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菲本欲出手对付金轮法王,却不料从山林里又冲出一个以手为脚,倒立而行的疯癫大汉。
他路过霍都时,毫无预照的飞起一脚,将他踢向金轮法王:“你的轮子有点意思,接我一脚。”
金轮法王匆忙上前接住霍都,霍都心里那个恨啊。今日设局,本该立一大功,却不料先中了黄蓉的毒,又被这不知打哪里来的疯子,给一脚踢飞了。
那人脚下的内劲怪异之极,让他吃了黄蓉的半份解药压制下去的内力再一次暴动,疼得他几乎大叫出声。
金轮法王卸去欧阳锋传导在霍都身上的内劲,将他放到一旁,低低道:“快走。”
霍都面色发青,知道来人难缠,师父只怕自身难保,不敢再留,匆匆退往林中,转了个方向回落梅山庄召集自己的手下去了。
金轮法王怒视来人:“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对啊,我是谁?”
眼见他疯病又要发作,怕是一会就跑没影了,黄蓉压抑着内伤大声道:“欧阳锋。”
“谁是欧阳锋,小丫头看着面善,你可认识我。”
黄蓉心下一喜,张姐姐请来的救兵就算轻功再好,可也只有双十年华,她这般年纪,只怕并不是那使五轮的大和尚的对手,再加上疯疯癫癫,不知会对谁动手的欧阳锋。弄不好她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这会倒是庆幸将郭靖给支开了,也希望他能晚些知道自己的行踪。
黄蓉服下张洁洁递过来的伤药,对着欧阳锋笑道:“你看到了么,那大和尚就是当今武林天下第一人。”
欧阳锋一双带着些疑惑的眼神,顿时就犀利了起来,他大声道:“他是天下第一?那我是谁,我才是天下第一。”
黄蓉微微一笑:“只要欧阳锋和他还活着,你永远也成不了天下第一。”
欧阳锋鹰隼般的眸子盯紧了金轮法王:“那我就先杀了他,再去杀欧阳锋。”
金轮法王:……
不待金轮法王有任何言语,欧阳锋已倒立着向他攻了过去。
疯了的欧阳锋出招奇快,身形变幻不定,且因是倒立而行,普通招式对他都无用。
武林中人出手,向来习惯于去攻击对方的要害,可他倒立而行,往日里的要害,自然都成了空。
可以说,他快如闪电的身法,出人意料的倒立而行,再有奇诡的招式,世间已经少有敌手。
金轮法王被他这番奇招怪式,也给攻了个猝不及防。
然他毕竟是一代宗师,又有五只轮子傍身,两人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
黄蓉时刻关心场中局势,还不忘请求唐一菲,帮她擒下霍都王子和落梅山庄院中众人。
唐一菲看着黄蓉与阿衡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心下已猜到她的身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黄帮主尽可放心,我已在庄外设下阵法,只许进不许出,他们出不了庄子的。”
黄蓉不知她何时设下的阵法,只当她在出手救人前,就先设法困住了庄内的人。也不再多问,只道了一声谢,又将目光移向场中。
唐一菲在看了她两眼后,不禁微微皱起了眉:“黄帮主可是桃花岛黄药师、冯衡之女黄蓉。”
黄蓉心中愕然,心说这人既然知道她是丐帮帮主,怎会不知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父亲是谁?江湖人都知道她父亲的名号,可又有几人知道她娘亲的名讳呢?
“正是,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唐一菲。”
黄蓉不曾听说她的名号,不过想起同样来历神秘的张洁洁,隐隐猜测,她也是隐世大族的后人,也就没再追问其来历。
“唐姑娘可是与家父家母有旧。”她虽如此问,却并不认为,唐一菲真与其父母相识,毕竟唐一菲的年龄摆在这里。
唐一菲潋目叹息:“花非花雾非雾,故人亦非是故人。当年桃花岛上,令尊令慈琴萧相和,琴瑟和鸣,是何等的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却终敌不过命中一劫。至今阴阳两隔,斯人已逝,我心…甚悲。”
哪怕见过再多不同世界的故人,可无论是变了性的小李飞刀,还是另一个世界的沈浪王怜花,他们至少都是活生生的人。
除了自己的便宜师父阴姬外,她还不曾遇到这种情况。
眼前的黄蓉是早年丧母之相。想她那个聪明机智,体贴入微,整日里催着黄药师,给她这个师父做各种美食的小徒弟冯衡。在这个世界,竟然早早的就去了。
当年,她得知阴姬早已故去,也曾在她坟前喝了七日的酒。那时,还有司徒静,金灵芳两人相伴。
如今却是孑然一身,再没人能陪她一起吊念亡人,陪她一起大醉一场了。
心中悲痛,实是难以言喻,又无处排解。可想起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小徒弟还活得好好的,她竟又有些无奈。不知再这样继续走下去,自己还能否分得清这些世界和这些世界里的人。
唐一菲叹息一声,再睁开眼时,看向黄蓉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慈爱。
黄蓉动容道:“您识得家母!”这人身上的悲痛与怅然是骗不了人的。此人若非与家母相交甚笃,又怎会念及她时,如此悲怆。
可她年纪轻轻,又怎会?难道她武功已至化境,这般容貌只是功力深厚,驻颜有术。
黄蓉顾不得去关注金轮法王与欧阳锋之间的恶战,忙问道:“唐姑娘,您与家母……”
唐一菲苦笑:“我识得她时,她恰在孕期。”
黄蓉:“前辈……”她很想问一句前辈今年贵庚,看她这般容貌,又觉此言不妥。一时间,向来伶牙俐齿的黄蓉,竟然也不知该如何问出心中的诸多疑惑了。
张洁洁大半心神,都放在了金轮法王与欧阳锋的对战中。
高手对决,对于她来说,可遇而不可得,观此战,虽不敢说武功大进,也能得到许多益处。
可听到唐一菲与黄蓉一番言语,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唐一菲:“阿菲,你以前也来过这里。”
唐一菲轻轻摇头,她伸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我认识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冯衡。”
张洁洁微微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将目光转向战场。她日后还不知要去到什么样的世界做任务,提升自己的武力才是当前要务。
黄蓉却是目露骇然:“前辈,您是说?”
唐一菲微微点头:“你猜得不错,佛家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黄蓉有些无法相信,可想想张姐姐多年不曾入世,江湖中前往秦岭寻找万花谷的人,不知凡几,却从无一人能找得到。莫非,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不在此界。不过,这些并不是她关注的,她最关注的还是另一个世界的父母与自己。
“他们,可好。”
唐一菲微微一笑:“蓉儿自小生得玉雪可爱,聪明伶俐。有灵风、乘风、眠风、默风几位师兄带着。又有药师、阿衡的宠爱,同龄人中,还有阿衡的徒弟莫愁伴她一起成长。每隔一段时间,老顽童也会到岛上找她玩耍。她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娇女,小时候最好缠着我撒娇弄痴了。我离开时,她还不到五岁。”
黄蓉:……
心里有些羡慕,还有些不是滋味。
“阿衡机智聪慧,又得了我的真传,纵是药师在内力方面也不是她的敌手。她有儿有女,又有药师相伴,自是岁月静好,幸福安康。”
黄蓉:“前辈,您是她老人家的师父。”
唐一菲微微点头,之后又有些莞尔:“纵是隔了一个世界,小黄蓉还是小黄蓉。当年,我携带黄裳的《九阴真经》入世,见你父资质不凡,本欲代黄裳收徒。可他傲骄的很,明明输给了我,却不愿拜师。后来,我收了阿衡做徒弟,也曾将九阴真经传授予他,他还不是要叫我一句师父。”
黄蓉也笑了,父亲黄药师在她心中,像是天神一般无所不能,她何曾见过他老人家吃瘪。
“那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唐一菲:“武道极致,破碎虚空。”
黄蓉有些动容:“破碎虚空么?”虽从未听说过,但只听这四个字,就已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看唐一菲这一身气度,想她刚刚一人托住大雕,带着她们两人安然着陆,转身就要对上金轮法王的气势,显见并非逞强。哦,想起来了,她说要给她们出气的。
真想见识见识破碎虚空的高人,是何等要的本事呢。
黄蓉的笑意里带着三分尊敬,三分狡黠和三分娇嗔:“那蓉儿可要唤您一声师祖了。”
唐一菲:“唤我声便宜师祖或唐姑娘就好了,在这个世界,我不曾授你母亲武艺,也不曾教诲于你。当不得一声师祖。”
黄蓉灿然一笑:“师祖莫非怕蓉儿是个榆木疙瘩,不肯受教么。”
唐一菲点点她的小脑袋:“你若是榆木疙瘩,这世上哪还有聪明人。”她轻声道:“罢了,相见既是有缘,你坐下,我给你看看内伤。”
黄蓉心中一喜,忙盘膝坐好,她微闭双目,只觉背后一双玉手按在自己的后心,有一道清凉温润的内劲在自己体内缓缓游走,滋润着内腑的伤情,七个周天之后,内劲越滚越大,竟像是滚雪球一般,她体内伤病尽去,还白得了十年内力。
黄蓉起身向唐一菲深施一礼:“蓉儿谢过师祖。师祖,传功对您的身体可有大碍。”
唐一菲摆了摆手:“无碍。好了,蓉儿,集中精力,好好看看他们之间的战斗,此战过后,我要考考你和阿洁。你可莫要让我失望。”
黄蓉认真点头,这才将全副精神都放在场中的战斗。
此时,欧阳锋身体凌空,一掌按在金轮法王的金轮之上,又以金轮去压银轮,再压铜轮,他竟以这样怪异的方式,在空中跳跃盘旋,他手上功夫不停,两只脚用出的‘掌法’,还在不停的攻击金轮法王上身要穴。
金轮法王:……
真是日了狗了,就没见过身法这般诡异,不可思议的疯子怪人。这怪人还一副拼了老命,也要杀了他的架势。
他虽醉心于武道,想与中原高手切磋一二,精进自己的武艺,却并不想将小命留在这里。
是以,两人打起来,欧阳锋是真的在玩命,招招狠辣,绝不容情,既没给对方留余地,也没给自己留后路。
可金轮法王身在中原,旁边还有唐一菲这么个不世出的高手在,他哪里能心无旁骛的与欧阳锋拼命。
唐一菲与黄蓉两人交谈不过片刻的功夫,金轮法王已落尽下风。
但也就是这段时间,让他终于想明白了这疯子的身份。
金轮法王:“欧阳锋,还不停手,真要与我拼个两败俱伤。”
“欧阳锋,欧阳锋也来了?在哪呢。”欧阳锋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黄蓉:“你这丫头骗我,欧阳锋不是天下第一么,他又是谁?”
黄蓉面不改色,大声道:“欧阳锋本是天下第一,可近年来欧阳锋避世不出,隐退山林。这从蒙古来的大和尚,就抢走了他的天下第一。”
欧阳锋:“蒙古来的,怪道武功如此诡异。”
金轮法王心说,要论天下武功,还有谁比这老疯子更诡异的招术么。这老疯子几次猴子偷桃,都使得炉火纯青,自己一时不防,还差点让他这么个头下脚上的疯子给得逞了,真是气煞人也。
“欧阳施主武功精湛,的确不愧天下第一,金轮法王自愧不如。”
欧阳锋:“欧阳施主?你是在说我?”
金轮法王呵呵一笑:“欧阳施主是武林同道共推的天下第一人,金轮法王甘拜下风。”
欧阳锋:“我是欧阳锋?不,我不是欧阳锋,谁是欧阳锋,我是谁?……”
他在一通自言自语之后,竟然就这么慌手慌脚的走掉了。
眼见欧阳锋走的没了踪影,金轮法王心里舒了一口气,他看向黄蓉的目光如利箭一般:“黄帮主果然智计无双。这借刀杀人的招术使的可真是炉火纯青。金轮法王可要向天下第一帮帮主,请教请教丐帮的绝学了。不知,黄帮主可能教我。”
黄蓉没半点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气派,反而吐了吐舌头,朝金轮法王扮了个鬼脸,她殷殷看向唐一菲:“师祖,刚刚就是这个大和尚将蓉儿打成重伤。您看,他还不肯放过蓉儿。”
唐一菲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心待着,师祖给你出气。”
金轮法王皱起了眉,他可从没听说过丐帮洪七的师父还在世。莫非,眼前的女子是东邪黄药师的师父。只这么想想,他就觉荒诞。莫说黄药师、洪七都是一代宗师,只说他们的年龄,就不可能还有师父在世。
莫非这三个女子是在虚张声势,想吓退自己?
“你是谁?”
“唐一菲。请吧,不太秃的秃驴。”
听她这般说蒙古来的大和尚,黄蓉与张洁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黄蓉更是捧腹大笑,故意取笑金轮法王那不伦不类的发型。
金轮法王心中不快,却并不愿在口舌上和唐一菲继续纠缠,只将手中金轮一递,金轮呜呜作响,风驰电掣般冲着唐一菲面门直击而去。
另有四轮先后击出,分击黄蓉、张洁洁、大雕和唐一菲的后路。
唐一菲轻斥一声,长袖一甩,五只轮子以更快的速度返了回去,分别击向金轮法王的胸口和四肢。
金轮法王知自己轻敌,眼前之人,哪里需要虚张声势吓唬人。只她一人,自己就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轮子反转的速度太快,他已来不及变动身法,更不敢硬接。他整个人迅速后仰,直直倒在地上,五只轮子飞速旋转着,擦着他的身体飞过,等他起身时,已有五颗粗大的树木轰然倒地。
金轮法王站在当地,已汗湿后背。
张洁洁喜道:“阿菲,你用的是传说中的流云飞袖。”
唐一菲微微一笑:“你若想学,改日我教给你。”
张洁洁大喜:“想学,想学。”她当然要学,麻衣教的武功也是以诡异著称,可行走江湖以来,她还是觉得自己保命的手段太少了一些。
黄蓉:“师祖,蓉儿也要学。”
唐一菲笑道:“好,都教给你。”
金轮法王:……
感觉被无视了,可他宁愿唐一菲真的无视他,也不要用气机锁定他。令他前进不能,后退不得,这种感觉太过难受。好像他但有所动,必然要遭受雷霆一击。
唐一菲朗声道:“金轮法王,你若立誓,十年内不入中原,日后入中原,也只可以真本事取胜,绝不使用下作手段对付中原武林中的任一人,我就放你回归蒙古。他日,你武道大成,自可前来中原挑战于我。”
深重的威压像是凝成了实质,金轮法王只觉双肩之上似有千斤之重,将他的脊梁都要压弯了。呼吸也变得极为艰难。眼前的空气再不是可以供他任意呼吸的无害空气,反而像是凝成了一片刀山火海。每一口的呼吸都刺得他鼻腔疼痛难忍。
他额头见汗,眼睛刺痛,艰难开口:“好,我发誓。”
待他立完誓言,唐一菲依约放他回归蒙古。
黄蓉有些急了:“师祖,您真要放他回去。”
唐一菲拍了拍她的手:“此人并非大奸大恶之辈。不曾伤我中原百姓,杀我中原子民。暂留他一命,日后,他若敢为祸中原,我自会取他性命。”
金轮法王心里不是个滋味,此前与西毒欧阳锋一战,所取得的那点成绩,早已被唐一菲举重若轻的‘威压’给击的灰飞烟灭。他只想快些回到蒙古,练好‘龙象般若功’,他日再来向唐一菲挑战。
金轮法王自此后,果然十年不曾入过中原。后来,蒙古大汗多次派人请他出山,都被他以武功未能大成,敌不过唐一菲给拒绝了。
原著中给郭靖黄蓉,带来许多麻烦的蒙古第一国师,就此成了个一心武道的武痴。只希望有一天练成‘龙象般若功’,战胜唐一菲。
可惜,待他武功大成,修成‘龙象般若功’已是暮年。那时,唐一菲早已‘破碎虚空’而去,他还能去哪里找她比武呢。金轮法王这辈子,都没能摆脱战胜唐一菲这个执念。
待金轮法王离去,唐一菲才道:“蓉儿,此人命不该绝,且非霍都那等阴险狡诈,滥杀无辜之辈。我本世外之人,受困于天道,非大奸大恶之人不可轻易动杀念。”
黄蓉虽有些不解,却也明白了唐一菲的意思。罢了,金轮法王只要不来中原捣乱,放走就放走吧。她一手拉着唐一菲的衣袖,娇笑道:“师祖,咱们去抓霍都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感谢在2020-09-1920:43:00~2020-09-2020:2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苍夜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