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玥用着稚嫩的符合自己年龄的措辞,“可是我喜欢你,我想对你好!”
“你我不过初识,小姐喜欢我什么?”
茗玥仔细想了想,却找不到像样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你长的好看,我喜欢你!”她觉得自己这么说着实不要脸,可如今在他面前脸面算什么?还是先占了他的心最重要!
她心底暗暗叹气,她前世只知道他喜欢自己,却不知他为何才喜欢自己的,若是知道,这一世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云罄着实被噎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如此……
“天下好皮相数不胜数,小姐您为何独独……”
茗玥又呛道:“天下好皮囊多得是,可偏偏和你不一样!你若是能找来和你一样的眉,一样的眼,一样的唇齿,那我便喜欢他不喜欢你了!”
她思来想去,还觉得气势不够,挥了挥小拳头,“我就喜欢长成你这样子的!”她仗着自己只还七岁,什么话也敢往外说,大不了说错了被当作童言无忌!
安少阙追上他们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恬不知耻的话,当即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紧接着便看见他那好妹妹接着上前一步,抓住了那男孩子的衣角,见人家没什么反应,又紧接着摸了摸人家的手,咧开嘴作垂涎三尺状。
他扶额长叹,心道他还从不知自家妹妹有这等色心色胆,终于有了些哥哥的自觉,上前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低下身子问云罄道:“我家妹妹向来有些不知好歹,没吓着你吧?”
云罄摇了摇头。实际上他是被吓着了的,还吓得不轻,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安少阙对这个孩子也是喜欢的,他当初还当他是女孩子,一度动了带他回安王府的念头。他看他脸色有些白,倚着树干一动不动,问道:“可还不适?”
云罄轻轻的点头,他只觉得自己吞吐的气息都是灼热的,胸膛里一阵阵地发闷,难受得有些站不住。
安少阙见他如此,便一下子将他抱起来,他身量长得快,云罄个子还不到他的胸膛,又实在瘦弱,这么抱着只觉得比抱茗玥还轻松些。
茗玥见云罄让人抱了起来,心里一急,张开手臂就是一句:“让我来!”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短胳膊短腿的还是个要让别人抱着的奶娃娃,顿时一阵窘迫。安少阙斜睥她一眼,只当她是色迷了心窍,云罄只当是没听到,连个眼神也欠奉。
茗玥小脸一红,赶紧在前面引路,“去那个院子吧,别回禅房看那老和尚的脸色了!”
安少阙略一思索,也觉得将他安置在那院子要好一些,便拐了个弯儿。他发觉云罄脑袋搁在他肩上,怕他再晕过去,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小公子几岁了?”
“九岁!”
云罄还未说话,茗玥就抢着开口,果然云罄神色讶然的看了她一眼,茗玥讨好似的抓住他的衣摆,问道:“我猜的对不对?”
云罄点了点头,“小姐很聪明。”
茗玥忙不迭的点头,“你大我两岁,我嫁你是再好不过!”
云罄有些后悔夸了她,就转过头又闭上眼睛。
茗玥得意洋洋一步三跳,看着他脸色微红闭着眼乖巧的样子,脑中浮现出小白兔的模样,心里让羽毛扫过一般的发痒,又忍不住得意,顺带着还骂自己前世真是有眼无珠!
迦木大师赞同云罄住下来之后,云罄便心安理得的住在了那里,还在病中精神也不大好,便窝在床上从寺里拿了几本佛经认认真真地读。
茗玥这两日倒是安静,白日里老老实实的施粥,傍晚看不清字的时候便去那小院子里找云罄。
她想着小孩子就该玩些小孩子该玩儿的,又不舍得云罄陪他打打闹闹的费力气,思来想去,便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
她知道云罄的才德无人能出其右,却不知他才九岁的年纪便已经读遍正史野史。
云罄自然不会哄小孩子的故事,思来想去,便给她讲了几篇野史。
茗玥听他讲的故事,那里面全是锋芒毕露,如金玉明珠般的人物,才子便是善言能辩,舌战群儒,将军便是飞马扬鞭,力压群雄。
茗玥听着,忽然想到他前世虽十分温和,却也从不掩锋芒,多次惹祸上身。
云罄给她讲了故事,便会问她觉得如何,开始茗玥只是想听他如流水般的声音娓娓道来,之后越听越觉得心惊,他的故事中竟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她终于忍不住道:“我不喜欢这些人。”
云罄神色一讶,“为何不喜欢?”
茗玥乖乖地趴在床沿上,带了几分睡意的说道:“母亲曾告诉我,君子之才华,如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爹爹也说聪明不逞,才华不露,方能长久。你故事中的人物虽有那些光辉伟绩,虽令人敬佩,却不能长久。”
她未告诉他她是西楚公主,怕他知道了便对自己有了戒备。
她想着前世若是秦千颂懂得敛其锋芒,也不至于被自己所杀。
云罄又大吃一惊,低下头仔细思量,良久却是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倒是想不到被你这小丫头教训了!”
他又顿了一顿,“不过你说的在理,我记下了。”
茗玥悄悄掩住几分笑意,忽又抬起头来眼里闪着贼光,“既然你受教了,我便要取些报酬才是!”她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怀里,“啵”的一声便亲在了他的脸上,又飞快的下床,道了句:“你好好休息。”便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云罄霎时便愣住了,一张脸上飞快的爬上红晕,连紧接着便红了耳根子红了脖子,只觉得从猛跳的心里升上来一股热气直烧到头顶。
他觉得心跳得有些不受控制,很是不悦,便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深吸了几口气,想着明日再见她时便要告诫她不能如此。
可他不知道此时茗玥更紧张,不止红了脸,红了耳根子红了脖子,手心里还出了汗,连走路都走不利索几乎是跳着回去,她几乎将二人相知相爱到婚后的雪月场景都映在脑子里,以至于等迦木大师叫她过去给她将讲经说法的时候,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听□□一般。
她从未觉得原来在寺中呆这七天竟是这样短。
这是最后一日,她先前厌恶施粥,可渐渐地却觉出好来。她想起上一世她布施之时,还带回去阿婉那个伶俐的小丫头。
她怏怏不乐的,边分着粥边想着怎么在这里多呆两日,或是如何将云罄带回去。
云王一直没有动静,也不见北秦的人找,虽是奇怪了些,她心中却一直暗暗庆幸。
她正想着那人,一抬头便看见那人正倚在墙下笑看着她。她笑了笑,忙将手里的粥放下,奔到他身边,讨好的笑着:“我正想你呢,你就来了。”
她完全不当自己躯壳里装了个将近三十年纪的魂魄,只当自己是个七岁稚童。
她发觉云罄在自己撒娇卖乖的时候是完全招架不住的。
两日下来云罄也让她的油嘴滑舌弄得没了脾气,开始还反驳她几句,后来看她死性不改,便只当了耳边风,当听不到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