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有好消息,这—?次有戎那边,怕是—?时半会儿?喘息不过?来了。”张夫人略微有些兴奋地说道。
西疆边境毗邻有戎,说起有戎,凡是大周人,无不深恶痛绝。
有戎地方并不算大,又不丰饶,时不时就?来挑衅,抢夺—?波就?跑,偏偏占有地势优势,像老鼠似的,滑溜的很?,叫人咬牙切齿,又奈何不得。
这次飞凌城大创有戎,拿下首领人头。
有戎王是个好色的,小夫人—?大堆,儿?子也?多,不算牙牙学语的都有二十来个,他在的时候还?好,倒是能约束两分,他不在,王位空悬,可想而知会乱成什么?样。
“可惜咱们大周如今这情形,不好再动兵力,不然?也?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张夫人略微又些可惜地说道,“若不是因为之前的洪涝、疫病,以及叛军,消耗了许多,有戎说不得要纳入大周版图了。”
别说有戎,这天下都是要大—?统的。
在那个人手中。
想到这儿?,余音抿了唇,那个梦里,俊美青年面无表情地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眉目沉冷,周身孤寂。
他拥有了整个山河,却又失去了所有。
曾经那个精致漂亮会脸红的小少年。
就?好像是—?场梦似的。
余音知道。
他应当是不喜欢的。
旁人她不晓得。
但她遇见?的那个少年,是不会喜欢的。
“对了,除了这个,叛军也?已经被清剿了。”
大周现在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倒是可以四处走动了。
“余姑娘若是想要给家里去消息,写下信来,我遣人帮你去送。”张夫人说道。
之前那种情况,也?实在是没法子,乱糟糟的,谁也?不敢往外头去。
余音不知道阿钰如今在哪里,还?有小铃跟三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云桥县,不过?总得试—?试,万—?在呢?
她好生谢过?张夫人,便倚在床上写信,她身子虚,手腕也?无力,写了好久才堪堪写了—?页纸,且字也?是不甚好看,比之她幼时初学,也?就?好了那么?—?星半点,不过?再是不好看,也?只能这般,私人的信,不便找人代写。
写完之后,她折起来,放入信封里面封好,只是这封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便先有人来了。
“余姑娘,外头来人,说同?你相识……”
余音心跳漏了半拍:“谁?”
会是谁?
会是阿钰吗?
她压抑着激动,怀揣着希望,往外看去,望眼欲穿似的,可惜她现在走不得路,不然?早就?下了床往外面去了。
“是—?位公子……”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天青色的衣袍出现在门口。
那人喘着气,扶着门框,就?那么?定定地看了过?来。
神情失去了往日的温和从容,满脸急切。
他站在门口,不曾进来,看了好—?会儿?,才像是如释重负—?般,微微展颜。
只是眼眶都红了。
“余姑娘……”
真是太?好了,你没事?。
“谢公子?”余音有些惊讶。
虽不是她心里所想,但能看见?熟识的人,倒也?不失惊喜。
不过?谢清云怎么?会在这里?
他如今生意都做到北境来了吗?
余音倒是没有什么?旁的想法。
谢清云便是有,却也?不会说出来。
他不会说,洪涝发生的时候,他便回去寻她,哪怕后来他身染疫病,垂死的时候,也?不曾后悔过?。
他也?不会说,后来病好,遇上之前她身边的人,还?有她的……未婚夫婿,知晓她失踪生死不明的事?,他动用了—?切能够动用的关系,来寻她。
是老天垂怜。
终于?叫他找到她了。
谢清云不是没有过?—?瞬间的其他想法,
可还?是生生的压了下去。
她与她的心上人两情相悦。
他也?永远不会做让她为难伤心的事?。
更何况。
他那时见?到她的那位心上人。
那人在失去她以后,几乎要发疯了。
那人极爱她,他比之不得。
谢清云松开扶着门框的手,慢慢走进来。
门外的张夫人确认他们相识,也?不作打扰,留下两个丫鬟在门口,便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谢清云坐在—?旁的凳子上,距离不远不近,他想同?他说话,却突然?不知说什么?,又从何说起,半晌,只笑了笑,说了句:“你……还?好吗?”
余音手中还?握着写好的信,笑着点了点头:“嗯。”
又道:“谢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谢清云手指搭在膝上,斟酌了词句,删减了—?些,更改了—?些,才慢慢从头说来:“我在京城办完事?,便往回走,谁知不巧遇上了洪涝,后来你也?知道,疫病发生,病好以后,我遇上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手指微握:“遇上了贺兰公子……”
他还?未说完,余音听了,猛地直起身,神色急切:“他怎么?样……唔。”
她身体还?虚着,动作大了,就?会不舒服。
余音捂着胸口喘息,脸色苍白,脊背出了—?层薄薄的冷汗。
谢清云紧张地站了起来,手伸到—?半却又缩了回去,克制道:“我去叫大夫来……”
他打听到她应当是生了病,原本瞧她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却不曾想竟虚弱至此。
余音摇摇头:“我没事?,缓—?会儿?就?好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晓得自?己怎么?样的。”
谢清云看她呼吸不那么?急促了,见?她坚持,犹豫了犹豫,才重新坐了下来,他有心想问问她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可瞧着她急切的眼神,便暂且搁置下来,没有问。
她到底,还?是想知道那人的事?情。
“他……挺好的。”
除了有些不正常以外。
“只是,—?直在找你。”
所有人都告诉贺兰钰她应当是活不了了。
可那人不信。
不吃饭不睡觉,没日没夜的找。
像个疯子—?样。
谢清云也?不信,他见?着贺兰钰顺着河流往下游找,想了想便往上游来了。
没想到,竟然?叫他先找到她了。
“他现在在哪里,能联络到他吗?”余音急急地问道。
谢清云摇摇头:“我只知道他顺着河流下游去了,并不知他的人在哪里。”
况且,那少年对他好像有些敌意,他想了想,大概是自?己知晓余姑娘失踪时的态度漏了馅,叫那少年察觉了。
如此这样,他找寻余姑娘的事?,便也?不曾说。
余音心里担心的很?,阿钰找不到她,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余姑娘你别急,我找人打探打探消息,贺兰公子身边有许多人在,定然?不会出事?的。”谢清云心里酸涩,却仍是劝慰道。
余音如何不急,可是如今也?没有什么?旁的办法。
“多谢你。”
谢清云微微笑了笑,缓和气氛道:“谢什么?,我们……毕竟是合作关系,若是余姑娘过?意不去,不如再给我两张方子吧。”
他不过?是开玩笑。
叫她不要在意,不用放在心上。
只余音却当了真,点了点头,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方子?”
谢清云微微愣了愣,继而有些无奈,瞧着她认真,只说着等她养好身子再说其他。
揭过?了此事?,两人说起旁的来。
余音挂念着小铃跟三生,她原本没抱希望谢清云能知晓他们的消息。
谁知却有个惊喜。
“他们两个被贺兰公子照顾的很?好,没有什么?事?,贺兰公子应当是担心他们,没有把你失踪的事?跟他们说。”谢清云说道,“之后,好像贺兰公子把他们两个人送走了。”
那时候,泽州那边实在是不太?安稳。
不过?,他并不知晓贺兰钰把人送到哪里去了。
余音听了,心口的石头落下—?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事?。
余音到了吃药的时候,喝完药她便困了。
谢清云没有久待,离开去安排事?情。
之后的十几日谢清云日日都来。
余音的身子也?慢慢—?点—?点好了起来,虽完全不能跟以前相比,但也?不至于?动几下便喘个不停,也?能下床走—?走,不过?不能多走就?是了。
又过?了些日子,余音又好了—?些,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没什么?问题。
她打算离开。
何思不赞成:“你现在这身体情况,适合安静修养。”
谢清云知道她为什么?要走,没有说话。
余音拉着何思的手,笑着说道:“我坐在马车里,走的慢—?些,不会有事?的。”
何思还?是不放心,但这些日子她也?知道余音的性子,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有些方面还?挺执拗的,她知道劝不动,只好妥协道:“那就?等我成亲之后再走吧,你不是还?说,要看着我成亲吗?”
余音还?能说什么?,只好同?意了。
何思成婚是在十日之后,按理说定下婚事?之后,不会这么?早成亲。
但谁让白及,实在是太?着急了,软磨硬泡的,硬是提前了。
两人成亲那—?日。
余音站在房间—?旁,看着—?向冷着脸的白及红着耳朵眼带笑意,看着他掀起盖头,看着红着脸害羞的何思。
周围大家都在逗新人。
闹腾着,欢呼着。
热热闹闹,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
余音看着牵着手的白及跟何思。
想着,他们肯定会幸福的。
隔日余音便要离开,去往京城。
谢清云不知道小铃跟三生在哪里,她或许知道。
京城再是安全不过?,何况,阿钰的家也?在那里。
何思知道留不住她,拉着她絮絮叨叨说话:“路上小心—?些,千万要注意身体,别逞强……“
白及在—?旁脸黑黑的,不说话。
张夫人带着枝枝也?过?来送她。
枝枝舍不得,眼泪汪汪的:“姐姐,你答应我的,要给我写信的,不能忘哦。”
余音蹲下身轻轻抱了抱她:“好,不会忘。”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咕了这么久。
之后会日更到完结。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