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倒追吴孟明一事,还是搅翻了京城这一滩浑水。
更?有好事者乱嚼舌头根子,说什么腌臜话的都有,但是东果?对此一无?所知?。
她唯一犯愁的是,如何才能?在守规矩的前提下,让对方知?道她的名字。
好像并不能?成功。
“喏,尝尝这个。”佟子衿提了一串葡萄,递给她和布顺达。
但是少女的心思?已经不在吃上面了,葡萄再甜都压不了她心里的酸。
若不是担心给阿玛丢人,她肯定毫无?顾忌地?打马跟在吴孟明后头,当个小尾巴心里都美着。
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总要多见几面,才能?培养出来。
不然就好像她馋人家身子似的。
虽然也是事实吧,她却也不会主动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喜欢就去追吧,丢的也是你阿玛的脸。”佟子衿轻笑两声,帽子都往努尔哈赤头上扣。
男人是做什么用呢,本来就该是接锅的人,更?何况他又没拒绝。
锦衣卫怎么了,锦衣卫指挥使也才是正?三品官衔,东果?她亲爹好歹也是正?从?一品的龙虎将军呢,要是硬按照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讲,还是他吴孟明高攀了!
“不怕,额娘给你撑腰。”去吧皮卡丘,照着这条彪悍的路线走下去吧,她可能?又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以后说起清朝女子的地?位,就不会有人和明朝画等号了。
追夫的公主都安排了,休夫的闺女也快了,贞节牌坊该撤就撤,她不反对也不鼓励。女人当家做主,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才最重要。
但是有人喜欢安逸,享受着封建礼数,她也管不了。
脑残是病,固执是蠢。
迅哥儿弃医从?文,不就是因为人们“心里的病”无?药可医吗!
神色闪过几分挣扎,东果?打心眼里还是不想给阿玛丢脸的,谁不想做父母心里的小骄傲呢,若是因为她的特立独行伤害了阿玛,她宁可自己不快乐。
“傻孩子。”佟子衿察觉到她的心软与挣扎,刚剥了葡萄皮的手一顿,摸上闺女的额头。冰凉的手指一贴上,她才反应过来,手上还带着葡萄汁呢。
不要紧,她不提谁也不知?道。
“额娘不好见外男,你喜欢你就自个儿去追,其?实也不能?叫追,就是想交个朋友呗。”初来京城,没个认识的人,就理直气壮地?问问吴孟明,交个朋友怎么了?
那句“未来夫君”的确是不像话,倒不是旁的原因,女孩子太上赶着,很容易会被嫌弃。
太轻易得来的,怎么会珍惜呢?
“没事看看《三十六计》,挨个招数都试过一遍,要是还不成,就先放任自流。”等着清军杀入关,再来强取豪夺,关进公主府。
多么的直截了当,又大?快人心。
布顺达是个专业的捧场机器,马上站到额娘这边,帮着出主意:“昨日那招应该是打草惊蛇,而?非美人计。”
她上下打量着妹妹,眸光中隐隐有几分纠结和不确定:“也挺美的,应该能?叫人过目不忘吧?”
东果?视线来回看着,脑子里一想都有哪三十六计,忽然愁上闷头:“这欲擒故纵、苦肉计都好说,那暗渡陈仓、假痴不癫要怎么搞?”
额娘疯了,布顺达也疯了。
不管那些个,先做了朋友再说。
换了一身俊俏的男装,她孤身上马,就打探来的消息,素手卷起了缰绳,双腿夹了夹马腹——“驾!”
要和一群大?男人交朋友,还是穿男装更?方便。
不怕吴孟明不理她,都说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她生得又不丑,只?要男人眼睛没瞎,就不应该看不上她,东果?对此还是很有自信的。
她跑得爽快,布顺达却没那么利落,坐在额娘跟前儿,怎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若是担心她,也跟着一块去。”佟子衿拭了帕子,还想再来半盘荔枝,这京城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果?蔬的种类比辽东丰富。
她空间倒是什么都有,但是没理由自己拿出来吃独食。
平日里最多的都是山果?子,再不就是朝鲜运过来的柿子和梨,那东西?洪太主爱吃,她就一般了。
如果?能?搞个椰子、菠萝蜜什么的,才叫开了眼呢。
“如果?有相中的,想追就追喽,我反正?是鼓励你们婚姻自由。”但是也别挑选得太差,样貌、脾气、学?识、家境总要占得二?分之一,不然图啥呢!
布顺达喉咙一噎,小脸霎时羞得通红。
她也算是受了几年教育,在自我意识的生成这一块,有了些许认知?。但不代表她能?彻底丢弃原有的封建压迫,追求自由和解放。
佟子衿瞥了一眼,心道孩子还是太乖了。
敛了神色,正?儿八经地?看着她:“背后都有阿玛和额娘撑腰,你怕什么呢?”
她恨不能?攥起拳头,给唱一首“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奈何没有能?欣赏她歌声的人,也就不献丑了。
“我……”布顺达咬了咬唇,神情忽然有些激动,很快又恢复了平淡,她实话实说,“那群锦衣卫里头,基本都是年纪大?的。”
虽然不知?道多大?,但是看长?相怎么也有个二?十五六往上。
像吴孟明那种十三岁的,还真的不多。
但是也没他生得好看。
“你不会也看上吴孟明了吧?”佟子衿滚圆了眼睛,藏不住的震惊。
一个她还头疼着,两姐妹要是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家里怕是要乱了套,比言情小说还狗血。
“没有没有!”布顺达赶忙解释着,若说跳进鸭绿江才能?洗清,她分分钟就能?跳下去自证清白。
“好好好,你别激动。”
见额娘没多心,她这才松了口气,犹犹豫豫着补充道,“想找个有责任心的,会疼人的……”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若不是为了自证清白,谁又想剖开自己的心思?,照个明明白白。
佟子衿抬眸瞧见她耳朵、脸颊都红了,熟得跟枝头挂着的红果?子一般,压了压弯起的嘴角。
这是害羞了呢。
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她比东果?还大?着一岁。
“慢慢碰着,有合适的你同我说,额娘给你把关。”其?实她看男人的眼光也未必准,可能?是努尔哈赤接受程度良好。
历史上那么多情的一个人,居然也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忠诚不二?。
这辈子交待在他身上,她也不亏。
不过孩子的婚配对象,她还是得扒一扒历史,至少不能?有作奸犯科的记录,否则让人心里不踏实呢。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有了权也是一样的。
小姑娘们万一用情过深,热恋的时候有多喜欢,见识到真面目的时候,就有多伤心。
撕破脸皮的时候,那叫一个面目可憎。
佟子衿没来由地?僵住,感觉养闺女真的比养儿子要费心思?,真真儿是应了那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你也换上男装,叫人跟着转一转,喜欢哪儿就去哪儿。”她不拘束孩子,也盼着她们能?改变这个世?界。
但是她自己就算了,明朝的北京和她印象中的北京,还是相差了太多太多。光是一出门的黄沙和臭烘烘的味道,她都难以忍受。
等入主了京城以后,翻修紫禁城是第一要务,第二?件事就是整顿臭水沟、下水道。再来就是种树种花种田,撒下一点绿色,种下一片绿意。
“少生孩子,多种树。”她仰头托腮,忽的想起了这么一句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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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再回到东果?身上。
她快马加鞭,老远就看见两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其?中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握着缰绳的手刚举起来打招呼,尚来不及品对方见到她男装的样子,路中间忽然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刚好拦在她马下。哭得一双眼都模糊了,像是找不到家长?了。
“吁——”
东果?慌乱地?扯回缰绳,硬生生将马头别过去,一个侧身,她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才稳稳坐好,心有余悸的时候,就见吴孟明出现在她身旁,脸上的担忧未来得及收回。
分明是迅速赶过来,想要英雄救美的样子。
马蹄矜贵地?蜷了蜷,她抬了抬下巴,笑眼中似有霞光明媚夺目:“诶,你在意我的安危啊?”
吴孟明一听这话,当即冷了半分,二?话不说,甩了鞭子就走,
谁说的,他才没有!
这当街出了事,又发生在他面前,是个人都得插手管上一管。
这只?能?证明他是个好人!
绝对不是狡辩,也不是嘴硬,就不是!
他脾气一上来,东果?也不好再说什么来激他,只?默默地?跟在后头。
反正?她心里清楚就好了,这人是不好意思?了呢。
得了寸当然要再进个尺,足足跟了两条街的时候,吴孟明越想越气,想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撵了人走。
忽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眉宇间的怒气隐隐要发作,谁料一转头,人不见了。
果?然是三分钟热度,这姑娘就是来捉弄他的。他磨了磨牙,气更?不顺了。
“诶你这……”
同僚刚要问起,被他一眼瞪了回去,这是取笑人呢,都怪她!
下巴绷着,抬头忽然见到一抹蓝色的身影,手上还多了两个……
骏马哒哒上前,她脸上带着笑意:“咚咚,我请你吃糖葫芦,山楂红果?子。”
一双眼珠子极为明亮,这不算藏头诗,但是里面包含了她的名字,他会猜到吗?
手中的糖葫芦顿了顿,却不见有人接过。
观他面色不愉,似乎更?不高兴了。
连他身下的棕马仿佛也知?晓主人的意思?,抬腿就跑,卷起一阵沙不说,还留下了圆圆的几坨。
害得东果?想吃也没了胃口,她撅撅嘴巴,眼里浮起一丝迷茫。
也没有不在意,但就是板着一张脸;不想让她跟着,可离开一会儿也不行。
男人的心思?,这么不好猜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