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沛琛没忘记自己是因为“醉酒”才误入包厢,他瞧见许麦冬,神情讶然,疑惑地问:“许麦冬?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叔不是来找他的吗?
也是,他都喊全名了,好像上次那令人心尖一颤的“小冬”。
只是他在做梦。
许麦冬心情低落,有些闷闷不乐,慢吞吞地说:“傅老师喊我过来吃顿饭。”
他喝了酒,情绪似乎十分外放,那一脸失落不开心的样子一目了然。
傅温瑜顺着许麦冬的视线往后看,惊讶地发现是那天在游乐场见过的男人。
他听见了前面许麦冬对男人的称呼,但他怎么不知道许麦冬什么时候在北城有了个这么年轻的小叔?
况且光看身上那一套制作精良的高定西装便能猜出来,这个相貌不俗的男人身份定然也不普通。
傅温瑜可没喝醉,绸缪好的好事被人打断,他心底腾的生出一股火气,但面上不显,只语气里夹杂着怒火:“麦冬这位小叔,你怎么这么巧就进来了我们的包厢?”
陆沛琛揉了揉太阳穴,说:“抱歉,我在这参加一场酒会,喝了点酒没想到走错了门。”
傅温瑜额角的青筋都要出来了,他看着陆沛琛,脸色十分难看。
酒会一般都是大型包厢,门是两扇的大门,还有人在门口守着。他定的是小型包厢,门只有一扇,而且是一长排过道其中之一,就这么巧,这位“小叔”进的就是许麦冬在的包厢?
傅温瑜不信,他看陆沛琛的眼神跟看斯文败类一样,说话夹枪带棒:“我看您挺清醒的啊,这么年轻就分不清一扇门两扇门了?”
许麦冬因醉酒迟钝的脑子都感觉到了傅温瑜说的话不对劲,他猛然站起来,身体还有些不稳,晃悠了几步,酒劲上来,脑子混混沌沌的。
许麦冬想说点什么,两人都看着他,他憋了好一会,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大口,才出来一句:“小叔才不清醒,他都乱晃出好几个来了。”
傅温瑜被他的大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许麦冬要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叔”谴责他,没想到等了几分钟,等出来一句醉话。
陆沛琛眼中拂过笑意,他也没想到许麦冬会说醉话,刚看见时还以为许麦冬还算清醒,没想到已经喝的烂醉。
陆沛琛走进包厢,路过傅温瑜,扶住站得有点不太稳当的许麦冬,勾了勾唇角,轻笑着低声说:“既然不会喝酒,以后就别在外人面前喝。”
“喝醉酒之后说胡话让别人听见了怎么办?对吧,傅老师。”
外人傅温瑜:“……”
这话说的,就跟他和许麦冬是一起的,而自己才是外来挖人墙角的。
傅温瑜试图扳回一局,假笑着说:“说的对,不过今天还好是在我面前,自然没什么关系,小叔别怪麦冬,他也就在我面前会这样。”
陆沛琛毫不客气,表情嫌弃至极:“傅先生一把年纪了,还装嫩叫我小叔?”
若是此时手边有一把刀,傅温瑜必定会拿起来狠狠捅向陆沛琛,他笑不下去了,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望着陆沛琛咬牙切齿。
许麦冬迷迷糊糊听见两人的对话,
但脑子反应不过来,呆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还在思考他们在说什么。
陆沛琛看他不甚清醒,失了与傅温瑜打机锋的兴致,毕竟说再多,听的人混混沌沌听不进去又有什么用?
他可不想对着渣男白费口舌。
“小冬喝醉了,我带他回家,傅先生请自便。”丢下一句客套话,陆沛琛扶起许麦冬就走。
“他是我带来的,应该由我送回家吧?”傅温瑜犹不死心。
“可我家似乎不太欢迎傅先生。”陆沛琛说完这句,带着许麦冬消失在门口。
傅温瑜从没被人这样下过面子,他眼睁睁看着许麦冬被带走,重重砸了下桌子,表情阴戾。
“许麦冬……你别怪我。”
他本来只想创造个机会顺水推舟和许麦冬在一起玩一玩,毕竟他很挺喜欢许麦冬的颜,画出的作品也很不错,可既然这位“小叔”这么不留情面,那就别怪他下手无情。
在旁边等着的杨贺看见陆沛琛扶着许麦冬出来,忙迎上去。
赵先生那边的酒会虽然还没结束,但他要结识的也结识了,目的也达到了,有那几位老狐狸,他在商界的圈子名气也算大了许多。
陆沛琛开口说:“杨贺你开车,回陆家。”
杨贺点头,本想帮陆总扶着人,刚犹豫一下,就看见许麦冬头搁在陆沛琛肩膀上,动作亲密地蹭蹭他脖子。
杨贺一秒转身在前面带路。
许麦冬似乎蹭上瘾了,头一直动来动去,柔软的发丝来回拂过陆沛琛的脖颈,痒痒的。
陆沛琛面无表情,偏了下头,想躲过许麦冬的蹭蹭,许麦冬闭着眼睛,头追了上去,双手也紧紧地抱住陆沛琛,小小声嘟囔个不停。
陆沛琛听的清,但听不懂,都是一些乱七八糟毫无意义的单个字词。
到了停车场,杨贺给陆沛琛开后座的门,开完无意中瞅一眼,许麦冬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扒拉他们陆总,他们陆总镇定自若,只是周身气场格外低气压。
陆沛琛瞥了眼杨贺,他打了个哆嗦,赶紧上了驾驶座。
把人塞进后座,陆沛琛本想远离他去副驾驶,许麦冬扯住他的一小块衣角,脸上还泛着红晕,唇瓣红艳艳的,他睁开眼,长睫抖动,委屈巴巴地望着微微弯腰站在车门口,相貌俊美的男人。
陆沛琛伸出手扣住许麦冬抓着他衣服的手,面色沉静,与他四目相对片刻,眉心蹙了蹙,叹了口气,松开钳制着许麦冬的手,坐进后座。
把车门关上,陆沛琛扫了一眼偷瞄车内后视镜的杨贺,冷声说:“开车。”
杨贺抖了一下,立即应声,专心开车看路,不敢再看后座。
陆沛琛自从坐进后座,许麦冬就将他当作大型抱枕,双手攀着他,整个人都黏了上去,闭着眼睛时不时用脸蹭蹭他,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旁边人吐出的滚烫气息喷洒在陆沛琛脖颈上,又抱得这样紧,令他十分不自在。
陆沛琛给赵先生发完消息,身体紧绷,面无表情,有点后悔一时心软跟这个醉鬼坐在后座。
正欲伸手将人推开,许麦冬又含糊不清地喊:“小、叔。”
陆沛琛动作一顿,许麦冬又像小动物似的蹭蹭他,一声声又小小声地喊:“小叔,小叔,小叔……”
陆沛琛神情错愕一瞬,收回手,面部的线条柔和了几分,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越来越深。
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陆先生,喝醉了喊小叔倒是喊得很欢。
车开到陆家,陆沛琛将人扶下来。
一下车走了几步,许麦冬胃里火辣辣的,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入喉口,他停下脚步捂了下嘴,实在没忍住,扭头哇的一声吐了一点。
吐完脚步虚浮,晕晕乎乎的,陆沛琛拧眉,对傅温瑜生出几分些微怒气,他个老师带着刚成年的学生喝这么多酒,还企图不轨,真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
扶着许麦冬走了几步,虽然他身上八分之九十的重量都压在陆沛琛身上,但仍不太好走,就像是陆沛琛拖着他走一样。
陆沛琛干脆利落的放下扶着许麦冬的手,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朝陆宅走去。
陆母坐在客厅,瞧见他抱着许麦冬回家,神情很是惊诧,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陆沛琛简单解释说:“我去参加酒会碰到他跟以前的美术老师吃饭,他被灌醉了站不起来,我送他回来。”
低头看了眼紧紧皱着眉头,表情痛苦的许麦冬,又说:“我先送他回房间。”
陆母还有点没缓过神来,下意识“嗯”了一声。
等陆沛琛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陆母回过神蹙眉。
小冬的美术老师怎么回事?
自己的儿子陆母自然是相信的,既然说是灌醉,那肯定是那美术老师不安好心。
陆母看了眼楼梯口,若有所思。
陆沛琛把许麦冬放在他自己的床上,直起身瞟了眼房间,天蓝色与白色的主基调,没有异味很干净整洁,桌上有一小沓画纸和笔记本还有各式的笔放在那。
画纸上好像画了些什么,陆沛琛还没看清,许麦冬在那哼唧,脸庞通红,难受地扯着衣服,薄薄的白色短袖很快就脱掉了。
陆沛琛刚从画纸上移回视线,便看见许麦冬白白的小肚皮,还有上面两颗红艳艳的小豆粒。
脱掉上衣还不够,他眉眼紧闭,不太舒服地嘟嘟囔囔,想把裤子也脱掉。
陆沛琛呼吸一滞,一条腿跪在床上俯身将他的双手钳制住,制止他的动作。
许麦冬迷迷蒙蒙睁开眼,他好热,像是好多小蚂蚁在啃噬他一样,额头又晕晕乎乎像是要炸裂开。
他动了下手,想抽-出来,可那双温度滚烫的大掌力气实在太大,硬是稳稳的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许麦冬眼眶泛着委屈的泪花,抬脚想蹬他,虽没认出陆沛琛,但潜意识里又不敢那样做。
陆沛琛无视他的挣扎,下一秒便听见了身下有呜咽声,他一愣,看向许麦冬。
许麦冬难受死了,又一动不能动,除了生理的泪水,他从没哭过,因为知道没人会来心疼安慰他,但这次他没忍住。潜意识里,在这个看似强硬实则温柔的男人面前,他似乎不需要太过坚强,可以放任自己软弱一些。
陆沛琛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濡湿清澈的乌黑眼睛,长睫上沾着泪珠,看他低头,许麦冬闭上眼偏过头不看他。
陆沛琛看了眼两人现在这个姿势,感觉自己有点罪大恶极,像是欺负弱小可怜又无助小松鼠的猛虎,把人给欺负哭了。
轻轻叹了口气,得了,人是他欺负哭的,就得他来收场。
陆沛琛松开手,找到遥控器开了空调,调好温度,把窗户关上,本想让他去洗澡,但怕他在浴室摔倒,自己去帮忙又怕不好收场。
毕竟他俩都是gay,虽然许麦冬似乎并不知道,但为了避免误会还是算了。
想了想,对把脸埋进被子的人说:“我出去几分钟,你乖一点别乱动。”
床上的人埋头羞愤不理他,陆沛琛把门带上,找刘姨要她做碗醒酒汤,自己去打水拿毛巾,端着水盆进房间。
刚走进房间,陆沛琛水盆差点摔地上。
许麦冬站在床上,全身上下就剩下条小内-裤,光-裸着上半身对着空调口吹,看见陆沛琛进来,一把拿起空调被扑在自己头上,假装不存在。
陆沛琛被逗笑了,放下水盆,说:“看都看完了,还害羞?不能对着空调吹,快出来擦擦身体,不然不舒服明天还会感冒。”
见人不动,陆沛琛拽住许麦冬的脚一扯,许麦冬摔在床上,顺着惯例弹了一下,表情懵懵的。
陆沛琛也不跟他这个醉鬼废话,趁他还在发呆中将人大致温柔地擦了一遍,擦完塞进空调被里,眉眼带着笑说:“这可是我第一次伺候人,舒服点了吗?”
许麦冬乖巧点头,外面有人敲门,陆沛琛开门将刘姨端来的醒酒汤拿进来,给许麦冬喝下,看他眉眼终于舒展开,安静地躺在床上,目光澄澈地定定望着他一会儿,又揉了揉眼睛。
陆沛琛用温柔磁性的嗓音低声说:“快睡觉吧,晚安。”
许麦冬眼皮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陆沛琛的脸才闭上眼沉沉坠入梦乡。
好不容易将小朋友哄睡了,陆沛琛喝了不少酒,今天又一番折腾,也有点乏,把东西收拾出去,回房间早早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隔壁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的。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陆沛琛醒了醒神。
隔壁,不就是许麦冬的房间吗?
他记起昨晚喝醉酒的事情了?
陆沛琛莞尔,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他有点期待,腼腆害羞的小松鼠记起来昨晚那些“黑历史”会是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