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入夜后?屋内就会陷入黑暗,一丝光线也不露。
可在“她”从窗台进来后?,原本漆黑一片的窗户却像是?破了?个口子,银白?的月光倾斜而入,照亮全屋。
同时,屋内蔓延的黑色雾气也清晰可见。
陶白?白?看着朝自己逼近的怪物,脸上却露出笑意。
果然,镜渊想破坏规则,将副本里的人?复活,那这?个“人?”就一定是?突破点。
破怪规则的造物,能够打破屋内晚上必定陷入黑暗的规则,那么,一定也对其他东西?有作用。
比如...自己身?后?完全无法打开的屋门。
陶白?白?冷冷看着“她”,又给?了?自己左臂一刀,那就让她会会这?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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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副本中一个并不强的玩家,“她”即使在复活后?也并没有多强势,动作不快,力道不强,唯一可称之攻击手段的也只有身?上的碎肉和黑泥。
但很可惜,这?些对陶白?白?都没有致命的威胁力。
左臂淋漓的鲜血成股落下,而黑色的雾气早已?聚集上来,如同跗骨之虫朝皮肤内钻去,带来钻心的疼痛。
与?之相比,“她”甩出的黑泥更像是?雾气的降级版,落到陶白?白?身?上仅仅是?如同活物般扭动爬行,被匕首一刺就落在地上。
陶白?白?在漫天血肉和黑泥之中,甚至能得空踹一脚“她”勉强能称作脸的地方?,让她发?出尖利且嘶哑的尖叫。
很快,“她”便被激怒了?,动作越来越快,身?上的黑泥也越来越多朝她涌来。
就在这?摊趴在地上的生物失去理智,凝聚起所有力气朝她扑来,准备与?她同归于尽。
就在此刻——
陶白?白?拧身?躲避,生生看着“她”扑了?个空。
“咚——”
一大滩血肉撞在门板上,发?出极大的闷响,木质门板显然受不来这?种力道,尖锐的嘎吱作响。
陶白?白?转到“她”身?后?,朝着那摊血肉中心狠狠一脚,隔着“她”踹在门板上。
更大的撞击声响起,与?此同时,门板也终于支持不住,轰然倒塌,砸起一地灰尘。
陶白?白?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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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动的动作很大,门板倒塌更是?响彻全屋,可外面依旧像是?没人?听到,沉寂一片。
幽邃无边的黑,看不清任何东西?,似乎只有陶白?白?的房间,被“她”短暂的从“规则”中拽了?出来。
但在这?样的黑暗中,陶白?白?却听到了?细微的交谈声,那声音很低,像是?被什么掩盖了?,听不清语调和音色。
她握紧刀,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朝楼下走去。
最终,陶白?白?在一楼听清了?声音。
一大一小,系统特意抹掉特点与?音色的情况下,陶白?白?并不能分清这?两个声音到底来自谁,可原本三个狼,坐在这?里的却只有两个人?,说明她们白?天投出去的王华旺并没有错。
不过不要紧,她勾起一个嗜血的笑,她今天从房间出来本也没有照规则继续副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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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两位狼都有些颓然,她们都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在昨天确定王华旺的领导后?,他却第一天就被投出去了?,现?在就非常不知所措,可杀人?还?要继续,狼本就落后?,今天再不杀他们的处境就更困难了?。
“要么,我们选今天处决王华旺的那个黑衣人??我觉得她太强了?,再留下去我们会有麻烦的。”
“或者刀陈红,她的话太有煽动力了?,而且大概率有身?份,不然不会那么自信。”
其中一个狼愁眉苦脸的提建议,她对面坐的人?却很坚定。
“杀陶白?白?。”
“哈?”她觉得对面的人?很难理喻,“那个人?她看起来并没什么战斗力啊,今天和陈青山对上也只是?沉默,为什么要把机会浪费在她身?上?”
“她很强,不在今天杀了?她,我们之后?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你认识她?比起我说的两个人?,她那哪里显得强?今晚杀她能给?狼队什么好处么?”
可即使她如此质问,对面的人?依旧固执坚持,她看着不断过去的时间,也不想白?费在口舌上,最终顺从了?,“好,那今晚就选她.....”
她捏了?捏发?抖的手,抬起头,表情却出现?刹那空白?。
声音充满惊讶,甚至有些恐惧。“你身?后?是?谁?”
作为狼的她们,虽然在完全无法视物的夜晚,也能看到自己与?队友周围的一些景象,可此时,一个明显是?人?的轮廓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队友身?后?,而且不知已?看了?她们多久。
“怎么会...人?类明明无法在晚上出房间的,不可能——唔——”
她惊恐的望着不能理解的一幕,正要尖叫,却被一双冰冷又纤瘦的手捂住嘴,掐住脖子,只能发?出含糊的“唔唔”声。
陶白?白?钳制住面前这?个看不清面目的“狼”,转而探究的看向对面,另一个狼身?后?的人?。
她本以为自己今天避开规则走出屋子后?会直面两个狼,可却在两个面目模糊的黑影后?,看到又一个人?影。
与?“狼”被系统刻意模糊声音与?体型不同,她显然属于人?类阵营,可却已?经在这?潜伏了?许久,比陶白?白?早许多。
这?人?到底是?谁?
她这?样想着,也问出疑惑,可对面的人?却没有半点回应的打算。、
就在此时,本毫无反击之力,被她制住的“狼”却身?形猛然暴涨,挣脱开她,发?出一声痛苦似人?似狼的嚎叫,猛然朝她扑来。
另一只狼也亦然,朝着对面的人?扑去。
一股属于野兽的腥臭味和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从他们身?上传来,陶白?白?一刀挡开攻击她的利爪,却感觉右手一痛。
她瞳孔缩紧,皮肤在被划破的瞬间,熟悉的剧痛传来,这?是?...那些黑雾在伤口上的感觉。
可来不及处理,另一道攻击又朝她袭来,陶白?白?一脚踢开,但被攻击的地方?却倏然破裂,露出其中的血肉。
她皱眉,来不及思考原因,腰侧又裂开一道伤口,这?一次甚至连实质性的攻击动作都没有,可陶白?白?依旧受伤了?。
她一边尽力避开攻击,一边头脑飞速转动,直到想明白?原因,她才明白?自己已?经输了?。
陶白?白?放弃一切防卫抵抗的姿态,以毫不设防,置敌人?于死?地的攻势主动朝着已?经变异的不像人?类的“狼”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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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几乎完全破碎,结束了?这?场战斗。
地上是?已?经不再呼吸的“狼”,伴随着满地的黑泥,破碎的肢体落了?一地。
随着最后?两只狼的死?亡,极端的黑暗逐渐从房间散去,从窗户洒入的光线隐约照亮了?面前的景物,陶白?白?终于看到了?除了?那两位玩家之外的人?,一直神秘,不曾说过几句话的黑衣人?。
可她现?在已?经快要死?了?。
成片的黑泥覆盖着她的伤口,不断朝新?鲜的血肉中钻洞,再覆盖她的眼球,鼻孔,倾占着这?具□□的一切。
她杀了?一位狼,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完全被污染,不用料想,不久后?她就会完全变成和小穗一样可怕至极的一具尸体。
这?么说不代表陶白?白?的情况比她好,她全身?都是?伤口,那些伤口上也覆盖着层层叠叠的黑泥,只是?比起她醒悟的早些,伤口也少一些而已?。
陶白?白?思考过,在实力悬殊的境况下,作为狼应该如何杀人?。
即使人?类在夜晚会陷入昏迷,不再醒来,可镜渊的玩家能活到现?在,实力之强,不可能到临死?前还?不醒,抑或没有任何保命手段。
到现?在为止,狼变身?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唯一没想到的是?——
伤害并不以客观事实来判定,而是?以狼的意志来判定。
简单来说就是?,正常情况下,攻击只有打在人?身?上才会有伤害。
可在这?个副本里,只要狼想攻击,就算你阻挡了?攻击,就算你根本没被攻击,你也会被他们伤到。
所以一切抵抗都无用,一切能力也没用,在她们的攻击彻底把你杀死?前打死?她们,才是?唯一有用的反抗。
也幸好这?两位狼都不是?什么聪明人?,要是?她们开局直接决定攻击脑袋心脏这?种位置,陶白?白?估计连想明白?都做不到就死?在她们手下了?。
陶白?白?想到了?一切,却没想到镜渊竟然会把规则设置成这?样,磨灭一切武力强度,这?样的杀招,实在是?妙极了?。
她咳出两口血,里面夹杂着内脏碎片,内脏碎片的边缘甚至都泛着灰黑的颜色。
她知道自己现?在离变成那种被烂泥倾占的怪物也不久了?,可在这?之前,她还?不能放弃。
她随意踢开地上两具怪异变形的狼的尸体,走到面孔已?经完全灰黑,随时都要咽气的另一个人?身?边。
她对这?人?知之甚少,可并不妨碍她尊敬她,她的能力比肩自己,甚至在自己之上,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她甚至来不及交手。
“结束了?。”
她轻轻合上她已?经涣散的眼,“狼全死?了?,游戏也该结束了?,你很强,最后?想问问你,你叫什么。”
那人?脸上几乎被黑泥覆满了?,一张嘴就全是?鲜血与?泥液,用几乎变调的声音说道:“我叫...罗刹,陶白?白?,你是?值的尊敬的对手,我想...”
声音消失了?,她死?了?。
陶白?白?顿了?顿,放下她,顺着黑暗已?经消散的楼梯,缓慢又费力的朝着楼上走去。
她很慢,有时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一滩烂泥了?,有时又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移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三楼。
楼梯口,已?经站着一个人?,身?形颀长,眉目含冰。
陶白?白?很少在他眼中看到这?么浓烈的情绪,不管是?曾经弱小沉默的星远身?上,还?是?神秘莫测的主神身?上,很少有纯粹的恨或爱,那些情绪都像是?隔着玻璃似的,并不纯粹也不真实。
可此时却反常到有些可怕了?。
他想说什么,陶白?白?摇摇晃晃的摔进他怀里,像是?一滩装着水的气球,随时都要破碎了?。
他很难形容刚刚看到她的样子是?什么心情。
她摇摇晃晃的,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儿?童,从楼梯那段爬上来,全身?是?血和肮脏的黑泥,那些污黑在她的伤口里翻滚入侵,不能说是?入侵,那像是?从她身?体内翻涌出的,她已?经完全被污染了?。
她不知是?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清醒,摇摇晃晃的将头抵在他胸口。
“救...救...好疼....唔...”
她在喊疼,她在求救。
可他却不能像之前一样,将手伸进伤口里将那些脏东西?掏出来,他根本无能为力。
陶白?白?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自己依靠的地方?在不断颤抖,她迷茫的抬头,眼睛前面已?经全部黑了?,只能透出依稀的光线。
她听到□□破开血肉的声音。
一个幽蓝的,不断跳动的东西?,似乎打破了?视线的阻碍出现?在她眼前。
那被握在一双修长的沾满鲜血的手上,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然后?,被握紧碾碎。
眼前蓝光一闪,她听到面前有人?在说。
“你们女人?就该待在厨房里做饭,我说错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此时的样子,大概是一个泥娃娃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