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修眉眼带笑,可配上他?怪异的瞳仁，没有半分和蔼之意,只觉阴森恐怖。
他?像指着一?根草一?般指着地上那人?，“见否？这就是下场。”
那黑乎乎的人?被砸在地上后，死了?一?般寂静，可没过多久，他?浑身颤抖如抖糠，似乎是打算用尽全?身气力站起来。
见状，佛修嬉笑道：“嘻，恢复了?？”
转而,他?面色大变，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地上人?一?眼：“没用的白眼狼,我赐你不死之身,竟反过来想?囚禁我。”
一?寸一?寸的气力恢复,莫生?终于能?够站起来，仍是虚弱之中，可他?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右手飞快结印。
眼里是深切的哀伤。
将目光转回到?温晏身上，佛修不理会他?，将他?当做鱼死网破的蝼蚁,巨大坚硬的手只轻轻一?抬,莫生?又飞出去了?。
“若不是你那双眼睛酷似你母亲，自你出生?我便掐死你了?。”
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妄图用自己浑厚的声音激荡人?心,“你。”
他?手指微微弯曲，指向温晏：“死期到?了?。”
温晏愣是没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这对?父子是有什?么仇怨,落到?如此境地。
如此一?想?，莫生?那古怪脾气也并非没有出处，像他?爹。
他?跟没听到?佛修说的一?般，几个?闪身将莫生?拖过来，将他?拖到?自己身后。
莫生?一?抽一?抽地动，似乎还想?爬起来，温晏嫌弃看他?一?眼：“得了?吧你，安心躺着。”
竟然沦落到?要保护情敌，温晏一?阵恶寒。
“敢帮他?？呵，不自量力。”
佛修施施然然地坐着，也没有阻止温晏的动作，只憨厚地咧嘴一?笑，“来，看着我。”
他?的瞳仁本就很黑，不透亮，是那种哑光的黑，只能?看到?一?丝眼白，如今彻底瞪大眼睛，连一?丝眼白也见不到?了?。
没有神采，很是空洞。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温晏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看。
“闭上你的眼……”
既要看他?眼睛，又要闭眼，真?难搞。
“一?片花海，桃花纷飞，前方有你要寻找的人?……”
反反复复的低语，声音仿佛穿过漩涡，模糊不清，又一?圈一?圈地荡入耳中。
从未有人?能?逃离他?精心编织的美梦，佛音回响，无人?可逃。
佛修淡笑盘腿而坐，身下的莲花座启动，交替旋转。
他?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人?，他?正温驯地闭上眼睛，面容温和。
终究还是黄毛小儿一?个?罢了?，他?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剑修？不过如此。
接下来，只需进入他?的梦境中，在他?身处快乐之时，夺取他?的命。
他?也安心地闭上了?眼。
莫生?撑着仅剩的一?口气，冷声道：“别闭眼，别听他?的。”
“我已经闭了?。”
“你……”
莫生?听他?说已经闭了?时，正想?将他?唤醒，他?的修为?虽比不上父亲，可能?为?他?争得一?线生?机也可。
转而一?想?，他?进入梦境中，怎会听见并且回答他?的话？
是了?，从第一?次交手他?便落于下风，温晏的修为?不在他?之下。
他?如今还是快快些恢复自己才好。
父亲今日比以往更为?暴躁，他?用神识一?遍遍加固的结界无法阻挡他?分毫，明?知破坏结界会大伤他?神海，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再过不久，他?也许，不会再顾念娘亲的情分了?。
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子女，只有他?自己。
莫生?将自己蜷缩到?一?块儿。
就在佛修闭上眼之时，温晏极快地睁眼，脚尖在地上轻点几下，横空向高座飞去。
他?的神识在此处不可用，不代表他?的神识不再强大，佛修催眠并没有对?他?起到?很大的作用。
无尘剑快要触碰到?佛修的脖子时——
“宴哥哥！”
小雨在石板桥的路口仓惶喊道。
佛修睁开了?眼。
*
小雨所说的地下是真?的地下。
她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地方，此处表面上平平无奇，放在花海里，无论谁也不知道这里藏着一?处机关。
小雨在某处停下，围着一?个?圈踩了?几下后，一?块土地自下而上升起来，连上方的大脸花也跟着升起来。
长长的阶梯连接地下，小雨焦急道：“快和我下来。”
下方的空间并不大，胜在够隐蔽。
云初予朝下面看看，跟着她下去。
“哥哥在周围设了?结界，爹爹不会发现这里的。”
“你爹爹，到?底怎么了?？”
“他?很危险，多的我也不知道。”
她虽然喊爹爹，其实她和那个?人?并不熟悉，可以说双方都只知道有对?方的存在，并没有见过。
她原本是一?个?孤儿，是莫生?某日忽然慈心大发，将她带回了?家。
每次佛修发狂时，莫生?都会让小雨躲起来。
小雨抽噎嗒嗒道：“哥哥每到?这一?天就会伤得很严重。”
看来小雨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云初予与柳如音传音道：“师姐，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每次离开某个?地方的契机？”
“你是说……”
“每次我们快要离开时，都会有某小世界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出现。”
这些人?物?，相当于游戏里的bossnpc。
第一?个?世界，是苏家主和皇帝。
她所在的第二?个?世界也是皇帝。
按此下来，这个?第三个?世界应该就是这所谓的爹爹了?。
而且，她有预感?，躲是躲不掉的，必须要与关键人?物?产生?联系，他?们才可离开。
两人?交流不够，把余文桦也拉进来。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可在小雨看来，便是三脸菜色，一?片沉默。
她自己也很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安慰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哥哥很厉害的，每次都把爹爹重新封印了?。”
只不过爹爹每次都会吃完一?个?人?后，才甘愿被封印。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她看看面前三人?，每次爹爹吃人?，都会选择闯进花海里的人?，迫不得已时，会去人?间寻一?个?人?。
那么，这一?次是谁？
她清秀的双眼依次扫过他?们，犹豫之下，将目光定格在云初予身上。
若是……
她心中一?惊，赶紧甩甩头，她怎么能?够这样?想?，云姐姐也很重要。
可再重要也比不过其他?人?，不是吗？
潜意识里，她早就做出了?选择。
云初予皱眉道：“温晏怎么还没回来。”
小仙鹤的效率绝不止如此。
如果她猜想?得正确，温晏应该已经遇上那bossnpc了?。
“啊！”小雨一?惊一?乍的，比他?们都还要担心，“我出去找找！”
“一?起吧，你一?个?人?太危险。”
云初予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用了?，你们好好躲着，爹爹知道我的存在，总归不会伤害我。”
话是这样?说，可她说这话时也很心虚，就算知道她的存在，也是一?个?便宜女儿。
他?连亲生?儿子，也能?下重手，何况是她。
可是宴哥哥在外面，生?死未卜，一?想?到?这儿，她忽然爆发出极大的勇气，宴哥哥需要她，她怎能?不去救他?。
“一?起去吧。”
柳如音也站起来道。
如果初予的猜想?是正确的，他?们必须一?起去，才能?回到?修仙界，或者去往下一?个?世界。
小雨还想?说服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真?的不用了?，你们去了?，反而不利于救宴哥哥出来，到?时候，连我和哥哥也救不了?你们。”
“不会的，”柳如音摸摸她脑袋，“我们出去吧。”
“好吧。”
小雨见劝不了?他?们，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到?时候若救不了?那么多人?，就不能?怪她了?。
她再一?次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云初予，必要时候，爹爹非要吃一?个?人?才能?善罢甘休的话，云姐姐，那就对?不起了?。
小雨一?出来，就目的明?确地往某一?处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哥哥曾三番四次告诫她不要靠近——堕魔渊。
尽管哥哥每次出去都说是去堕魔渊采草药，可她知道，爹爹恐怕就关在那里。
大脸花们瞧清楚了?他?们要去的方向。
“小雨姑娘好像是要带他?们去堕魔渊？”
“这可不行！快拦住他?们。”
它们自发聚集到?一?起，形成了?高高的围墙，统一?摇头。
小雨急切道：“让我去吧，哥哥有危险，宴哥哥也有危险。”
大脸花们还是摇摇头。
莫生?大人?说无论是谁，一?律不准靠近堕魔渊。
“唉呀！”
小雨使劲地跺跺脚，脸都气红了?。
“你们怎么那么笨，关键时候能?不能?灵活点。”
听到?小雨的抱怨，大脸花们不以为?然。
“小雨姑娘还是不懂堕魔渊的危险。”
“可惜不能?交流，煞费了?我们一?番苦心啊。”
小雨满脸急色地上前，似乎还想?劝他?们。
云初予将她拉回来，“别急，扶住我，我们飞过去。”
不让我们走过去，我们飞过去不就好了?。
很气人?地对?着大脸花们呲牙一?笑，云初予将小雨拉上洛月剑，直直升空，往远方飞去。
柳如音和余文桦也分别踩上自己的剑。
“忘了?他?们会飞了?！”
大脸花们努力往上生?长，无果，云初予他?们早就飞走了?。
“在哪个?方向？”
风灌进嘴里，整张嘴像在半空中漏气的气球，一?边鼓一?边扁，小雨艰难地指着某个?方向：“那边。”
东北方。
“站稳了?。”
云初予两指相并，淡蓝色灵力像光柱从她指尖冒出来，与剑相连，洛月剑像吃了?火药，倏地飞了?没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尽管指明?了?方向，但一?路飞过去，景色没有半分变化，除了?大脸花还是大脸花。
这片地方竟然如此大，她都无法想?象温晏去一?趟集市要去多久。
“还要多久到?？”
小雨也很茫然，她只是每日见到?哥哥往这个?方向去，然后傍晚才回，具体要走多远，她是不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
她的声音在风中有些颤抖，“要是宴哥哥……”
要是宴哥哥因为?她走错了?方向而不能?被救的话，她会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
越想?越急，她急得快掉眼泪，“我不知道怎么走，怎么办！”
眼泪珠子在极快的速度下往后飘，云初予只能?用灵力护住自己的脸，才干巴巴安慰道：“没事的，你别哭，温晏会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你把宴哥哥当神吗？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害怕的。”
“……”
这突如其来的话，像她以前看过的青春伤痛文学。
她礼貌闭嘴。
小雨继续抽噎，低头擦眼泪的那一?瞬间，身旁光线忽然变暗。
云初予最先直观感?受，就像穿过了?一?层软乎乎的墙壁，到?了?一?个?死寂的地方。
没有阳光，没有微风，任何生?命在这里都存活不下来的地方。
也不是。
面前的湖里还长着红艳艳的花朵，只是这花美得奇异罢了?。
更奇异的是，这不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地方？
那条石板桥都一?模一?样?，走上去，一?直走，就能?重新到?那片花海。
柳如音和余文桦也紧接而到?，纷纷好奇地看这片地方。
“师姐，我刚刚来这儿，就来的这个?地方。”
云初予眼神迟疑。
“你来的这里？”柳如音很惊讶，“我、文桦和小宴都是直接到?的花海。”
小雨愣愣地看着她，脸颊上还挂着一?滴泪，“那你怎么出去的？”
“那儿。”
云初予朝前指。
众人?目光随那根纤纤玉指看去，那是一?座石板桥，没有护栏，周围的湖水也很安静，看似没有危险。
“没有发生?何事？”
余文桦主动走上前，细细察看那片湖。
“没有，只是走了?很长时间。”
“不如我们也走一?下试试。”
柳如音率先走到?最前面，三两下安排道：“初予走我后面，小雨夹中间，文桦断后。”
其他?人?都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踏上石板桥，柳如音在前方用剑探路。
余文桦不放心，在后面喊：“如音，你小心一?点。”
“知道了?。”
这座桥确实挺长，小雨最先受不住，她是个?普通人?，腿脚酸痛。
只能?暂时停下来，让她休息一?会儿。
就在休息的间隙，云初予猛地偏头看向前方，询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
“声音？”
柳如音沉下心来，细细一?听，有浑厚的声音偶尔从前方传出来，只不过很是微弱，她几乎听不太清楚。
而云初予竟然先于她和余文桦听出来了?。
柳如音惊喜道：“你修为?精进了?许多。”
云初予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勤于修炼。”
“那就好，师父再见到?你，会很满意的。”
柳如音很高兴，她心胸开阔，不似一?般人?会有不甘的情绪，她是真?心为?小师妹开心。
小雨很茫然。她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如此说来，云姐姐竟比柳姐姐他?们还要厉害些？
她复杂地看着她，心里多了?不可言说的情绪，如此美又如此有实力的女子……
她为?何是普通人?。
从未自厌且一?直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优越的小雨，头一?次不甘心了?。
只是，她目前有更重要的事，一?想?到?宴哥哥，她浑身想?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这次把他?救出来后，她就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再加上她坚持不懈，宴哥哥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如此一?想?，她走得威风阵阵，竟比柳如音还走得快些了?。
柳如音稍稍拽着她些，“小雨，慢点，走我后面。”
“我能?走的。”
攥起小拳头给自己加油鼓劲，小雨浑然不听柳如音的话，甚至走得更快了?。
她有自己的小私心，一?定要让宴哥哥第一?眼见到?她，他?才会更加感?动，感?动她义无反顾，不顾生?命危险来救他?。
皇天不负有心人?，真?让她第一?眼看到?了?温晏。
激动之下，她眼里只有温晏一?人?，也不管温晏在干什?么，只感?情充沛地大喊：“宴哥哥！”
紧接着，她眼里又在一?瞬间盈满了?惊恐，终于知道自己闯祸了?。
因为?她看到?——一?个?肥硕的人?睁开了?他?的双眼。
还能?是谁，只能?是她未曾见过面的爹爹了?。
佛修一?睁眼，便见本应沉浸在他?编织出来的美梦里的温晏，忽然跃到?了?他?面前，锋利的剑快要接近他?的脖子。
满脸横肉的脸扭曲再扭曲，他?陡然偏头，紧紧盯着云初予的方向。
与此同时，那些看起来岁月静好但有些怪异的红色花朵，像吃了?大补药一?般疯狂生?长，细长的藤极有目的性地朝云初予、小雨和柳如音飞来，紧紧捆住他?们。
云初予转转身子，根本转不动，了?解到?她想?逃后，藤蔓自动缠她缠得更紧了?。
佛修也不是一?个?蠢的，第一?选择的不是去抵挡温晏的剑，而是去找他?的软肋。
反正他?的剑也杀不了?他?。
他?也是不死之身。
佛修晃晃脑袋，闲适道：“小子，想?清楚了?，只要我一?个?意念。”
“啪——”他?兴奋地手舞足蹈，“这三位姑娘，便像烟花一?样?炸裂开，血花四溅，多美啊。”
果然，温晏在半空中停住，没几息后，收剑退回原地。
他?不敢莽撞。
冷漠的眼睛扫一?眼小雨，他?极浅地皱了?下眉。
若不是她方才的一?声喊叫，阿初和师姐也不会受制于人?。
哥哥要他?保护，妹妹也给他?添麻烦。
他?没了?表情，望向高处的佛修，手握着剑背于身后，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强得仿佛是他?坐于主位。
佛修不甘示弱，在莲花台上站起来，俯视他?，恶趣味道：“选一?个?，从这三位姑娘中选一?个?救下。”
小雨哀哀切切地看一?眼温晏，又看一?眼自己从未见过的爹爹，“爹爹……”
“小姑娘可别乱喊，”佛修看她像看一?只蝼蚁，“我妻子从未生?过女孩，你是莫生?的妹妹，可不是我女儿。”
说到?这里，他?阴狠地看一?眼在地上趴着的莫生?：“要不是因为?他?，我妻子根本就不会死！扫把星！”
小雨这才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莫生?，痛苦道：“哥哥！”
被自己的父亲称作是扫把星，云初予不适地皱眉，让她想?到?了?前世父母去世时，那些亲戚一?个?个?指责的嘴脸，说她是扫把星。
她冷声道：“生?死有命，不如珍惜眼前人?，他?是你妻子用生?命也要生?下来的，是她生?命的延续。”
“哼。”
佛修冷笑，全?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呵。”
低低的笑从莫生?嘴里出来，一?声比一?声凉。
宽大的衣袍遮住了?他?瘦弱的身子，弱不禁风。
他?缓缓直起身子，前一?句话是对?云初予说的，“云姑娘，不必与他?多说，他?已入魔，说不清楚的。”
“我入魔了?也比你们清醒！”
似是没想?到?多年无声无息的儿子竟敢当面嘲他?，他?顿时怒火中烧。
接下来，莫生?定定地看着这位父亲，嘲讽道：“你到?底是因为?娘亲而入魔，还是因为?自己的悔恨。”
前者是为?爱，后者是为?悔。
“娘亲是真?的因为?我才离世的吗？”
莫生?不断地反问，一?声比一?声声调高，可一?声比一?声绝望。
他?找了?许多的答案，从蛛丝马迹中，依稀窥见了?当年的真?相。
木屋里还有母亲孕中的信件，他?曾逐字逐句读过。
原来，在母亲怀孕时，父亲瞒着她，除妖卫道，除的正是母亲一?族。
那些妖虽祸害人?间，但也没犯过大错，只因为?人?妖殊途，人?妖对?立，他?便出手灭了?他?们一?族，尽管知道自己的妻子也属于他?们。
气急攻心之下，母亲才会在生?他?之时出了?差错，香消玉殒。
“自此，你消沉下去，执拗地反复回忆，直至入魔。”
“胡说八道！”
佛修像被戳中痛脚，手中的佛珠飞快被转动。
“就是因为?你，她才没有的，都是因为?你！”
他?果然执拗，将所有错误归结于稚子身上。
莫生?不给他?反驳的时间，争着道：“不仅如此，你还不敢面对?她，明?明?娘亲有复活的机会，你迟迟不行动，妄想?一?叶避之，害怕她复活后会责怪你。”
“闭嘴！”
佛修黑色瞳孔不断变幻，蛇一?般地盯着莫生?道：“胆子愈发大了?，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么。”
警告他?一?番后，佛修将矛头直指温晏，“快说，这三个?姑娘，你要救谁！”
闻言，莫生?的眼下缓缓留下一?滴泪，神色痛苦：“还是这样?，一?再地逃避。”
只会将所有错误怪到?他?身上，明?明?是他?的儿子，却还要将他?取名?为?莫生?，诅咒他?没有往生?。
温晏怎会按他?的来，直接杀了?他?不就行了?，反正也是为?害一?方的魔头。
想?到?这儿，他?突然闷笑道：“你以前为?了?除妖卫道，杀了?你妻子一?家，你现在怎么不杀了?你自己，你危害比那些妖更大罢。”
“无人?可杀我，我与天同寿。”
佛修傲然道。
“我劝你不要想?着从我这下手，多认真?想?想?，这三位姑娘，你要选谁，如此一?来，一?人?还有一?线生?机，若不然，你们今日，全?得死在这儿。”
温晏眉梢微挑，与天同寿，若是这天没了?，是否这佛修也没了?。
且也不知他?们在小世界里身亡，是否是真?的身亡。
他?低头沉思，在他?思考的一?瞬间，几乎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劝你不要想?着从我这下手，多认真?想?想?，这三位姑娘，你要选谁，如此一?来，一?人?还有一?线生?机，若不然，你们今日，全?得死在这儿。”
小雨只讷讷地反复道：“宴哥哥，宴哥哥……”
他?若是坚定地选择她，她明?天就以身相许。
云初予突然有点害怕，无关死亡，而是关于他?的选择。
柳如音猛地朝余文桦使眼色，让他?用灵力烧光这些藤蔓，为?什?么不用剑呢？
因为?剑的目标太大了?。
像是想?明?白了?，温晏抬手，指向三位姑娘，手指只轻轻地摆动，像是在三位姑娘中犹豫不决。
佛修不耐烦：“速度快点。”
“急什?么。”
温晏最终将食指定格于云初予身上，“我选她。”
若是一?定只能?救下一?个?人?，我选她。
在此之前，还是有点害怕，云初予也生?出了?逃避的心思，只要事情不发生?，她就不会是被选择的一?方。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往剑中输入星星灵力，咬牙划下藤蔓。
佛修自然早就看到?了?她的动作，但他?没有管，他?自视甚高，觉得在这整片地域，没人?能?够超过他?。
只将警惕的目光定格于温晏身上。
云初予在温晏选择之时，动作更加快了?，疯狂地砍藤蔓，在温晏出声之时，她成功挣脱了?藤蔓的束缚，啪当一?声跳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她愣愣地抬头，见那根食指，正目的明?确地指着他?，而食指的主人?也目的明?确。
“……选我？”
她呆呆的样?子，似乎很不敢置信。
温晏将手指放下来，好笑地看着她，“嗯，选你，不相信？”
他?的笑容似乎也感?染了?她，云初予后知后觉地勾起唇角。
他?竟然选的是她，她以为?他?仍然会选择如音师姐。
竟然是她。
小雨像条直愣愣的鱼挂在藤蔓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宴哥哥选了?别的姑娘。
她死死盯着云初予脸上的笑容，和温晏脸上的笑容。
那笑容，绝非出现在普通师姐弟脸上。
而她也突然意识到?，温晏的选择，决定了?她的生?死。
她崩溃大喊道：“爹爹，不要杀我！哥哥！杀别人?，杀别人?！”
情急之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了?，她只知道，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佛修也很不敢置信，他?从莲花台上跳下来，弯腰从远处盯着云初予，“你是怎么砍断无生?花的？！”
“哥哥救我！！”
小雨还在求救。
“聒噪死了?，这就是你找的妹妹？”
佛修嫌弃地用神识把小雨扔到?莫生?身上。
受伤中的莫生?受到?二?次伤害，闷哼一?声，幸好小雨还有理智，忙不迭从他?身上下来，慌张地轻拍他?的背，“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将她的手拂开，莫生?虚声道：“躲远一?点，不是说了?不准出来？”
他?没有好语气。
小雨也习惯了?，只讷讷道：“宴哥哥他?……”
莫生?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真?被气到?了?，“离远点。”
小雨扁扁嘴，听话地缩到?了?一?个?小角落，她落寞地看着前方，温晏和云初予站在一?起，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她怎会什?么都得到?了?呢。
如果……
她心里冒出隐秘不为?人?知的想?法，如果云姐姐惹怒了?爹爹，会死的吧。
她竟有点期待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她咬咬唇，为?自己这有点恶毒的想?法找理由，反正也只是想?想?，不是吗？
无生?花还是抵不过物?理与法术攻击，连柳如音身上的藤蔓，也在余文桦的坚持不懈下，断裂开来。
见状，佛修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这些人?绝不能?活着出去，但他?们手上的剑一?定要留下。
所幸他?刚也只是为?拖延时间，说要三选一?。
他?兀地抚掌大笑：“别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这只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
他?目光一?凝，双手摊开向下，脸上横肉抖动。
比先前多好几倍的无生?花，从四面八方涌来。
莫生?目眦欲裂，朝他?们大喊：“快走！”
佛修冷哼一?声，隔空将他?吸过来，再狠狠抛出去：“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