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在船舱里面憋着,桂心棋和桂心画也忍不住偷偷的跑了出来。
“看船!”
“船有什么好看的?”
桂心棋理解不了十三弟的爱好,拉着桂心画小心的站到桂伯舟旁边。
如果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麻烦了,她可不会水。
“总比待在船舱好,那里闷气。”
桂伯舟在船上躺了两天,他毕竟年幼,也是一番水土不服的折腾。这会儿好了,就待不住了,跑到外面来看过往的船只。
这两天,一睡着就飘到那个小哑巴那,又不能去其它地方。
桂伯舟都快无聊得在梦里打哈欠了。那小娘子看起来蠢死了,还是个哑巴,也不知道自己为嘛会睡着就到那。
白天更加糟糕,三姐就跟斗鸡一样,对着谁都恨不得呛几声才心里舒服似的。
陈玉柯更觉郁闷,不是说婴儿的视线不清晰吗?自己也就刚刚出生的时候不清晰,不到两天就能看见那个鬼大叔在自己头顶盘腿唠唠叨叨的打哈欠。
情况不名,陈玉柯也不敢吭声。谁知道那鬼大叔是个甚么东西?也许不是东西呢!
……
桂心柔已经是大娘子了,还是个望门寡,这样的出门她是不愿意的。就算是戴着幕帘她也不愿意踏出船舱一步。
这样的二姐让桂伯舟心里疼得厉害。如果不是后来发生太多事,二姐本该一辈子这样活在闺中吧?就算是望门寡,不再嫁,只要家族有本事,愿意供养一个姑奶奶,那一辈子过得轻松自在未尝不是好事。
陪着桂伯舟站在船边的是鹤叔,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渣爹良心发现,还是昨天他的做法,让渣爹觉得自己还有点用,需要重视下。
昨天,桂伯舟去找渣爹,“阿爹,甚么时候停船靠岸啊?八姐不自在,能否找个疾医看看。”
渣爹一脸自在的侧身半躺在毯子上,手里拿着酒盅从酒锅里舀一勺富下山冻春,看了一眼桂伯舟没吭声。
船舱整个空间飘溢着清冽的酒气,勾得桂伯舟肚子里的酒虫翻滚不停,暗暗的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想喝?”
“果然是我桂安之的种。”
“来,来,陪你爹喝两盅……”,说着桂安荣就把酒盅往桂伯舟眼前递。
桂伯舟强忍着把眼珠子带离酒盅和酒锅,“阿爹我就不喝了,那个给八姐找疾医的事你能办不?”
桂伯舟上辈子是被二娘子砍死的,可是也是被这杯中之物害得不轻。这辈子如果可以,他都尽量不再沾酒了。
想想以前有酒喝了,和渣爹一起煮酒、一起看看小曲的日子也真的是快活无比。只是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时候了。
“不喝?”
桂安荣一口闷了,拿起一边的筷子挑着蒸羊头骨头上的肉吃,“你八姐叫甚么来着?”
桂伯舟鄙视的看了他渣爹一眼,果然是只管生不管养的,“桂心画!”
“哦,对,桂心画。这个我知道。”
“你太太这个人最爱附风庸雅了,宗室女嘛!琴棋书画,不就是我女儿。”
“呵呵,其实这都是不放在心上啊!”
桂安荣自嘲的笑了一声,“在船上蒸羊头吃就是没在屋子里炙羊肉好吃。”
就你这德性,太太还愿意养着你一大家子就不错了。如果不是因为大妇之德,加上阿爷还活着,你这一家早就被卷包袱赶出去了。
蠹虫!
桂伯舟重生后思考自己的处境,不得不悲哀的明白,自家这一枝后来落到那样的处境是罪有应得的、自找的。
“小鹤,甚么时候停船来着?”
桂伯舟问一旁一直不吭声,默默地给他扇扇子的书童。
“今日饷午应会停船,我听见周嬷嬷让大管家给太太买药丸子,太太也不大自在。”
“那你顺便跟平叔说,叫他找个疾医……”
说完,桂安荣也不管小鹤一脸尴尬的站在一边,也不说招呼自家儿子吃酒了,自得其乐的哼着小曲儿自湛自饮。
如果想改变自家这一枝的命运,目前只能让渣爹强起来,至少不让他添乱才行。
桂伯舟一时半会也没有甚么办法。
他一个小儿的话,谁听?
“那,十三郎,奴去问问平叔?”
小鹤摸了摸鼻子,他家大爷在平叔面前都不得面子,就他还不知道人家平叔记不记得他是谁呢?
桂伯舟也理解小鹤的为难,可是他能咋办呢?“爷跟你一起去……”
说着,桂伯舟就撩起帘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桂安荣诧异的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想甚么,低着头又喝了起来。
小鹤赶紧向桂安荣草草行了个礼,就快步跑了出去。
找到桂一平的时候,桂二叔恰好也在一旁吩咐停船靠岸补充物资的事。
平江府也不知道是甚么情况,虽然怀化郎将在那不算是小官职,可毕竟是武将,还是多带点东西到时候好随礼。
小鹤赶紧把事情跟大管家说明,“就,就是这样。”
小鹤也不敢说是大爷吩咐的,只说是十三郎想的。
其实他还想问能不能也给下人看看,可是实在是没有勇气。别说现在这个时刻,就算是平时在府里,也没有给丫头下人请外面疾医的理由。
最多是府里养着的大夫,靠着在主子面前的情面,给看看。其它时候都是靠一身硬骨头硬扛着的。
看着小鹤结结巴巴的样子,桂伯舟一头无语,抬头伸长脖子道,“二叔,可否请疾医也给甘嫲嫲和乐儿看看?”
对于大哥这个儿子,桂钦文还是有印象的,毕竟七个娘子才有了一个带货的。
桂钦文也不为难桂伯舟,“平叔,你就让人顺便请个疾医上船给他们看看,毕竟跟着桂府过来的都是忠仆。”
就算桂伯舟不提出,桂一平也准备请疾医的。这次坐船,主子、下人超过一半倒下了,闹得他焦头烂耳。
办完这件事,桂伯舟就向二叔行李告退。
桂钦文诧异十三郎居然有模有样,难道歹竹出好笋?就算出好笋又如何?这个家现在是阿爹的,以后是他的,将来是他儿子的。
当日下午,果然船上来了个带着孙儿行医的老疾医给众人把脉问诊。
隔一天,八娘子都能到船板上溜达看风景了。
“八姐,你好了?”
“还是有点想吐。”桂心画有点怯怯的说,她的小手紧紧的拽着桂心棋的衣袖。
其实她是想出来谢谢十三郎的,可是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来。
桂心棋如果不是不放心一直闹着要出来的桂心画,她也不想出来吹风。
“我们就是出来吹吹风,你小心点,不要靠太近船边,否则掉进水里会被大鱼吃掉的……”
“嗯,你们也小心点。”
桂伯舟有点头大,家里的姐妹实在是太小了。现在照顾小主子的丫头婆子都不算多,不可能人人都看顾到。甘嫲嫲和乐儿一上船就已经晕船倒下了。年龄大了,恢复也慢,只有一个丫头果儿在照顾还小的桂心知和桂心礼。
这还是太太另外安排过来的。
“我们才不会掉进水里呢!”
“就是,明明是十三郎你掉进水里。”
“要吃苦苦的药。”
“阿娘还说,还说你要死了……”
熊孩子……
桂伯舟回头一看,是二房的桂青扬、桂青彰、桂青词,还有他们的小跟班十一娘子桂心仁。
哟,这是要在船板上开茶会吗?
来得那么齐干嘛?
一下子,桂伯舟觉得船板上的空气把他挤得呼吸不过来了,还不如回去船舱睡着去看那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