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影浑身发软,眼前似乎有无数千变万化的场景,脑袋更是晕乎乎。往日他畏惧皇帝,说什么都要深思熟虑一翻,可如今林安影全身酥软,脑袋也跟着不好使了。
“皇上,您是不是用了什么点穴之道?”不然为何身体如此怪异?
宋以铎凑近,热乎乎的气息扑到耳垂上,林安影一张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明明是爱妃身子敏感,怎么怪到朕头上了。”
林安影气都快喘不上气了,刚想开口,对方恶作剧似的又一用力,林安影腰肢打挺,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大张,几秒后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软趴趴地倒在宋以铎怀里。
宋以铎把玩着林安影的头发,“爱妃身上有一股香气,朕常年没感觉的地方突然有了醒过来了。”
林安影怀疑自己听错了,绿帽皇帝在扯些什么?他可记得书中白纸黑字,明晃晃写着“圣上不举,侍卫乱后宫”几个大字。
宋以铎捏着林安影的耳垂,语气暧昧,“爱妃是朕的良药,宫中太医治不好的病,爱妃治好了。这是天大的功,爱妃有这一功,坐上后位,无人不服。”
“爱妃,你要不要摸摸看?”
一声惊雷从耳边炸起,林安影不可置信地瞧着皇帝那张俊美的脸,如此天仙般的美人儿,岂能说出这般话来!
拼尽最后力气,林安影道:“皇上,您要不要去看画册?”
宋以铎眯眼,“光看不练,可没用。”
林安影快哭了,脸皮厚如城墙的自己终于遇到对手了。就在林安影快要认命之时候,安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王之业到——”
宋以铎声音半点变化都没,“传他进来。”
说罢手中仍不停歇,林安影又想笑又想哭,这具身体也不知怎么回事,太过敏感,动不动便全身泛红,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奇怪的声音。
可宋以铎只是在捏他肚子上的肉啊,自己这般姿态,怕不是坐实了“心怀不轨”。
宋以铎没有停歇的意思,林安影眼角含着泪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安影忙道:“皇上,有人……”
宋以铎眯眼瞧他,仿佛在说“那又如何”。
林安影憋红了一张脸,他好不容易塑造的端庄皇妃形象,可不能在外人面前破碎。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自己这张脸会不会让皇帝反胃了,可怜兮兮道:“皇上,饶了臣妾吧。”
宋以铎玩味般的瞧着林安影,林安影咬牙道:“皇上,求求您……”
他声音有些颤抖,若不看那张脸,男人们也许真会产生怜香惜玉之感。林安影有些绝望,他豁出去了,可宋以铎这样一个瞧见秦见欢都毫无所动的钢铁直男,又岂会对他这样一个丑肥仔心软呢?
十几秒的时间,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一般。就在林安影琢磨着如何捡起自己碎裂的形象之时,宋以铎才道:“爱妃,你求朕的样子让朕十分受用,朕自然不会为难你。”
说罢放在衣服里的手抽出来,宋以铎好整以暇坐在案前,摇曳烛火下,一张脸温润如玉,毫无变化。
林安影赶忙坐直身子,脸有些微微发烫,心里涌起一股不忿感,为什么自己都这样儿了,宋以铎却毫无变化?!果真是不举啊!
心底将皇帝骂了千万遍,说什么有感觉了,果然是骗人的。
王之业低着头走进来,跪到地上,不敢直视圣颜。
宋以铎道:“你来瞧瞧林妃脸上的疤痕,可有好转。”
王之业这才抬头,林安影瞧见这人的第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当时在松凉山,此人虽不说面色极好,却也不至于今日这般……
看来晚银那一串事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想来也怪,晚银这丫头压根不管自己兄长死活,硬是要刺杀皇帝,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她如此拼命,林安影有些好奇。
王之业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林安影脸上的疤痕,又向皇帝请示一翻,得到准许后,才伸手摸了摸那道痕迹。
“继续用药,不出半年,娘娘脸上的疤痕便可褪去。”
林安影瞧他一眼,这人难不成真是神医?
王之业又道,“娘娘并不是天生肥胖,那疤痕也并未在脸上存在许久。”
林安影惊了,他尝试过减肥,但是毫无成效,现在这王之业居然说他不是天生胖,林安影有种被打脸的苦涩感。
王之业瞧了眼皇帝,宋以铎道:“有什么话便说了吧,不用担心太多。”
青年这才开口,“若草民没看错,娘娘应当是暴饮暴食后才会变胖,至于脸上这道疤痕,亦是人为。”
“……”林安影半晌无言。
王之业道:“娘娘,草民可有猜错?”
林安影内心嘶吼,他根本不是原主啊,他哪里知道原主的往事,沉默许久后,林安影决定静观其变,于是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王之业松了口气,“草民有一道药膳,娘娘吃了之后,便会逐渐瘦下来。”
宋以铎点头道:“让人试了之后,若无问题,便可让林妃服用。”
林安影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心底却有些忧伤,为了减肥他竟要去吃药膳?想想以后便要告别大鱼大肉,整日吃那些滋味不知的东西,林安影心中便有些烦闷。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自然得享受哇!想到这儿,林安影吸吸鼻子,“皇上,您是不喜臣妾肥胖吗?”
说好的胖胖的肉感好呢,大骗子!
宋以铎笑道:“爱妃,脸上稍微有点肉是好事,可若是太胖,不仅不方便,往后岁数大了,也许会出各种毛病。朕要与爱妃长长久久在一起,爱妃自然得好好管理身子。”
林安影睁大眼睛看着俊美的皇帝,这话说得他心中略有波动,皇上竟想和自己携手走完一生?宫中美人无数,有趣的灵魂也不止一个,过了几年,宋以铎真能保证不会腻味自己?
宋以铎又道:“朕喜欢爱妃肉呼呼的样子,捏起来舒服,爱妃吃药膳,往后朕再也瞧不见爱妃这副胖乎乎的可爱模样,朕也心痛,可朕为了爱妃,不得不这般做。”
宋以铎脸不红心不跳,一字一句,听上去十分有道理。林安影有一瞬间差点被说服,可转念一想,皇帝耍自己玩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于是心底哼笑,他才不会上当,因此而感动呢!
两人对视,你一言我一语,边上安静站着的王之业不敢抬头,林安影根本没意识到,他与皇帝这样儿,在外人眼里,便是甜甜蜜蜜的一对。
等到宋以铎重新看向王之业之时,这位年轻的大夫才颤声道:“皇上,草民还有一事。”
“说来听听。”
王之业咽了口口水,“晚银意图谋害皇上,罪无可恕,草民因此日夜自责,心有愧疚,这些日子绞尽脑汁回忆往事,突然记起一事。”
王之业瞧了皇帝一眼,宋以铎微微点头,王之业这才敢继续说下去,“草民记得邻居曾问过我,晚银是否想要去念书,当时草民很奇怪,邻居这才告诉我,她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曾瞧见晚银站在学堂外。”
宋以铎皱眉,“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王之业道:“应当是四年前。”
四年前?晚银二十四岁仍未嫁人,在大越实属罕见,四年前,她已经二十岁了,二十岁的女人突然想要上学堂?
王之业道:“草民不知这事可否与刺杀之事有关,但前几日突然记起来,便想着禀告皇上。”
宋以铎点头,“做得很好,将功抵过,晚银所做之事,朕不会放在你头上,只要你治好林妃,便记大功一件。”
说罢挥挥手,“下去吧。”
王之业赶紧退下,寝宫里再度只余二人。宋以铎道:“朕知道这女人存在之时,便谴人调查,不过这四年前的往事,没人能查到。”
林安影觉得作为一个尽心尽力的妃子,此时应当柔声细语安慰皇帝。于是他轻声道:“皇上无事便好。”
提起此事,宋以铎面上泛出笑意,“爱妃当时护朕,朕甚为感动。”
林安影吞了口口水,他下意识的反应,皇帝居然记了这么久,一时间自个儿还真有些害羞。
宋以铎把玩着林安影的胖手,在他手心挠痒痒,素来敏感的林安影登时笑弯了眼睛,眼角更是滑出几滴泪来。
宋以铎倒是岿然不动,一本正经,在林安影笑得身子快要歪倒之时,宋以铎道:“爱妃,你怀疑那独孤寒冷是混在妃子家属中入宫?”
林安影好不容易止住笑意,闻言道:“皇宫戒备森严,那独孤寒冷虽厉害,可皇城的守卫也不是酒囊饭袋之人,强行闯入不是那么容易,偷偷潜入也会被发现。那独孤寒冷带着□□,为的就是隐藏真容,加之这几日许多人入宫,臣妾便怀疑他或许是混在某位皇妃家属中进来的。”
宋以铎道:“莫非爱妃心中已有怀疑对象?”
林安影忙道:“臣妾不敢说。”
宋以铎凑近林安影,林安影登时觉得身子又热了几分。只听得耳边男人清冷的声音,“朕喜爱妃,爱妃尽管说,若真有人将独孤寒冷放了进来,无论有意无意,朕都不会放过他!”
“就算他是皇后,也一样。”
林安影心中一颤,努力平复心情后,才道:“书柔曾去查探过,李妃家有七人进宫,因是李妃的人,守卫并未过多盘查。”
宋以铎挑眉,“哦?今日晚间他们便要离宫,朕与爱妃去瞧瞧,李妃身边可有七人?”
书中李妃并非善人,林安影便有所怀疑,加之这几日李妃行为举止怪异,林安影心底的怀疑便又多了一层。
若他是无辜的,此事便略过,若他心怀不轨,林安影直视前方,那断然不能放过此人!
宋以铎行事毫不拖泥带水,立刻便起驾带着林安影往李妃寝宫行去。
皇帝突然驾临,惊得李妃直接从座上跳起来,他赶忙提着裙子上前,“皇上,您怎么突然……”
宋以铎打断他,“李妃竟不欢迎朕的到来?”
李妃大惊,赶忙道:“臣妾并无此意……”
宋以铎扫了眼四周,“今日是诸多妃子家属入宫的日子,怎么没瞧见李妃的家人,这还没到晚上的呢,人都去哪儿了?”
李妃眼神飘忽,吞了吞口水,道:“回皇上,臣妾母亲身体有些不舒服,便带着人回去了。”
宋以铎居高临下看着李妃,李妃脸微微有些发白,却依旧端庄站着,整个屋子陷入诡异的沉默中。许久过后,宋以铎道:“宫中御医不比外面的好上许多?李妃母亲身体不适,应当让御医瞧瞧,老人家刚过来便要回去,这一来一回,折腾起来身子骨也受不住。”
说罢宋以铎瞧向边上站着的宫女,“李妃母亲走了多久?”
那宫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嘴唇哆哆嗦嗦,宋以铎眼神逐渐冰冷,眼看就要发火了。
李妃想要上前,却被宋以铎一个眼神瞧了回去,那宫女咽口口水,终于发出声来,“刚离开一会儿。”
宋以铎突然笑了,可他这一笑,边上的李妃面色便白了几分。宋以铎道:“既然刚走,想必还没来得及离宫,李妃与朕一同前去将老人家接回来,也算表孝心,如何?”
李妃咬唇道:“不、不用了。”
这话说得生硬,莫说宋以铎了,就连林安影也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往日面子工程做足的皇妃,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来,莫不是真有问题?
李妃惊觉自己失言,忙不迭挽回,他说了些什么林安影没听明白,只知道宋以铎冷声来了句,“想不到李妃脾气如此之大,竟与朕这般说话。”
李妃大惊失色,边上众人不敢言语,皇帝这话几乎宣判了李妃死刑,素来温婉端庄的李妃一时间手足无措,不敢再多说一句。
皇帝金口玉言,无人敢不从。一路上林安影神清气爽,李妃却垂着脑袋,面色有些难看。
下了仪驾后,林安影走到李妃身边,“皇恩浩荡,李妃娘娘你母亲将在宫里治疗,这可是天大的恩宠,李妃娘娘,你为何瞧上去不太高兴?”
李妃扯扯嘴角,他向来自视甚高,父亲是大将军,自己入宫便是妃级封号,林安影这种出身乡野的草民他素来瞧不上。可现在这样一个无才无貌的人,步步高升,如今和自己已是一个品阶。加上他得皇帝宠爱,自己却日日夜夜盼不来圣上恩宠,指不定那日这粗人就要站到自己前面去了。
这怎么可以!李妃胸口血气翻涌,皇后出身好,又是女妃,比他高上一头理所应当,可这林安影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一个开酒馆的儿子能骑在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娘娘头上。
李妃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瞧着皇上的背影,他又畏又恨,捏紧手中的帕子,李妃道:“本宫的事,就不扰林妃关心了。”
林安影哪里会关心敌人,他瞧见李妃这副慌张样儿,心里早有了谱,这独孤寒冷估计跟他脱不了关系,如此机会,林安影自然要过去说上一翻,不能把李妃气个半死,也得让他心里不舒服一阵。
毕竟他林安影也是个很记仇的人呢!
前方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穿着灰衣的老太太,边上几名女子左瞧右看,有些紧张的样儿。宋以铎到来之时,守卫惊得急忙下跪,边上那几个被拦下的人愣了半晌后,也在李妃的瞪眼跪了下来。
宋以铎笑意盈盈,“这是李妃的母亲吧,老人家辛苦了,听闻你身体不舒服,要不回宫中让御医来瞧瞧?”
林安影扫了眼老太太,老人家头上没几根白发,脸上皮肤也不似太后娘娘那般枯瘦,眼神清亮,瞧上去很精神。
“……”这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儿。
李妃额头冒汗,使劲朝老人家挤眉弄眼,可惜老人家见到皇帝太过激动,根本没注意李妃这边的动静。
老太太身边跟着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女子,应当是李妃的姑母了,左右两个翠衣丫鬟,个个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那三个小厮高矮不一,均垂着头,宋以铎道:“来之时是这七个人吗?”
那几个守卫不敢怠慢,赶紧走过去,一一排查。林安影瞟了眼李妃,起先他面色发白,等到瞧见有七个人之时,李妃脸色又好了些,可待那三名小厮抬头之后,李妃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三人长得小鼻子小眼,瞧上去平平无奇,属于放在人堆瞧不见的那种。城门守卫仔仔细细看了,才回头禀告皇帝,“确实是这几个人。”
“你可看清楚了,确定没有认错?”
守卫朗声道:“小人绝对没有看错,当日就是这几人入城。”
老太太和李妃姑母站在一旁,一脸茫然,宋以铎道:“刚入宫便要回去,老人家您受得住吗?”
老太太好不容易见到皇帝,心情有些激动,闻言忙道:“皇上,小民从小身子骨就比旁人好,莫说坐轿子了,就是走上数十里路,也没关系!”
李妃这下子脖子都快缩到肩膀里了,偏偏林安影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看来李妃娘娘不太关心令堂啊。”
李妃恼也不是不恼也不行,支棱着胳膊呆站在原地,冷风吹来,额上的汗凉飕飕的。
宋以铎慢悠悠道:“看来的确是七人,一个不少一个不多啊——”
他拖长声音,转头看向李妃,李妃嘴唇发白,若不是边上宫女手疾眼快,就要表演脸朝地面砸去的大戏了。他努力平复心神,道:“皇上,臣妾太过担忧母亲,一时间夸大了。”
“噗——”这等话也敢说出来,林安影忍不住笑了。
李妃抿唇,这林安影身为皇妃当众失仪,皇上若不偏心,应当好好教训林妃一翻。
宋以铎果然开口,“爱妃有什么喜事,说来给朕听听。”言语中带着笑意,未见一丝不悦。
林安影道:“臣妾被李妃孝心感动,为他开心,所以便笑上一笑。”
李妃闻言,面皮抖动,好不容易才把心中怒火压下去。宋以铎倒是不在意,“爱妃果然心善,不错不错。”
这一来一回的,在众人眼中变成了皇帝与林妃恩爱,李妃见状,心中顿时不是个滋味。方才在寝宫,皇帝对他不带一丝怜惜,如今大庭广众之下,林妃做出这般事来,皇上居然不训他,反而夸他?!
不公啊!皇帝的心未免太偏了些!
李妃仍在咬牙切齿,冷不丁听见宋以铎声音之时,有些愣怔。
“李妃是不是觉得天也在助你?”宋以铎声音十分清澈,听上去仿佛山间溪水流过光滑石头一般,可如此动听的声音,在李妃耳中却如同恶鬼呢喃。
他只能扯着嘴角道:“臣妾不知皇上何意。”说罢,偷偷往李母那边瞧去,李家老太太依旧是一副不在状况中的样儿。
李妃佯装淡定,内心早已慌乱无比,入宫是七个,可进屋却少了一人。又听闻太监们说林妃遇袭,李妃登时慌了神。
他的确厌恶林安影,也盼着他去死,可在宫中多年,李妃自知一不小心便会栽了,一直小心谨慎,他绝不会亲自动手,只会借刀杀人,若是要将人弄进宫,肯定是要想法子塞进其他宫妃队伍的,岂会亲自带贼人进来?
好端端的三个小厮,怎么会独独少了一人,而那人现在为何又出现了?莫不是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李妃抬头,只见那小厮缓步上前,朝皇帝福了福身子。接着一把撕下脸上面皮,一张清秀的脸蛋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妃瞪大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个女人?
宋以铎颔首道:“贼人已被制服,书柔换上那人的□□,跟随你母亲队伍离开,如今守卫确认这张脸他见过,李妃你也并未出口辩解,朕是否可以理解为那贼人是跟着你家属一并入宫的?”
李妃这才惊觉自己犯蠢了,他见到那人出现后,心存侥幸,只以为对方消失是迷了路,却万万没想到这是皇帝设的计。
李妃高呼,“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请皇上明察!”
宋以铎淡淡道:“这件事朕自然会查个一清二楚,不过今日混进来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先前在松凉山意图刺杀朕的独孤寒冷,不管李妃你是否被陷害,此人跟随你母亲队伍入宫已是事实,李妃你断然不可独善其身。”
李妃只觉得脖颈凉飕飕,忙道:“臣妾任由皇上处置。”他毕竟是大将军之子,皇上就算不喜他,应当也不会将他就地斩杀。
“李妃禁足半年,年俸减半。”
李妃赶忙跪地道谢,宋以铎又道:“李妃身边的宫女可以换一换了,朕送几个人过去。”
李妃心里清楚皇帝是要派人监视自己,可如今他理亏,只能受着。宋以铎瞧了眼李家的亲人,抿唇一笑,那几人纵使再迟钝,也知道李府往后得被皇上盯着了。
往日里风光的李妃被人押着回寝宫的事不足半日便在后宫中传了个遍,成妃在园中浇花,有妃子叹道:“往后男妃里就剩你和林妃两位高品皇妃了。”
在众人心中,李妃以后只怕是盯着一个空名号了。
成妃只道:“这便是个人的命了,可以不信命,可断不能因此生了歹念。”
林安影对李妃的结局十分满意,李妃与秦见欢不同,其父手握兵权,想要连根拔起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独孤寒冷之事疑点重重,贸然处置李妃,兴许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林安影并不急于一时,李妃此人,断不可能再逍遥下去了。
宋以铎领着他在御花园喝茶,“说是禁足,其实他已被软禁在宫里,身边人也换了一拨,断然是没法使坏了,爱妃莫要担心。”
林安影笑道:“谢皇上关心。”
宋以铎瞧着翠绿的茶水,抿唇轻笑。李妃一事,他对着林安影只说是禁足,可事实上,他早已敲打了李家好几翻,李老太太大抵是吓坏了,又心疼儿子,李将军为表忠心,今日朝堂之上,已放下兵权,献给皇帝。
作为回礼,宋以铎便饶了李妃一命,可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像他这般之人,断不会如此心慈手软,不过这其中种种,也不必说与林安影听了。
“爱妃,这茶水是大符特产,你喝着试试。”宋以铎觉得,林安影此人,只要站在他身边,逗自己开心便好,至于后宫里那些小打小闹,算是给林安影的调剂,偶尔玩玩还行,若是那些个妃子闹大了,他自然不会睁只眼闭只眼。
夏日快要到头了,树上的叶子开始泛黄。两人坐于亭中,好不自在。一时间林安影被乱花迷了眼,瞧着皇帝的眼神也有些恍惚了。
多么俊美的男人啊,林安影喉咙有点干涩,赶紧端着茶杯猛喝几口,却又忍不住偷偷瞧宋以铎。
他心里默默叹气,皇帝这不举的毛病啥时候能好,若是好了,他倒是愿意在下面享受一翻,毕竟如此美人,他林安影绝对不吃亏!
脑里冒出邪恶的念头,林安影低头藏笑。悠扬琴声传来之时,他正在品茶,茶水温热,带着丝丝甜意。
循着琴声望去,不远处有几人,其中一男一女,女子怀抱琵琶,男子手抚古筝,瞧上去赏心悦目。
林安影一眼便认出那是大符献上的两位美人,而美人边上的,正是使者和质子。
大符送的美人,皇帝虽没兴趣却也收下了,只不过他没自己赏玩,而是让这俩美人在御花园中抚琴唱曲儿,给皇妃们找点乐子。
如今这二人正在唱曲,大符几人在一旁欣赏。林安影瞧见方意真,对方依旧将脸包裹得严严实实,想到当日月光下的那张脸,林安影有些疑惑。
宋以铎道:“爱妃在瞧些什么?”
林安影便道:“为何那大符世子要将脸藏得如此严实?”莫不是怕真容暴露,丢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宋以铎把玩着杯子,“这大符世子,名声在外,据传有倾城之貌,曾有位作画大师有幸目睹其真容,将其容颜留于画上,无论男女,见过那画中人后,均为其倾心。”
林安影蹙眉,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他可记得那月光之下,方意真容颜普通,唯有一双眼睛灿若星辰。若他没记错,皇帝当日也是见过方意真容貌的,那张脸当真如此美丽?
宋以铎又道:“那美人实在太美,只是一幅画便引得众人争夺,兄弟反目,夫妻离散,可谓掀起无数腥风血雨,久而久之,不少人开始畏惧那画,画中人可引得无数人为之癫狂,已属邪物,有人想毁掉那副画,可又不舍,后来有一人寻到那副画,将它藏了起来,自此,终于不再有纷争。”
林安影听得迷迷糊糊,这宋以铎比他还会讲故事,如此传奇美人怎么会就长这样,一时间林安影觉得这故事铁定是假的,方意真大符第一美人的称号,绝对是吹出来的!
宋以铎笑道:“爱妃你知晓许多民间故事,竟未听过这个?”
林安影忙道:“这是大符的传说,臣妾自然不知。”
宋以铎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突然开口,“爱妃呀,你可是糊涂了,这是你们江南流传甚广的故事,可不是大符的。”
林安影有一瞬间的懵逼,好在他反应够快,立马道:“臣妾学识不佳,未曾听过这故事。”
宋以铎又道:“单单一幅画便能引起众多纷争,若是本人容颜被瞧见,可不知会发生什么,想必大符世子是害怕出事,便一直藏着脸。”
“这……”林安影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这大符世子当着他的面摘下面罩,就不怕他林安影趁机劫色?虽然这位世子其实平平无奇。
大家都说一个人美,唯独自己不觉得。林安影有些恍惚,难道真是他审美独特,方意真其实是绝世大美人?
他张张嘴,“皇上,您当时也瞧见了世子真容,您觉得他美吗?”
宋以铎挑眉,就这么盯着林安影,盯得林安影心底发毛。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爱妃为什么会问这个。”
林安影道:“臣妾只是好奇。”
宋以铎瞧着远方吹拉弹唱,什么把戏都玩过的美人儿,笑道:“其实那晚,朕满心眼里想的都是爱妃,根本没留意其他人,那位世子的脸在朕眼前出现过一瞬,可朕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子。”
这翻话让林安影哑口无言,他瞧了眼皇帝,试图从对方表情中琢磨出点什么来,当然,这一切终告失败。
宋以铎轻笑,“朕觉得,大符世子纵使再美,也比不得爱妃半点,爱妃才是这天下最美的人。”
林安影老脸一红,厚如城墙的脸皮如今也有些挂不住了,宋以铎这张嘴果真花样百出,变着法的捧杀他,想起铜镜中的胖子,林安影欲哭无泪,皇上你就饶了我吧!
大符几人终于发现了皇帝的存在,方意真缓缓起身,带着几位美人和使者上前朝皇帝行礼。
乌黑的面罩遮住方意真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那两位美人存了讨好皇帝的心思,一人弹琴,一人开始说起了大符的故事。
这故事稀奇古怪的,林安影竟听得有些入迷,一曲结束后,他正在回味,却猛然察觉身旁有一道目光。
林安影转头,恰巧对上宋以铎的眸子,对方目光缱绻,竟真有几分深情。林安影心里扑通一下,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心动。
书中皇帝那么爱听故事,今日怎地有些心不在焉?
林安影一头雾水,却见皇帝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朕见着爱妃,便觉得这故事也索然无味了,多么有趣的故事,都比不得爱妃你的一笑。”
林安影鸡皮疙瘩掉一地,宋以铎怎么突然腻歪起来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腻歪,皇帝九五之尊,果然不同凡响,脸皮也比一般人厚上许多?
他正想着,却发现方意真正瞧着自己,林安影扭头,方意真目光落到二人握住的手上,接着林安影便瞧见方意真笑弯了的眼睛。
方意真长相普通,可那双眼睛着实好看,如今他眉眼带笑,应当令人心旷神怡,可林安影莫名觉得这笑里藏了太多东西。
他瞧不见世子的下半张脸,可对方眼里的笑意,却让他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怪异感。
美人努力唱曲,使者沉迷美色,方意真不动声色坐在一旁。林安影总觉得气氛怪异,只想赶紧回宫,可宋以铎不知怎么回事,手指捏了块小点心,不停往林安影嘴上送。
林安影心道我又不是需要人喂的小孩子,嘴上却吃个不停,别人喂的点心格外香甜呢。
除了世子刚过来的时候,宋以铎轻轻点头,这之后,这位尊贵的皇帝便没再多瞧大符那群人一眼,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林安影身上。
林安影受宠若惊,只能跟只仓鼠一样,不停咀嚼着皇帝送上的各色糕点。
天边被彩霞染红之时,林安影终于回到寝宫,宫女端上盘子后,面上有些犹豫。
林安影道:“怎么了?”
那宫女才道:“听说李妃被禁足了,奴婢这才想起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你讲。”
“奴婢前几日在宫中走动,瞧见李妃与人在园中小聚,奴婢远远瞧着,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林安影笑道:“瞧见什么便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爱吃鱼的猫扔了1个手榴弹
爱吃鱼的猫扔了1个地雷
感谢!
V后日更,有特殊情况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