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眉,斜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应一句,“你才找屎!”
“还顶嘴!”夏禾嗔怒。
夏雨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夏禾一怔,慌忙扭着身子追上去,“丫头,你跟哥说,他有没有占你便宜?死丫头,你听见没有?哎呦——要死啦、要死啦——”
这军营里,都是男人。夏雨本就身材娇小,如今在人群里头,更显突兀。四周一股子汗味,还不等夏禾给她开小灶,她已经捧着饭碗去营帐外。
哪知她刚刚蹲下身子,一双靴子已经停在了她跟前。
一抬头,竟是李焕。
“王爷让你过去。”李焕不冷不热的看着她。
夏雨揉着鼻尖,心道:去赵朔那儿,总好过跟这群臭男人挤在一起。
二话不说就抱着饭碗,屁颠屁颠的跟在李焕后头,边走边吃。
李焕瞧着她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恨不得夺了她的碗筷。教她跟在自己身后,他都觉得丢人。
等夏雨进了帐子,李焕有种无事一身轻的错觉。
帐内,赵朔站在兵器架前,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寒光利利的冷剑。听得动静也不回头看她,只轻飘飘一句,“吃吧!”
桌案上,荤素皆有。
夏雨皱眉,盯着那香气撩人的大烧鸡,咽了咽口水,“都是给我的?”
“不吃就喂狗。”赵朔依旧背对着她。
她心头暗啐一口,扯了一个烧鸡腿就往嘴里送,不吃白不吃。
这年头耍骨气装三贞九烈的是傻子,吃得饱睡得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自己,这就是夏雨的人生哲理!
“你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她满嘴油花花的问。
听得“咣当……”一声,赵朔手中的冷剑瞬时归鞘。
他幽然转身,俊彦的容脸上,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冷飕飕的盯着她,勾唇邪魅轻笑,“养好了,可以食肉寝皮。”
夏雨鄙夷的瞧了他一眼,继续大快朵颐。
她倒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这样的女子,没有半点闺阁矜持,更没有女子该有的娇柔妩媚,浑然是个假小子,却很真实。
夏雨的食量不小,一桌子的菜,她独挑大梁,吃得所剩无几,最后打了个饱嗝,这才罢休。心道:吃得有点撑,要消消食才行。
“你爹夏天德,在外头欠了不少银子。”赵朔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怎么知道?”夏雨怔住。
赵朔斜睨她一眼,半带嫌弃的轻哼,“替我找到一个人,重重有赏。”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案上。
夏雨瞬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有钱,早说!
好商量!
见状,赵朔眉头微蹙。
夏雨抓着银锭子,放在手里掂量了一番,而后放嘴里啃了一下,确认是真的银子,这才道,“看什么,我就是喜欢钱,怎么了?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整天吃得好穿得好用得好,肯定不知道一文钱逼死一个英雄汉是什么滋味。当你挨饿受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钱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语罢,她脑袋一歪,笑嘻嘻的望着赵朔,“这代州府还没有我夏雨找不到的人,敢问王爷,这是要找谁?”
“贾大海。”赵朔说这话的时候,眸色陡沉。
夏雨心头咯噔一声,笑容一滞:海叔?
“认识?”赵朔眸色陡沉。
夏雨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回答得极为干脆,“不认识,不过很快就会认识。你不是让我找吗?包在我身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夏雨眼巴巴的凑上去,“那我现在就走?”
赵朔居高临下,嫌恶的睨她一眼,幽幽道,“一起走。”
额……
夏雨头疼,好死不死的被逮进军营,难得有个脱身的机会,怎的这赵老九还阴魂不散的缠着?她混迹代州府那么多年,三教九流也算是有点名头,若教人知道她被人降住,岂非颜面尽失?
不行不行!
她甩了甩脑袋,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局。
可转念一想,怀里揣着赵朔的银子,脑子里却想着怎么踹掉赵朔,似乎不太道义。
“想什么?”赵朔凉飕飕的瞧了她一眼,忽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脖颈,直接将她拽到跟前。脸颊贴着脸颊,夏雨的心险些蹦出嗓子眼。
“爷,有话好好说。”夏雨嘴角直抽抽。
这赵老九貌似有病,老爱动手动脚。
赵朔眼珠子一斜,面颊稍稍侧过来,长长的睫毛直接扑扇在她脸上,痒痒的让人心慌。他的唇,眼见着快要贴到她的脸上。说话的时候,喉间发出的颤动,让她的身子也紧跟着一颤。
“你最好记得,爷的耐心有限,若是耍滑头敢开爷的玩笑——明儿个这代州府,就会布满你的缉捕公告,你可要想清楚。”他松了手,捋了捋衣袖,又是一脸的傲娇与嫌弃。
夏雨喉间一滚,这厮会读心术?还是会算命?
怎的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环顾这马车,夏雨心中腹诽:堂堂王爷,马车还破破烂烂的,真够小气!
脑子一转,夏雨掀开车窗帘子,忽然道,“前面左拐,巷子口停车。”
语罢,她快速瞄了赵朔一眼,见他没说话,一脸讨好的凑上去,“爷,你知道什么地方消息最灵通吗?”
赵朔懒洋洋的瞧她,“废话真多。”
夏雨嘿嘿笑着,“赌坊啊!嘿,那可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黑白两道我都认得,到时候只要我开口,保管能找到人。”
马车停了下来,夏雨盯着赵朔,见赵朔没反对,便戳戳门帘,“那、那我进去了。”
赵朔也不急,不冷不热的开了口,“别把自己折里头。还有——”他招了手,夏雨急忙凑过来,他伏在她耳畔,温热的气流徘徊在她鬓间,“爷说的话,都记住了?”
夏雨一个激灵,紧跟着身子一抖,慌忙直起身,“记住了。”
语罢,快速跳下马车。
却没能看见,后头的赵朔,眉梢微挑,一双桃花眸子眯得狭长。唇角分明带着几分笑意,可这幽暗的眼底,竟不见半点光亮,一惯的凛冽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