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完全愣住了,她看着苏沉鱼:“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沉鱼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说的还挺清楚的,简而言之就是我已经死了,我只能活在游戏里。”
对于苏沉鱼来说,如果没有顾砚初,其实死了才是最轻松的事情,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每天活在恐惧里的,就算她经历过了无数次也不例外。
“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啊”晶晶眼中的血色逐渐退去,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拿起了绳子,只是这一次,换成了捞男朋友的尸体。
蓝泠拍拍苏沉鱼的肩,“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苏沉鱼挑挑眉:“说什么?”
其实有一件事情,是连顾砚初也不知道的,顾砚初只知道蓝泠是林萧的前女友,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苏沉鱼早就和蓝泠认识,甚至她早就知道顾砚初。
蓝泠以前是化妆师,苏沉鱼那时还没有大火,娱乐圈嘛,没有大火之前捧高踩低简直不要太明显,苏沉鱼因为一张不俗的脸蛋虽然不至于遭到什么冷遇,但是被所谓前辈冷嘲热讽还真不少,蓝泠是和公司有合作的化妆师,和苏沉鱼认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蓝泠负责她的妆面,两人有时候会聊天,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直到那一次,苏沉鱼临时有个通告,可是道具落在化妆间了,她那时候也没有助力什么的,就自己回去拿,结果刚好撞见了蓝泠和林萧在化妆间里亲热。
也许她是天生缺了根筋,撞见了也不觉得怎么样,倒是蓝泠看见之后慌张的推开了林萧,这才是苏沉鱼真的第一次见到林萧。
结果第二天就是酒会,林萧在酒会上向她搭讪。
她心里虽然明白林萧玩笑的成分居多,但还是不免为蓝泠感到惋惜,怎么找了个这么渣的男朋友。
过了几天,她还是没忍住,把这事跟蓝泠说了,结果蓝泠特别淡定的摆摆手:“随他去吧,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
苏沉鱼:“???那我那天在化妆间看到你们两个?”
“我和他平均一星期分手两次,和好三次,你说的哪一次?”蓝泠眨巴着一双美目。
苏沉鱼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她反问道:“为什么是和好三次?不是只分了两次吗?”
蓝泠估计也就是随口说的,只是体现一下她和林萧分分合合的常态而已,于是自己也没把这事捋顺,挠着脑壳想了想,最后也没想出个结果。
蓝泠和苏沉鱼算不上好朋友,点头之交而已,但是几个月后,蓝泠突然慌慌张张的来找她,还跟她说了一件事:“你知道有个手机游戏吗?”
苏沉鱼那个时候已经和顾砚初认识了,但也只是停留在“这是个好人”的互相认识阶段。
“什么游戏?”
蓝泠一反常态的慌张:“我听到宋思思说了,她们圈子里的人都在说这个游戏,感觉特别邪门,已经…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死了人?”苏沉鱼还是没弄懂这个逻辑关系:“手机游戏怎么会死人呢?”
可是蓝泠却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她叮嘱苏沉鱼要注意安全,然后就离开了,那是苏沉鱼最后一次见到蓝泠,再见面就是这次在游戏里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我知道原因了。”蓝泠说,几年过去她的脸也没有多大的变化,起码在苏沉鱼看来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普通玩家几局可以出去”苏沉鱼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她经历了很多次游戏,但是她从来不知道这个游戏的尽头在哪里,她问的每一个人都没办法给她答案,她们都说不知道,或者用希冀的语言去描述美好,可是谁也不能给她准确的答案。
蓝泠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根本就出不去呢。”她耸耸肩:“你呢?”
苏沉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也不知道,我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表面看来她风光无限,在恐怖游戏里获得了不死的能力简直就是最简易模式,不管怎么作都死不了,但是实际上在苏沉鱼看来有时候还不如死了好。
“你呢?你这几年怎么回事?”
蓝泠说:“我和你不一样,但我那时候也很慌张,前面几局都浑水摸鱼过去了,后来慢慢也积累了经验,几年了,我活在现实里,但因为我怕自己下一秒就凉了,所以把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断了。”
“这就是你和林萧分手的原因?”
哪知蓝泠摇摇头:“没那么多无奈的爱情故事,我第一局游戏里出来之后被吓得有点没缓过来,结果这丫的就知道给我买包,我就索性吓吓他,反正他这样的花花公子本来也没打算和我长久下去,然后我们两个顺其自然的分手,我一个人租了房子去外地,和以前的关系也都断了,哦对了,这个游戏倒不只有坑爹的部分,每成功活下来一局回到现实的人,都能获得一大笔财富,我就是靠着这个生活的。”
顾砚初站在她们身后:???我啷个不晓得。
蓝泠勾唇一笑:“可能因为你太有钱了,没感觉到。”
苏沉鱼心想,那我应该是亿万富翁。
……
夜晚,整个宅子里一片静谧,管家背着手在灵堂里踱着步子,他恭恭敬敬的娶了三炷香,在烟雾缭绕之中慢悠悠的鞠了三下躬,“小姐,还有三天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我一定会让婚礼顺利的进行下去的。”
那口井也在月色下显得尤其诡异,苏沉鱼“吱嘎——”一声打开门,端坐在了门前。
她今天下午和蓝泠讨论了一些事,现在想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
月色渐渐被乌云遮蔽,这里的光线逐渐越来越差了,能见度很低,她把桌子上那个杯子扔了出去,瓷片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十分清脆,杯子碎成了几瓣,然后她起身把门关上了。
果然,一会儿之后,从井里爬上来一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的女人,她没有腿,只能匍匐在地上,两只手上全是青筋和交错的伤痕,正是小桃。
小桃绕着井,一圈一圈的爬着,那个碎瓷片就在房间门口,可她一步也没有靠近过房间,她就是绕着井爬,爬了一会儿之后,又在房间周围出现过,可是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两个新娘,但只有一个是会害人的。
小桃从头到尾都是个可怜人,她甚至想不到去报复。
她回到床上,睡了一觉。
梦里是黑沉沉的竹林,她的眼前蒙着红红的盖头,竹林被风吹动的飒飒声特别响,红盖头摇摇晃晃,前面是送亲的人吹吹打打,唢呐吹了一首没听过的曲子,过了很久很久之后,轿子终于停了,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张府的门口。
唢呐忽然换了一种音调,不愧是唢呐,能从满月吹到头七的乐器,她眼前的盖头摇摇晃晃,最后终于洋洋洒洒掉了下来。
天空很阴沉,几乎要看不见前面,院子里有人站成了两排,新郎就站在门口,而在新郎的另一边,则……站着死去的小桃。
小桃是被两个佣人一左一右架着的,她已经没有腿了,裙子下面是空荡荡的一片,风一刮过去吹得老高,她分明是已经死了,甚至光是站在那里,地下就是一滩的水。
两名架着她的佣人神色木然。
新郎同样的木然表情,表情倒是和礼堂里的纸人有几分相似了。
三人一同走过院子,向着礼堂走去。
礼堂中间坐着两位老人,只是这两位老人分明也已经死了,只是换了一身喜庆的礼服,四只浑浊的眼睛木木地睁着,旁边各围了一圈苍蝇。
“夫妻礼,红绸花双牵,四拜洞房!”司仪大声唱合。
“一拜天地——!”
这场诡异的婚礼就此开始,佣人抓着小桃的手让她牵着红绸的一端,另一端则被张家小姐握在手里,新郎只抓着花。
“二拜高堂——!”
三人向堂前两位死去的老人叩拜。
“夫妻对拜——礼成!”
本以为这场诡异的婚礼会无波无澜的进行下去然后结束,但一直蒙着盖头的小桃不知道为什么头突然掉了下来,只听“咕噜”一声,她的脑袋从盖头里滚了出来,刚好掉在了新郎的脚边。
新郎钝钝的看着头,过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他一笑,院子里所有宾客和司仪全都笑了起来,新郎拿起小桃的头,举在自己眼前,念念叨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到那佣人把她的头抢了过来,掀开盖头又给安到了脖子上。
谁料进门两娇妻,这三人啊,两个新娘明眸皓齿娇艳无比,众人欢笑着,小姐也欢笑着,她的笑声格外刺耳,新郎托着死去的小桃,小姐走在旁边,挑开帘子,在唱和声中,三人欢欢喜喜入洞房去喽~
……
天也慢慢亮了,苏沉鱼感觉脸上有点凉,摸了摸脸到眼前一看——是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