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菲自天上飞下来,接了雷纯,将她送到雷损身前,她自己就要离开。
小白急急道:“唐姑娘,你把七哥弄到哪里去了?”
唐一菲:她还真把关七给忘了。
小白那双迷蒙的泪眼,满眼恳求的望着唐一菲:“唐姑娘,求求你,你放他出来好不好。”
唐一菲看了一眼雷损:“你确定要我在这儿放他出来?”
小白也看向雷损,她就算再不知世事,也知关七与雷损两人见面,只怕又要打起来。
可她还是不放心她的七哥,那个妖怪似的东西吞了她的七哥,如果再不放他出来,七哥会不会被闷死,会不会被怪物肚子里的牙齿给咬坏。
见雷损望过来,小白冲他抱歉道:“对不起,雷大哥。我担心七哥会被那妖怪给吃了。”
雷损:“妖怪,那不是天兵天将么。”
唐一菲被这两人的称呼直接给逗笑了:“妖怪、天兵天将?哈哈哈……”
小白急的都要哭了:“唐姑娘,求你了,那东西长得那般丑陋奇怪,肚子里一定长满了尖牙利齿,再迟上半刻,七哥哪里还有命在。”
唐一菲:“……”她好像,的确不应该带着装了关七的飞碟走人。
于是她找了一处平台,将飞碟放出来,飞碟‘振翅欲飞’,被唐一菲一巴掌给拍了下来。
她威胁道:“再不将人放出来,我就拆了你的乌龟壳。”
飞碟:“嗡嗡嗡。”
唐一菲一把抓住门把手,使劲就往外拉。她的力气称之为‘万均之力’也不为过,飞碟哪里经得住她这般折腾,只得顺势打开了那扇舱门,将关七给扔了出来。
关七:“小白,我这是在做梦么!”他看到的所有关于他自己的场景,都截止于被那怪模怪样的东西带走。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回来,还能再次见到小白。
小白扑上前去,投进关七怀中:“七哥,你没事吧。”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从关七怀中挣扎出来,急切道:“七哥,那妖怪有没有咬你。”
关七茫然:“妖怪?”
无论唐一菲怎么说,都不肯吱声的飞碟竟然开口了:“丑女人,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它那娇娇软软的娃娃音,顿时惊呆了众人。
小白气急,自小到大,她走到哪里,都如众星拱月,听到的言语也全是溢美之词,这还是人生头一回有人说她丑。
她也不顾这妖物能将她的七哥打败,直接给吞吃了的能耐,急急开口道:“你长成这样,还敢说自己不是妖怪。”
飞碟:“在碟眼中,你才是丑妖怪,丑八怪。”
小白:……
小白气得说不出话来,雷纯安静地站在那里,全当没听见那怪东西将她也给骂了进去。
唐一菲又拍了飞碟一掌,她可以确定,这只飞碟刚刚骂小白是丑八怪,其实就是为了骂她。
飞碟又嗡嗡叫了两声,不吱声了。
雷损:“你是天兵天将么。”
飞碟:“这个说法,倒是深合朕心!”
也不知这只飞碟打哪里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语。他随口胡说,众人却当真了,雷损惊道:“你真是天上的皇帝?”那唐姑娘得有多大能耐,能把天上的皇帝给打下来。
飞碟抖了抖身体,娇娇软软的娃娃音竟带了几分威严肃穆:“尔等下民,既见了朕,还不跪下行大礼!”
雷损:……
唐一菲轻咳两声:“好了,它只是个坐骑,还是个无主的坐骑。你们不要听它胡说八道。”
雷损:“坐骑?”他可从未见过能将人吃到肚子里的坐骑。
唐一菲:“小碟,把门打开些,叫他们看看你的能耐。”
飞碟轻哼一声:“你当你是谁,你说开门我就开。”
唐一菲一巴掌拍了过去,飞碟大叫:“住手,你个暴力女,我听你的还不行么。”
唐一菲:“我数三声,你要还未开门,我就……”
话未说完,那飞碟已转了个方向,众人定睛看去,就见敞开的大门内,有舒适的座椅,软床,茶具,还有一些,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唐一菲:“关夫人可看清了,里面并没有尖牙利齿,它也不是个妖怪。”
小白:“它为何要抓走七哥。”
唐一菲:“我也不知,小碟,你为什么要抓关七。”
飞碟:“切,朕才不叫小碟,朕才不告诉你们为什么呢。”
大开的舱门忽然关闭,飞碟像是被狗撵着的兔子,呃,不是,是像是一道流光飞速遁走。
众人再细看时,早已不见了它的踪迹。
雷纯惊道:“唐姑娘呢?”
狄飞惊:“我看到那飞碟飞走前,她站到了它的上方。”
雷纯:“这般快的速度,她会不会有危险。”
狄飞惊:“大小姐莫要担心,那既然是无主的坐骑,唐姑娘自然是要驯服它,为己所用。”
雷纯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两人停止交谈,场面立显尴尬,可两人却再没有开口的意思了。
刚刚还打生打死的雷损与关七,都痴痴望着那远去的飞碟,竟然再没了继续争斗的意思。
静默半晌,关七才开口道:“小白,我们回去吧,我要回去闭关修炼了。”
小白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道了一声好。
关七解释道:“我若再不强大起来,就算这只坐骑被唐姑娘带走了,日后再来一只,我们还是拿它无可奈何。”
小白叹道:“我知道了,七哥,咱们走吧。”她喜欢与关七在一起,却最不喜欢关七闭关。每每关七闭关时,都让她觉得自己被彻底给忽视了。这也是当年,关七只要一闭关,她就要住到六分半堂,想引起他的注意,令他吃醋,让他去六分半堂接她的原因。可是如今这种情况,她却再无法用任何方法,阻止他去闭关了。
雷损踌躇道:“小白……”
雷纯:“爹爹。”
雷损看向她,雷纯微微摇头,她站在高处,自然看得明白,六分半堂几乎动用了所有力量,还调动了来到边境后,自边军中想方设法弄回来的□□,守城弩,可纵是如此,还是未能伤到关七分毫。
更不谈后来,关七高高立于空中,已是箭矢无法到达的高处。这样的人,就算整个六分半堂的高手全部出动,也留不下他。他既然要回去闭关,谨防那坐骑再回来找他麻烦,何不让他快快离开。
关七可不管雷损想说些什么,他一把揽过小白,与方歌吟点了点头,算是告别。运起轻功直接飞走了。
雷损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叹息一声,多年心事终成空。只要关七还活着,关七还有神智,他就永远也成不了赢家。
幸而,还有那奇怪的坐骑,牵动着关七的心神,令他再无心力顾及其他。
方歌吟夫妇见关七、小白走了,两人自也告辞而去。
待行得远了,方歌吟才叹道:“关七疯癫多年,一着得醒,竟练成如此神功。他这些年来,也不算荒废了。
只可惜,关七厉害如斯,竟也不是那‘坐骑’的一合之敌。可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桑小娥对这些事情并不十分关心,那坐骑再厉害,又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她微笑道:“小白他们回去闭关了,咱们既入了中原,何不去京师见见小看。”
方歌吟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想到方应看,方歌吟忽然叹道:“关七是个好丈夫,好情人,却不是个好哥哥,好父亲。小白,唉……”
桑小娥:“你怎么生出这样的想法。关七哪来的……”话未说完,她就记起来了:“你是说,早些年失踪了的关昭弟。”
方歌吟:“对,那年关七走火入魔,小白中毒,关昭弟忽然失踪。关七为了小白与雷损大打出手,三番两次想要他的命,却从未问过一句他妹妹关昭弟的消息。”其实他更想说,小白远居天山,一住就是十几年。这些年来,如非他们夫妇提起,她也从不曾过问过她女儿的情况。
桑小娥:“这……,他们一见面,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打了起来,哪里好好说过一句话。那两个人,又哪里能心平气和的交流。”
方歌吟:“夫人说的也是,应该是我想多了。”
桑小娥:“你想到了什么?”
方歌吟:“没什么,咱们走快些,早些到京城,给小看个惊喜。”
桑小娥:“好。”
……
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小半个时辰了,哪怕有太监帮他打扇,头上有华盖遮挡,赵桓还是浑身不自在。
他心中无名火起,若非知道此时场合不对,早就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出去了。
蔡京这条老狗,背叛了他。竟然还敢以他的名义,鼓动江南官员,跑到山上去觐见太上皇,又大张旗鼓‘三请’太上皇回京。
‘太上远居江湖之远,恐官家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说这些话的人,赵桓虽心中腹诽,倒也不至于太过生气。可还有一些官员,以‘官家乃万民表率’请太上皇回宫。
好像太上皇不住在宫里,不仅仅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不孝顺,还是坐实了天家失和这一现象。好像再不迎回太上皇,就会动摇大宋的统治。致使天下万民有样学样,让那些不愿养老的不孝子,都拿他和太上皇,当挡箭牌似的。
如果,在大燕建立以前,赵桓自然是欢迎他爹回来的,那时候的大宋,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灭国之战,他心里是害怕的。哪怕明知道他爹就算在他身边,也起不了什么好作用。
但人心就是这样的,明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若有人顶在前面,哪怕自己也躲不过去,也总好过,他是第一个倒霉的人。
可,自苏梦枕建立了大燕,常常袭扰边关的大辽灭国,曾经将他们父子二人掳走的金国,也被苏梦枕给收拾了,除西夏外,短时间内,大宋竟然再无外敌之患。
至于内忧,在赵桓看来,那些拿着锄头菜刀的起义军,是最好镇压的。等把他们打怕了,或杀或招降,还不全凭他做主么。前一世,那些起义军闹得声势再大,不也没闹出什么名堂来么。
所以,没了外患,少了内忧,赵桓还真想做个圣明天子了。
可就在他雄心壮志刚起了个头的时候,蔡京这条老狗竟然敢骗他,带着他的亲信下江南寻找太上皇,说是为了宋燕联姻。
他却闹出天大的动静,让他这位九五之尊,也不得不带着百官出城十里,前来迎接太上皇的御驾。
只是,左等右等,竟还是未能等到太上的御驾到来。
赵桓看向身边的大太监张福:“再派人去前面迎迎。”
张福忙退后两步,小声吩咐了几句。
此时,被赵桓和百官惦记的太上皇赵佶,正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若非蔡京以身相护,追命、冷血拼死相搏,再有路过的方歌吟夫妇出手相助。
赵佶的尸体,现在早就凉了。
赵佶虽被骇了个魂飞天外,但他当皇帝多年,表面功夫和气度还在,尽管心中害怕到了极点,他还是将方歌吟、蔡京、追命、冷血四人夸了又夸,赞了又赞。
方歌吟面上尽量保持着微笑,心里却极为不喜。
那些前来刺杀赵佶的人,有最近在山东河南等地闹得很厉害的义军中的高手,也有江南各地,因‘花石纲’而破家灭门的人。
若只按江湖道义,这样的事,他自然是不想管,也不会管的。
可谁让那些人刺杀的目标竟是太上皇。还是在退位前,就曾颁下三道圣旨,停止‘花石纲’进献,归还百姓土地,免除一切苛捐杂税的太上皇呢。
在方歌吟眼中,纵然这些百姓过的再苦,他们最该刺杀的人也该是蔡京、朱缅之流,绝不该是太上皇。
最令他郁闷的是,太上皇每夸他一句,都不忘捎带上蔡京这位大奸臣。
在太上皇眼中,如果没有蔡京,太上皇都等不到他的出手,就直接去见阎王了。
那些人不知废了多少心思,谋划了这样一场惊天刺杀,最终却只成全了蔡京这个奸相。
他如今成了救驾四功臣之一,还是太上皇眼□□劳最大,不惜以命相替的忠臣。
他这次起复,只怕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之位了。
方歌吟不得不为大宋的天下和百姓叹,生不逢明君,偏又遇奸臣,他们怎得就这般命苦呢。
他不仅为这天下百姓暗暗叹息,更要为‘起义军’,和这一路上所有山寨、水匪、江湖帮派的人而叹息。
太上皇遇刺,这是多大的事,朝廷就算为了颜面,也会派大军镇压起义军,将这一路上的山寨、水匪、名声稍恶的江湖帮派全部清缴。
这一次,若不杀个血流成河,只怕难消太上皇心头之怒,也不能显天家之威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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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了‘飞碟’这只坐骑,唐一菲外出的时间愈发少了,她大多数时间,都会窝在飞碟这里,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剧。
又是陪着飞碟刷肥皂剧的一天,唐一菲正听小燕子念经典版三字经,什么‘狗不叫,猫不跳,鸡不飞,猪不闹…’笑得她肚子都疼了,就听舱门外传来敲门声。
唐一菲令小碟暂停播放,才走出去,就见苏梦枕、杨无邪两人站在舱门外。
唐一菲:“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苏梦枕点头:“有件事,需要国师相助,我们上去说吧。”
请两人进来坐到沙发上,一看到虚空银屏上那双俏皮可爱的大眼睛,苏梦枕就有些头痛。杨无邪再看了一眼那银幕下方的文字后,也只莞尔一笑。
苏梦枕曾应杨无邪所请,跑来与国师加深下友谊。结果,他们两人陪国师看了一刻钟的电视剧,他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这次,若非必须请国师出手相助,他是真不想走进这个名为‘飞碟’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