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问?起?三人的来历,除李丘不便暴露,陆长宁和四方皆报了真名,但却也没细说身世。其后赵辰又问?起?三人将往何处去,陆长宁轻描淡写一句是往东都会友便带了过去。
赵辰笑笑说“这可是巧了,我也打算往东都去。”
赵辰原意是想?与?陆长宁等人结伴而行,不想?陆长宁和李丘此时都装傻,只当没听?懂他的意思。
四方却是个没眼力见的,他道:“既然如此,不如结伴而行?有你这些镖师在,我们也放心些。”
陆长宁悄悄瞪了四方一眼,尴尬道:“我们还有同?伴未至,明日还需先去与?他们汇合,恐怕会耽误赵兄弟的行程。”
陆长宁此行的目的是撮合婷玉和徐得安,她得赶紧和婷玉汇合,追上徐得安,她没心思应付旁人。再者而言,李丘身份特殊,恐怕也想?有闲杂人等混进来。
赵辰笑,他知道陆长宁的意思,没再言语。
夜色沉沉,凉风习习,火堆里时不时传来木柴被?烧断,水汽被?蒸干的“噼啪”声。伴着这些细碎声响,陆长宁倚着树干渐入梦乡。
夜风微凉,陆长宁不由得抱紧自?己。李丘见她如此便向赵辰要了一条巾子?给陆长宁披上,在陆长宁边上坐下。
赵辰见李丘这般细心,扬了扬下巴道:“看来你和你这位兄弟感情不错?”
李丘没言语,只是看着赵辰。
赵辰瞟了眼同?样?被?冻得缩在另一边的四方,后又看着李丘。李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四方也被?风吹得缩在一边。
李丘问?赵辰:“敢问?赵公子?可还有多的……”
李丘的目光一扫过来,赵辰便知道他打算说什么,于是耸肩说:“只有两条,一条给了你这位兄弟,一条……”赵辰指了指他腿上这条道:“你也瞧见了。”
赵辰如此说,李丘亦是无计可施。
李丘合上眼小憩,但又因担心别?人靠近陆长宁,故而不敢真睡过去。
恍恍惚惚中,李丘忽觉肩上一沉,待他睁眼一瞧,才?见陆长宁歪头靠在他肩上。橙红色的火光落在她脸上,倒让她比往日多了乖巧可爱的一面。
李丘抬手将她肩上滑下去的巾子?拉上来。
翌日一早,陆长宁醒来惊觉她正外头靠在李丘肩上,唬了一跳,忙正了正身,与?李丘拉开距离。
此时,四方正巧被?一阵冷风吹醒。四方一哆嗦,猛地睁开眼。他一睁眼便看见陆长宁身上披着一条巾子?,再看他自?己,他身上除了他自?个儿那身衣裳,什么也没有,心里便有点不是滋味。
四方眉眼饧涩,他揉了揉眼睛,拖着鼻音轻声问?陆长宁道:“为何你身上有巾子?遮风,而我没有?”
闻言,陆长宁低下头看了看,果?见身上披了一条巾子?。
李丘听?见四方的声音,睁眼看看陆长宁又看看四方。
赵辰缓步而来:“都醒了?”
陆长宁起?身收拾巾子?,递还赵辰。
赵辰指了指他的行囊:“我这儿现有一身衣裳,尺寸或许适合你,若你不嫌弃,不如先将就穿着?”
陆长宁环视四周,未曾见可供她换衣裳的地方,遂婉拒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昨夜已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怎好?再麻烦赵兄弟。”
赵辰摆摆手:“出门在外,相互照应罢了,何谈添麻烦。”
陆长宁客气了一番:“这是赵兄弟心善才?有涵养,可我们若这么想?,那便是我们不识趣了。”
赵辰笑:“想?来这山头或许就是昨日追你们那些山匪的,眼下他们虽不在此处,可难保一会儿不会碰上。为安全计,不如和我走?等出了这座山再做打算?”赵辰见陆长宁犹豫,又道:“你放心,既然决定同?行,赵某一定帮你找到你的同?伴。”
陆长宁看向李丘,支支吾吾:“这……”
于她陆长宁而言,只要赵辰不是一路跟他们去东都,而只是送他们出山,她自?然高?兴。毕竟眼下李丘旧疾复发,而四方又只会一点皮毛功夫,若山匪真寻回来,她一人对抗那么些个山匪,恐有些吃力。但李丘身份特殊,所以这事她不好?做决定。
李丘却是一副爽快又坦然的模样?:“既如此,那就有劳了。”
赵辰道:“好?说,好?说。”
陆长宁微微别?过头,轻声问?李丘:“可好?些了?”
李丘反问?陆长宁:“关心我?”
陆长宁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所以一时没听?出李丘话里的深意,坦荡荡地答说:“自?然。”
李丘压低音量,声音低沉而浑厚:“你放心,已经好?了。”
陆长宁听?他这般说,放心不少,自?顾自?去别?处松了松筋骨。
昨日婷玉和阿烈去打水,正巧遇见在溪边喂马的徐得安。
他着一身长衫,临风而立,一瞥眼见着婷玉和阿烈,先是怔了一怔,随后扬手和二人打招呼。他身后是满目青山绿水,晃一眼,看着却像是画上的人似的。
阿烈率先朝徐得安走去,婷玉便跟着他后头,不紧不慢行来。
徐得安问?他二人:“你们怎会在此地?”
阿烈答说:“王爷要去东都半点事情,我跟王爷来的。”
徐得安看向婷玉问?她:“婷玉姑娘又是为何?”
婷玉看了徐得安一眼,随后又瞟向别?处,她道:“长宁说你在府中住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能好?好?招待你,所以想?送你回东都。”
不等徐得安说话,阿烈便扭头问?婷玉:“陆长宁是这么和你说的?”
“长宁还说顺道还欠王爷的人情。”婷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阿烈试探婷玉:“他就没说别?的?”
婷玉被?阿烈问?得有些烦躁,她反问?阿烈:“那你说说,她还应该和我说些什么?”
陆长宁不与?她说细节,那便是长宁觉得无需说,所以她也不会刻意去问?,到她该知道的时候,长宁自?然会告诉她。
阿烈抓耳挠腮回说:“没什么。”
凭陆长宁和婷玉的情分,陆长宁竟然什么都没和婷玉说?
阿烈难以置信的看看婷玉,嘟囔说:“这小子?嘴还挺严的。”
徐得安道:“如此便好?。若是长宁兄弟和婷……是为送我特意跑这么一趟,我反而难安。”
阿烈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凭你两家的交情,陆长宁送一送你也没什么。”
阿烈和婷玉打完水,三人原路折返,可等他们回到原处,陆长宁和李丘早已不知所踪,就连他们的包袱也消失不见。
婷玉和阿烈忙各自?喊陆长宁和李丘,可山野空旷,无人应答,他们的声音便似是沉入湖底一般竟没有激起?一点儿浪花。
徐得安道:“不好?,他们可能是碰着山匪了。”
婷玉只觉“咯噔”一声,整颗心便犹如坠下万丈深渊一般,双手双脚皆是一阵发麻。
心慌意乱之下,婷玉和阿烈只顾一股脑往前冲。
情急之下,徐得安一把拉住婷玉,急道:“你去哪儿?眼下这附近或许还有山匪,你一个人横冲乱闯的岂不是更危险?”
阿烈抢先发话:“可再不抓紧找王爷,若是出了什么事如何是好??”
徐得安垂眸盯着婷玉身后的树干,松手蹲下:“有人在这里刻了字,仿佛是暗号。”
闻言,婷玉和阿烈皆屈膝蹲下,待三人定睛一瞧,一时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上面确系刻着暗号不假,可这暗号委实?太直白了些。
阿烈蹙眉:“今儿可是长眼界了,我倒是头一回见人把明明白白把‘暗号’刻出来的。”
阿烈看着婷玉,目光颇有深意,似是认为这是出自?陆长宁的手笔。
婷玉扫了阿烈一眼,满脸的不屑:“你在王爷身边跟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儿没学学王爷的聪颖?长宁像是做这种蠢事的人吗?”
阿烈不服,他道:“哎,怎么说话呢?”
徐得安笑,他道:“依我看,这既不是长宁的手笔,也不是王爷的手笔。应是有第三人跟着来了。”
阿烈一听?徐得安说有第三人跟着来,心下便不安起?来。旁的他倒是不怕,他担心的只有一点,那便是这三人是不是圣上派来的。
阿烈心烦气躁地起?身:“既有线索,咱们快动身找王爷。”
三人一路寻暗号而来,至夜色初上时勉强找到山匪的老窝。
婷玉和阿烈对视一眼,阿烈说:“速战速决。”
婷玉点头,提起?佩剑,干脆利落地丢下剑鞘,直捣贼窝。徐得安根本来不及拦,只得跟着上前。
二人此番颇为默契,一左一右提剑与?山匪厮杀,还不忘互相打掩护,二人御敌速度之快,三人皆吃了一惊。再加上徐得安帮衬,不到小半柱香的时间,三人已经狠狠挫败山匪的气焰,为首的那个山匪更是挨了阿烈一剑,受伤倒地不起?。
婷玉提剑架在山匪头子?脖子?上,她低头看着山匪,眼神里尽是轻蔑和一点隐隐若现的怨恨。她对山匪的恨,不单是这一次,还有早年的灭门之恨。若不是这些泯灭良心的小人,她吴家上下此刻必定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不知不觉间,婷玉动了杀念,剑锋微转,险些割断那人的心脉。若非阿烈及时走来与?她说话,那人此刻必定已死在她剑下。
阿烈走来,咧嘴一笑:“没想?到你的剑法使得这么好??倒让我刮目相看。”
婷玉外头看他:“你的轻功也不赖。”
若不是阿烈几次三方用轻功助她和徐得安,他们或许不能轻易制伏这些人。
婷玉问?那人:“白日你们抓来的那两人在何处?”
“已逃了。”
阿烈与?婷玉皆是一惊,徐得安却不吃惊。
“寨子?里其他山匪是不是都被?派出去抓人了?”徐得安收起?佩剑垂首盯住那人。
“是。”
阿烈不满,感情徐得安这厮一早就猜到了却不拦一拦他们?还让他们平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阿烈质问?徐得安:“你既早已猜着,为何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