,指不定王爷要如何为难他。
如此想着,他战栗着悄悄抬眼观察着这位煞神的表情。
江廷远并不意外地颔首,转头对还在窘迫之中的小姑娘道:“我们且出去罢。”
留下有些呆愣的侍卫,他缓缓眨了眨眼,怎么兄弟们的消息有误,王爷并非暴戾的食人魔头?
方才江廷远是趁乱将她带到了这屋里,走的路并不长。殷长乐出了门才发现转个角就是那血尸躺着的地方。
这会那尸体连着地上沾了血的地方都被一块布遮住,总算不骇人了。
“禀皇上,今日一早楚国来使便遣人来寻寺卿大人,说是同北漠二王子在院中饲养的狼匹日夜嚎叫,扰了邻院的楚三公主歇息,寺卿大人便领着我们赶来调和,而后...”
禀话的人还未说完,就被一人粗声打断。
“竖子休得污蔑人!”
殷长乐顺着声看去,喊话的正是先前为难巴特的单曲。
他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兄长时,殷长乐便觉得他有些不聪明,这会更是不免感叹他真是个没脑子的。
不过是提到他名字,便急得跳脚,如此一来没嫌疑都成了疑犯。
“二王子如此着急,莫不是被戳中了痛点?”
说话的是站在殷长乐身旁的一个马靴姑娘,她身上只着一层轻纱,藕般白净的手臂上系着串银铃,微风拂过,银铃也随之轻响。
是个美人,殷长乐心里暗暗赞叹。
只可惜美人神情有些轻蔑,看着面相略显刻薄。
禀话那人被打断两次也不生气,不卑不亢地冲他随意一拱手:“二王子、楚三公主不必着急,臣等定不会虚做证词,冤枉了好人。”
单曲感觉一圈都打到了棉花上,气闷得很,他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上位的皇帝打断。
他指指说话那人:“你拣些要紧的说。”
“是。寺卿多方了解后,做主将狼匹挪去了太仆寺。”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体格魁梧的单曲,犹豫着继续,“二王子似是有些不满,愤愤离开了。而后太后身边的姑姑便来宣话说搭了戏台子,不少来使受邀前往,寺卿便也带着我等来协调。”
这话明明白白地交代了鸿胪寺卿这一天的活动,话锋也指向了单曲。
“你这是在怀疑本王?”单曲一身肌肉狰狞遒劲,说话时不由自主地抬了手,作出要打人的模样,吓得那官员直接一缩头。
殷长乐缓过了劲后就开始默默围观,她全程都同太后在一起,这闹剧无论如何是牵扯不到她身上的。
殷长乐看了眼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的皇帝,见他没有要开口帮着单曲圆场的意思,一时兴味更浓,男人撕起来,完全不输宫斗戏嘛。
场面正僵持着,单曲身旁的小宫女却“噗通”一声猛然跪在了地上。
“禀、禀告皇上,奴婢奉旨伺候二王子,按往日言,二王子当都在院内挥剑,可今日他挥退了奴婢,半个多时辰在房内未出来。奴婢心忧二王子,便斗胆敲了门,却发现房内根本无人...”
那宫女像是怕极了的模样,说话声音如蚊蚋,但在如此肃穆的环境之下显得格外清晰。
单曲闻言暴怒,抬脚便要踹那宫女,却被一旁的侍卫架住。
他怒吼道:“我不在便是我杀的人么?大殷如此会断章取义,到是让我开了眼!你们且不如问问我的好兄长巴特,他今日上午又在哪?毕竟这在场的北漠人可不止我一个!”
众人视线又纷纷转移到一直在角落站着不言语的巴特,神情复杂。
要说这二皇子也真是蠢笨,无论这毒是谁下的,最终还不是记到北漠头上,此时兄弟自残对北漠而言又有何好处?
恰在这时,一个太监迈着急匆匆的小碎步领着两位位年迈的太医进了院。
得了皇帝准许后,太医便走到那尸体旁准备查验。
“怕吗?”
殷长乐见太医要掀开那黑布,正想闭上眼,耳边却陡然炸开一声低音,接着眼上就被蒙住。
一旁的官员看一眼后也忙低下头,京中传闻各异,但长公主心悦王爷的终是占了上风,如今一看,倒像是王爷沦陷地更深些。
“禀皇上,寺卿七窍流血,血液乌黑,初步查验当是中了半日失魂。”
“半日失魂”四字一出,原先都持着事不关己态度的官员都克制不住瞥向一脸惊诧的单曲。原因无他,半日失魂是北漠的特种毒药,拇指盖大小的剂量即可让人在半日之后丧命。
而这毒的症状正是七窍流血,血尽人亡。
殷长乐微微靠着江廷远,安安心心地当个吃瓜群众,听到这句时她却感觉眼上的力度稍重了些。
殷长乐忍不住微转了下头,那力度果然轻了。
“不若我闭眼就好。”
这样麻烦他也不是个办法。
下一秒,江廷远就有些委屈地俯在她耳边:“长公主不愿与我在众人面前亲近一些么?”
殷长乐慌忙道:“不是不是,只是不敢劳烦王爷。”
说完,殷长乐也觉得他们俩这样有些诡异,捂个眼睛的事在他俩之间却变得有些黏黏糊糊的意味在。
方想再说点什么好让江廷远放手,她的注意力又被另一名太医吸走。
“臣以为寺卿的致命伤并不在毒药。寺卿背上有不少红斑,这应当是毒发不久的模样。那后颈上的针孔才是一击毙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