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头七(二)

一夜相安无事,苏沉鱼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来,刚踏出房门就听见旁边房间传来一声尖叫——

“怎么回事啊!死人了啊!”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也都醒了,大家都在惶惶中出了门聚在一起,苏沉鱼走到二号房门口,还没有走近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昨天晚上有人死了。

死者是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死前大约是穿着一件白衬衫的,只是现在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她的死状有些吓人,头颅和肩膀中间只连着浅浅的一层皮肉,中间的白色骨头突兀的立着,脑袋靠着那一层的薄薄的皮肉歪着肩膀上,她瞪着眼睛,无力的倒在床边。

那个黄毛青年“嗷”地一声哭出了声,哆哆嗦嗦地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人理他。

“她真的死了吗?”青年腿软到站不起来,一抬头却看见了那管家又神出鬼没的杵在他面前,他现在看管家可完全不觉得人家是老不死了,他开始拽着管家求饶说些稀里糊涂的话,管家一动不动,宛如一块木头。

顾砚初上前几步,强行把那青年拉开,“你可安分点吧。”

青年退开后,管家才不紧不慢的说:“我家小姐说了,各位都是贵客,昨天匆忙招待不周,现在请大家用饭。”

这谁敢吃?那年轻女孩的尸体还倒在床边,血腥味浓的让人想吐,但是管家的话也不能不听,几人便跟着他往林子里去了,倒也没走过久,就能看到一个小屋子矗立在林子深处,大门两边挂着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囍”字。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朦朦胧胧的,一路上没有人敢多说话,众人进了那间屋子,苏沉鱼小声和顾砚初说:“这里面肯定有线索,我们分开走。”

宋恩一直跟在管家后面,管家引着他们走进了正厅。

后面有个女生说:“我们能回去吗……这里好可怕啊。”

所谓正厅,其实是个灵堂,灵堂中间摆着棺材,他们吃饭的餐桌就在棺材旁边,正厅更里面的位置,灵堂的中间还围了许多纸人。

那些纸人多看一眼便使人忍不住背脊发凉,明明是惨白的面容,偏偏脸颊上点了两坨朱红,嘴巴微笑的弧度也咧的大大的。

奇怪的是,这屋子里还挂了不少画。

不是那种用来装饰的漂亮水墨画,看起来手法还比较生疏,用的也只是普通的宣纸,有些混乱的贴在墙上。

苏沉鱼正对画有几分好奇,管家却忽然说:“各位,先吃饭吧。”

众人再一看,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摆满了大鱼大肉,只是……每道菜上都放了一张黄色的纸钱。

众人表情僵住了,十几个人围坐在桌前,没人敢说话,那个看起来比较强势的女人开了口,“你这是准备让我们怎么吃?”

她说话的语气算得上不客气了,其余人都无形中捏了一把冷汗。

管家低眉顺眼:“我们这就是这么吃的,这是小姐定下的规矩。”

说实话昨天加今天众人都没吃饭,说不饿是不可能的,但是谁也不敢先动筷子。

那黄毛青年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一拍桌子喊道:“可这菜上还有纸钱,谁敢吃啊?你吃一个我看看?”

管家还真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那各位可以吃了吧?”

青年被噎了回去。

众人还在僵持,苏沉鱼突然一抹眼角,嘤嘤嘤哭了起来,她埋怨的看向管家:“我们不都是客人吗?我们远道而来,你就只准备了这些吗?”

她的眼泪就跟天上的雨一样说下就下,顾砚初手忙脚乱找纸巾给她擦眼泪,苏沉鱼却是打定主意娇气起来了,一丢筷子:“我要是不吃呢?”

管家淡淡道:“我们这里就是这么吃的,这是小姐定下的规矩。”

“不不不,我的意思只是,我最近在减肥,不能吃大鱼大肉,我只能吃蔬菜的。”

管家:“……”

众人:“……”

“那……那个,我觉得你也挺瘦的,你先吃吧。”说话的是个瞧着脸生的女人,估计是老玩家了,这种人一般来说不是蠢就是坏。

苏沉鱼一捂脸,嘤的更大声了。

那管家也不知道是被她哭的脑仁疼还是怎么了,还真一转身出去了。

苏沉鱼一擦眼泪,又变成了冰块脸。

众人目瞪口呆,苏沉鱼淡淡一笑:“事实证明,npc也是看脸的。”

刚才开口的女人黑着脸低下头,没过多久,那管家还真端上来一盆馒头,然后就出去了。

苏沉鱼慢条斯理的拿着馒头吃起来,其余人也是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那女人开口道:“大家现在都是一队的了,这馒头你就准备自己一个人吃?”

苏沉鱼却叹了口气,“你没听到他刚才怎么说的?”

“他说,我们这都是这么吃的,这是小姐定下的规矩;昨天晚上他说我们不能违反规矩,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听他的才是不违反规矩,所以今天这些饭菜你们必须吃,不然就是违反了规矩。”

那女人瞪着眼睛:“凭什么你可以不吃?却要我们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苏沉鱼对此的反应是:关我什么事?

她敲了敲桌面:“我从来没说过假话,只是因为我要减肥而已。”

最终有几个人忍着恐惧吃了这顿饭苏沉鱼也懒得知道了,吃完之后她在屋子里饶了几圈,主要是看墙上的画。

第一幅是画的一个女人,穿着一件很漂亮的旗袍,站在一颗树旁边,整幅画给人的感觉是温暖而眼光的,甚至还画了太阳从东边照过来的光束。

第二幅则画的是廊前的一只小猫,构图也是温暖可爱的。

到了第三幅图,画的……是那口井,这次还多了落款——张芊芊。

张芊芊,张家,想必就是那位小姐了,这画用的是毛笔,还挺好看的,只是从第三幅开始这个构图有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觉。

吃完了饭,管家说她们该回去了,众人刚好也不太想在这个地方久留的样子,忙不迭出去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苏沉鱼蹙眉:“待会不会下雨吧”

“应该不会。”顾砚初说。

“如果下雨的话,那我就不走了。”苏沉鱼接话,“如果下雨的话我就会消失了。”

“什么意思?”

苏沉鱼耸耸肩:“字面意思嘛,下雨的话人们就看不见我了。虽然对我自己没多大影响,但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

竹林里雾蒙蒙的,这次没了管家带路,十几个人绕了好半天也没能绕回去,众人正心焦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唢呐吹吹打打的声音,并且越来越近了。

“这什么声音啊?”有人惊恐道。

“唢呐,是成亲的声音啊。”

不过片刻之前,一阵雾气之中,大红色花轿在纸人的簇拥下突兀出现在了竹林里,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和纸人的尖笑混在一起,结成了模模糊糊的怪声。

“快跑!避开他们!”那强势的女人大吼一声,所有人往竹林另一边躲去,但偏偏这个花轿就是跟他们作对似的,不管他们跑到哪里,花轿和纸人都跟在后面。

花轿上挂着的流苏和珠子叮叮当当响了一路,所有人都在奋力向前跑着,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毕竟这里是竹林,到处都长一个样。

顾砚初只觉得肺里的空气都快不够了,他自诩平时运动什么的都还不错,但是不管他怎么跑,怎么加速,身后都是花轿的叮叮当当声。

有风吹过来,花轿里的新娘端坐着,风掀开了窗帘,也掀开了盖头的一个角。

新娘露出来的下巴上,布满了紫黑色的青筋。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终于安静了,前方也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张府牌匾。

“呼……”

“累死我了,刚才那是什么啊?”

“啊啊啊我朋友不见了!她不见了啊,你们谁看见我朋友了吗?”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生看起来特别焦急。

“你朋友她在哪?”有人问道,是那个高个子的强势女生,她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蓝泠,到现在为止,已经是第七局游戏了。”

这一次看来新人偏多,蓝泠说完她七局游戏之后,起码有十个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眼神。

“我…我也不知道,姐姐,你救救我朋友好不好啊,刚才我和她跑在最后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跑着跑着就散了,现在,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只有她不在啊。”那女孩说着说着就小声哭了起来。

众人心里都知道,她的朋友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张府的门从内打开,正是一个穿短袖的女孩子,看起来很是茫然:“玉玉,你门怎么不进来?”

那哭泣的女孩看来正是玉玉了,她完全愣住了,现在惊喜又害怕的看着屋子里的女孩:“小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小九一摊手:“我早就在这里了呀,比你先进来一点。”

玉玉下意识道:“可是我刚才没看见这里有人啊。”

苏沉鱼蹙眉,可小九已经脚步轻快的跨出了门,亲亲热热的揽着玉玉的手臂,玉玉看起来本来还有几分狐疑的样子,被小九一揽便全都打消了似的。

众人心思各异,苏沉鱼勾唇冷笑:“你闻到了吗?”

站在她旁边的宋恩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顾砚初:“???什么?”

宋恩淡淡道:“腐尸的味道。”

“走吧,臭死了。”苏沉鱼显然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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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易,作者叹气,唉

太穷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