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重生其十

好好好,他哄还不成吗。

楚燃想笑又不敢笑,表情隐隐有些扭曲。他缓了一会儿,神态郑重起来,正了八经地向其他人道了个歉。

“对不起,是我之前没说清楚。我不是故意躲着你们,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一个是因为开学前那会儿我确实和家里吵了一架,闹得有点僵。再有就是——我现在真的在给我妹做饭,不是开玩笑。”

“燃哥你认真的?”

季文乐闻声语调都变了,他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夸张地捂住嘴,眼睛瞪的溜圆:“不是等等,燃哥你家厨房还健在吗?!”

“……”

怎么每一个人都想问他这个问题?!

“我家厨房很好,多,谢,关,照。”

楚燃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他用冷静的瘆人的目光盯着季文乐看了几秒钟,情绪还没缓和下来,就听见身边有人弱弱地补了一句。

“燃哥……那你妹妹还好吗?”

这下连江淮渚都绷不住了,这群损友在楚燃近乎抓狂的目光中拍桌狂笑,“哈哈哈”的声音响彻整个餐厅。

楚燃分明听见隔壁桌有人感慨地叹了口气。

“唉,还是年轻好啊。”

好个鬼啊!

“你们笑够了没?!”

楚燃终于炸毛了。他抄起菜单拍在最后说话的成志脸上:“你,现在,赶紧的,给我点单!”

“OK,OK,燃哥我错了,我这就点。”成志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他一手抓着菜单一手捂着肚子,好悬没直接顺着椅子滑到地上去。

而其他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楚燃的目光四下扫了一圈,绝望地闭了闭眼。

他不就是做了个饭吗,高中生在家做饭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是啊是啊,不就是……哈哈哈,做个饭吗,这……哈哈哈,这有什么的,燃哥你早说不就完了,我们还当你怎么了呢。”□□远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直乐,他好不容易才绷住表情,勉勉强强在椅子上坐直了。

“呵,早说?早说让你们在学校里哈哈哈吗?”楚燃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猛灌了几口冰柠檬水。

从前的楚燃在口味上倒是和他偏好相似,都狂热地喜欢着这家的柠檬水。

口感酸中带酸,又夹杂果皮特有的涩味,明显不是用柠檬粉冲出来的。

更妙的是,里面还有股薄荷味儿的沁凉。楚燃觉得这玩意儿在夏天喝起来更舒服,冬天喝着味道虽然也很好,但还是——

过于清凉了一点儿。

他打了个哆嗦,不动声色地把外套拢紧了些。

“行啦,到此为止,想吃什么赶紧点,吃完饭咱们去K歌。本来还想问你们要不要去把《inal》排一遍,结果这周约不上排练室,那就回头再说……对了,楚燃你要是再告诉我你把调都忘了我就掐死你。”

江淮渚说到一半,咧嘴一笑,向楚燃递了道阴森森的目光。

楚燃微微一怔,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在说什么?

《inal》是哪个?

他什么时候听过这首歌?

楚燃十脸懵逼,他仔细翻捡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终于勉强从里面找出一段旋律。

他试着哼了两句。

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菜单从成志手中滑落,“啪嗒”一声砸在桌子上,他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迎着江淮渚要杀人似的目光,楚燃猛地坐直坐正,他一脸诚恳:“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闭麦!”

“等等,别这样,我觉得我还可以挽救一下,啊——”

另一份菜单被江淮渚拍在了楚燃头上,他咬牙切齿地往下摁了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谁保证的会把这首歌每天唱三遍,谁跟我发誓一定不会忘的,嗯?楚燃?楚小燃?!”

“我……以为我是可以的。”

楚燃一脸的沉痛反思中,他用眼角余光小心地瞄了瞄江淮渚的表情,尝试给自己解围:“这样,咱们还是先吃饭,等会儿我去KTV练,我保证今晚回家之前肯定练熟!”

江淮渚回了他一声冷笑。

“虽然,但是……燃哥你还是放弃吧。”季文乐一脸沉重,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委婉暗示:“你上次从这个水平练到可以完整地把这首歌唱下来用了整整一个学期。”

“……”

这就有些难办了。

楚燃沉默一秒,觉得如果没有能力,那起码要有态度。他深吸口气,正要试着表明决心,江淮渚却先一步把菜单从他手里抽了回去。他瞥一眼楚燃,用老父亲般恨铁不成钢的姿态深深叹了口气,接着毫无违和感地切进了点餐状态。

所以刚刚那一茬就这么过去了吗?

还是他终于被水火不容乐队除名了?

对了……他们乐队为什么要叫这么个一言难尽的名字?

在楚燃持续懵逼的空当里,成志终于善良了一回,他拍拍楚燃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燃哥,反正艺术节在下学期,实在不行咱们假期就在练习室里待着,肯定能赶上的。”

很好,他又得到了新消息,合着他们还打算去参加校艺术节。

楚燃不确定江淮渚和其他人是什么水平,但他自己——

楚燃觉得他一定是去砸场子的。

在忐忑中,他度日如年地吃完了这顿午饭。然后他们转战KTV,五个人开了个中包,在闪闪烁烁五颜六色的彩光灯下,楚燃终于听到了《inal》的原版。

就算没有伴奏,也比他的魔改版好听了一万倍。

……

weaskforspadtime

sowe’reasktofightandmultiply

nodifferenbeast

bleedi

butwhyshouldwejustliveasmortal

sopettyandlow

fromwombtotomb

tellmewhomadetheserules

isittheso-calledgod

orwejustatthemercyoffate

……

thisiswherewefell

butunwillingforever

……

wefinally

peeloffenigimatiion

trytofindtheinal

……

□□远一遍唱完,楚燃不自觉地在下头给他鼓了鼓掌。然后四个人八道视线同时聚焦在他身上,另一只麦克风被季文乐递到他面前。

“来吧燃哥,你可以的。”

不,我觉得我不行。

还有这么说的时候,你倒是忍着别笑啊!

楚燃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从KTV里走出来的,总之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明天他不想再看见这群人了。

不过有了今天的接触,楚燃对照着记忆,倒是成功把这支乐队的由来梳理了出来。

水火不容乐队起源于他们初一下学期音乐期末考试之后的一个赌约,在音乐课代表拿着成绩单走上讲台的时候,江淮渚撑着下巴侧过头,幸灾乐祸地冲楚燃挑挑眉毛。

“准备好迎接这学期第一个不及格了吗?”

楚燃回以冷漠而嘲讽的微笑:“谁说我不及格了,江淮渚你是长了千里眼吗?”

“啧,你就嘴硬吧,你要是能及格我就能办乐队了。”

“你要是能办乐队我还能给你写歌呢,谁怕谁啊,好像你能比我高多少似的!”

他俩正斗着嘴,前桌的季文乐忽然转头看了过来,他的目光中带着莫名的同情和怜悯,轻咳一声:“那什么,我在办公室见过这张成绩单了。”

“……”

楚燃和江淮渚同时闭嘴了,他们都盯着季文乐,却谁也不肯先开口。

“燃哥,你……还是比上次高一点的。”

楚燃上学期考了58,再高一点,那岂不就是说——

“我及格了?!”

“不,燃哥你这次59。”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淮渚猖狂地大笑出声。讲台上正念成绩的音乐课代表闻声停了停,那女生茫然地看向这边,不确定要不要接着念下去。

江淮渚忍着笑勉强闭上嘴,他在班长冷冰冰的视线中抬手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挥挥手示意课代表接着往下念。

“……江哥你比燃哥高一点,60整。”

这次换楚燃幸灾乐祸了。

但他谨慎地没有闹出动静,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全班音乐最低分的59和60正在下头互相嘲笑。

后来他们终于闹够了,江淮渚却想起楚燃刚刚跟自己抬过的杠:“是不是有人跟我说,我能办乐队他就能给我写歌来着?”

“你倒是办一个我看看,及格万岁乐队吗?”

“你想叫“我与及格差一分”也是可以的。”

然后他就被楚燃爆锤了一顿。

最后这支乐队确实是被江淮渚办了起来,名字既不叫“及格万岁”,也不叫“我与及格差一分”,而是选了在现在的楚燃看来同样一言难尽的“水火不容”。

乐队主唱兼主音吉他手是江淮渚,伴唱兼节奏吉他手是楚燃,贝斯手是唯一一个正了八经学过音乐的□□远,最后还扯上了根本就是在瞎鸡儿敲和瞎鸡儿弹的鼓手成志和键盘手季文乐。

那首歌也的确被楚燃写了出来——当然只有歌词的部分,曲子完全是由□□远搞定的。

也就是,他们从初中练到高中,但楚燃依旧没有学会的——

《in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