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现于五城以满镇海的龙溧为首,濮东城最末,南自峡底蕴深厚但城主付清林实力略差,清风涧崇尚淡欲素来不参与其他城的事务,能与龙溧相杭衡的也就看着天水城。
江岱与满镇海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人将目光看了过来。
江容予伸手拉住身旁陆挽宁的袖口,轻轻摇了摇,轻声好奇问道:“满城主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了?”
她的声音不大,像是两人在说着悄悄话。
在场无一不是各城顶尖高手,耳聪目明,她所说的字没一个听不清楚。
江容予模样干净纯真,问这话的时语气单纯无比,就像她真的是在好奇而已。
陆挽宁一低头就看见那双似有耀耀星光的眼眸望着自己,眸中浮现出自己的倒影,满心满眼似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心中某处似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满城主还不到三百岁,怎么能说老呢?”他任由她扯着袖口,回答声音不大,一来一往就像两人在寻常说话。
江容予露出一个微微惊讶的表情,仿佛在问这还算不老?
满镇海眼神不悦,甩了甩袖子冷哼了一声,“这地方也有你说话的份?陆景焕私练邪术,为世人所不耻,你不藏头露尾,竟然还敢到圣都来?”
话不谓不重,听得在场不少人频频皱眉。
话着实太刻薄了些。
谷飞擎看了眼站在一起的江容予与陆挽宁,弱小且孤立无援,也就是江岱不在,满镇海才会如此针对他们。
念及江岱的人情,虽面对满镇海没有底气,但还是站了出来,“满城主堂堂一代枭雄,何必与两个年轻人过不去呢。”
满镇海负手轻蔑道:“与两个小辈我有什么可计较的,不过说的实话,自来就见不得狗仗人势,陆挽宁一个吃软饭的废物哪来的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
话说的难听,丝毫不顾及这是在什么场合。
南自峡的付清林也忍不住出声,“满城主说话还是自持身份些好,陆挽宁既在受邀之列,便是圣都的客人,这话若是传进天帝耳里,未免……”
“未免如何?”满镇海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到这个我倒想问问天水城是怎么回事,江岱一个城主不来,只让两个什么都不会的小辈过来,依我看来,未免是太看不起天帝看不起圣都了。”
江容予心里憋着气,只要有满镇海的地方他总会找茬,现在还颠倒黑白,让圣都的人白白看了笑话。
“满城主刚好误会了。”江容予迈了半步出去,手紧紧捏着陆挽宁衣袖,故作出一副娇柔胆怯的模样。
比起云凌只好不差。
“我爹正是极为看重天帝大婚才会让我们先行前来,毕竟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将我视为天水城的未来和希望。”
满镇海蔑视着她,谁不知道江容予是个什么水平的废物,就她还天水城的未来和希望?
正当要出声讽刺,江容予接下来的话让他脸都绿了。
“倘若后继无人,凡事自然也只能亲力亲为。”
在场五城一谷,神医谷有柳慕白这个少谷主,南自峡付清林也带上了付灵姝、清风涧城主身后年轻人也与其有七八分相似,至于孤身一人的谷飞擎谁都知道他儿子尚在襁褓。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偏偏江容予还是一副懵懂天真的模样。
让人分不清无心还是有意。
满镇海当然清楚对方就是在讽刺他儿子离世得早,正要发作,一头白发的云启带着人到了。
云启不等满镇海再开口,便道:“让各位久等了,请。”
方才的闹剧他也见着了一些,先转向满镇海,“若是两个小辈说错了什么,满城主可向天帝禀报,自然会为城主做主。”
满镇海瞥了一眼江容予与她身后的陆挽宁只好作罢,为了他们打扰天帝他还做不出来。
江容予看向云启,云启微微颔首,“既来便是客。”
在云启的示意下,他身后随他一同过来的白衣神官们同时结印,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条云路。
随着结界散去,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宫殿跃入眼帘,周围被缥缈的云雾缭绕,如梦似幻犹如人间仙境。
云路的尽头便是那里——天元宫。
踏上云路,江容予心中生出一种不踏实之感,往下看了一眼似乎脚下云层随时会散去,拽着陆挽宁的手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现在懂了云启为什么说要等五城一起,要进天元宫当真是麻烦。
心里想到江岱,她开口询问云启,“若是我爹来了,可方便再进来?”
云启道:“天元宫若非情况特殊向来不对外人开放,不过江小姐放心,江城主之事天帝已知晓,届时自会有安排。”
进入天元宫江容予不掩眼中的惊艳,并非是天元宫有多么金碧辉煌,反而浑然天成,一墙一瓦巧夺天工。
素雅淡然,走在其中似乎心情都变得通透。
只是一路进来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未免显得有些冷清。
天帝没有立即召见他们,云启让身后神官们一一带了他们去住处。
一路上白衣神官一个多余的字都吝啬得说,从他表情看来,不是轻视他们,只是性格如此,江容予观察过好几个,似乎都是这种冷冷淡淡的模样。
“天元宫没有下人不能随时伺候,还请各位见谅,不过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请自便。”神官说完行了一礼便离去。
江容予看着沈听岚一行人进了旁边的院子,心道天水城原来和神医谷交好了吗?怎么又被安排到了一起?
安排好了各城的云启一回去就见云溯手中拿着一本册子,无奈叹了一声气。
“神医谷自来入圣都都是在长兰殿中,七哥为何这次要将神医谷安排在天水城旁边?”云溯愁眉不展,随后将册子放在了桌上。
房中淡淡的沉木香,云启沉默了一会儿。
“是夫人提议,父亲敲定的。”
云溯一口气憋在心里,又强忍了下去,他们偏爱一个云凌也罢了,好歹是他们亲生儿子,可那姓陆的又是怎么回事?
此行柳明也在,现在等于是让陆挽宁近水楼台,指不定什么时候灵根便好了。
在外有个陆挽宁,内又有个云凌,他当真是觉得糟心透了。
“身外物还是看淡一些吧,你有今日也不容易。”云启弯腰收好了册子。
“七哥,你知道的。”
云溯语气失落,他争取这么多不是肖想天帝之位,毕竟修行之人寿命长,天帝修为深不可测,什么时候会离世根本是个未知数。
他想的不过是得到父亲的认可。
云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安慰小孩子,“等你想开了就觉得不重要了。”
他年少时亦如云溯,可现在什么都想通了。
云溯与云启兄弟情深,纵使心中有气也不会对云启撒,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云启的住处。
他的手下凑了过来,“大人如今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
在圣都,轻易动手脚是相当愚蠢的。
“天水城之事,不知大人可有怀疑过陆挽宁?天水城那么多的□□者口口声声称他们重活一世,会不会那陆挽宁也是如此,所以至今仍旧不慌不忙。”
云溯眼神幽深,“不应该,如果真是如此,陆挽宁怎么吃的下天水城的那口软饭。”
天水城的事等于是把一张遮着重生后的世界的幕布拉开了一角。
“大人尽可一试。”
试试?云溯默念着这句话,也对。
……
到了晚上,院子里屋檐下的琉璃灯亮了起来,淡白色的光晕落在木板上,莫名让人觉得清冷。
江容予归其原因是因为他们人少了,加上巫吉月一个外人总共就四个,韩十三又是个存在感极低的人物,大多时候就隐在某个角落也不出声,仿佛没有这个人存在。
巫吉月倒是很想往她跟前凑,只是她每每见着那个曼妙的身影心底就有些酸。
虽然清楚大概是因为云凌疑似挑拨离间的话,但她还是不太想看见这个人。
不过还有人比她更不想见到巫吉月,陆挽宁因为打听圣都的消息和巫吉月说过两次话,但也仅限于此。
巫吉月往他面前凑的次数多了,他也知道这女人在打什么算盘,一句“谷城主孑然一身在这天元宫中,你便过去伺候吧”就把人打发了。
名字也省了,谁让濮东城送来的时候是以婢女身份。
虽然天元宫如神官所说当真是一个下人也无,但吃食定时也会有人送来,沐浴之类的屋后便有长流水的浴池,水一直温热。
哪里也不需要有人随身伺候,本来修行者也没多少喜好骄奢淫逸。
江容予动了动筷子,对面的陆挽宁一副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不太明白凭满镇海的脑子为什么能活到今日,他那张嘴可得罪了不少人了吧。”
方才满镇海一席话既显得没气度也显得没脑子。
陆挽宁神色如常,“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大家和你一样觉得他没脑子他才能有今日成就。”
“这话我听着有些糊涂。”
“这叫露拙。”陆挽宁细细解释着,“阿予试想,一个疆域广阔兵强马壮的城池,城主实力高深,说话滴水不漏,左右逢源,城府极深,一个空有实力,却不懂得为人处世,仗着自己势力庞大口无遮拦为所欲为,招惹了不少人,这两人哪一个会让人更忌惮一些?”
江容予一时语塞,想起满镇海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他装出来的假象?方才是刻意挑起矛盾,好给旁人看一出好戏?”
“大抵是吧,只是有时候戏演着就变成真的了。”
“那他怕什么?圣都?”江容予一想到圣都就觉得好奇,“圣都的人并不多,天帝也没管过事,为何还如此忌惮?”
也不是她看不起圣都的人,无论是碧凌波被魔物入侵,还是前世天水城被她搞得满目疮痍,这位天帝乃至圣都都没半点动静,实在是令人猜不透。
“强者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天帝实力深不可测,当年他集七城之力击退二州攻势,后又将魔族赶入魔境,他不是管不了而是不想管。”
连陆挽宁都说厉害那必然是真的厉害了,江容予注视着陆挽宁,很好奇,“那是天帝厉害还是你厉害些?”
陆挽宁眼眸中的情绪微微波动,对面坐着的人又如白天那样盯着自己看,他微微撇开了眼,要是他注视着那双眼睛,一定可以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阿予觉得是我厉害些还是天帝厉害些?”
江容予摇头,天帝她见也没见过,手中夹菜的动作没停,“虽然听你说着天帝似乎很强,现在你可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日后肯定是你更强一些。”
几乎没有犹豫的答案在陆挽宁内心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抿着唇,目光停留在江容予身上。
两世加起来,自从碧凌波覆灭,所有人都视他为草芥,他苟且偷生那么多年,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本能般对他的信任。
很意外,也很高兴。
江容予发现他没动静,微微疑惑地抬头,“我说错话了?”
“那毕竟是天帝。”陆挽宁紧绷的嘴角慢慢放松了下来。
江容予没觉得什么,天帝对她而言只是个尊称而已。
刚刚用过了饭,就来了位送东西的神官。
“云凌小公子送给江小姐的,说是担心江小姐住不习惯。”
江容予觉得奇怪,以云凌的性格这时候来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他人呢?”
神官看了眼她身后的陆挽宁,眼神似有不平,但也并不解释,“我只是送个东西,别的一概不知。”
江容予想要拒绝云凌的东西,但神官丢下一句,他不管事,要拒绝应当去找云凌。
她连地方都不熟,哪里去找人。
无奈收下东西,回到房里拆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叠淡黄色的布料,表面似有流光闪动,漂亮极了,入手柔软顺滑,极好的料子。
但云凌给她这个做什么?她又不是裁缝,难不成还能用这做一身衣服出来。
就当她想着,这叠布料便随着她所想发生了变化,她看着手中的布料已经变成了一条裙子。
“此物轻容纱,天底下难得的珍品,可随人所想变幻外表。”陆挽宁伸手碰了碰。
江容予惊奇:“这么方便?”
陆挽宁却话锋一转,“可阿予想过没有,如果在外你突发灵想想到什么奇异的装束,它亦然也会跟着你所想变化。”
听着他的话,江容予忽觉手中的衣衫有些烫手,万一她在外面想着这轻容纱会变来没有,那她岂不是没衣裳穿了。
要不得要不得。
江容予心神一动,轻容纱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她走了几步朝床榻上一放,做了被子。
转身就见陆挽宁似乎在看自己。
陆挽宁目光一直跟着江容予,可能是因为轻容纱的关系,他的视线落在了江容予的纱裙上。
不得不说天水城富庶,江容予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她身上这条裙子虽说比不上轻容纱,但依旧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价值千金不为过。
他这才发现一个问题,要多养一个江容予似乎很贵。
毕竟什么都要最好的,不像碎魂,怎么养都可以。
“以后不要随意收其他人的东西,除我之外更不要信任旁人,尤其是在圣都,更是要小心行事。”
他走到床榻便将轻容纱收了起来,“即便是拒绝不了的物件也要谨慎处理,就像这轻容纱,若是云凌在其中放了东西,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然后轻容纱就被丢到了院子角落的树下。
江容予心里默念着暴殄天物,但由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因为魂力的缘故她对人的感知其实比常人更敏感些,她也觉得云凌这人有些地方很奇怪。
睡了一觉,江容予醒得很早,但一醒来就见陆挽宁已经收拾妥当,她有点懵。
一间屋子里住了这么久,她就没见过陆挽宁有没收拾妥帖的时候,仿佛他从来都没睡过觉,永远一副整整齐齐的样子。
“父亲的故人刚来了消息,我得出去一趟。”陆挽宁的声音似有些远,“对方只见我一人,阿予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江容予:“哦。”
门口正要离开的陆挽宁觉得她似有些敷衍,又往回走来。
“如果有人找你,便想借口推了。”他朝外看了一眼,想起旁边住的神医谷,“尤其是沈听岚,记得离她远远的。”
前世他在沈听岚旁边看得清,几乎她出门大大小小总会遇到事。
江容予随手扶了扶塌下去的头发,点头表示知道了,这点不用陆挽宁提醒她也知道。
“更不要让碎魂随意出来,不是紧要关头不要使用魂力,在圣都至少没人敢明目张胆针对你。”陆挽宁嘱咐着。
江容予抬头望着他,“你要离开很久?”
“很快就会回来。”
江容予沉默了,陆挽宁说了这么多,她还以为他要走很久。
陆挽宁前脚刚走,他口中的沈听岚后脚就来了。
沈听岚一身藕粉色,人显得温婉可人,她见江容予一脸没睡醒,表情微微凝滞。
“可曾用过早膳了?”
江容予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接受不来,她感觉得到沈听岚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她。
“嗯。”她盯着沈听岚想看她想干什么。
沈听岚自己其实也有些别扭,但想着江容予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脸上表情缓和了下来。
“天元宫灵力浓郁,有株万年楠木,树下灵力温和纯净,对尚未出出生的孩子极好,我已经特意与师兄确定过了,想你无事,我可带你过去一趟。”
“多谢沈姑娘好意,我答应了陆挽宁在这里等他回来。”江容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其实之前不用陆挽宁提醒,她也会好好待在这里,毕竟只要出门就可能遇到事,更被说和沈听岚一起了。
沈听岚对那个名字已经没了重生之初的触动,“很快就能回来。”
江容予若非深知沈听岚心性,这时的她看起来当真像个要算计自己的人。
“我……”沈听岚没有想到会被拒绝。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位神官,神官远远便落在了两人身上。
“绾思星君有请二位一叙。”
谁?江容予心里发出疑问。
扭头去看沈听岚,见她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
“绾思星君是谁?”江容予见识不多,对圣都更是一无所知。
沈听岚解释:“是天帝的妹妹,很厉害的一个人。”
话说完便向神官友好地点点头,准备随他一同过去,江容予却没有迈步。
“我忽然觉得身子不适,便不去了吧。”
她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秉着不出门就不会有事的心态,也不去管这位天帝的妹妹如何,婉拒了。
“你哪里不舒服?”沈听岚退了回去,语气有些紧张。
神官双手放在袖中,“南自峡的付小姐也在,若是独独缺了江小姐,恐是礼数不合。”
江容予神色微冷,这还得必须去了?
她视线望向角落,韩十三走了出来。
“星君只说了带二位。”神官提醒。
江容予无法只得跟上去,神官没多久就带着两人到了地方。
兴致缺缺走上了台阶,接着是正门,一步入殿中,视线不自觉就被主座上的女人给震慑到了。
女人不算绝色,但身上的气质却极为少见。
似立于雪中的寒梅,张扬又坚毅。
是名字与气质完全不符的云绾思。
“请坐。”云绾思视线落在江容予与沈听岚身上,不多时便移开了眼。
两人都生的漂亮,但这世界何时缺过美人?
客气地寒暄过后,云绾思看向江容予,“听说你有了身孕?”
江容予柔声道:“是。”
“就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
江容予:?
这么明显的敌意她是个傻的也能感受得出来。
“星君这是何意?”
云绾思眼神不屑,连多看她一眼也不想,“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最好安分一些,别想在我面前有小动作,你瞒不过我的。”
她清楚江容予爱慕魔君连衡,恰好那么巧流传出她要与连衡成亲后,她便有了孩子。
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若非陆挽宁娶了这女人,当真是不足入她的眼。
江容予脸上露出一个笑,“星君大人,恕我愚笨,没听明白。”
在云绾思看来这笑相当恬不知耻,冷冷笑了一声,“听不明白便别听了。”
“既然星君如此吩咐了,那我便不多叨扰了。”江容予顺势起身朝外走去,她路过沈听岚问了一声,“沈姑娘一起吗?”
云绾思漠然看着这一幕,并未出言阻止。
沈听岚余光瞥了一眼主座上的云绾思,正要答应,她也察觉云绾思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云绾思:“我还有些话要与沈姑娘说。”
在她看来,一个什么都不会又不知礼义廉耻的江容予完全没有沈听岚威胁大。
沈听岚只好婉拒了江容予的邀请,留了下来。
江容予出了云绾思的殿门方觉轻松了不少,活学活用陆挽宁昨晚对满镇海的评价。
她又不傻那个云绾思分明对她没有抱有好意,再留下去只能是等着她羞辱自己,她明明都没见过这人,对她哪里来这么大的怨气,简直有病。
看来圣都的人也不全是清心寡欲的圣人模样。
幸好这会儿走了。
可她一出去就愣了,左右这些路看似完全一样,附近连个人影也没有,她要怎么返回去?
除非她再回殿中问云绾思。
凭刚才云绾思的态度,那绝对是不会有答案的。
圣都哪里都不错,偏偏就是人少,江容予绕了两圈也没发现个活人。
想用魂力探路,但想着陆挽宁临走前的嘱咐,只好作罢,在圣都她什么都不了解,藏好魂力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作为底牌。
她轻轻拍了拍碎魂,将它从袖中取了出来。
碎魂会意溜了出来,她往上一抛,碎魂便到了空中。
只要碎魂不自己随意动作,气息上便与一石一木没什么区别。
江容予稳稳接住碎魂,碎魂在她手中默默指了个方向。
还是站的高看得远。
路上还有不少岔路,江容予只能凭着感觉先朝那边走着,过了几个拐角,一片火红的花海映入眼帘。
她退了半步,发现脚边竟然不小心踩到了一株落在砖缝里的小花。
细看才发现也不是什么奇花,是寻常路边也能见到的一种野花,谈不上多漂亮,也没有灵气,又红的热烈,与圣都格格不入。
她再看去,才发现花海中竟然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一袭青白色衣衫,弯腰正在伺弄这些普通的红花。
不多事就不会惹到事,江容予默默退后了半步,好奇害死猫,虽然她不知道这男人是谁,但她还是走了为好。
前世反派的经验告诉她,好奇会不会害死猫她不知道,但一定会害死人。
她小心翼翼原路往回头,谨慎别踩到什么或撞到什么引起对方注意。
幸好,无事发生。
她呼了一口气,人已经绕过了角落,马上就看不见那些红色小花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多留片刻?”
男人的声音响起,似三月的春风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