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刚被带走?,卫祈轩给了个眼神阿城,让他?离开了房间,忽地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道了句:“听了那么久的墙根,如今人都走?了,班主还打算在墙角蹲着?”
一道漆黑的影子投射在房门上,丝毫听不?见?踏踏的脚步声,却能够看见?班主迈步走?进?屋子,站在几?案边没有言语。
卫祈轩招呼他?坐下,为他?蓄了杯白水:“招待不?周,班主将就着喝吧。”
班主看了眼白水,没喝,面上失了以?往的招牌笑容,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直言:“丞相大人伸得?手太宽了吧?”
卫祈轩抿了一口水,笑了下没生气:“本相也是好心替班主解决麻烦,丽竞门被宁王盯得?紧,如今用阿阮设局做突破口攻入宁王阵营里,不?正好解了班主的危机?”
阿阮是戏班子的人,说带走?就带走?,也没问过班主的意思?,他?自然觉得?老脸挂不?住,轻哼了一声:“老朽贱命一条,丞相大人岂会有这等闲心为老朽出头。”
见?班主态度异常强硬,卫祈轩丝毫不?惧,反倒气势迫人,挑衅道:“班主说的对,本相确实想将你拉下水。”
这话说的,班主听了十?分恼火,可他?一介兜售消息的,如何能够与齐国权势滔天的丞相大人硬碰硬,加入太后或宁王的阵营对抗丞相,又不?是他?的意愿,如今倒是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卫祈轩晓得?班主心底畏惧的事,所以?刚才赏了他?一个耳光,如今自然要安抚一番,给他?个台阶下:“本相诚心诚意招揽丽竞门,班主大可不?必横眉怒目瞅着本相,何不?坐下来喝口水,好好谈一谈?”
心平气和地招呼他?,倒是令他?一愣,心想,这阴险狡诈的丞相大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底虽然抗拒,但还是知道分寸,借坡下驴坐在凳子上,拒绝:“丽竞门只卖消息,不?涉党争,怕是要让丞相大人失望了。”
“此言差矣,班主就因?为只卖消息,所以?宁王才敢明目张胆地安插阿阮留在丽竞门打探消息,班主一再忍让,却是太过软弱,不?消多时,丽竞门就要被蚕食,不?复存在。”卫祈轩分析道。
这种结果,班主又岂会没有料到,可他?有他?的难处,抵抗的了一时,自然不?能屈服。如今卫祈轩提及阿阮,反倒让他?避开锋芒,神色间忽然闪过一丝悲痛,感叹道:“那丫头也是个可怜人,没有她做细作,宁王自然会派别人前来,防着暗处的,不?如守着眼皮子底下的,不?是更好管理?”
卫祈轩晓得?他?的推委,也没在意,只点头:“是这个道理,所以?班主这是不?高兴本相拔了你眼皮子底下的细作,想要向本相讨回阿阮?”
班主打起?哈哈,摇头:“瞧丞相大人说的,拔了棘手的细作,老朽自是感恩,怎会不?知好歹?不?过,今儿夜里,丞相大人弄的动?静这般大,只怕不?是为了擒拿阿阮那么简单,而是为了引老朽前来听墙根呀,如今亲耳听见?阿阮是心甘情愿同丞相大人合作,老朽一介外人,自然做不?了她的主。”顿了顿,又继续:“说到底,老朽在意的是,丞相大人拦着戏班子的车队不?让离开器湾城,却让宁王背这黑锅,这等缜密的心思?,老朽自愧不?如,实在害怕同丞相大人合作后被卖了都不?知道呢。”
提起?动?用兵马守住器湾城各处要道这等密事,卫祈轩自认为祸水东引的极为巧妙,不?曾想还是事情败露,多少?有些不?高兴:“本相还以?为班主应该被蒙在鼓里,看来还是失算了。”
班主轻哼了一声:“老朽原本也相信是宁王设的套拦住了戏班子出城的车队,直到今日碰巧遇见?丞相大人,就是太碰巧一起?返回器湾城,才让老朽起?了疑心。宁王势力有限,兵马更是用的谨慎,在没有确定老朽的行踪时,无端派兵镇守在戏班子的几?处逃亡路线上截断后路,实在太不?明智,反观丞相大人,绝对有这能力,所以?这一连串的局与丞相大人串联起?来,也就解释的通了,因?为大人想接收丽竞门,而不?是抹杀丽竞门。”
丽竞门,情报部门的重要性对于上位者来说,实在太过重要,卫祈轩志在必得?,如今话已挑明了说,自然不?容许丝毫闪失:“本相可以?给丽竞门一条活路,这是太后与宁王给予不?了的。”
听他?说的轻巧,班主笑了下,虽然承认他?足智多谋,可要同时应付宁王与太后联手,恐怕自身难保,想要借助丽竞门的情报系统自救还差不?多,谈何给丽竞门一条活路?班主显然不?赞同他?的观点,笑了笑,委婉道:“丞相大人说笑了,待丽竞门有意加入一方阵营,也就是丽竞门被瓦解之时,大人何来的活路?”
卫祈轩的手指忽地沾了沾茶杯里的水,在几?案上写了个“燕”字,才道:“班主以?为太后与宁王知道真?相后,会让丽竞门存在?”
班主死死盯着那个“燕”字,大惊失色,他?实在不?敢相信卫祈轩为何会知道这个秘密,机密不?是应该都随着死人埋进?坟墓里去?了?“丞相大人说笑了,老朽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卫祈轩锐利的目光落在班主身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触几?案,话语出奇地平淡:“谨慎些是好事,不?过与本相打混不?管用,圣祖皇帝当年领兵扫荡燕国,虽然屠了皇宫,奈何前朝余孽终是有漏网之鱼,有太多前朝燕帝直属的隐秘部门不?知所终,班主说是不?是?丽竞门从前朝就号称江湖中排行第一的情报部门,若没燕帝准许,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对燕国构不?成?威胁实在说不?通。”
班主垂死挣扎:“这些只是丞相大人的臆测。”
卫祈轩没否认:“班主说得?对,可是齐国皇族是不?会容忍前朝余孽存活世上,何况是不?愿臣服与不?被掌控的情报部门,都说坐在那把椅子上,都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绝情之人,班主凭借侥幸心理你觉得?能够苟活个几?年?”
面对威逼利诱,班主也是老油条,脸上依旧油盐不?进?似的,淡定回道:“那老朽迫不?得?已可以?选择太后,新皇虽然年幼,但毕竟是齐国天子,丽竞门辅佐皇帝不?比辅佐丞相大人要有保障?小皇帝迟早都会长大,丞相大人只是晚几?年交权罢了,到那时候,老朽十?分好奇,皇帝会如何抉择,是感念丞相大人扶持的恩情,还是忌惮丞相大人的权势?”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从班主的嘴巴里说出来,若是别人恐怕揪着他?的领子一拍两散,准备大干一架,可惜面对他?的人是卫祈轩:“阻拦在本相面前的不?论?是何人,是何身份,都会成?为垫脚石。”
“什么!”班主被他?凛然的气势震撼到,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才是真?的大逆不?道:“看来太后处心积虑除掉你,也不?算忘恩负义。”
卫祈轩看着班主笑了。
只是他?在面对这妖孽的面容,心底有些颤动?与惧怕,这是在告诉他?,知道这个真?实想法的人,不?是死人就是心腹。
卫祈轩站起?身来,俯视着坐在凳子上不?敢动?弹的班主,意味深长道:“班主想做燕帝的忠臣?本相只是想提醒班主,一味的愚忠只会让跟随你的人白白丢了性命。”
死与活?
班主也算是阎王面前走?过数茬的人,自然不?惧死亡,可让丽竞门一起?陪葬,他?怎忍得?下心?
夜里阵阵清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明明十?分凉爽的微风,班主额间的汗水却止不?住地滑落脸颊,沉思?了良久,才开口道:“丞相大人如此掏心掏肺地同老朽说话,老朽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只是老朽身后站得?全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让老朽做主将弟兄们的性命交到丞相大人的手中,老朽确实一时难以?做出决断。”
卫祈轩扫了一眼班主,目光凉凉的,冻得?人之际发虚,话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态度强硬道:“本相是在给丽竞门一条活路,班主应该感恩才是。”
班主瞟了眼封死屋子出口的暗卫,问了句心里话:“丞相大人不?怕老朽将来反咬一口?”
卫祈轩挑眉:“那是弱者才会在意的事,强者会用行动?证明你的话,太幼稚。”顿了顿,又道:“聪明人一般都会活得?长久,死的都是些该死的人,班主觉得?本相的话,对与不?对?”
班主再不?敢提条件,唯有忠心才有活路,识趣道:“丞相大人说的是,老朽是聪明人,不?能成?为丽竞门的罪人,老朽相信,丽竞门在丞相大人的领导下,必定会恢复昔日荣光!”
卫祈轩点头:“本相喜欢聪明的下属。”朝着屋外唤道:“卫言,你同班主说下规矩。”
班主不?敢动?歪脑筋,顺从地随卫言离开了。
收服丽竞门,在卫祈轩的计划内,如今事成?,只能说距离那个指点天下的位置更近一步罢了,倒也没有多少?令他?兴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