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七月上中旬,临近暑期,学生开始放假,村里勤劳的人们,也要进入一年中最忙碌的收获时候了。

林淮在弟弟林滦期末考完的这天,告了半天假,准备骑自行车去县里接人,好托一些他的东西回来。

他们镇上没有高中,林家便一直让林滦住校,一月回来一次,免得每天来回跑,麻烦不说,还不利于学习。

这也是林家孩子不多,就兄弟两人和一个妹妹,相较于大多数人家,负担不重,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从前林父还在当兵还有津贴,现在每年有粮食有工分,攒下来省着点话,足够养家和孩子们上学的花销。

当父母的两人,对孩子们的要求不高,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没见自然灾害那几年,还有饿死的人么,养活长大都不容易。

对于读书学习的态度,并不强迫,可要是孩子想去,那也没有说不让。

这也是和村里人,想法不一样的地方,大多数都觉得是没必要。

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儿,还送去读书,没用不说,要搁前几年,臭老九还要遭批.斗的。

再说,正是大小伙子一个,田里使力气的好时候呢!

跑去读书,还是大老远的县里,那一天天啥也不能干了,真是白白浪费了劳动力。

不过,林父却不觉得,总归读书还是很有必要,不然主席让扫盲干啥,大家都大字不识说土话,社会还能不能进步了?

林母不管这些,大事上,当然多是让当家人拿主意,对孩子们好的事,肯定不反对。

秉持一碗水端平,是他们一贯以来的养娃的方针,不管大事小事尽量做到不偏心。

在孩子们小的时候,像是家里一年的布票,只够一两件的尺寸,那到最后的结果就都不换,继续穿补丁衣服。

等来年攒够了,林母才去扯布,给三兄妹一起换新衣,这样刚好不偏不倚。

林淮大一点,更懂事些,总说自己不用了,留给弟弟妹妹吧!

但林母听了林父的话,也觉得对,说是一样,那就不能因大的谦让小的,顺势真不用给了。

其实,他们自己就是家里的老大长大,最是明白这种感受。

小的那会儿,过年了,谁不想穿新衣呢?

可家里日子确实不好过,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哪还计较什么穿新衣,能吃饱就不错了。

现在既然家里有这个条件,能拿得出钱,当父母的两人,就不想孩子们觉得不公。

更何况是在读书这事上,林淮的起点太高,怕孩子们心里难免会比较,为啥哥哥能上大学,弟弟妹妹连个高中都没上?

且为了孩子们以后的生活,多识些字,学点东西也是好的,这是林父多年在外,总结下的一点经验。

所以啊,阮娇娇总觉得公公,虽不怎么爱说话,却是一个充满大智慧的人,现在,不就体现出了读书的重要性么!

高考一恢复的话,对很多农村学子来说,差不多就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能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光耀门楣。

林淮想让自己的家里人都好,阮娇娇自然没意见,只有大家庭里每个人真正的好了,相互扶持,这个家族才能走得长远。

这样的大局观,阮娇娇是有的,而且,林淮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也是她欣赏他的地方。

作为一个很有有心的大哥,这样千载难逢的好事,林淮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还在读高中的弟弟。

因林滦一直是在县里上学,阮娇娇没过他几次,不如同林湉湉那样的熟悉。

不过,每次见林滦从学校回家,和哥哥讲到学业上的事,总是能到他眼中对林淮的崇拜。

大概是这份爱屋及乌,林滦对阮娇娇这个当嫂子的也很尊敬。

有林淮这样的榜样,他本人除了性格有些腼腆之外,林滦其他的基本都向他大哥看起。

学习上更是班上数一数二,尽管现在静下来认真学的人不多,这样的好成绩,绝对是全家的骄傲。

难得回来一次,参加哥哥婚礼的林滦,在路上还遇到婆婆大娘们的打趣,说他大哥要给他娶个啥也不会干的嫂子。

一大小伙被一群人拉着说这说那的,第一次被迫站在舆论的中心,林滦哪儿见过这阵仗,臊得他飞一般跑了回去。

他哥和嫂子初上对象时,林滦回家来,也碰巧遇上过。

林淮大大方方和弟弟介绍了他未来嫂子,可依照林滦的性格,也仅仅是和阮娇娇打了个招呼,没再说其他的话。

硬要说,林滦印象比较深刻的,那也就是,阮娇娇长得真漂亮,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应该是他见过最好的姑娘了。

见未来嫂子笑着和他问好,再瞥到旁边直直盯着他的大哥,林滦回了一句,赶紧低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至于,嫂子娇气不娇气的问题,他一个大男生不清楚,算不算。

他们班上也有女生,差不多都是家里条件比较好,才送来继续读书,她们和嫂子一样,很有礼貌有教养,一点不粗俗。

并且,女孩子像他家湉湉,有家里的宠爱,也算是娇娇长大,林滦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女孩子么,是该爱护些。

再说了,后来嫁到他家的嫂子,对他们兄妹俩很是照顾,看得出来很是真心实意。

不是那种虚假挣表现,背地里又是另一副面孔的两面派。

而阮娇娇说来,就比林滦大两三岁,却像一个真正的长嫂,他哥的眼光果然没错。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在这边注意点。”

“嗯,厨房锅里还热有吃的,回来了,你俩先垫垫肚子,怕是林滦在学校也没大吃好。”

“好,你先进去吧!”

“哎呀,你骑车先走啦,我看着你走。”

“……”

凝神看了阮娇娇一会儿,实在拗不过她,林淮才无奈转身,踏上自行车先走了。

身后的阮娇娇,则是笑眯眯的盯着那个的背影,见人已经走的老远了,才悠悠的拿出钥匙开门。

林淮骑自行车是骑活车,一只脚踩着踏板,等车动了,另一条大长腿才跨上去。

阮娇娇每次见着,都觉得他这样特别的潇洒。

只是见得不多,这样目送他离开的时候,很少,还因为只要是载她,林淮都会提前稳住自行车,就怕把阮娇娇摔着了。

当然,林淮前面的横杠只能由她,湉湉都没待遇,就坐后面,要不然是把车给林父,让他载小孩和林母。

一般是阮娇娇和林淮两人从镇上回来,走的小路那一段,矫情的某人必定换到前面。

虽然每次阮娇娇都嫌弃硌屁.股,但被林淮抱住的感觉,她很喜欢,满满的幸福。

之后,兄弟俩回到家的时间还早,家里只有放假的林湉湉,正写林淮给她作业,其他人都去上工了。

临近双抢时节,田里有的忙,林淮帮着林滦收拾收拾,也准备去村里销假。

林滦自己没事干,先整理了他那屋,每月都回来,被子这些林母经常晒不用管,就是他从学校那回来一学期的东西。

村里人不大太惯着孩子,林家三兄妹从小也是比较独立,洗衣做饭都不再话下。

不一会儿的时间,林滦特别有效率,看着日头好,便将他拿回来的床单被罩,端到河边去洗。

出门瞧见妹妹,还坐在堂屋前的小桌上扣脑袋,林滦止住了喊她一块儿出去玩的话,自己去了。

刚到河边,林滦觉得自己这时候算是来错了,该晚点来的,至少这群刚干完活,河边洗脚的婶子大娘,应该回去做饭了。

可来都来了,不能因为这个颠倒回去,等会儿再来啊,林滦深呼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过去。

“哟,林家阿滦都回来了呀,这是学校放假了么?”

“是放假了,婶子。”

说完,林滦匆匆往下游走了走,找了个相对远一点的地方,开始洗。

刚刚还好,简单的问候,他说话不结巴,能简单的应付,只想着不要被拉着说话就好。

中午休息时间长,陆陆续续来不少洗衣服的人,等林滦安安静静的全部洗完了,居然都没被拦下来。

林滦脚底加快赶紧溜了,心里却还觉得神奇,要知道照着婆婆大娘们的大嗓门儿,真好奇想问什么,管你是不是躲角落了,只要瞧见了,对岸河边都能喊答应。

走过危险的河边人群,瞬间减轻了林滦的心里负担。

他真心把嫂子当成自家人,每当听见有些说得过了的话,林滦肯定是要当场反驳的。

然而,一直在读书,论这方面的战斗力,林滦确实是不行,涨得脸红脖子粗,也是吵不赢,更何况对面个个都高手。

“二哥,你回来啦,正说喊你回家吃饭呢!”

“啊,好。”

刚跑到大门口的林湉湉,便瞧见了她二哥已经洗完回来了,这一声也打破了林滦一路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