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一个滚字，让咕咕腿一软，头重脚轻地趴在了他妈妈头上。
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大团淤泥载着儿子沙沙沙地后退，转眼就消失在远处的阴影中。
断腿男转过了身，空洞的目光锁定齐骁，嘴唇一张一合，又重复了一遍昨晚他说过的那6个字：“咕咕，不足为惧。”
……
嗐，原来昨天他说那话是这个意思。齐骁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用力地握住了断腿鬼的手，“兄弟，谢谢！”目光真诚。
断腿鬼又变回了木头鬼。
“别碰我哥哥。”阴恻恻的女声来自边上的长发女鬼，她转过了身，不客气地拍掉了齐骁的手，“你不用谢我们，我们只是来谈交易的。”
长发女鬼看背影是一个气质阴沉的冷淡美人，转过来的脸却像是趴着摔在地上翻身的时候又被马踩了一脚似的，惨不忍睹。
这反差太大，就算齐骁这般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呼吸一滞。
这个世界到底对这些女孩子做了什么？齐骁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什么交易。”
“我哥哥说你手艺不错，”长发女鬼扶着下巴，防止松脱的牙齿掉落，凹陷的面容对着齐骁，“你帮我整容，我护你安全。”
齐骁颔首：“成交。”
断腿鬼叫张宁，长发女鬼叫张雅，两人是兄妹。
张雅看着冷，但是人很好相处，说话跟他哥哥一样直接，但是明显比他哥哥爱说话。
“我不是整容医生，”齐骁一边准备塑硅胶的材料，一边解释自己的职业，“我是入殓师，不过你放心，比你还惨的尸体我都复原过，我的手艺，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没关系，”张雅平飘在半空中，脑袋跟她哥哥一样扭转了90°，嘴角扬起，破碎的五官扯出了一个磕碜到吓死人的微笑，“弄不好就杀了你们呗~”
真不愧是兄妹，一个要腿，一个要命。齐骁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手上动作丝毫不受影响，他轻嗤一声，认真道：“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没有收到过一个差评。”
张宁像一个莫得感情的保镖，冷着脸飘在田雪和沈安彤边上，两个姑娘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坐姿比小学生还端正，乖巧得过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反观伏凤，两条长腿悠闲地晃悠着，叼着养乐多的吸管，举着瓶子拍手捧场，“哇哦~哥哥好棒鸭~”
张雅把头扭了回去，睁着不知道哪里是眼睛的眼睛看天，脸上肌肉颤动着说：“你是入殓师，你服务的都是尸体，尸体怎么会说话。”
……
你他妈也知道尸体不会说话啊？齐骁嘴角抽动了一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对，尸体不会说话，所以你也不要说话了，不然待会儿脸歪了可别怪我。”
张雅果真像个尸体一般一动不动，但是依旧能发出声音：“好的。”
“你为什么还能说话？！”齐骁手一抖，眼睛鼓起瞪得像条金鱼。
“你不会一直以为我们是会说话的尸体吧？”张雅转头看向齐骁，声音带着一丝怜悯，“我们是鬼啊，你见过哪个鬼用声带发声的？”
这宛如“你是智障么”的语气，让人听了想打人。
要不是知道打不过，齐骁肯定就动手了。他内心说了一句妈卖批，僵硬地扯了一个微笑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怎么还做这么多嘴部动作？”
张雅：“习惯了呗，谁做鬼之前不先是个人啊？”
齐骁：“……”
有张宁守备，在确定他没有危险之后，田雪和沈安彤就心很大的睡着了，坐在椅子上互相靠着，东倒西歪。
伏凤看了一会儿齐骁，后来也趴在桌子睡了过去。
整脸是尸体美容中最麻烦也是难度最大的一块，好在张雅的面部骨骼没有碎得太过彻底，拾掇拾掇还有部分能用。
尽管如此，还是花费了齐骁整整一个晚上。
虽然硅胶脸看起来有些僵硬，但只要上了妆，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天边渐渐透出白光，太阳快出来了。
张雅问道：“好了么？”
齐骁点点头，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张雅就唰地一下不见了。
齐骁：“……”这技能实在是太羡慕了。
差不多过了整整一分钟，她才回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日落时的晚霞，显然很满意自己的脸。
一点都不像女鬼了，就像邻家小妹妹。齐骁微微一笑，拿出指甲油，问道：“指甲要涂么？”
“哇，什么颜色？”
“红色。”
“还有呢？”
“没了。”
“……”
张雅转头看了一眼天边，撇了撇嘴角，一把拿过齐骁手里的指甲油，“这个归我了，晚上见。”
“你们也怕太阳么？”齐骁奇怪道。
“不怕，但也不喜欢。”张雅回答道，起身飘向张宁，“睡觉时间到了。”
张宁揉了揉她的长发，看向齐骁，嘴角勾了勾，声音依旧没有一丝起伏，但是好像有了些温度，“晚上见。”
齐骁也同样微笑，“晚上见。”
张家两兄妹瞬间消失在了空气里。
齐骁身上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彻底放松，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他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小伙伴，把他们一个个叫醒，“起床啦，我饿啦~”
能让齐骁这么高兴的，自然不是有鬼罩着这种小事。
从昨天和张雅的聊天中，他知道了剩余4颗积木的下落。
“你是说，剩余4颗积木都在一个叫做碗男的鬼手里？”沈安彤确认道。
“对，”齐骁打了个哈欠，把油条往豆浆里泡泡，再一口咬下，享受得眯起了眼睛，“张雅说那只鬼很喜欢那种积木，偶然捡到一个以后，就到处收集，一共找到了4个。”
田雪很开心：“那我们晚上让张雅带我们去找那只鬼，这个副本就能完成啦！”
沈安彤并不赞同：“既然说是人家喜欢的东西，想要拿到可能不大容易。”
“不用担心，”齐骁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碗里的豆浆，舔了舔嘴唇，“软的不行我们来硬的。”
伏凤小声：“哥哥，你打得过人家么？”
“谁说我要跟鬼打架？”齐骁眉毛一挑，目光从其余三人脸上一一滑过，一脸的狡黠，他说：“我有更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