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那位小娘子倒是长得和林芝娘如出?一辙,倒是不知道性情如何。你说如果我们大穆朝多一位异性公主会怎样?”
轩辕荣拿起桌面的一本?书翻了几页,又看向下面的陈玉珂笑?道。天下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像似的人了,第?一次在书楼遇见那个小娘子,他心里就形成了一个主意,本?来想将?她送进后宫,送到?他那个好侄儿的床上的,倒是没想到?一细查,居然还是那个女人的外孙女。
倒是可惜了,这种有违人伦之事,他从?来都不屑于,自然也不会那样做。
季成涛从?袖套里拿出?一叠发黄的书信轻轻地放到?桌面,“并不怎样,先皇已死,侄儿并不希望他夺人之妻的名声传扬开来。况且当年之事究竟是林太后主动,还是被?动,只有当事人清楚。”
看着陈玉柯那张笑?脸,季成涛忽而道,“难道荣叔叔就愿意看到?这一张鲜活的脸从?此蒙灰吗?”
“那让她做你的世?子妃如何?”
“哼!荣叔叔与其操心侄儿的婚事,不如想想怎么给自己找个王妃主持中馈才是正经的。这些?书信是当年我父王在外时与先皇的对话,里面不仅仅有当年边疆的统兵布局,还牵扯到?许多军事调动的绝密情报。”
轩辕荣略躬身,随便打开其中一封,看了几眼,“你何不将?这些?给我那侄儿送上呢?他可是你现在的主子。还是,你以为将?这些?东西捧来,我就能让你父王站起来不成?”
说到?容王,轩辕荣整个人站得直直的,他心中满是愤怒、不甘与苦痛,想嘶吼,想砸烂眼前?的一切,却知道那只是徒劳无功地挣扎,眼珠不知不觉已经红透,隐有浓烈杀气滚滚翻涌。低眸道,“我父王何等人物,就算荣叔叔不帮忙,侄儿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保重”轩辕荣转身走出?小间。
季成涛漫步走到?案桌前?,盯着画上的小娘子看了半响,随后卷起来抄进袖子里。快步而行?出?到?书肆里,经过陈玉珂的时候,似乎犹豫了片刻,终于慢慢转过身来看着陈玉珂道,“你可以回去将?你母亲是太后的亲生闺女此事告知陈学士,另外明日你外公将?到?京城。”
说完就径直走了出?去,留下一脸震惊的众人。
陈玉珂过了几息才参悟这几句话,随即冷了脸色,这就说得通张皇后和宫中所遇的一切的缘由了。
“你娘怎么会是太后?”
桂心琴回过神来,震惊地低声吼道,生怕外面的人听见了,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她平日醉心于研究各种建筑,自从?进京后更是在各处房子外流连,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娘子,身上所穿衣物配饰虽简单亦是不凡,早就被?人当成疯子赶走或者是当成踩点的贼人报官了,所以桂心琴根本?不知道宫宴上发生的一切。
“可是陛下不是才二十余岁吗?你……”桂心琴心里顿时闪过无数个版本?,看到?陈玉珂脸上不复笑?容,终是止住了话题。
陈玉珂僵硬地笑?了笑?,“虎子,你将?这些?纸,包起来入我账。琴姐姐,事出?突然,妹妹先家去了。”
桂心琴也能体谅陈玉珂此时的心情,遇到?这样的事能不吓得晕过去已经是很?淡定了,了然地拍拍陈玉珂的肩膀,“阿妹自去吧!改日阿姐请你上酒楼喝酒。”
纵是陈玉珂此时心急如焚,想立马回去将?此消息与爹娘分享,也被?桂心琴逗笑?了,从?来没有小娘子会约她上酒楼喝酒的,就连家人都不知道她其实好这杯中之物,当下应了下来。
素衣一宿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乌黑的眼圈去帝师府苦等,眼瞅着午时都过了还不见祖父和父亲回来,心下惶急,不由走到?二门处徘徊,忽听墙外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连忙让小厮去探。
“小娘子,老爷和大郎君回来了。”看到?陈敬之和陈玉材一起穿着官袍走进来,张妮娘激动地朝里面大喊,之前?在书墨斋容王世?子说的话她也听见了,正替陈家担心,如果陈家有甚么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了,这是张妮娘第?一次切实感?受到?自己和陈家的关系。
“爹,大哥,你们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们,一个饷午了,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陈玉珂看到?陈敬之父子俩进来,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回到?家看到?只有阿娘一个人在家做着绣活打发时间,却不见平日早该下朝的陈敬之父子俩,陈玉珂还以为发生甚么事了,心里自然着急,却又不敢单独将?此事告知阿娘,怕她受不了。只能打发张妮娘去外面守着,她在书房等他们。
“珂丫头?怎么啦?可是有急事?如果下次有急事可以让人去找阿爹。”陈敬之喝了不少?,此时有点傻头傻脑地乐呵呵地道,他还没见过这个小丫头着急的样子,平日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怎么喝酒了?”陈玉珂闻到?走近的两人一身的酒气,嘴巴一张更是喷出?一股浓浓的酒气,“妮娘,你守着屋子,我跟阿爹,大哥,说些?话。如果阿娘来了,你警醒些?。”
陈敬之父子俩双目满是疑惑,看到?张妮娘关了门出?去后,更是诧异,“何事如此行?事?”
陈玉珂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语速放慢,她知道自己一着急,这结巴就更严重了,缓缓地将?今日在书楼遇到?诚亲王和容王世?子之事告知阿爹和大哥,“阿爹,容王世?子说,阿娘是太后的亲生女儿。而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诚亲王的。之前?在轩辕荣楼,曾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又在皇恩寺,遇到?张皇后,和元钦大师。此事,我曾经跟,阿娘说过。”
“只是未曾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关系。如果容王世?子,没有撒谎,当然,他也没有撒谎的理由。”
“你没有告诉你阿娘,这件事阿爹得想想,想想。”陈敬之虽然震惊,但是毕竟在朝摸打滚爬了几年,早不是吴下阿蒙。
他转了几圈,如果说先皇是阿南的阿爹,这事就好办了,不过是一段风流轶事,传出?去,也就给人添个话题。
可是林太后成了岳母,这事就不好办了,也不知是老丈人给先皇戴的绿帽子,还是先皇给老丈人画了一片草原。
奈何,他平日所结交的多是清流一脉和寒门出?生的同僚,世?家之事所知并不多。
“外公明日就到?,阿爹可要派人去,城门迎接。”陈玉珂虽然不忍心阿爹着急,可是总得将?所得知之事说出?来。
一听吴猎户要到?,陈敬之提起来的心就落了一半,林太后既然暂时没有寻理由降罪下来,万事自然只能等老丈人过来问清楚再作打算了。
“阿爹,明日我休假去城门迎下外公和云娘。至于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告诉阿娘为好,毕竟之前?珂娘既然已经跟阿娘提过一些?,阿娘心里应该也是有准备的。”
当年因?为他死在战场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阿娘却受不住打击疯了一段时间,陈玉材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有些?事是不能回避的。
晚食过后,陈敬之对两人道,“你们先回去,阿爹有些?话要对你们阿娘说。”
吴氏诧异地看了一眼丈夫,转而对两个孩子道,“听你们阿爹的。”
出?了院子,陈玉材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褡裢递给张妮娘,对陈玉珂道,“这是大哥之前?在西城存下的红狐皮,本?想托人做一件大氅,可是云娘嫌弃西城那边的人手艺没有皇城的好。我这次进城就特意带了过来,让人做了,你等会回去试试看,是否喜欢。”
陈玉珂心里顿时像喝了蜜一样甜,连屋子里陈敬之会对吴氏说甚么都忘记去想了,看了一眼妮娘手里的褡裢,“大哥在外面,辛苦了,还惦记着我。”
“你是我阿妹,我自然该惦记你。只是莫要总是熬夜看话本?子,就不怕伤了眼睛?”陈玉材伸手揉了一把陈玉珂的头发,“或者大哥改日到?异族人开的店里给你买块那种对着可以将?字放大的镜子,你就不用那么累眼了。”
额!陈玉珂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哪个人嘴巴那么不牢,大哥才回来几天,就知道她夜里熬夜看书,居然还要给她买放大镜看书。
一想到?她拿着放大镜看书的样子,陈玉珂就觉得好笑?。
第?二天一早,陈玉材就出?城门去迎接吴猎户和陈海云。
陈玉珂还没等到?外公和二姐归来,就先等到?了桂心琴下的帖子,邀她明日去平江酒楼喝酒,她最近得了一壶玉叶春,想找人一起品尝。
“这桂娘子倒是像个郎君一样。”张妮娘伸头看了看帖子的内容,咂舌道,村里的确也有些?村妇会喝上二两,可是这多数是陪自家汉子喝的,这种邀小娘子喝酒的却是从?未见过的。
陈玉珂乐得当下拿笔回了两字——必约。必定赴约。
突然,贝壳和玉珠串成的门帘丁零当啷一阵响,随即就有一道青色倩影大步跨门而入,陈玉珂连忙扭头,惊喜叫道,“二姐,你回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家八九年的陈海云,脸上早已褪去稚气,一脸的意气风发,这才是更像郎君的小娘子。
陈玉珂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陈海云,撒娇道,“二姐……”
“哎!”陈海云倒是一脸的冷静地拍了拍陈玉珂的后背。
“二姐可开心?”陈玉珂端详了一番陈海云,除了双手上磨出?厚厚的老茧外,皮肤也不像京中闺秀的那样细腻,“可见阿娘了?”
阿娘若是见到?二姐现在的模样,估计要哭了,因?为二姐居然比她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