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又两日后,沈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毛婆子母子俩终于坐不住了。

这天,在毛婆子的催促下,何大山终于犹犹豫豫地来到了大连湖,想问问沈青莲母子到底为啥这么久不回去。

他并不知道沈青莲母子是跟着沈青山一家一起生活的,所以他直接来到了沈家老院。

也是赶巧了,何大山到沈家老院的时候,老沈头正在门口抱着小孙子逗他玩儿呢。

何大山看到了老沈头,上前去挤出个笑脸,张口就道:“爹,您忙着呢?”

老沈头瞥了他一眼,黑着脸道:“谁是你爹,你怕是认错爹了吧!”说完,老沈头把大门一关,抱着孙子回了屋。

何大山吃了个闭门羹,一脸茫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呢。心想,莫非因为他没怎么来过大连湖,这老沈头不认识他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猜对了,于是又上前去敲门道:“爹,岳父,您开开门,莫非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您的三女婿啊,我是大山,您快开门让我进去,我是来接青莲和狗子回家的。”

这个憨货!

门里,老沈头一肚子不高兴地说道:“谁是你岳父!滚滚滚,我没三女婿,你趁早哪儿凉快往哪儿去!”

一听这话,何大山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老头不是不认识自己,而是生自己的气呢。

怪不得沈家答应了让沈青莲母子回去,却又迟迟没有动静,原来是老岳父在生气拿乔呢。

何大山自以为猜中了真相,有心说老子不伺候了,想要扭头就走。可是想到自己那个家没了女主人,现在乱七八糟,又冷冰冰的,他又有些犹豫了。

不就是服个软道个歉嘛,也没啥,好歹先把人哄回去再说。

于是,何大山放软了语气,又一次敲门说道:“岳父,我知道错了,我向您道歉,我也跟青莲道歉,您就别生气了吧,我以后改了还不行吗?我今儿就是来接青莲和狗子回家的,您放心,以后我们一家人一定好好过日子。您就开开门,让他们母子俩跟我回去吧。”

院门猛的一下被打开了,何大山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哗啦”一声,一盆泔水兜头泼来,何大山瞬间成了落汤鸡,还是带着馊味儿的那种。

没等何大山发怒,老沈头先吼道:“你道的哪门子歉,我闺女跟你有啥关系?你是不知道啥叫和离吗?趁早滚远点,再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不是……”何大山这才意识到不对,“你们家可是答应了让青莲和狗子回去了,怎么着?这是要反悔?说话不算话呀!”

“谁答应了!我可没答应!我闺女在家里不知道日子过得有多好呢。跟你回去?呵呵,醒醒吧,别做梦了!”老沈头一番话说完,再次砰一声关上了大门。

这次任由何大山再如何拍打喊叫,门里都再也没有动静。

何大山喊也喊累了,奈何一直没人理他。他无法,只得先回去告诉他娘,待母子俩商量一番再另想办法。

毛婆子听了何大山的话暴跳如雷,一边指着脑袋骂何大山窝囊没用,连自家婆娘都搞不定,一边大骂老沈家及沈青莲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既然她那么不识抬举,那就不要她了。”毛婆子恼羞成怒道,“哼!那婆娘可别后悔,以后她再想回来咱也不要她了!”

“别啊,娘,您想想咱们家现在一两银子也没有,她要是不回来,咱们去哪儿再娶个媳妇去?”

“哼!娶不来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好了,咋,离了女人你是没法活还是咋的?”

“娘哎,你想想我是为了谁好啊,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吗?没了媳妇谁伺候你啊,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儿子也不忍心让您每天洗衣做饭的操劳个不停啊。”

何大山巧舌如簧,不一会儿就把毛婆子说得又动了心。

她到底是多年不做活了,最近一段时间光是操持一日三餐都要应付不来了。

毛婆子咬了咬牙,心想,那我老婆子就服个软,亲自去请姑奶奶回来吧。眼下自己受些委屈不要紧,只要沈青莲回来了,还不是任由她摆布拿捏?将来总有她报仇雪耻的一天。

于是毛婆子母子俩一合计,也别等明天了,他们母子今天就再去一趟大连湖把人接回来吧,这样晚上就有人给他们母子做饭了。

等他们母子俩再一次赶到大连湖时,正好看到老沈头往村头沈青山家走去,两人想到读书人最爱面子,有个和离的姐姐在家里,最受影响的就是沈青山家闺女的亲事了。

说不定沈青山也会同意沈青莲回来,他会帮着一起劝老沈头也说不定。

母子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悄悄跟在了老沈头后面,来到了沈家大院门前。

二人看着沈家大院里有人给老沈头开了门,老沈头进去以后,何大山一个箭步上前,堵住了正要关上的大门,对着老沈头喊道:“岳父,我又来啦,这次我娘也亲自来了,婆婆亲自来接儿媳妇回家,够意思吧?够有面儿吧?您总该让他们母子随我们回去了吧?”

老沈头本来是想过来跟沈青山说一声何大山今天去了老院的事儿,让他们注意着点,免得他再来这边闹,没想到这货竟然这么快就跟了过来。

老沈头如今也觉得何大山无耻得很,说道:“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你怎么又来了?赶紧滚,再不滚我可喊人啦!”

何大山嬉皮笑脸的,还要再说,突然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影,恍惚是沈青莲,却又不像。

何大山记忆中的沈青莲常年都是一脸愁苦,脸色惨黄,未老先衰的样子,可院子里那个笑得温和的女人是沈青莲?

怎么她身上一点昔日的影子都找不到了呢?只见她满脸笑意,温温柔柔的,脸色白里透红,竟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何大山一时竟像见到了刚成亲时的沈青莲,竟看直了眼。

直到老沈头让卫叔撵人,何大山才回过神来。

他拉着门框,挣扎着不愿意出去,一边冲着沈青莲喊:“请莲,我来接你和狗子了,娘也亲自来接你了,咱们回家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沈青莲听到何大山的话,抬头一看,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旁边的浅娘在她耳边安慰了几句什么,她点了点头,对何大山说道:“你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说完,不等何大山再说话就对卫叔喊道:“老卫,关门!”

这时,毛婆子见儿子一直进不去门,也过来跟何大山一起抵着门不让关上。她看到沈青莲正往后院走去,一时怒从心头起,竟忘了此行的目的了:“好啊,原来你这臭婆娘在这儿躲着呢!看到婆婆来了不说上前行礼,竟还要躲,我看你这是欠收拾!”

浅娘朝着卫嫂子使了个眼色,卫嫂子挽起了袖子,一步上前,抡起胳膊,照着毛婆子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臭婆娘说谁呢?”

“你……你……”毛婆子不可置信地抚着脸。这两巴掌打得够用力,她半边脸都是木的。

下一瞬,毛婆子就施展出泼妇本性,往门槛上一靠,就撒起泼来,边拍大腿边哭喊:“我的个天爷爷呀,没天理啦,儿媳妇要打死婆婆啦,大不孝啊,老沈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啦!”

沈青莲忍无可忍,走出来道:“你要不要脸?从签了和离文书那天起,我就和你们何家毫无瓜葛了,你瞎扯什么呢?”

“什么毫无瓜葛?你是毫无瓜葛了,可狗子是我们老何家的血脉,是我亲孙子,你沈家强带走了狗子,带走了我们何家的独苗,就是告到官府去,我也要把狗子带回家!”

“你……你无耻!”沈青莲气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