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休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阿予能帮个忙吗?”
江容予六神无主地将令牌收好,点了点头。
按着陆挽宁教的方法,温和的魂力将卞休包裹了起来,阻止了他灵魂的流逝。
“不然我先帮你收着吧?”江容予随口提议。
她的魂力强大,既然要保住卞休的一丝生机放她这里也方便。
短暂的沉默后,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能是近来相处不像以前那样暗潮汹涌,让她松懈了下来,卞休很有可能关系着陆挽宁父亲的秘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给她。
“我就随便说说,需要的时候你再叫我。”
同时她觉得自己似乎完了,感觉在东禹谷与陆挽宁的相处影响到她了。
陆挽宁神情不太自在,“多谢阿予了。”
手里握着装卞休的瓶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收到了袖中。
“你能给我个玉符吗?”江容予直截了当地问,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也没必要一直遮遮掩掩。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陆挽宁没多说什么从袖中取了一枚玉符给了她。
江容予将玉符捏在手里,试着用灵力催动,半天没有反应,就在她准备还是求助陆挽宁时,一丝灵力出现在了指尖,她松了口气,然后灵力敏捷地绕开玉符缠绕上了陆挽宁。
企图简直不要太明显,她只得狠心将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灵力收了。
“给我吧。”陆挽宁知道她想给江岱传信。
传完信,陆挽宁在镇上买了一辆没有品阶妖兽拉的车,这里不是什么繁华地带,这已经算得上是最好的了。
速度自然就比不上天水城那些精挑细选的地阶妖兽,甚至灵智都是天差地别,跑着跑着竟然会停下来吃两口旁边的草。
江容予都恨不得自己下去亲自拉车了。
“法阵的材料还有,但外面那么多眼睛盯着,还是谨慎些,等过了乌水就好了。”陆挽宁背靠在车厢上开始闭目养神。
江容予揭起车帘,天色渐晚,附近并没有看见人影,慢慢将一缕魂力放出,混入了风中以车厢为中心开始散开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果然如陆挽宁所言,沿途有一行人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们。
他们刚出魔境出来,只遇到过云溯与满镇海他们,这又是满镇海的地盘,能这么快调出人手,这些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回神就见陆挽宁已经睁开了双目,她问道:“是满镇海的人吗?”
陆挽宁点点头,当初满镇海放过他不过一念之仁,碧凌波已经在他手上,如果再将年幼的自己赶尽杀绝难免落人口实。
他看了一眼江容予,之前说的也不是假话。
当初如果灵根没有被废,满镇海同样也不会放过他为自己留下隐患,在这个角度来说他还得感谢江容予。
但现在不同了,圣都那边不知为何对他十分看重,哪怕他现在在外人眼里一无是处,也足够满镇海警铃大作。
恰好这时江岱那边传来了信,只道没事,已经联系了天水城安插在碧凌波的暗卫过来。
从他的背后还能隐隐听到厮杀声,也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放松,江容予心稍安。
拉车的妖兽体力不行,刚跑到第二个城镇就躺下去不肯走了,两人只能先进城看能不能再买一只。
刚刚进城路过一个茶水摊,就听有人议论。
“你听说没有?最近有消息说陆挽宁和他爹一样修炼邪功!”
江容予侧头仔细听去,低声问陆挽宁,“魔族传出来的消息你就不担心吗?”
沧州一直视用灵根修炼为正统,邪术这些一直都是禁忌,若是沾上一个魔或邪,后果不堪设想。
“魔族的话谁会信呢?”
他的话刚说完,茶摊那边就就传来了反驳的声音。
“魔族放的话你也信,他们狡诈歹毒,这是要挑拨离间你都看不出来?”
“要是陆挽宁真的练邪术,魔族应当捂得好好的才是。”
江容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正要离开,又听到几个让她恨的牙痒痒的声音。
“不过我还听说魔君要和天水城的那个谁成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江容予吧,那也不奇怪了。”
“也对。”
江容予脚步停了下来,很想冲过去把他们衣服揪起来问,什么叫是她就不奇怪了,一样的事怎么能如此区别对待呢?
连陆挽宁听了眼神也变了,这些人语气似乎对江容予十分了解,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个极为疯狂的猜测。
别说江容予和前世的不太一样,就算是一样这个时期也还没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这里又与天水城相隔甚远,更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旁人的闲言碎语过耳忘了便是。”陆挽宁提醒。
江容予听到他的话便将注意力收了回来,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冲着两人走了过来。
“你就是陆挽宁吧?”老头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都长这么大了啊!”
原来是熟人,江容予多看了老人一眼,陆挽宁在碧凌波长大,遇见熟悉的人也很正常,不过看陆挽宁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一丝喜悦。
见陆挽宁神情淡漠,老人将注意力放在了江容予身上,“这位想必便是沈姑娘了吧!”
江容予眼神疑惑,她是哪里和沈听岚长的像了?
不对,她眯起眼打量着老人,她记得沈听岚出谷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天水城,再后来就被魔族掳走了,这一个普通的老人怎么会知道沈听岚?
这该不会又是个重生的?
老人见她没有说话,只当她是害羞了,又转向了陆挽宁,挤出了几滴眼泪,“这么些年我们一直都没放弃过寻你,只是天不遂人愿一直都没消息,还好老天保佑你能平平安安。”
“徐老有心了。”陆挽宁又恢复了人前那副从容优雅的模样。
这样的陆挽宁极具欺骗性,老人眼神里闪过一丝狂热,主动邀请二人到府上过夜。
因为江容予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自己不是沈听岚,徐老便默认了,一路陆挽宁说话滴水不漏,他就将主意打到了江容予身上。
“沈姑娘你不知道,挽宁当初在我们徐家住了几年,我家老爷夫人念着他年幼最是疼他,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看着他能与沈姑娘在一起,我这老骨头也是能入土为安了。”
江容予学着陆挽宁露着看似真挚又虚假的笑,“我姓江。”
徐老愣住,脸上的错愕很快又圆了回来,心想不会是天水城那个姓江的吧,陆挽宁不是该与她有深仇大恨,怎么还会带在身边?
两人随着徐老进入,正厅里端坐着一男一女,保养的十分不错,见着两人来了,热情起身招呼着。
陆挽宁眼神疏离冷漠,徐氏夫妇脸上有些挂不住,命下人抬了个人上来。
一个和陆挽宁差不多岁数的男子双手被捆在身后,嘴被堵着,看到陆挽宁便开始挣扎起来。
“挽宁啊,当初都是我们疏忽大意,可我和夫人从未放弃过寻你。”徐选开始抹眼泪,“都是我生出来的那小畜生不懂事,才让你这么多年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
被捆着的男子呜呜呜地叫了起来,眼神十分不服,江容予低头还能看见他脖子上的抓痕,似乎才从什么地方给绑了回来。
“都是你这孽种!”徐选狠狠打了他儿子一巴掌。
旁边陆夫人顿时就急了,“你下这么狠的手干嘛!”
陆挽宁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当初碧凌波覆灭,徐氏夫妇将他收留了下来,赢来了不少好名声,可他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只有他才清楚。
“挽宁啊,你看怎么收拾这畜生才能出气?”徐选也不含糊,从徐老派人告知陆挽宁回来的消息时就把儿子给绑了回来。
陆挽宁以后可是沧州顶尖的人物,要是能让他记住他们当初对他的养育之恩,那徐家直接可以飞黄腾达了。
徐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狠狠剜了徐选一眼,徐选给他做了个口型:陆挽宁心地纯善,做做样子便会心软。
“那便杀了吧。”陆挽宁语气淡然,眼底藏不住的讥讽。
除了江容予外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挽宁这是在说笑了。”徐选脸上有些挂不住。
陆挽宁道:“的确是在说笑。”
徐氏夫妇松了一口气。
“那便砍右手吧。”陆挽宁居高临下看了一眼徐家儿子。
就是这只手,弄死了他年幼时捡的一只刚刚满月的小狗,小狗的尸体还被他挂在了自己的门外,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不痛快。
刚刚七岁,没有了父母的庇佑还要背负父亲的骂名,到哪里都受尽欺辱,在徐家待了六年,只有那个脆弱的小生命愿意靠近他愿意信任他。
徐夫人哪里肯自己的儿子受苦,还以为陆挽宁是当初那个寄人篱下的小孩,尖着声音就要骂。
陆挽宁只看了他一眼,她就焉了。
“你们来还是我亲自动手?”陆挽宁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什么也不想付出就想有回报,真的一贯地贪得无厌。
徐选一狠心,命人取来了刀,他这些日子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圣都那边可是各位看重陆挽宁,手断了反正再找人给接上就是。
江容予别过脸去,不想看这血腥的一幕,她猜也猜到了这家人当初估计是做了不少对不起陆挽宁的事。
即便对陆挽宁心怀愤恨,对着陆挽宁面上还是要过的去,令江容予没有想到的是陆挽宁竟然同意住下来了。
甚至还默认了一个房间。
“要是我猜的没错,今晚满镇海的人就会动手。”
江容予坐在碎魂旁边,“你是说满镇海想要借徐家的手杀你?”
满镇海要杀陆挽宁的机会早就没有了,哪怕他现在亲自出马都不一定能取陆挽宁的性命。
“不,是徐家想要保我杀了一些杀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弄抽奖不会弄结果没弄好╥﹏╥,下个月再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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