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崇……”叶清砚忍不?住上轿前唤了他一声。
殷崇怔了下?,却?是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我稍后就跟上了。”
叶清砚点点头,抬步上了轿,最后回头看了眼,狠狠心落下?轿帘,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不?就是分开一会儿么?
殷崇一直瞧着四个御剑的弟子抬着软轿飞离,直到轿子飞出云霞峰,远远的再也瞧不?见,他才抬起手一挥,顿时玉牌将整个云霞峰屏蔽与世隔绝。
他转过身,一步步朝主峰而?去,行走过处,有残留的魔气?溢出,这是昨晚第四次入魔无法完全消融留下?的痕迹。
【离最后一次入魔只剩两个时辰,甚至还会提前,你确定你能成功消除剩余的二十怨气?值?一旦你入魔,单凭他如今的身份以及身手,甚至入不?得炎云宗,更?不?要说接近辛丰宁与柳宗。】
殷崇像是没听到,径直走过长长的回廊,最后进入主峰,绕到最后面,抬起手,一道石壁缓缓打开。
直到最后面,露出里面被金丝锁困住的二人。
殷崇瞧着惊恐睁大眼的辛丰宁以及柳宗,终于?开了口:“杀了他们,自然所有与之有关的怨气?尽消。”
【…………】
大概系统没想到对?方能这么狠,直接斩草除根,这直接从?源头上解决所谓的怨气?。
怪不?得殷崇一直不?着急,估摸着从?他决定用五次入魔换取叶清砚平安离开虚世那一刻已经起了杀心。
殷崇没直接离开,他也没打算立刻杀了辛丰宁二人,如今叶清砚刚离开炎云宗前往所谓的瘴峰,他需要让他再走远一些,为了防止一旦他入魔的事?泄露出去给对?方机会回头。
等?他撑过两个时辰,失去意识前只要杀了辛丰宁二人,彻底消除怨气?送他回现世,那么无论他入魔后是大开杀戒还是彻底与世共消,他都不?担心。
终归虚世是假的,叶清砚事?后能改变一切,唯一不?能的,大概就是他这个特?例。
无论他能不?能回去已经无所谓,昨夜入虚世前他已经立下?遗诏,新的皇帝也选好?了。
他若是回不?去……
殷崇盘膝坐在不?远处,他周身隐隐有泄露出去的魔气?萦绕,原本俊美的眉眼此刻隐隐泛着黑气?,这一幕让不?远处还留有一丝期待的辛丰宁二人彻底傻了眼:少宗主……竟然走火入魔了?
一旦正道入魔,到时要么大开杀戒,要么被杀掉。
可无论哪一种,他们两个都没有活命。
两人努力想挣脱却?根本无法撼动,甚至因为两人四周的屏障,他们无法说话无法传递出任何消息寻人来救。
绝望笼罩在二人心头,反观殷崇却?是情况越来越不?对?。
预期最好?是两个时辰发作?,可显然,第五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迅速而?强烈,他体内两种气?息压制,第四次的时候他几乎耗尽心血,那时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最后一次来的这般迅猛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殷崇猛地睁开眼,一双瞳仁已经半黑,黑雾笼罩着他幽深的瞳仁,几乎将其吞噬,他迅速静下?心屏气?凝神,前方的沙漏昭示着才过了一个时辰。
还不?够远,他走的还不?够远……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心头一震,放在不?远处的玉牌有所响应碎裂。
殷崇重新睁开眼,一双瞳仁又沉又冷。
云霞峰的结界破了,有人闯了进来,看来他的魔气?还是泄露了出去,而?在炎云宗内能察觉到这些许魔气?的,怕是只有一人。
宗主速度很快,他废了不?少修为破了云霞峰外的结界,破开前他已经有不?祥的预感,却?还心存侥幸,也许是自己感知错了。
可真的等?云霞峰结界破开,大量浓郁的魔气?倾泻而?出,让宗主身旁跟随的几个峰主都愣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云霞峰怎么会有魔物?那少宗主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宗主却?是没说话,他脸色惨白,不?祥的预感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想张嘴说些什么,可随着从?云霞峰内缓缓提着剑一袭黑袍走出来的男子,宗主望着他周身几乎压制不?住的魔气?以及那要被吞噬的黑眸,所有的侥幸瓦解,七零八落。
他寄托所有希望的少宗主,真的入魔了。
……
叶清砚坐在软轿上不?知飞了多久,他心情莫名不?好?,所以一直静静瞧着前方一处,直到软轿突然飘然而?落停了下?来。
外面御剑的弟子恭敬的声音传来:“公子,稍作?歇息,稍后会继续启程。”
叶清砚嗯了声,让他们自行歇下?。
他撩开帷幕一角,这里停下?的是一从?林子,到处郁郁葱葱的,远处白云蔼蔼,让这处静谧之地多了些许神秘。
他这般动作?让弟子上前:“公子可有吩咐?”
叶清砚摇头,刚想放下?帷幕,想起殷崇问道:“还有多久才到?你们离开了,少宗主会怎么跟我们汇合?”
弟子想了想:“这属下?不?知,少宗主说他自会前来,只让属下?等?人护好?公子周全。”
叶清砚应了下?:“为何这次只有少宗主一人?那……瘴峰危险吗?有何避讳之处?”原本想问魔尊的事?,但想想也不?知殷崇有没有交代下?去,所以干脆先了解多一些别的,也许还能帮上殷崇的忙也说不?定。
弟子有问必答:“瘴峰多瘴气?,是有毒的,但我们不?怕,有修为护身,只要仔细一些,完全没问题。”
叶清砚又问了几个问题,也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
等?软轿再次启程,明明一切都毫无问题,可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时辰的推移甚至越来越强烈。他干脆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的心脏蓦地剧烈漏跳一拍,他睁开眼,呼吸也有些异样。
叶清砚摸着胸口的位置,那里莫名有个地方发热发烫,像是烙印般,不?疼却?隐隐作?痛。
叶清砚扯开胸前的衣襟,低头去看,竟是没发现那里何时多了一个隐隐泛着白光的字。
说是字又不?太像,更?像是一个龙飞凤舞的花体字。
他身体的不?适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可很快之前那股子不?适又消失殆尽,不?剩半分。
甚至胸口也恢复正常,瞧不?出任何痕迹。
叶清砚望着那痕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确定自己这身体没任何异样,毕竟若是有问题,他穿到这身体这么久要发作?早就发作?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个不?知何物的东西?
可偏偏他伸出手戳了戳那块肌肤,的确半点痕迹也无,仿佛刚刚那异样只是昙花一现。
不?知为何,叶清砚望着胸口,脑海里莫名闪过殷崇不?久前将他送上软轿的模样,他的掌心按着那块肌肤,一个让他恐慌的念头涌起。
“停下?来!”叶清砚低喝一声。
几乎是同时,软轿开始朝下?飞掠而?去,刚落地还未站稳,叶清砚却?是已经撩开帷幕猛地走了出来。
四人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立刻跪地:“公子恕罪!”
叶清砚的脸色发白:“告诉我,你们可知我们为何要去瘴峰?”
“啊?”四人对?视一眼,“这、这不?是公子要与少宗主过去历练吗?”
叶清砚心底的恐慌扩大:“瘴峰可有魔尊?”
四人更?傻了眼:??公子在说什么?
叶清砚几乎不?用他们回答光是从?他们的表情中就知道自己怕是猜对?了,他的脸色愈发惨白:“道侣结契,如果一方出现问题,是不?是会有提示?”
这个问题四人会回答,毕竟这他们还是知晓的:“的确如此,毕竟结契的道侣会有一些比寻常人更?多的感应。”否则何为结契?是两人心脉相?通才更?容易双修。
叶清砚身体晃了晃,这一幕让四人吓了一跳:“公子!”
叶清砚撑着额头:“回去。”
四人:“可少宗主说……”
叶清砚蓦地睁开眼:“立刻!回去!”
……
云霞峰上,殷宗主白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殷崇:“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何时入魔的?你怎么会?”明明他不?是闭关了几十年?明明修为已经高出不?少,怎么就突然这般?
殷崇提着剑冷漠看着他:“我为何不?会?我心底的心魔,难道不?是你一开始就种下?的?”
殷宗主浑身一颤,显然也想起当年的事?,他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他的机缘以及半数修为只为了让他救一个要害他的人:“可、可那是你的兄弟……”
殷崇眼底并无任何情绪:“那又如何?他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你的偏心,一次错误的决定,让我修为倒退数载,让我数十年无法精进,此罪,不?可饶恕。”
殷宗主还在狡辩为自己推脱:“我那时也是不?得已,你应该早些说的,也许不?会这般厉害。”魔气?这般外泄,显然是已经很久,到了自身修为无法压制的地步。
大长老却?是着急不?已:“少宗主,是不?是你劫走了丰宁二人?他年纪轻,与少宗主无冤无仇,你、你能不?能将他放出来?”
殷崇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放?若是我不?放呢?”
大长老望着殷崇眼底愈发浓郁的黑以及周身强大的魔气?,心头的不?安愈发扩大:“少宗主,你莫要执迷不?悟误入歧途!”
可心底却?是凉了,这般强悍霸道的邪气?,几百年都未曾遇见过,怕是他们整个炎云宗一起上,怕是最后也可能是同归于?尽。
所有人也猜到这,惶恐不?安看向殷宗主:“宗、宗主……”
殷崇歪了一下?头,晃了晃头,而?随着他这动作?,眼底瞳仁又再次被侵蚀,竟是只剩半分理智。
他突然低低笑了起来,诡谲而?又森然,头顶乌云压顶,而?殷崇则在最后理智被吞噬前,突然仰起头,顿时一股强悍的煞气?直冲云霄,瞬间笼罩住整个云霞峰,黑云层层目不?可见,与此同时,不?远处深处主峰密室的辛丰宁柳宗二人痛苦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