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两个选择
“跟我来就是了。”明鑫听起来更不耐烦了。
季淞站在原地没动，面上还是胆怯的样子：“我……我要去找所长，我是……”
“我知道你是他带过来的，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交到我这边，你跟我走就是了。”
季淞还想说什么，那人却失去了耐心，一把揪过季淞的领子，拽着他往前走。
季淞放松身体任由他拖拽了好一段距离，等到男人以为季淞已经放弃抵抗时，季淞突然又闹腾起来，开始手脚胡乱扑腾要走。明鑫想制止他，却被季淞“不小心”一拳砸在了他手臂上的麻筋处。
“艹！！？”
男人手臂一阵酥麻，被迫松了手，季淞被却没有借这个机会跑走，只是后退了两步。
他们此时正到了大厅旁的通道口，季淞这两步，正好到了大厅入口处，那里人来人往，都是来办事的人。
季淞大声哭喊起来：“你要干什么啊！！救命啊！！！呜呜呜你要做什么啊！！！”
明鑫被他哭的青筋直跳，快步走上来，恶狠狠道：“给我闭嘴！”
“我要去找爸爸妈妈……呜呜呜你要做什么呜呜呜……”
人群围了过来，明鑫气的脸色通红，抓着他要走，巡逻的保安带着AI机器人走了过来：“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我是工作人员，我想带他去做个检测而已。”明鑫果真是工作人员，很果断的举起手腕，光脑在空中投射出工作证明，“但少年调皮，不肯跟我走，在这闹脾气呢。”
保安在AI机器人上核实了工作证的真实性，点头道：“你们办事注意一下，不要引发民众误会。”
“是是是，我工作失职，不好意思。”
明鑫蹲下/身，对着季淞扯出一个微笑来：“小朋友你好，我真的是这的工作人员，我们需要带你去做一个简单的检测，跟我们走可以吗？”
做检测这么凶？开玩笑。季淞刚想说不可以，遣散了周遭看热闹的群众后走过来的保安突然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紧接着，带着威胁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小朋友，听话点，你要是再哭，我就不能保证你的死活了。”
季淞在心底冷笑一声。
原来是一丘之貉，刚刚什么检查工作证，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他们并没有确定自己的身份，否则不会对自己这么放松，但这不代表覃箜没有在怀疑；第二，这个明鑫的行为确实是上面授权的，而且并非隐秘事件，不然不可能连一个保安都知道他要做什么。
看他们这偷偷摸摸的样子，绝对不是带自己去做资质鉴定的，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季淞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来从身体深处冒出来的头晕恶心感。
这个身体太弱了，就这么闹腾一下，他就觉得有些乏力了。
季淞任由明鑫拽上自己了悬浮车。
这个悬浮车从外表看过去与民用悬浮车没什么两样，但被扔进去就会发现，这是那种专门用来运输犯人的特殊悬浮车，前后有两个空间，被一个特质的门给隔开。
前方空间有四个座位，后方空间原本该是特质的束缚椅，但被改造后，变成了一个空的箱体，上面铺了一个灰扑扑的地毯，连椅子都没有。
此时中间的门呈透明状，一眼望过去都看的清清楚楚。前方副驾驶位置坐了一个正在看书的beta，后方的地毯上坐了三个少年，也都是beta，年纪看着十五六岁左右，都缩在角落处，谁也没搭理谁。
季淞上车后，也学着他们，缩成一团窝在凳子上。
看到他这么乖，明鑫满意了不少，关上了后排的门，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现在很多悬浮车都可以人工驾驶了，但这种用于押送的车辆为了怕人侵入程序劫车，所以某些地方还需要手动运行。
前面隐约传来两人的聊天声：
“阿奇，可以走了。”
“人到齐了？”
“齐了齐了，走吧走吧。一会早点下班，晚上还要去吃饭呢，你别忘了啊。”
“知道了……”
阿奇应该就是副驾驶上那个人的名字了。
再接着，悬浮车启动，驾驶座与后厢处的门由透明变成灰黑色，季淞也再听不到前面的一点声音，应该是两人打开了前后座的屏蔽设置。
可能因为运送的不过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所以不仅拆除了束缚椅，完全不用担心他们跑走，甚至连车都用的是好久以前就淘汰了的旧式车辆。
型号是……
季淞的眼睛扫过窗户下方的一小排标码。
X758.
这个型号的车只存在了不到5年就被彻底淘汰，因为他有一个很严重的缺陷。
季淞站起身，在其他几个少年震惊的眼神中，踹了一脚与驾驶座相隔的门。
整个空间突然滴滴滴滴的发起红光，悬浮车突然被强制停下，前后座的屏蔽设置也被强制取消。
这个为了防止犯人反制工作人员之类的突发事件而特意设置的急停功能，却成为这个车最大的缺陷。
因为有心人会利用这个强制急停，做很多事情。
前方两人瞪大眼睛转过身来，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车有这个bug，此时有些不明所以，明鑫骂骂咧咧地站起来，阿奇埋头检查起了车辆。
明鑫从座位上方拿下一个简化版的手持粒子炮，用掌纹打开了门，怒气冲冲地朝季淞走了过来，“小兔崽子你又搞什么鬼！！！”
旁边几个少年看他拿了粒子炮，害怕地尖叫起来。
可季淞不退反进。
“你要是再乱搞，我就……啊！”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与他相遇的季淞突然抬起手，双手捏住了他拿着手持粒子炮的手。
然后，轻轻一推再一拧，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手持粒子炮夺了过来！
局势瞬间逆转，枪在季淞手中一转，被他苍白的小手牢牢握住。因为身高不够，枪口只能抵在了明鑫的胸口。
“干什么？”季淞声音冰冷，“你猜猜我要干什么？”
这个车里显然只有一把粒子枪。阿奇的注意力被迫从面板上转移到了他们身上，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从上面掏出了一把小刀握在手里。
“你放开他！”阿奇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可以慢慢聊，没必要这样……”
见季淞没说话，他又继续道：“我们毕竟是两个成年人，你就算拿了粒子炮也还是打不过我们。粒子炮很危险的，这虽然是简化版，但你不小心打到自己，也是会受很重的伤的。何必这样，得不偿失啊！”
阿奇显然比明鑫脑子好用的多，他在劝季淞时，先告诉季淞自己没有恶意，然后暗暗威胁季淞不要随意挑战成年人，一枣一棒用的非常熟练。接着故意“关心”季淞会不会失手打伤自己，一是暗示虽然明鑫受季淞挟制，但实际上因为成年人的身份，他们还是出于顺风地位；二是散发善意，试图让季淞松动防线。
而他现在看起来轻松担忧，但实际上腿部肌肉紧绷，后槽牙咬紧，只要季淞松动一点点，他就会瞬间扑上来抢粒子炮。
如果是一个真的十岁孩子，说不定还真被他骗成功了，可惜，这点伎俩在季淞面前，才仿佛是大人看少年一般幼稚可笑。
季淞这个身体弱，刚刚那一会制服明鑫用的虽然都是巧劲，实际上也让他消耗不小，手也有些举不动这个微型手持粒子炮，只不过都让他压了下去，面上不显罢了。
果不其然，他稍稍显露一点，明鑫和阿奇同时发力，一人想要制住季淞，另一人想要抢夺粒子炮。
季淞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一枪射在了那人的膝盖旁。
手即将碰到季淞的明鑫，硬生生停了下来。
“啊！！！”
阿奇在自己的惨叫和其他几个少年慌乱的尖叫声中跪了下来，刀落在了地上。
“阿奇！！”明鑫冲过去挡在阿奇身前，一边紧张着季淞那边的动静，一边担忧地问，“你有没有事？？”
“还好……”阿奇捂着腿咬牙回应。
“放心吧，我打的是你膝盖旁的皮肉，修复一下就好了。”季淞对明鑫道，“车上有家用修复仪吗？给他用上。”
明鑫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抬手就是一枪的阴狠小孩会这么大发善心，一时犹豫不决。
“这不过是个连后座力都没有的微型粒子枪而已，更何况我还刻意打偏了，这么点伤家用修复仪很快就搞定了。但你要是继续犹豫，血再流下去，可就是大事了。”
明鑫咬了咬牙。最终对阿奇的担忧还是战胜了未知的恐惧，跑去前台找修复仪了。
季淞并没有守着他们，而是转身推开了后车厢的门。
门外是一片荒原，一望无际。
他特意选的这个位置停下，就是透过小窗户看到这附近已经没有了人烟，即便他做出什么与十岁孩子不符的事情来，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杀人灭口。
季淞叹了口气，回身，又给了一枪。
“啊！！！！”
阿奇的膝盖还没好，手腕处又中了一枪。
季淞回身上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信不信在你用光脑发信息求救之前，我就能先杀了你？”
阿奇白着脸，点头，然后咬咬牙，彻底关闭了光脑，选择投诚：“我不会再多事了，请……请相信我……”
还算够聪明。
明鑫也脸色惨白地关闭了光脑。
那三个少年手腕上根本没有手环，说明无法使用光脑，就不用在意了，季淞任由他们抱在一团瑟瑟发抖。
明鑫开始给阿奇疗伤，季淞在他们不远处席地而坐，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阿齐看了看正在抖着手帮自己治疗的同伴道：“我们是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
“哦。”季淞又问，“既然是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那带我来这荒郊野外做什么？”
“我……我们负责的工作，是挑选符合条件的beta，送……送去配种所。”
配种所？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季淞皱眉：“这是什么地方？”
明鑫和阿奇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最终是明鑫开了口：“因为人造子宫一直有缺陷，无法培育出正常婴儿，所以配种所是……就是……选一些F级的beta送进去，用来生育……”
他说的磕磕巴巴，但季淞听明白了。
他不怎么管军事方面以外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
如今人类的生育欲望已经越来越低下，几百年前甚至差点出现了某个星球一整年无婴儿出生的情况，因此所有的大星系都为下属的星球规定了生育计划，凡是育有少年的，不管少年是怎么来的，只要有，就能获得大笔的钱财。
这个福利使得无数穷苦beta趋之若鹜。可beta虽然可以生育，但不仅受孕困难，而且不像omega一样产子后能顺利恢复，反而经常容易落下一身病根。
所以比起生育，更多的人希望可以有一个人，替自己怀孕。
而配种所存在的意义，恐怕……就是如此了。
季淞厉声道：“不是F级才送过去吗？连我的等级都没测试过，为什么要直接送我过去？”
而且他现在的身体还是个孩子，连FAQQING期都还没有，怎么可能可以生育。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是今天临时接到消息的。”阿奇道：“上面说所长会把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带到休息室，我们就负责在所长离开后把你接到配种所交给爱丽丝夫人，但并没有告诉我们原因。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上面？”季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指的是谁？”
明鑫道：“是我们两的直系领导杉信。”
“杉信？”
季淞从来不认识这号人。
如果他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用这种方式隐秘的除掉自己，那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除非他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羞辱。
是覃箜吩咐他这么做的？还是孝棠？还是这个叫杉信的人冲着自己的脸决定这么做的？
无论哪个答案，都让季淞觉得恶心。
所以他现在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让他心情不好的人，也别想过好。
“杉信是我们星球服务中心的管理人。”阿奇答道：“更多的信息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负责把你们送过去而已。”
明鑫和阿奇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季淞，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横看竖看都只是个瘦弱的十岁孩子，可实际行为却和他漂亮的脸一样不同寻常。以至于他们明明是两个成年人，此刻却被压制的一动不敢动，而且荒唐的生出了一丝诡异的念头。
这个念头告诉他们，如果他们逃跑，这个人可能真的会……杀了他们。
季淞突然抬头，看向那三个少年：“你们三个，想去配种所吗？”
三个少年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话题会引到自己身上来。
其中一个比较胆大的少年咽了口口水，道：“我……我不想给人当……生育工具。”
另外两个少年犹豫片刻，也点了点头。
季淞笑了笑。他本身就长得漂亮，这一笑，笑的所有人都差点飘了起来。
“那你们认为，F级一定是最差的等级吗？”
“当……当然不！”最开始说话的少年见季淞似乎挺“和善”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大声道，“我可聪明了！那些D级甚至C级的人都算不对的东西，我都能算对！”
“太好了！”季淞笑容更盛，“正巧，我也不信这个。”
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也是一个在高等小星系中被“鄙视”的C级而已。
季淞说完，突然弯下腰，将手中的手持粒子炮放在了阿奇与明鑫的身前。
这个举动显然出乎两人的意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去拿这把枪。
“这样吧，我给你们五个人两个选择：第一，你们两个，和之前一样，送他们三个去配种所，我自己一个人走，你们一会就说我在半路上闹事，被你们不小心失手杀了，尸体被不明人士抢走，我会教你们做证据躲过搜查。”
他不担心这些人出卖他。
因为他们如果选了这个选项，季淞根本不会给他们再睁眼的机会。
说是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事已至此，季淞无法消除他们的记忆，只能被迫逼他们上船。
“第二，给我打掩护提供情报，我要进去配种所。”
“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惦记，我现在很好奇，到底是谁在惦记我。”季淞将枪往两人身前推了推，“我可以保你们不死，而且保证，只要你们跟着我的计划走，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们想要的一切。”
季淞特意在一切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权利、财富……向来都与冒险相伴。”
季淞站起身，勾唇一笑：“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