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怎么方, 老爷子也把钱给了, 然后嘴里默念着刚才赵大飞说的话。
看着老爷子的背影, 赵大飞长舒一口气, 转头看向文泽才, “师傅,我刚才没算错吧?”
文泽才拿起书细细地看着,闻言也没抬头,而是慢悠悠地道, “你觉得错没错?”
赵大飞立马闭上嘴,他从文泽才的回答中嗅到了危险。
不过他还是挺有自信的,所以对下一个客人后更有自信, 一天下来算了好几个人的,越算心里越有数。
秦勇看他那自信盎然的模样, 转头看向文泽才, “他没算错?”
“**不离十, 还不错。”
文泽才满脸笑意,总算是有点出息了。
秦勇摸了摸下巴,这倒是有意思,“我表弟正好想找人算命,不如就让他来找大飞?”
第二天,秦勇的表弟便来了,秦表弟二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青衣,圆脸, 双眼小,又笑眯眯的看着更小了,眼眸看都不见。
文泽才看着觉得可乐,赵大飞也笑,“小兄弟想算什么?”
秦表弟笑眯眯的,“我想算姻缘,我现在处的这个对象能成吗?”
这话有些吊儿郎当的,也说不出诚心不诚心。
赵大飞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不过并没有说不算,而是让其伸出左手,看他的手相。
“你的婚姻线有两条,而且婚姻比较迟,”赵大飞说着便指着那人的手心上的纹路说道。
看着两人一人说一人听,文泽才也没再观看,而是带着秦勇出门了。
期末考试已经完了,原本想着这两天就回村子,可昨天有人找文泽才,他正好没在铺子里,今天有时间便过去看看。
李家坡。
看着那些排列房(房屋多数是木料制成的),文泽才笑道,“挨着聊城边上,很少还有这么多这种房了。”
秦勇点头,“我有一个朋友就是李家坡的,他说他们这个队当年差的不多是一起修房的,大家伙儿你帮我我帮你,虽然欠了些人情债,但是村子面貌还是很不错的。”
文泽才点头,看向右手边,“我们去的人家好像是村长家吧?”
“是,”秦勇笑着。
两人刚进村子,就见一个五十上下的汉子站在那里,秦勇压低声音,“就是他,李村长。”
李村长是见过文泽才的,他就是因为经常在算命铺子看热闹,所以才会找到对方,请对方帮自己的儿子看一看。
“文大师,秦兄弟。”
李村长迎上来招呼道。
李村长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中间老二没活成,所以现在有四个孩子。
最后一个女儿嫁出去后,李村长便决定分了家,两口子跟着李老三一起过日子。
都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李老三虽然排行老三,但是在李村长两口子眼里那就是小儿子。
即使是村长,也避不了重男轻女的思想。
李村长的爹是个木匠,可李村长并没有什么天分,倒是李老三的天分不错,跟着他爷爷学了好几年就能自己出来干了。
李爷爷去世后,李家坡凡是做嫁妆箱都是李老三做的,口碑越来越好,隔壁几个村都有好些人过来找李老三。
李老三的日子是越来越越好,连带着跟着他的爹娘日子也不错,分家的第二年李老三就得了一对龙凤胎,那可是好事成双啊!
就为了讨李老三这份吉利,大伙儿更愿意过来请李老三做家具了,可龙凤胎还没到一岁就有些不行了,先是发烧,然后是吐奶,最后连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吃了。
“我们想了不少办法,就是没法子,医院也去过了,神婆也没少找,就是没用,所以想请文大师过来看看,是不是我儿子没那个命,这两个孩子只是因为上辈子受了我儿子的恩惠,来人世间转一转就走了?”
李村长说着便叹气,“我儿子现在的心思全在孩子身上,也不做活儿,媳妇看着也难受,一家人整天愁眉苦脸的,不管怎么样,总得有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看着娃子去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李村长自问他们照顾两个孙儿是特别尽心的,怎么就落了个不知道什么的毛病,眼看着就不行了呢?
他愁啊。
为了让儿子儿媳妇心里有个落地,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文泽才请过去,就算是为了一个好看的借口,就算是为了他们心里的疼处有个交代。
李村长的家也是排列房,但是房子很大,而且还有一个大院子,院墙高高的,看着也舒服,进院子后,到处也规整得十分妥当干净。
这充分的说明李村长家不仅能干,而且娶回来的妻子和儿媳妇都是洁净人。
“他娘,文大师和秦兄弟来了,快把开水端上来。”
李村长一到家便扯了口嗓子。
灶房传来一个女人的应声,文泽才和秦勇进了堂屋,此时厢房那边的门也开了,出来一个高瘦的年轻汉子,那就是李老三,李老三进了堂屋后对文泽才也恭恭敬敬。
文泽才仔细地看了看他的面相,李村长在一旁紧张地抿起了唇。
“你命中有三个孩子,其中确实有一对龙凤胎,而且谁也没有早夭。”
文泽才的话让李村长和李老三纷纷一喜,可李老三一想到自己那两个瘦巴巴的孩子又满面愁容,“可我的狗蛋和翠花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叫也没什么反应,要不是浅浅地呼吸着,我真以为他们已经.......”
狗蛋和翠花?
文泽才嘴角一抽,不过也明白农家所说的贱名好养活,“我去看看。”
李老三一愣,李村长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带大师去看!”
孩子身体弱,也不好抱来抱去,文泽才亲自去看要利索一些。
李老三的媳妇在厢房守着孩子,她双眼赤红,一看就是哭了许久,两个孩子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要不是小胸脯还微微在动,还真会让人误会。
文泽才微微弯腰,看了看两个孩子的面容,印堂发黑,双唇发紫,这是被丢了魂。
没有了精魂,看着就没生气,四十四天内,精魂没有回来,孩子就会死去。
“文大师?”
见文泽才伸出手摆动两个孩子的四肢,李老三媳妇着急得不行,可她又是个腼腆的女人,向来又听丈夫和长辈的话,知道文泽才是公公请过来的也不好真面说,只能拉了拉李老三的衣袖。
李老三立马就明白自己媳妇的意思,他有些迟疑地唤着文泽才。
文泽才检查完孩子身上后,才直起身看向李老三,“孩子确实有问题,但是不是生了病,而是被人勾住了精魂,人都是有三魂七魄的,可孩子三岁以前这三魂七魄还没有蓄成,三魂中更是只有一精魂在。”
“没有了精魂,孩子不出三天就会变得痴痴呆呆,不言不语,刚开始还能吃点东西,日子越长,进食越少,到完全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就没救了。”
随着文泽才的话,李老三两口子的脸越白,仔细想想两个孩子还真是突然之间变得呆滞不已,后面也和文泽才所说的没有相差,如今孩子已经两天不张嘴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李老三媳妇扑在床边哭着,李老三也红了眼睛,“大师,狗蛋他们、他们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
文泽才微微皱眉,“先把米汤熬上,附近有樟树吗?最好一年的那种,两根,连根拔起装在坛里一左一右放在床侧,没多久孩子就能吃点东西。”
樟树,安神养魂之树。
李村长在门外听见这话时便拿着锄头出门了,李老三追上去,不到半个小时,两人便一人提着一棵樟树回来,家里也没有装花的坛子。
李婶子直接把咸菜坛子砸了一个口子,正好能装进两棵樟树。
等把樟树放在床侧后,李家人纷纷看向床上的两个娃。
文泽才和秦勇则是坐在堂屋吃“开水。”
说是开水,其实就是醪糟荷包蛋。
十五分钟左右,狗蛋和翠花纷纷睁开眼,他们齐刷刷地顺着桌上的米汤飘过来的香味看过去,虽然依旧眼神呆滞,但好在知道饿了啊!
李婶子喜极而泣,和李老三媳妇一人一碗端过去喂他们。
等他们来到堂屋时,李老三直接给文泽才跪下了,“多谢文大师!”
文泽才避开,秦勇将人扶起。
“只能说你们也碰上了,”文泽才轻叹,“孩子的魂被人拴住了,不把魂找回来,就是再多的樟树也没有办法。”
“文大师,我们家孩子才一岁,这一年里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我老丈人家也没去过呢,就怕孩子小经不得折腾,准备身体壮实了些再过去,怎么就遇到这种事呢!”
他们也不记得冲撞了什么啊!
因为李老三是木匠,所以家里的木料很多,文泽才将柴房和特意收拾出来放好木料的房间看完后,指着边上一小木块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桃树,”李老三连忙凑过去,“这是做了柜子后的边角,是陈大林家定做完后留下的。”
因为边角太少,也没啥用,李老三一顺手便放在了这个角落。
桃树辟邪,可这是干桃树,干桃树还有一个功效,便是吸魂。
传说中的桃木剑就是因为吸魂弑魂,所以才会被鬼怪惧怕。
“陈大林家有孩子吗?”
“有。”
“多大了?”
“和我家孩子差不多.....大。”
说到一半,李老三的脸都青了。
他不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