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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铎眯着眼,瞧向沈清潋,沈清潋早没了此前的风光劲儿,整个人都蔫了,她眼神空洞,无比茫然,可目光接触到林安影之时,又瞬间燃烧起憎恶的火光。

“沈婢女,你可有话要说?”

沈清潋嘴角溢出口水,呜呜咽咽,奈何侍卫不松手,沈清潋只能疯狂摆动着头,那样子瞧着十分滑稽。

宋以铎仿佛瞧不见一般,自顾自说着,“你深夜前来已是不敬,朕因你有要事禀报网开一面,谁知你的要事就是这些胡话,你侮辱皇妃,是一罪,在江南罔顾王法,伤人害人,是二罪。”

“你已罪无可恕,朕也不罚你板子了,直接拖去教司坊。”

沈清潋吓得瞳仁放大,起初她听见皇帝不罚板子,心中还有侥幸,也许皇上看在太后的份上,会放自己一命,可后面那句话直接让她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打入天牢是一死,可那死来的快,如今皇上竟要让自己去教司坊?!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比冷宫更为可怕的地方,宫女去了那地儿,便永无出头之日。

沈清潋全身僵硬,血液瞬间变得冰冷,她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连手指也麻木了。皇上的女人就算犯了错,皇上也会顾忌着皇家颜面,将她们送到冷宫。冷宫至多是孤苦伶仃,日日夜夜盼不到未来,抱着过去的日子回忆,可教司坊就不一样了,沈清潋虽入宫没多久,却也早听说过那是个什么地方。

去那地儿就是等死,偏偏那等死的过程那般难熬。沈清潋眼圈红了一片,教司坊是皇宫里最恐怖的地方,犯了事儿的宫女去了那地儿,整日整夜做苦活累活,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若是有官员存了玩弄心思,便可去教司坊乐上一乐,那地儿简直就是皇宫里的妓/院,不,妓/院的女人们好吃好喝,穿着光鲜,头牌更是有男人趋之若鹜,追捧万分,可教司坊的女子……

沈清潋这下子真的要两眼一翻,再也醒不过来了。

宋以铎道:“当地官府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办不了你,朕知道了,还能容你继续为非作歹?你当年让人打断别人的腿,动了将爱妃送入烟花之地心思的时候,可有想到别人会遭遇些什么?”

沈清潋气息越来越弱,宋以铎一个眼神过去,侍卫赶紧把手拿开。沈清潋深吸好几口气,挺着身子,抽搐了几下。

宋以铎冷冷地瞧着她,不见半分怜香惜玉之情。

沈清潋满脸都是汗,她努力挤出一副可怜的表情。林安影瞧她一眼,眉头微蹙,若是他不知沈清潋此人做派,也许还会觉得的对方一个弱女子,到了如今这地步,瞧着有些可怜,可知道此女如此歹毒,心狠手辣之后,林安影只觉得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儿十分恶心。

沈清潋满眼都是泪水,头磕在地面上砰砰作响,“皇上饶命,奴婢从前昏了头,才做出这样的事来,请皇上给奴婢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宋以铎道:“朕让你去教司坊好好反省,不正是给了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沈清潋愣了半晌,嘴唇上下抖动,好一会儿才道:“皇上……奴婢知错了!”

宋以铎道:“若是所有人都如同你这般,一句我错了便可以抹去一切,那天牢官府岂不是没用了?”

沈清潋头颅内似乎有千万只蚂蚁爬来爬去,又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食着自己,她摇了摇头,精致的脸上全是化了的胭脂,沾满汗水粘衬一根一根的头发落在额头上,再无往日的美丽。

许是昏了头,又或是绝望之中实在找不到救命稻草,沈清潋破罐子破摔,哭嚎道:“皇上,是奴婢带回了公主的消息,皇上不能这样对奴婢!”

宋以铎扫了她一眼,拖长声音道:“哦?任何人知道公主的消息都得禀告朕,你是大越子民,你有公主的消息,告知皇家,乃是天经地义之事,难不成沈婢女觉得,你带来了公主的消息,朕还叩谢你不成?”

林安影默默垂眼,在这个世界里,皇权为尊,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皇帝就是最高的王法。沈清潋有公主的消息禀报那是义务,不报甚至会被抓住关起来。

沈清潋用这个跟皇帝提条件,便是在挑战皇帝的权威,怕是不想活了。

林安影微微叹气,这可不是自己生活的二十一世纪了,况且沈清潋所做之事实在太过残忍,就算有找到公主的功劳,可这功劳也抵不去她在江南所做之事。

林安影余光瞧向宋以铎,宋以铎贵为皇帝,铁了心要处置沈清潋,那么沈清潋做什么都没用了。所以啊,一切的一切,在这个时代,还不就是皇帝的一句话。

林安影抿唇垂眼,若不是因为皇帝的喜怒哀乐左右了那么多东西,自己也不会一直小心翼翼活着,生怕一不小心,大宝贝没了,脑袋也得到地上滚一滚。

沈清潋跪在地上,顾不得大小姐的矜持,拖着后腿往前爬,双手挥舞着,安公公手疾眼快,一脚踹过去,沈清潋扑到地上,侍卫赶紧抓住她,按在原地。

宋以铎道:“你带来了公主的消息,所以朕让你去了教司坊,留你一条命,而不是去天牢,你还有什么不满?”

林安影一言不发,宋以铎这嘴皮子功夫着实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自己听着,甚至觉得他这话有些道理。

沈清潋有苦说不出,她脑子总算转过来了,也许很久前,皇帝就想处置自己了,不然也不会把江南这些往事挖出来。是自己太天真,以为凭借着美貌便终有一日能夺得皇帝的心,以为只要林安影不在了,这皇宫便是自己的天下,沈清潋闭眼,泪水从眼角划过,这些日子她呆在宫中,过得自在,又岂会想到短短数月后,一切会天翻地覆。

宋以铎不再多说,大手一挥,尘埃落定。沈清潋江南之事败露,残害百姓,更有陷害皇妃之事,已经罪无可恕,至于为虎作伥的何冲隆,自然也一并处置,绝不姑息。

那两人被拖出去后,林安影才道:“皇上,没想到您在江南为臣妾做了这么多事。”

宋以铎神色淡淡,“既然去了一趟江南,总不能白去。”

林安影好奇道:“那其他人……”

宋以铎道:“林老爹毕竟是你的父亲,朕自然不会太过,但他做的那些事情,朕知道了,便不会当做没发生过,离去之前,朕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回忆,想必你父亲会记住这一切,以后行事之前便会仔细想想。”

不错的回忆?林安影心知肚明,恐怕宋以铎口中的“不错回忆”,在林老爹心中便是“噩梦回忆”吧。

宋以铎又道:“至于那知县侄子,目中无人,在江南做了那么多强盗之事,朕自然也会好好处置他。”

顿了顿,宋以铎又道:“这小子居然想把爱妃带回去,朕知道爱妃美丽,是个人都会喜欢上爱妃,可朕仍然想挖出他的眼珠子,挑断他的手筋。”

林安影听得毛骨悚然,他道:“皇上,莫不是……”总不会真的把知县侄子给削了吧?

宋以铎知他心中所想,笑道:“爱妃,朕还没那么残暴呢,你想些什么?”

林安影闭嘴,宋以铎果然说话不着调,自己居然信了,真是丢人!

宋以铎脸上满是笑意,从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林安影看出了一丝缱绻。夜色已深,烛光微动,林安影明白此时应当是良辰美景时刻了。

果不其然,宋以铎一把抱起林安影,将他送到床上,林安影到也不怕,自己威武不凡,宋以铎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到时候谁嘤嘤哭泣还不好说呢。

林安影躺着,宋以铎坐着,对方身姿挺拔,面容虽精致美丽,眉宇间的英气却掩藏不住。一时间林安影明白,自己气势上就被对方压住了。

恍惚间,林安影记起自己似乎摸到过宋以铎那玩意儿,他那东西好像变大了些……林安影猛地摇头,一定是错觉!

安公公早已自觉退了出去,门外侍卫们站着,昂首挺胸,目光直视前方,面色不变。

屋内烛光摇曳,宋以铎俊美的脸蛋越靠越近,林安影心扑通扑通跳着,宋以铎贴近他耳朵,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林安影听得一清二楚。

“爱妃如此调皮,是不是以为朕不行。”

林安影哪敢说实话,只得弱弱道:“臣妾从未这么想过。”

宋以铎笑了,“朕行不行,爱妃亲自试试便知。”

林安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与宋以铎早已坦诚相对,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碍于皇帝中看不中用,二人始终没到最后一步。

林安影眨眨眼睛,宋以铎办事的时候也衣冠楚楚,仿佛就是在逗弄自己,唯一一次气息不稳的时候,林安影也没发现宋以铎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啊?

难不成被戴无数绿帽的皇帝,那不举之症竟真能因他区区林妃便好起来?林安影老脸一红,他虽厚脸皮,可却不至于那般自恋,若自己真能与那灵丹妙药匹敌,那自己变成了雷文里的男主角了!

一切不合逻辑的事情都为自己服务,自己光环万丈,林安影闭上眼睛,这怎么可能?

宋以铎盖上被子,林安影厚着脸皮凑过去,快到冬天了,天气越来越冷,屋子里虽烧着火炉,气温却依旧不高。

林安影两条腿不安分地往宋以铎小腿处伸,一般来说皇妃都是帮皇帝暖床的那个,林安影倒好,这是要宋以铎来帮自己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