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靠海,历来商业发达,港口每日船来船往,络绎不绝。
今日,本是寻常的一天,一艘商船上走下来一美貌道姑。
那女子明眸皓齿,肤色白腻,神态娇媚,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也不知她为何年纪轻轻竟然出家做了道姑。
貌美道姑手持拂尘,神态悠闲向城内走去。身周众人不自觉给她让出一条道来,令道姑的神色更觉怡然。
远处街角有人在小声嘀咕:“看到了没。”
“看到了,那样的神仙中人,哪里是咱们兄弟能觊觎的。”
被训的那人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是说,那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咱们惹不起,提醒你一句,千万别把眼睛粘到人家身上,小心吃大亏。”
“兄弟还用你提醒,咱们有几斤几两,还能不知道,哪里敢招惹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
两人静默片刻,背过身去,不敢看向走过来的美貌道姑,高个的那人轻咳两声,故意大大咧咧道:“三日后,就是何老拳师六十六大寿。兄弟,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能在外间讨杯酒水解解馋。”
“这还用说,何老拳师六十大寿时,咱们可都去给他老人家祝寿了。这次哪里能不去呢。”
两人还在大谈特谈何老拳师的六十大寿时,办的宴席如何的丰盛,却不知两人这句显摆似的闲谈,竟给何老拳师招来了大祸。
那美貌的道姑,本已走出去十余米,她微微侧头,看了两人一眼,一双美目似要喷出火来,嘴里喃喃道:“怪只怪,你姓甚不好,偏要姓何,哼,需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话未说完,她的人已消失在原地。一直在悄悄关注她的众人,看到当街大变活人,均是被吓了一大跳,知是江湖中人。又想起刚刚那道姑的打扮。众人再不敢私下议论,更不敢在此逗留,不过片刻间,热热闹闹的街市,竟然显出了几分萧瑟。
这美貌道姑不仅是江湖人,还是个恶名昭著的江湖人。
‘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名头,近来在泉州一代,几乎可止小儿夜啼。
约两个月前,就是她杀了阮氏三雄一家老小。据传,连阮家老二那才刚满周岁的小女儿,都没能逃过她的毒手。
事后,这狠厉的道姑,又放了一把大火,连同阮家十几口下仆一同烧死。
知情者,想起那日的事情,还觉是一场噩梦。只恐梦中看到那恶魔似的女子,和阮家众人死不瞑目的双眼。
那日,恰逢阮氏三雄中的老三娶妻,却不料,婚未能成,‘赤练仙子’李莫愁忽然自天而降,杀将出来,将阮家一家十七口全部杀死。
谁也不知,李莫愁为何会突然动怒,冲进婚礼现场大杀一气。
更没人能料到,在泉州本地名声不错,近来几可与何老拳师家争雄的阮氏三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幸而此案过后,李莫愁也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不曾出现在泉州街头,众人这才渐渐放下恐惧,不料,她竟然又回来了。
这女魔头会去找谁的麻烦呢?
已经有人在离开后,悄悄赶往何老拳师家,希望他老人家能出面,将这女魔头给赶离泉州。
在这人想来,近日,江湖上有许多名头颇为响亮的大人物,都来泉州给何老拳师祝寿了。
想必凭着这些人联手,那‘赤练仙子’就算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说不定,就会被他们的名头给吓跑了呢。
只是不巧,众人听了他的话,正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要去征讨‘赤练仙子’,李莫愁就从墙外飞了进来。
她身姿曼妙,飘飘若仙,一身杏黄道服随风舞动,端得是美丽不可方物。
可在场众人一见她轻飘飘立于柳枝之上,随着枝条飘摇不定的身形,就知其轻功之绝妙,非他们可比。
众人只觉惊骇万分,大限已至。
李莫愁轻哼一声:“本事不大,还要学别人除魔卫道,就是你们这些人,想要联手对付贫道。”
何老拳师的功夫与阮氏三雄相比,虽高明一些,但对上李莫愁却是不够看。
但他在泉州一地,也是泰山北斗似的大人物,颇受当地人敬重,此时就算心里发怵,知大事不好,却也不愿在众多武林同道面前退缩。
他只是朝自己的大儿子使了个眼色,就上前一步,挡在众人身前:“来者可是‘赤练仙子’李道长。”
李莫愁轻声一笑,声音说不出的动听:“何老拳师,你老人家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何老拳师:“不知,阮氏三雄哪里得罪了仙子,令仙子大动干戈,要灭他满门。”
李莫愁仰天大笑,片刻后,她才狂傲道:“想杀就杀了,哪里有那许多原因。”
众人均是心头大怒,这女魔头竟然这般张狂,这是丝毫不将他们这些武林同道,看在眼中啊。
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大喝一声:“妖女,恶魔,你这等武林败类,不杀不足以平民恨,不杀不足以慰……”
后面的话还未说,李莫愁已对他微微一笑,笑得这位少年郎面红耳赤,再也说不下去了。
众人心中鄙夷,平日里看着挺正直的一少年人,怎么明知对面那女人是杀人如麻,不分善恶的‘赤练仙子’,还被她的容色迷了心智。
却不料,下一刻,那少年人额头突然多了一点红,仰天倒了下去。
众人手忙脚乱过去查看,还未走到跟前地,却都停了下来。原来,那少年人清秀的眉眼,竟已变得乌青。
“他死了,大家小心,小心她的毒针。”
“是冰魄银针。”
……
众人胡乱喊着,纷纷向后退去,可大堂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又能退去哪里呢。
何老拳师趁着人群骚乱,低声吩咐还站在自己身旁的傻儿子,悄悄带着孙子逃走。能跑一个是一个,别在这里等死了。
李莫愁又笑了起来,她笑得柔情似水,眼底却是一片冰凉:“你们不是想知道,阮氏三雄为何而死么?”
何老拳师只想着拖上一时是一时,以期待有新的变数。若是五绝恰好路过泉州,那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少之又少。
可是,明知道打不过,若能多活一时,谁愿意上赶着去死呢。
旁人吓得战战兢兢不敢搭话,也只有何老拳师给李莫愁递话道:“李道长有话直说,我等洗耳恭听。”
李莫愁:“算你这小老头儿还知些礼数。怪只怪,那阮氏三郎本就与一女子相好,后又见异思迁,弃那女子另娶新妇,还敢那般张扬。他却不知,他迎娶新妇之时,那曾经的爱人已悬梁自尽。”
何老拳师:“如此说来,那阮氏三郎却是不该,仙子为那女子报仇,杀了他也不算为过。然而,仙子何必那般大怒,要杀他全家呢。”
李莫愁哼笑一声:“你以为,我只凭这点,就杀了他们全家么。”
何老拳师心中一动:“莫非,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他还寄希望于李莫愁并非弑杀滥杀之人。只可惜,李莫愁的回答,又让他失望了。
李莫愁冷笑:“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娶的新妇恰恰姓何名沅。跟那贱人只有一字之差。哈哈哈哈哈。”她那温柔的眉眼此时已化作一片冰寒,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何老拳师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只因名字相似,就要杀人的。自她这番言语中,他自也听出了李莫愁的杀人动机,那不过是迁怒。
想必,也曾有一个男子,对她始乱终弃,才让她这般弑杀。可她再不幸,能有那些无辜丢掉性命的人,更不幸么?
由此想来,她找上自家,怕是就怪在他们一家子都姓‘何’上了。
但这话他却不愿问出口,只怕话一出口,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然而,李莫愁笑够了,像是发泄完了,竟然冲着何老拳师盈盈一笑:“何老拳师想必也知道贫道的意思了,尔等是自裁,还是要贫道亲自出手助你们下黄泉呢。”
何老拳师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李道长,真的只因小老儿姓何,道长就要对我们下杀手?”
李莫愁微微摇头:“不。”
何老拳师提着的心稍稍落地,就听李莫愁又道:“贫道要杀,自然要杀你全家。”
何老拳师:……
他牙关紧咬,手指都在发颤,这是气的,也是惊吓的。
本已被吓成鹌鹑的众人,忽然有人站出来,和何老拳师并肩而立,也有人大声喊:“仙子,他姓何,我们可不姓何,我们可以走了吧!”
要知道,李莫愁杀阮氏三雄时,除了主动出手相助阮家的江湖人,她并未伤及其他宾客。
却不料,这次李莫愁竟然不允了,她呵呵一笑:“怎么,你们方才还在这里商量,要如何对付于贫道。现在竟然想求贫道放你们一马。呵。”
这次,所有人都没了退路,再无人敢大声喧哗,只有人隐晦的瞪了一眼,前来给他们报信,怂恿他们将李莫愁赶出泉州的那人。
那人又气又吓,到此时总算反应过来,只觉自己罪孽深重,若非是他臆想天开,也不会给这些人引来杀身之祸。
可此时后悔却是晚矣。那人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众人身前:“恶魔,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人怕你,我丐帮可不怕你。是我丐帮李不三不知天高地厚,要找人来对付你,关他们何事。有能耐你就杀了我,我家帮主和老帮主,自会帮我这小叫花子报仇。”
李莫愁轻嗤一声,若是洪七在此,她自不敢放肆,就是黄蓉郭靖在此,她也转身就走,可一个小乞丐,她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她向来心狠手辣,这人敢拿丐帮威胁她,她自然要他第一个死,她指尖一枚‘冰魄银针’已射向李不三的眉心。
何老拳师大喝一声,一把将‘李不三’给推了出去。那银针擦着他小儿子的鼻尖射到了墙上。众人只觉手脚冰冷,这般的速度,除了何老拳师,还有谁能躲的过去。
所有人将生还的希望,都放到何老拳师身上,何老拳师却是苦笑,真要打起来,他哪里是李莫愁的对手。只这一手暗器就令人胆寒,更不谈‘赤练仙子’的‘冰魄银针’可是抹了剧毒的。
别说擦破一点皮,你哪怕碰上一点,只怕手都不用要了。
这样的架还能怎么打,他只能坚持站在众人身前,大声提醒众人莫要聚在一起,快快散开。
众人这才恍然,站在一块不就是活靶子么,人家随手扔来一把毒针,就能把他们给灭了。
一时间大厅内骚动不断,李莫愁只是笑了笑,并不怕他们逃出去。她李莫愁看上的猎物还没人能逃得了。
她看向何老拳师:“你倒是有些胆量。贫道就先送你升天。再送你的徒子徒孙,儿子孙子,亲朋故友,一起去地下团圆吧。”
到了此时,哪怕明知不敌,何老拳师还是大声道:“李道长何不下来,与老夫在拳脚上较量一番呢。”
这位老人家,到了此时,还在想方设法拖时间,只期待自己的儿孙或这些宾客,有机敏的悄悄逃出去。逃得一个是一个,总比全死在这里要好上一些
李莫愁似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并不以为意,她自树上轻轻一跃,一掌击向何老拳师。
“老人家可要小心了,贫道这掌上可是有毒呢。”
掌还未到,掌风已扫的人几乎站立不住,何老拳师面色凝重,一拳击了出去。
却不料,刚刚被他救了一命的丐帮‘李不三’,竟不要命似的冲过来,挡在了他与李莫愁之间。
只听他大声道:“李莫愁,你敢杀我,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家帮主也不会饶你性命。”
何老拳师这一掌满含怒气,又存了必死的信念,只求能在死前给李莫愁造成点伤害,却不料这一掌眼见就要击在李不三身上。
他此时收拳已经来不及了,只怒目大喝道:“李小三,你……”
想像中拳拳到肉,李不三被他与李莫愁夹击,死于非命的场面并未发生。
一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前,那人一把提起‘李不三’,将他扔向一旁。
他的拳像是击中了棉花,与那道身影隔着一道薄薄的看不见的屏障,再不得寸进。
那年轻的姑娘,已经一掌对上了李莫愁。
何老拳师知来人内力深不可测,还是出言提醒道:“姑娘小心,她掌上有毒。”
话未说完,不可一世的李莫愁已经被击飞出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掌,众人就见她的手掌已成了紫色,显是中了剧毒。
李莫愁吐出一口血来,恨恨看向来人:“你是何人,竟敢坏了贫道的好事。你从哪里偷学了贫道的五毒神掌。”
唐一菲莞尔:“就你这点本事,也值得我偷学你的武功。何老拳师是吧,多谢你出言提醒。我已经把毒掌返还给她了。”
何老拳师眼中异彩连连:“姑娘使的可是那传说中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唐一菲挠了挠脸:“呃,不是。这是我自创的一招,还没来得及起名。不过,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形容它,却是再恰当不过。何老拳师见多识广,果然不愧是武林前辈。”
何老拳师被她给夸的面色涨红。
在这位武功高强,若神仙妃子的年轻女子面前,他哪里当得住这样的夸赞。
唐一菲向众人抱拳:“诸位,这‘赤练仙子’与在下有些恩怨,我要带她回去再做惩罚,众位以为如何。”
若非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白衣女子,在场众人,只怕早晚要被李莫愁给杀了,他们哪里敢让人把李莫愁留下来,自然不会反对。
何老拳师:“恩人只管施为,小老儿还未请教恩人大名,不知恩人是否方便告知我等,也容我等为恩人尽些绵薄之力。”
唐一菲摆了摆手:“我叫唐一菲,是丐帮帮主黄蓉的师祖,你也不必恩人恩人的称呼我,日后在泉州地界,多照看下丐帮的生意就好了。”
何老拳师:“原是老前辈当面,恕晚辈刚刚无礼了。”
李不三喜不自胜,一张口就想喊,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唐一菲,他还愣在那里琢磨称呼的问题。
唐一菲已冲他摆了摆手,不再与他们寒暄,提起李莫愁,坐上大雕就飞走了。
她要找个深山老林,好好审审李莫愁。
这孩子,怎么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若还有一分善心,日后愿意行善积德,弥补往日里做下的孽,那还能留她一命。
若不然,她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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