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

寺内。

一个接一个的人出现?腹泻的症状。

甚至就连几个大夫也不曾幸免。

周围的人瘫倒一片,黑色疹子密布全身。

唯独余音还?好好地站在那里?,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她站在这些早已?神识不清的人其中,好似一个异类。

余音咬紧了唇,眼睛里?面全是血丝,她知道有哪里?不对,可是她想不出来。

她明明也接触过刚开始出现?症状的几人,可是她到现?在也没有发病。

一定有哪里?不一样。

一定有哪里?是她忽略的。

她直觉这个不一样,会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拯救大家的奇迹。

可是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地去想,仍旧没有任何头?绪。

她到底有哪里?不一样,是吃过什么,喝过什么,还?是接触过什么?

脑海里?思绪纷杂。

余音干脆撇干净所?有的想法,从头?开始捋起。

一桩桩事情在她脑海中飞速掠过,可是画面都进展到了现?在,她依旧没能?发现?什么异常。

“姐姐……”

余音睁开眼,瞧见林铃牵着三生的手,越过一个一个的人,慢慢往她这边走。

三生怀里?还?抱着小猫,小猫似乎是瞧见了她,从三生怀里?跳出来,灵活地从人与人之间的空隙中跃过,最后跳到她身边,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腿,尾巴缠住她的脚踝。

小铃没有发病。

三生也没有。

连小猫都是没有的。

“姐姐,我们来帮你……”林铃说道。

三生也点点头?。

原先两人都是在间接接触人群那边呆着的,他们也想来找姐姐,可是又不想成为拖累,就乖乖听话没有动?,可之后,周围的人都发病了,除了他们。

林铃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隐隐觉得或许他们不会被传染上,这样想着就带着三生出去找姐姐,想着说不定可以帮帮忙。

而事实?上。

他们也确实?帮了天大的忙。

余音原本看见他们没事,一直提着的心微松了些,可随即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三生没事,有可能?和他的体质有关。

小猫没事,有可能?是因?为这病不传动?物。

那么小铃呢?

小铃没事,是因?为什么?

她同小铃到底有什么共同之处?

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余音掐紧了手心,疼痛让她保持足够的清醒。

她心里?怦怦直跳,总觉得真相就在她身边,但是太?过不显眼,被她给?忽略了。

到底是什么呢?

余音下意识地去握自己腰间的荷包,这是她遇到紧急情况时最常有的动?作。

荷包里?面的东西能?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并?且让她保持冷静。

等等。

荷包?

她看向小铃跟三生腰间的荷包,心口?重重地一跳。

这荷包是她给?他们的。

荷包里?面有什么,她一清二楚。

几乎同她荷包里?面的东西差不多。

到底是……

“音音!”

是阿钰的声音。

声音很大,甚至还?有回声。

余音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可是并?没有看到人。

“音音!”

又是一声。

好似位置……在上面一些?

余音抬头?,然后在树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

离的有些远,看不清楚他怎么样。

不过听他的声音,想来是没事的。

没事就……

等一等。

余音记得之前在赈灾粮到的时候,阿钰还?去看过,回来时还?同她说了。

作为直接接触的人,按理说,他应当会是最先发病的人之一。

可阿钰如今没事。

他身上也没有同林玲和三生一样的荷包。

除了荷包,到底还?有哪些共同之处?

她和小铃,还?有阿钰的轨迹,究竟在哪里?会有重合?

余音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她手里?还?握着那个荷包,忽的,她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

像是有阳光照进,她眼前的迷雾彻底散开。

余音猛的低头?看向荷包,呼吸急促地将荷包打开,她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那个长条状的盒子,并?不大,长度不过如人手指一般。

这是之前那个梳着五彩辫子耳有银饰的年轻男子赠与她的,因?为她还?要处理那些被那个疯子放了迷药的药材,那人为了避免再有什么问题,便赠予了她几根香。

离开的时候那人也不曾说什么,余音也一直当作这是那迷药的解药,原本还?打算研究研究,可后来有其他的事,她便忘了。

余音将那盒子拿出来。

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香他们几个才会没事。

可如今,她也再想不出旁的东西,可以满足她、小铃还?有阿钰同时接触过的条件。

只能?放手一试。

若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就可以救所?有人的命。

若是错的……

即便是错的,她也不会就此放弃。

余音抿了唇,深吸了口?气,眼神坚定:“小铃,火折子给?我。”

林玲忙拿出火折子来,拿开盖子,吹了吹。

火苗腾的一下冒了起来。

余音接过来,拿了一支香,慢慢地凑近正在燃烧着的火苗。

细细的香被火苗包围。

丝丝缕缕的烟雾缭绕。

离她最近的何故臻最先闻到。

神识昏沉的脑袋,渐渐变得清醒。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目之所?及,渐渐清晰。

周围闭着眼如同死去一般的人,也开始有了动?静。

余音自然也瞧见了,她眼睛倏的亮起,又点了两根香,交给?小铃和三生。

小铃跟三生小心翼翼拿着香,去了旁的地方。

余音弯下身,将燃着的香尽量靠近人的鼻尖,就这样,慢慢地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人。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清醒过来。

身体的痛楚离他们远去。

灵台清明的好似重获新?生。

“我好像不难受了……”

“我好像……也是。”

“我们……是不是死了啊?”

所?有人醒过来的时候,都愣住了,他们摸摸自己,看看别人,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真的死了,不然怎么会不难受了,只有死了才会感觉不到痛苦吧?

这时有人捏住身边人的大腿肉,然后狠狠拧了一圈。

“嗷……你拧我干嘛?”

“疼吗?”有人问。

“当然疼了,你怎么不……嗯?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疼?”

突如其来的沉默。

接着便是所?有人都开始掐自己,或者掐别人。

真实?的疼痛在身上蔓延。

一个又一个人因?此痛呼出声。

他们从未有一刻觉得,原来疼痛也是一件值得喜极而泣的事。

所?有人无论男女?,都紧紧地抱做一团,然后痛哭出声。

哪里?还?有比劫后余生更令人高兴的事。

原以为生命都要终结与此。

有人年过半百,尚能?看开。

有人正值壮年,心有不甘。

有人懵懂无知,不明生死。

曾以为山穷水复。

谁曾想柳暗花明。

是该哭一哭。

哭尽过去的绝望和悲痛。

哭够之后,去面对更加光明的未来。

香燃尽了。

丝丝缕缕的烟雾还?不曾完全散去。

余音抱住向她冲过来的小铃和三生,闭上眼,任由眼泪汹涌而至。

面临死亡,谁不害怕呢?

单薄的脊背弯了下去,忽的被熟悉的温暖包裹住。

紧紧的,密密的。

此时此刻,没有人说话。

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危急生命的劫难已?经?过去。

所?有人都知晓,是谁救了他们。

尽管余音已?经?说过,这香是旁人送与她的,她一开始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大的用处,但大家不管那些,只知道是因?为她,他们才会得救。

若是搁在往常,大家肯定要拎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把她的家里?塞的满满当当的。

可如今他们什么也没有。

除了真挚的谢意以外。

余音从云山寺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来送。

祝她一路顺风,祝她平安顺利。

“余大夫你放心去,咱们大家一块守着余老大夫的魂,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云桥县的传统,有人离世,家人一年之内不得离开,为逝者安魂。

若不是不得已?,余音也不会离开。

父亲一生都在治病救人。

她知道,父亲会支持她的选择。

余音深深地弯腰拜谢,对面的所?有人皆侧了身。

他们如何当的起。

山间安静的只有鸟鸣和风声。

余音转身同贺兰钰一起离开。

人们注视着她的背影,不曾有一人先行离去。

余音从下了山便一直没有说话。

贺兰钰瞧着她颦着眉,以为她是担心林铃和三生,便出言劝慰道:“别担心,有暗卫在,林姑娘还?有三生会没事的。”

余音也确实?担心留在寺里?的小铃跟三生,但这并?不是她心思沉重的全部缘由。

她手中握着荷包。

荷包里?面的香,只剩下了一根。

云桥县发病的情况已?经?如此严重,更何况是外面。

一根香相比外面的人,只是杯水车薪。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离开云桥县往南疆去。

只有南疆,才有解药。

可是她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寻。

唯一的线索,便是从前父亲救过一人的地方。

那人给?了父亲药方作为报答,他梳有五彩辫子,耳戴银饰,同给?她香的人,是一模一样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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