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金针沈家竟是沈浪的后人,唐一菲忍不住就将目光看向沈璧君。
她很想从沈璧君脸上看出沈浪的影子,可惜,这小姑娘美则美矣,日后或许也的确能称得上牡丹真国色,却不像沈浪。
她心里那个可惜呀,这若真长了一张沈浪的脸,那她现在就可以为她作画,给自己的便宜徒弟王怜花寄过去了。
唐一菲打量的目光太过直接,看得小姑娘略有几分羞涩。但她年龄虽不大,却挺有大家风范,就算再害羞,也没将脑袋窝到她奶奶怀里去,反而冲唐一菲微微一笑。
唐一菲赞道:“小姑娘容貌天成,日后长成必是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沈老太太微笑道:“唐姑娘见笑了,姑娘与风姑娘这般才貌,才可称得上冠绝天下。”
此情此景,两人也未多说,各自谦虚两句,就带着这些刚出火坑的人,坐上倭寇的船,直接往中原而去。
唐一菲、风四娘碍着船上只有沈老太太一个战斗力,自也不好与她们分开行动。直到将这行人送回沈家庄。唐一菲、风四娘接了沈老太太的重金谢礼,这才打马而去。
鲜衣怒马,红衣招展,两人将少年人的朝气与意气风发,展现的淋漓尽致。
沈老太太的目光久久无法收回,曾几何时,她也曾是这样的追风少女。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目光又放到自己孙女身上。看在先祖的面子上,唐姑娘定会庇护自己的孙女。
至于,她从海外带回来的这些苦命孩子,只要他们还没成长到威胁到她的敌人,也没正式拜入沈家,想必背后那人也不会对他们出手。
待走过两条街拐过一道弯,再看不到沈老太太一行人的影子,风四娘才道:“阿菲,你的师门可是在海外。”
唐一菲笑而不语。
风四娘并不气馁,接着笑道:“我一说到沈浪,你就打量起人家小姑娘的样貌了。莫非阿菲也是那名侠沈浪的后人。”
唐一菲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她连连摆手:“四娘,你可别瞎说。”
风四娘嫌弃的驱马离唐一菲更远一些:“别想骗过老娘的火眼金睛,你要不是他的后人,你怎会用那种眼光去看个小丫头。”
唐一菲无奈,只得解释道:“我与沈浪有旧。”
她说的自然是真的,可这世上却没有人会信她这番话。风四娘自然也不例外,她又笑了起来:“你呀你,说谎话也不打个草稿。我得提醒你,我能看出来你颇为在意沈浪,那位精明强干的沈老太太,只怕早就看出来了。”
唐一菲:“你是说?”
风四娘朝唐一菲翻了个白眼:“你难道就没发现,这些天沈老太太对你的态度殷勤的有些过了。”
唐一菲:“那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救过她们祖孙二人么。”
若非两人都骑在马上,风四娘都想敲敲唐一菲的脑袋了:“又装傻,你看她待我虽也很好,可和对待你的态度相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唐一菲很想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大发神威转风车杀倭寇的时候,沈老太太还没从地牢里出来。等她出来的时候,你就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嗑瓜子么?
不过,想想那瓜子是她递过去的,沈老太太这般人精,也不可能就因这个原因,对两人的态度太过不同。
想到此,她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风四娘见唐一菲若有所思,也就不再提此事,反而大笑道:“阿菲,走,前面有条小巷子,那家小店做的茶叶蛋,把子肉,罐儿蹄可是一绝。”
唐一菲被美食牵动心神,也不再去回想沈老太太颇有深意的目光了。
管她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难道还能给自己认个祖宗不成。她真要敢,她就敢将沈浪请过来,让他当面喊自己前辈。
罐儿蹄炖得肉香软烂,一碰就脱骨了。只闻香味,就已馋得人要流口水了。等咬上一口,那浓郁的甜香占据了整个味蕾,不必用力嚼,软软糯糯的猪蹄已化在口中。
唐一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也太好吃了。她竖起大拇指对着风四娘比了个‘赞’,埋头大吃特吃起来。
等她吃到第三个猪蹄,就觉桌子边站了个人,那人身量不高,是以未能遮住桌前的窗子。但她那怯怯的,带着几分好奇,又十分想吃,馋的都想流口水,还不敢开口讨要的目光,实在太过有存在感。唐一菲不得不抬起头来,分出一个眼神给她。
这一看之下,手里的猪蹄都不是那么香了:“沈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里?”
这种小巷子里的老店,可不是沈家大小姐该来的地方。
沈璧君露出一个略显羞涩不安的小笑容:“祖母说,以后让璧君跟随在两位姐姐身边,一起闯荡江湖,也好长些见识。”这话说完,她都快哭出来了。
唐一菲:……
风四娘:……
两人面面相觑,尽管早已猜到沈老太太可能误会了唐一菲的身份。但是,仅凭一个眼神,她就敢确定唐一菲和沈家有旧?还是说,仅凭这短短几日的接触,她就敢将沈家唯一的后人,交托到她们两个女飞贼手上。
沈老太太倒是有够大胆,可唐一菲凭什么要给她们老沈家带孩子。
不要忘了,沈家老太太和小姑娘被人掳去海外,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呢。
沈老太太这是要把沈姑娘送到她们身边避难来了。
见唐一菲、风四娘不说话,沈璧君更觉尴尬,她羞愧的低下头去,也知道自己现在这行径,好像是赖上了人家。她心里很为难,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可想到祖母的嘱咐,还是硬着头皮道:“两位姐姐,璧君很乖的,以后都听你们的话,你们带着璧君一起去玩,好不好。”乖乖巧巧,软软糯糯的女童音,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唐一菲叹息一声:“你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沈璧君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自己搬了个小马扎,也不嫌脏,坐到唐一菲与风四娘中间。
她看起来又乖巧又可爱,大大的眼睛在唐一菲手里的猪蹄上流连忘返。
唐一菲挥了挥手:“老板娘,添双碗筷,再给我们上一坛‘罐儿蹄。要两盘时令蔬菜,两盘新鲜水果,一碗甜沫,再给小朋友下碗龙须面。”
老板娘应和一声,送上碗筷,又去厨下忙活去了。
沈璧君细声细气对着唐一菲道了谢。
唐一菲将一盘糖醋花生推到她面前:“先吃点东西垫垫,你的饭菜很快就好了。”
沈璧君很想说她不饿,可看唐一菲与风四娘吃的那么香甜,她还真有点馋了。
唐一菲啃着猪蹄,心说等吃完饭,她就将这丫头给送回去。不是这小姑娘不够乖巧可爱。而是,她们之间无缘。
她得和沈老太太说个明白,看在沈浪的面子上,她可以帮沈老太太找出真凶,但她真不能给她带孩子,也不想让自己头上多个莫须有的祖宗。
唐一菲带过的孩子不少,可她亲手带大的小姑娘也只有李寻欢一个。之前像金灵芳、司徒静,自然是由唐一青当领头羊,楚留香等人教养长大的。她也就出了些银钱,给了几本秘籍。
她自己带大的李寻欢,自小就穿男装,又是当男儿养大的,他的行为和思维都偏向男子。唐一菲还真没在她身上费过多少心思。
可眼前这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千亩地里独一颗的独苗苗。
她和自己以前的那些徒弟,带过的那些孩子都不一样。
她身上有一种像是生来自带的骄傲,和一些不太合适宜的骄矜,明明身处江湖,却又不喜欢江湖。虽然,经过海外那一遭,她已经很努力地去练武了,可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真的不喜欢练武,也不喜欢武功。
这就很让人为难了。一个打从心里就不喜欢武功,不喜欢江湖的人,就算有再高明的秘籍,再高明的师父,也无法将她教成绝世强者。
唐一菲是个真正的武者,说她爱武成痴,以武力为傲也不为过。
这样一个不喜欢江湖,也不喜欢练武的小姑娘,跟在她身边算怎么一回事。
所以说,她们有缘无分,绝不可能成为师徒,更不可能成为姐妹。这样的麻烦还是早些送回去的好。
待小姑娘安安静静用过一顿美味,唐一菲、风四娘两人骑上马,带着她一路向沈家庄疾驰而去。
沈璧君心里即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她很想回到自己的祖母身边,又不敢违逆祖母的心意,她都快急哭了:“姐姐,是不是璧君不乖,姐姐才不要璧君的。”
唐一菲:“小姑娘,我姓唐,你姓沈,我们可不是姐妹哦。以后请叫我唐姑娘。真想喊的亲密一些,也请叫我唐姐姐。”
沈璧君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向唐一菲,因她生得好,又是沈家独苗,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这般直白的拒绝她的好意。
她呆呆看着唐一菲,唐一菲的容貌很美,是平生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可是这个漂亮大姐姐,好像对她并没有多少好感呢。
唐一菲拍拍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道:“一个人,得先有自保的能力,才能得到她人的尊重。你年龄还小,此时不用功练武。日后待你祖母故去,你这般容貌与身份,也只能成为妆点他人的花瓶。若不想一辈子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或被恶人拆吃入腹,就不要再消极待工了,回去好好练武吧。”
沈璧君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觉得这番话太过刺耳,忍不住就反驳道:“祖母才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我,我有好好练武,我才没有消极待工。”
唐一菲:“是啊,我们都看到了,你的身体很努力地在练武,可你的心却不愿意做个武夫。”
沈璧君沮丧道:“我也不想的。”
唐一菲:“是呢,你的确不想的。可你也不想被人掳到那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任人为所欲为吧。但你也看到了,你想与不想,只能决定你自己的想法,却改变不了任何事。”
沈璧君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这些时日以来,每晚都做噩梦,她总会梦到那些死去的红眼睛的恶鬼,和那些被囚禁在地牢里的可怜人。
她很害怕,可是越是害怕,她越痛恨那些武功高强,为所欲为的恶人。
如果这世上没有那些会武功的恶人,他们哪里会受这样的苦。她也不必日日练武,弄得浑身都疼,手脚都磨出水泡了。
唐一菲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她心中哀叹一声,明明生得一副聪明相,怎么脑袋瓜子这么拧呢。
这真的是沈浪的后人?
沈浪那般聪明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后代,基因突变了么?
沈浪的父亲沈天君死的时候,他也就是沈璧君如今的年龄。可沈浪那般小的年纪,就能做出将沈家全部家财捐给仁义庄的豪举,可见其聪慧。
如果当初他舍不得那万贯家财,还会有日后的名侠沈浪么?只怕光应付那些觊觎他家财的宵小之辈,就够他头疼了。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练好武艺,为父报仇?更甚者,他很有可能不小心掉进荷花池,淹死在淤泥里了。或者,走路摔死,喝水噎死,一切皆有可能,就是不太可能成就日后的名侠沈浪。
可沈璧君呢,她明明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吃过一番苦头,见识到了这世上最阴暗的一面,可她还是那般执拗的不愿意去面对现实,也打从心里不想习武。
唐一菲很想说一句,不是天老爷的亲女儿,就不要活在公主梦里。脑子是个好东西,姑娘你值得拥有。
但看人家小姑娘生得粉粉嫩嫩,可可爱爱,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还有泪花闪烁,她又不好毒舌下去了。
算了,只是个小姑娘,又不是自己的徒弟,跟她计较什么呢。
唐一菲:“言尽于此,沈姑娘不喜欢听,就当没听到就是了。”
沈璧君明显感到唐一菲待她的态度更疏离了,她有些害怕,觉得办砸了祖母交代给她的事情,心里很是不安。可她自幼骄傲,忍不住还是问道:“唐姐姐,这世上若没有那些武功高强的恶人,难道不好么。璧君想的不对么。”
唐一菲:“你想的太好了。”
沈璧君欲言又止,见唐一菲没问,她迟疑半晌才又说道:“可唐姐姐的表情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唐一菲:“是哦,你看出来了。小姑娘呀,你想的那么好,那你能将那些想害你的恶人杀死么?”
沈璧君眼眶又红了。
唐一菲摊了摊手,无奈道:“看吧,那些想害死你的恶人,你自己都拿他们没办法。你还能指望别人为你出头么?别人是欠你的,还是吃了你家大米了,还得护着你。”
“别不服气,你就算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他也不可能为你除尽路上的荆棘,更不谈除尽天下恶人了。名侠沈浪的名气是很大,可距离他的时代已经很遥远了,你再不努力,沈家庄到你这里就没了。”
沈璧君:……
这话说的让沈璧君好想哭,又不敢哭。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背负着光大沈家,将沈家传承下去的责任。可父亲母亲祖母以前都没说过啊。
克制住自己的同心情,不去看小姑娘那可怜又无助的小表情。唐一菲转身对风四娘笑道:“四娘,还是你好。”
风四娘:“这会觉得老娘好了,快说说,老娘哪里好了。”她一副快来夸夸我的表情,愉悦到了唐一菲。
唐一菲笑道:“至少,你我都是活在真实的世界。我们两个还可以无障碍的说说话聊聊天,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也能明白我的心意。这般的你,在我眼中,已经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人了。”
风四娘笑了起来,她笑得肆意又洒脱:“老娘活到今日,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淳朴的赞语。你的话说的虽不是太好听,也不够华丽,但四娘还是笑纳了你的一番心意。”
唐一菲:“美的你,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你有能耐,也四个字四个字不重样的夸夸我,让我知道知道咱们江湖女飞贼的文采。”
风四娘:“老娘还真没那能耐。不过,这小丫头长大了,或许有那能耐。”
唐一菲摊摊手:“这不就是么,我唐一菲倒是有那能耐,可我不是担心你听不懂么。等沈小姑娘长大了,有那能耐了,你只怕还是听不懂的。”
风四娘:“好你个阿菲,竟敢笑话老娘是个文盲,看打。”
两人打打闹闹,很快就到了沈家庄门口。
门子一见自家大小姐立马开了大门,有人匆匆往里面去通报给沈老太太了。
不过片刻,沈老太太已经迎了出来,唐一菲朝她拱了拱手,笑道:“老太太,又见面了。沈姑娘,我给你送回来了。”
沈璧君:“祖母。”她的眼泪还在眼睛里打转,若非看到祖母严厉的眼神,只怕这会就哭出来了。
沈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本以为唐姑娘看在先祖的面上,又是个心善的姑娘,必能心照不宣的留下璧君,却不料,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将人给送回来了。
唉,是她老了,欠考虑了。这样的大事,是该当面说清楚的。
“唐姑娘,风姑娘,老婆子这孙女不懂事,给两位恩人添麻烦了,快,里面请。”
唐一菲微微颔首,四人相携去了正厅。
唐一菲开门见山道:“我们明白沈老太君的一番爱孙之心。只不过,我们两人居无定所,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太好。带着沈姑娘一个大家闺秀出行不太合适。”
沈老太太:“两位姑娘的为人,老太婆亲眼所见,再没有差的。我本想安排人为两位姑娘在江湖上正名,只是如今沈家这情况,两位姑娘也知道,只怕我沈家发声,会为两位姑娘带来祸事。”
风四娘心说,那你还把你孙女送到我们身边,就不怕你的仇人报复到我们身上。
沈老太太又道:“老太婆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那暗中的敌人至今不知是谁?我们沈家这一支又只剩这一滴血脉。唐姑娘,还请姑娘看在先祖的面子上,施以援手。”
唐一菲:“老太君快坐下,你的大礼,我可受不得。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就是要与老太太说明白。我姓唐,名唐一菲,虽与沈浪有旧,却并非沈家后人。”
沈老太太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显见她心里已经认定了唐一菲是海外沈家的后人,或许因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改姓了唐。
唐一菲:“老太君,只凭当初我那一个眼神,你就断定我是海外沈家的人,沈老太太不觉得这个判断,下得太过武断了么。”
沈老太太:“可唐姑娘画的那幅画,与先祖明明有七分相似。若说你与先祖无关,老太婆是不信的。”
唐一菲:……
她总算明白,沈家这位精明强干的老人家,为何会做出这样不合情理的事情了。
她不禁苦笑道:“那画中人的确是沈浪。”
沈老太太:……?那画中人明明是个女子,怎么可能是沈家先祖:“唐姑娘,莫要与老身开玩笑。”
唐一菲:“哦,我的意思是说,那画中女子的确是沈浪的女儿。”
沈老太太:……
虽然,唐一菲这大喘气,喘的时间太久了一些,可她还就真信了唐一菲的邪。或许,这正是她所需要的结果。
沈老太太:“唐姑娘的先祖果然与先祖有旧。”
沈老太太的这种解说方法,也算正常,唐一菲点了点头:“我们的确与他有旧,却并非沈家后人。”
沈老太太:“是老太婆思亲心切,太过武断,唐姑娘勿怪。”
唐一菲微微点头:“误会解开了就好。”
沈老太太:“却不知,老太婆这孙女,可是哪里不好。”既然与沈浪有旧,唐姑娘也非心硬如铁的人,她怎么又将人给送回来了。
唐一菲:“老太君,明人不说暗话,我与四娘都是江湖人,草莽气息重。我一心武道,以武为傲,四娘悠游江湖,自在洒脱。令孙女本是闺阁千金,既不喜江湖,又不喜习武。她跟在我们二人身边,怕是学不到好,反而耽误了这孩子的前程。”
沈老太太看向沈璧君,沈璧君眼眶微红,小声嗫嚅道:“祖母,孙女要与您在一起。就算,就算是死,孙女也该和祖母在一起。孙女不愿意躲出去,一个人逍遥。”
咦,说她拧的有些蠢,她这会又聪明了,看这话说的可真漂亮。或许,这就是她的孝心,可在唐一菲看来,这番孝心还是浪费了沈老太太的一番苦心孤诣。
沈老太太怜惜地拍了拍孙女的后背:“傻孩子,你若死了,岂不正好便宜了那背后算计我们的恶人。”
沈璧君:……
是哦,祖母死了,她也死了,沈家再无后人,谁还会去管她们的身后世,谁会为她们报仇?
沈璧君:“那璧君以后,一定好好习武,保护好祖母。”
沈老太太:“好,好孩子,你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先去做功课吧。”
沈璧君行礼退了下去,从她的脚步声,竟能听出她心里轻快了许多。这还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沈璧君走了,沈老太太的精神气像是瞬间被抽走了,肉眼可见的老了几岁。
她叹道:“唐姑娘,之前是老太婆自作主张,想着让璧君悄悄跟在两位姑娘身边,不为外人所知,也能给两位姑娘少带些麻烦过去。却没想到,姑娘还有这般顾虑,是老太婆考虑不周。”
唐一菲摆摆手:“老太君不必多言,我与令孙女无缘,我们不会带她走的。”
沈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只听唐一菲又道:“不过,看在沈浪的面子上,我会帮你们度过难关,找出背后凶手。”
沈老太太:“这,唐姑娘本与此事无关,就算带走璧君,只消稍稍易容,就没有人能找到你们,可你们若插手沈家庄的事,只怕会遭到那人的报复……”
唐一菲打断她的话:“这背后的人,我会帮你们解决。你既知道易容,想必也知道沈浪的好友王怜花精通阵法,我会在沈家布下阵法,防住外敌。”
沈老太太先是一喜,又担忧道:“如果,他们用火攻,我们又当如何?”
唐一菲:“老太君大可放心,他们到不了沈家院墙外十步以内。若想从外往里射火箭,那些火箭也会在阵法的作用下,偏移沈家庄的方向。”
沈老太太起身向唐一菲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唐姑娘援手之恩。”
唐一菲:“不必客气。老太君只要沉住气,等着那些人前来就好了。来的人多了,自然能抓到他们的小尾巴,揪出幕后黑手。”
沈老太太由衷感佩道:“唐姑娘武功高强,见识广博,智计百出,又精通阵法易容,江湖有唐姑娘这般人物,实是江湖之幸。若非唐姑娘出手,沈家只怕难逃此劫。”
唐一菲:“老太君客气。”
唐一菲带着风四娘,给沈家庄布下重重阵法,为防止有人真的一把火烧了沈家庄,再演李园被烧的悲剧。唐一菲还给沈家庄用上了禁火符箓。可以说,为了沈浪的后人,她还真是用了心。
本想与风四娘继续她们两个的吃喝玩乐大业,可在找出幕后真凶之前,她们还真不好离济南太远了。
是时候找沈浪要点利息了,唐一菲大手一挥,又画了两幅美人图,画中女子有七分像沈浪,可那美人的娇态,温婉,柔媚,娇艳,纯真,眼中潋滟的情愫,看得人心怦怦直跳,虽只是个纸上的美人,看到她,却像是闻到了牡丹的香气。这样的美人比之骄蛮的朱七七还要女人三分。称之为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而另两个世界的王怜花在收到唐一菲亲手所画的美人图,已经笑话了沈浪好几天了。
沈浪也很无奈,两个世界的人一见面,就知道唐一菲所说的‘国色天香’‘牡丹真国色’都是假的。不想竟然收到这么一幅图。不管画中人是真是假,是唐一菲真的遇到了女版沈浪,还是她又恶作剧故意整沈浪,才画了这样一幅画。朱七七都将这幅画视为珍宝,挂在自己的内书房里,每天晚上她都要来看一眼墙上的‘沈浪’,夸夸她的天姿国色,娇妍明媚,纯真可爱……才肯回去睡觉。
沈浪:……
他已经和李寻欢成了难兄难弟,两人手执酒杯遥遥相敬,虽未有只言片语,却已超过了千言万语,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还不知唐一菲的另一幅大作,很快又要到送他的好兄弟王怜花手上了。不然,也没这般闲适的心态,坐在这里喝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