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弯弓射大雕番外

时光冉冉,转瞬十八年已过,唐一菲早已离开这个世界,不知去了何方。

江湖上还有国师王怜花,其师唐一菲是仙人下界的传说。

历经十八年,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南宋朝廷,总算收复故土,迁都回开封府。

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金国灭,蒙古兴。大宋还远未到内忧外患尽除的地步。

幸而当今天子圣明,大宋也远非十八年前的南宋了。

国朝兴盛,百兴安乐,四通八达的大道,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的行人,各种新奇古怪、琳琅满目的商品,无不显示着大宋国力的强盛。

就是在这样的繁华的街道之上,竟然有一个衣着单薄身材瘦弱的乞儿,蹲在街边,呆呆望着这繁华盛景。

她是黄蓉,也不是黄蓉,确切地说,她是在襄阳大战殒命后,再次醒来的黄蓉。

她如今这具身体的主人,因一场风寒而丧命,再次醒来的人,就成了黄蓉。

刚刚醒来的黄蓉也曾向世人打听消息,知道这一年,恰是自己遇到靖哥哥的那一年。故而她虽将武艺拣了起来,却并不曾离开此地,她想等在这里,等来她的靖哥哥。

可随着时间的增长,她越发不安。这儿是宋,也不是宋。

宋朝什么时候成了,有了那么多精兵强将,什么时候有能耐灭了金国,收复故土,迁都回开封。

还有这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店,前世不曾见过的种种物事,那明亮的透明的叫玻璃的窗户,平坦又宽大的水泥大道。雪花糕、糖果球,各色点心铺子,酒楼茶馆……

百姓脸上幸福的笑,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都让她如置身梦中。

得到的消息越多,黄蓉心中越是复杂难言。曾经的天下第一帮丐帮,早已成为为百姓们送快递、包裹、信件的丐帮邮局。他们有组织有纪律,有工作有收入。她等在这里三天,已有三波人来问她,是否要加入丐帮,谋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丐帮早已不是乞丐的聚集地,他们竟然是最见不得街上有乞丐的存在。好像街上多个乞丐,就是侮辱了他们丐帮。

这样的世道,不正是她与靖哥哥一心渴盼的盛世么。

如果他们的世界,有国师赠天书,启民智,助朝廷练兵。如果他们的世界,有这样明理的皇帝,勤政的百官,有那些先进的兵器,强壮的兵卒,不必担心后勤被断,不必担心身后有人插刀子。哪怕只有一样,襄阳又怎会……

靖哥哥,你在哪里!

黄蓉在心中叹息一声,她只想等到靖哥哥,陪她去桃花岛,看看这个世界的爹爹和自己。

可是,时间已过去三天,与前世两人相见的时间早已过去了一个时辰,她还是未能等到来人。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少年正策马飞奔,往她的方向赶来。

他心中焦急,如果蓉儿也来了这个世界,她不在襄阳,就一定会来这里等自己。

内心再是忐忑,郭靖也不敢停下休息片刻,他是从襄阳赶过来的。

他此世的身体,是位郭姓将军的独子,父亲因军功封为三等将军,曾是这襄阳城的守将,只是,在后来攻打金国时战死沙场。母亲早在三年前病逝,家里只有他一个主人,三两个老仆。五日前,这孩子与人发生争执,打斗时碰伤了脑袋,一病不起,等再次醒来就换成了郭靖。

郭靖一醒过来,顾不得其他,只与照顾自己的老仆交代两句,从马棚里牵了一匹马,直接飞奔出府。

繁华热闹的襄阳城没有蓉儿的身影,他只得去他们初遇的地方碰碰运气。

夕阳的余晖已落尽,黄蓉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准备想办法去弄些吃食。再等两日,若他还不来,自己就去找他,去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

街角处忽然传来踏踏的马蹄声。

黄蓉猛地回头望去,就见那马上英武的少年正满脸惊喜的望着自己。

“蓉儿。”

人虽离的还很远,她也未能听到那少年人口中呼喊而出的名字,可她已经确定,那就是自己的靖哥哥。

两人一人站在街边,一人立在街角处的马上,对视良久,终于反应过来,向对方走去。

“靖哥哥。”

“蓉儿。”

锦衣少年一把将脏兮兮的小乞丐拉上马去:“蓉儿,真的是你!”

黄蓉:“靖哥哥,我总算等到你了。”

两人相视良久,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找回挚爱的欣喜。

“靖哥哥,陪我回一趟桃花岛吧。”想想那一世,她对得起国家民族,对得起襄阳百姓,却觉有些对不起自己的爹爹和孩儿,若他老人家知道自己战死襄阳,该是何等的伤心难过。

郭靖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好,蓉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此世国泰民安,他们不需要再去镇守襄阳,与蒙古人拼杀。想他郭靖一生不愧于天,不愧于地,却总觉亏欠妻子、孩子太多。

如今,得了天大的机缘,能再活一世,与蓉儿重聚。他自然该随着她的心意,陪着她逍遥江湖,过她喜欢的生活。

一月后,桃花岛。

面对相携而至,上来就口称岳父的少年人,黄药师一掌就拍了过去。

黄蓉急急站到郭靖身前,闭上了眼:“爹爹。”

这容貌与声音都与自己的蓉儿不同,可黄药师还是顿在了当地。

那声‘爹爹’包含的感情太过真挚,有太多期盼、渴望、后怕、懊恼和欣喜。

冯衡听说有人上岛寻亲,要见岛主。牵着小儿子的手,也过来看热闹。

她的师父、王师兄,李师兄等人早已离开这个世界。曲灵风、陆乘风等人也早已成家立业,他们每年也只回来一两次,顶多在岛上住上一两个月。

如今,不年不节,又不是桃花盛开的时候,老顽童都不会来岛上玩。怎么会有陌生人来岛上寻亲呢?

冯衡带着黄瑾刚刚转出桃花林,黄蓉已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娘亲,您,您……”竟然是活着的。再看她手里牵着的那个八九岁的孩童,有三分像爹爹,三分像娘亲,真是生得玉雪可爱,聪明伶俐。

小家伙瞪着大大的眼睛,不满道:“你是谁?”

黄蓉泪眼迷蒙,她并未答那孩子的话,反而看向黄药师的眼睛,认真道:“我叫黄蓉,我的爹爹是东海桃花岛岛主黄药师,娘亲冯衡。只是,娘亲怀我的时候,陈玄风、梅超风两人盗走《九阴真经》,爹爹一怒之下挑断其余弟子腿筋,逐出师门。

后来,娘亲为安慰爹爹,于孕期默写《九阴真经》,想再写一份真经给他。只是她本就不通武艺,不知真经要义,又久不曾看过那本经书,苦思几日写下七八千字。因用心太过导致流产,生下我后,就此逝世。

也因此,《九阴真经》成了爹爹心中的魔障,发誓不练成经中武功,绝不离岛。

他为娘亲造了一具玉棺,将娘亲放入其中,只想着等蓉儿长大,与娘亲坐着那艘豪华的大船,共赴黄泉……”

明明是匪夷所思,天方夜谭的事情,可黄药师、冯衡二人均未打断黄蓉的叙述。

他们已经猜到了二人的来历。

“……蓉儿接了师父的担子,成了丐帮帮主,相助靖哥哥镇守襄阳几十载……,可惜,蒙古兵强马壮,我们最终还是未能守住襄阳,我们夫妻二人死于乱军之中。却不知因何,来到了这里。”

黄药师:“这是你们二人的身体?”

黄蓉摇头,看向冯衡:“我与娘亲的容貌总有七八分相似。”

冯衡笑道:“好孩子,你还有个妹妹,也叫黄蓉。前些时日,她与莫愁缠着老顽童去江南玩耍去了。不然你见了她,定会欢喜。”

冯衡又看向郭靖:“郭大侠一生为国为民,着实辛苦。如今苦尽甘来,重活一世,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

郭靖讷讷道:“岳母大人,小婿以后都听蓉儿的。”

冯衡扑哧笑出声来,本来,听了两人一生的经历,她对两人的作为虽深感佩服,却又觉自己的女儿一生不得安逸,劳心劳力,苦守襄阳,未得开颜,最后还死在乱军之中。心里多少对郭靖有些不满。

可此时听了郭靖的回答,那份不满立时就化作满意,她笑道:“你们此来,可是要上禀父母,准备成亲。”

郭靖憨憨笑着:“多谢岳父岳母成全。”

黄药师:“蓉儿此身无父无母,除我们外,再无牵挂。郭靖你这具身体叫什么名字,可有父母高堂?”

郭靖也不知神游到了何方,他答非所问道:“啊!是了,岳母既然还活着,我爹应该也活着。”

若非知道此人是真的愚钝,黄药师都要抽死他了。

黄蓉:“靖哥哥,爹爹是问你,你这具身体的名字。”

郭靖想了一会才道:“我刚醒来,还没来得及想以前的事,就去找容儿了。他应该叫郭琰,是,是三等将军郭圭的儿子。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于三年前病逝。前天些,他于人在街上起了争执,不慎磕到了脑袋。”

黄药师皱眉不语。

黄蓉问道:“爹爹,您可是知道些他的消息。”

黄药师:“郭啸天因军功封二等伯,他的独子郭靖也已入军中效力。其义弟杨铁心战死沙场,其子杨康继承了他的一等将军爵位。”

他看了一眼郭靖,又道:“郭啸天与襄阳郭圭,历经大小战阵十余场,两人颇为投契,结拜为兄弟。郭圭本也是一员猛将,一次战役中,他听说义兄的义弟贪功冒进,带人去追,只恨杨铁心立功心切,追敌太快,他追上时,杨铁心已深陷重围。郭圭为救杨铁心而死,杨铁心自此后,每战必为先锋,一年后得偿所愿战死沙场,追着他心中的义兄去了。

郭圭之子郭琰与郭靖自小一起长大,两人关系亲密,结拜为兄弟。只是,他与杨康都因父亲的死,关系并不亲密。

宋克金之后迁都开封,郭杨两家搬去开封,郭琰却不愿离开故土,留在了襄阳。”

黄蓉:“爹爹,您是说,靖哥哥这具身体,恰是郭圭的儿子郭琰。他与这个世界的郭靖本就是义兄弟。”

黄药师点头:“洪七早在十八年前,就在为皇帝效力,丐帮邮局其实有小半收益都归朝廷。郭靖那傻小子,也不知怎么就入了洪七的眼,被他收为亲传弟子。郭琰也曾在洪七手下,学了几招粗笨功夫。

杨康因其父杨铁心与丘处机关系颇好,杨铁心死后,他就被丘处机收为弟子。”

郭靖深深吸了一口气,上辈子父亲郭啸天的死,多多少少也受了杨叔父脾气暴烈的牵累。这辈子这身体的爹,又因救他而死。

黄蓉握住他的手:“靖哥哥,你可还要认回……”

郭靖摇头叹道:“爹爹娘亲有他承欢膝下。我既占了这具身体,就该做好郭琰该做的事。且两家本就亲如一家,我以郭琰的身份孝敬爹爹娘亲,也不会引人误会。只是,蓉儿以后就要改个称呼了。”

黄蓉笑道:“这有什么,既然你想好了,要用回这具身体的名字,我也不必再叫黄蓉了。”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自也不会与这个世界的自己争抢一个名字。

她看向黄药师、冯衡,两人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冯衡微微一笑:“不若取个‘敏’字,你看可好!”

黄药师微微点头,颇为认可夫人的建议。

黄蓉也笑道:“黄敏,好名字,多谢娘亲赐名。”

“靖,琰哥哥,你以后可要叫我敏儿了。”

“好,敏儿,我都听你的。”

“爹爹,我想吃你做的桃花酥,荷叶粥,叫花鸡,二十四桥明月夜,好逑汤……”

黄药师即有些无奈,又有几分宠溺:“好。”

唐师父、黄师父才走多久,他又要当厨子了。

可是,见另一个世界的蓉儿,如此依赖自己,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下厨做菜也是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来的脑洞,就写成番外了。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