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建州。
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残留不散,灯光袅袅,蝉鸣清脆,却无时无刻不在搅乱着人心。
“哥,咱们去哪儿找尼堪外兰?”舒尔哈齐嗓音嘶哑,紧握的拳头重重锤着桌子。
本以为一战胜,能够活捉尼堪外兰,报了杀父之仇,谁知道图伦城破,那老东西早早就跑了。
枉费他们一番心机!
努尔哈赤没做声,背对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哥。”额亦都也叹了口气。
指挥一支不怎么团结的队伍,比自己冲锋陷阵要困难得多,半个月前的建州和现在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只是让那老东西逃了,他们不免失望。
三个人都不甘心?,但努尔哈赤显然没有他们心浮气躁,倘若那么容易就抓到人,未免太小瞧了尼堪外兰。
他谋划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怎能这般轻易拱手让人。
何况这建州城里的势力不止他一家,皇帝的赐封不过是个空头帽子,他的叔伯族人根本不会与他同心?。
不过,他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也不是他努尔哈赤!
“你们急什么,首战告捷,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你们这是在灭自己的威风?”
他扬声高呵,声势如烈火熊熊:“你们认为,现在的建州对比月前的建州如何?”
舒尔哈齐同额亦都对视一眼,具都默声,想起了月前的建州。
城池凋敝,人心涣散。
支持尼堪外兰做建州国主的人,不在少数。
不知道是许了多少好处,还是单纯的不看好努尔哈赤。
还好他从辽东赶回来,整个部落勉强算是有了主心骨。
天苍苍,野茫茫。
他单枪匹马立于白山黑水之间,气?势如虹。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写?满了果决狠厉。
漆黑的瞳眸,扫视着?部落里族民,犹如大鹏展翅,陡蔽乌云。
他是乱世中的一只破云箭,撕开云雾,破晓了生的方向。
“哥,盔甲都在这儿了。”舒尔哈齐掩饰不住地郁闷,声音小到快要听不清。
努尔哈赤放眼过去,一共十四副铠甲,其中一副破得不成样子,已经不能再用。
将领士兵加起来也不足百人,算上他的两个弟弟,和额亦都。
士气低靡,等着?看他笑话的人也不少,可偏偏就这不到百人,也能攻克图伦城,打得敌方丢盔弃甲,连连求饶。
那么此后,又?有何惧?
“整顿兵将,收揽武士,尼堪外兰逃到哪里,咱们就打到哪里!”他目光炯炯,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听得弟弟们一人一声“好”,各自拍拍他们的肩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神宗赏他个都督,不过是虚职,要想收复亲族同胞、建州父老,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黑色的夜,一支长箭划破热风。
努尔哈赤耳根子闻到微弱的风声,立即侧身躲开,那箭闪着寒光,来势汹汹,劲直插进了窗户里。
他两步上前,躲在石柱子之后,眉头紧皱。
又?是针对他的刺杀,隔三差五就偷袭,他们到底烦不烦?
建州再乱,住着的也多是亲族乡友,难道当真要置他于死地!
说到底,父死母亡,只剩下同胞弟弟的他,终究是门单户薄。
可他不能一味地躲藏、忍让,他逃得过,一家子妻儿老小以后怎么办?
一辈子躲躲藏藏,担忧别人的刺杀吗!
“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与我决斗!”他紧张地屏住呼吸,等着?对方回应。
不管想杀他的人是谁,不管是亲族中的哪一人,他必定不会心?慈手软,能一刀解决绝不浪费时间。
可惜一击未中,那人又?隐匿于黑夜之中。
他需要同伴帮助,需要部落支持,更需要族人的臣服!
不出五日时间,他带着舒尔哈齐辗转多个地方,带着诚意和孤勇,成功同萨尔浒城主、嘉木湖城主和沾河寨城主结盟。、
建州附近的各个部落联合在一起,拧成一条绳,力量绝对不弱。
除此之外,兄弟两个还打探到了尼堪外兰的位置!
“他居然躲到了甲板城!”
“我们现在就起兵杀了他!”
穆尔哈齐和额亦都都有些着?急,唯独舒尔哈齐定了定身子,看向努尔哈赤。
反正他以兄长为首,他不说他不动。
努尔哈赤心头沉重,却缓缓摇头:“先不急。”
他纹丝不动,看起来不像是急切的样子,莫名让人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彼时的他已经收到了辽东的信鹰,佟子矜带着一双儿女,提前来了建州。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本意想集结更多的人脉,继续壮大队伍,可现在看来,等不及了。
他要在妻女到来之前,将一切都解决完毕,不要都督的虚职,他要做建州的城主,以城主夫人之礼迎接佟子衿!
那么,背后行刺的人势必要先抓出来,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不能带给妻子儿女。
黑眸微眯,他心?里定了主意。
一次两次的暗杀,他自己侥幸能逃过,但全家人都成了同一个篮子里的鸡蛋,他这篮子万一没兜住……
不可以出现这种情况!
他绝不允许!
她本是辽东望族,佟家大小姐,心?甘情愿跟了他一个穷小子,收养几个弟弟也毫无怨言。
就连这次报父仇,全家都鼎力支持他,可以说,没有佟家就没有今日的努尔哈赤!
夜色朦胧,风静月明,爱新觉罗的族人齐聚在家庙之中。
“你小子什么意思,不当建州都督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颇具质疑,这是他家的长辈,三祖索长阿。
“开玩笑的吧,反正我不信!”
“脑袋上的官帽子,还能说让就让,你当送女人呢?”
“……”
声音此起彼伏,努尔哈赤却始终面带笑意,只不过这笑内含深意。
空手回家,多不礼貌。
且就让族人们瞧一瞧,他带回来的礼够不够丰厚!
“今日召集大家到家庙,小子的确是有要事宣布。”
“叔伯兄弟都是一家人,既然有人不服我努尔哈赤,我大可让出建州都督这个位置。”
“谁让在我心?里,亲情大于权势,我回来只是为了报父仇!”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纷纷安静下来,等着?他说出谁来接手建州,毕竟朝廷还是给了虚衔,他说话也有个三两轻重。
“诸位把武器都放下,咱们家庙里不兴动手。”一双凤眼冷冷地看向最前面,大祖德世库、二祖刘阐、三祖索长阿这些人。
他们辈分?高,自然得往前站。
后头跟着?家族子孙也都不少。
一个个拎着刀枪棍棒的,不像是来祭祖,反倒像是来寻仇的。
“既然商量正事,咱们也都心平气和地讨论,不起争执,不起事端。”总算有个和事老站出来,这是他的六祖。
族亲多,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
人多嘴杂,难以达成统一意见,不过也不要紧,他可以设计谋。
只许族人刺杀,不许他来设计,谁家都没有这样制定规则的。
眼看着?他们把刀放下,舒尔哈齐将其收了起来,妥帖放置以后,努尔哈赤这才开了口:“咱们民?主投票,选举出你支持的首领。”
民?主这个词也是听佟子矜说的,举手表决看似是公平正义的方法,然而拉帮结派的猫腻,永远少不了。
正所谓你一票我一票,首领何时能出道,你不投我不投,首领何时能出头?
他就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想做这只出头的鸟?
这个计划,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最亲的弟弟舒尔哈齐都没说。
倒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认为孩子单纯,演技未必能过关。
更何况他是兄长,必须得是冲在最前头的人。
“大哥!”额亦都也不知此事,红着半张脸朝他吼,少年的嗓子喑哑,却充满了愤怒。
他那么相信的大哥,刚刚说得都是什么屁话!
朝廷赏赐的位子,是说让就能让的?
也不看看他的叔伯弟兄,都是什么混账东西,谁能有他大哥这般大敌不惧气度,勇悍立威的能力!
不管是让给谁,他第一个不同意!
“你是谁啊?”
“这是家庙,外人凭什么进来?”
“就是啊,外人有什么投票的权利!”
不吭声还好,额亦都这一开口,竟是吸引了不少火力。
若不是舒尔哈齐拉住他,一准要唇枪舌战开展个来回,平白耽误一刻钟的功夫。
“诸位息怒,小弟年轻不懂事,还望海涵。”努尔哈赤一动不动,眯起了一双凛冽的凤眼,“他并不参与投票。”
族人也没消了气?,一个个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看向额亦都的表情充满不屑,连带着也没给舒尔哈齐好脸色。
从小鬼魂在外头的小子,能有什么大造化,这建州就应该是他们这些族人的!
见努尔哈赤真的风轻云淡,各怀鬼胎的六祖子孙都开始了全新的站队。
而最终投票出来的,正是他三祖家的族叔——龙敦。
冲在前头不怕死的,都在他心?中记了一笔。
后头的账可以慢慢算,但意见最大的人一定最迫不及待。
战鼓似乎在心中奏响,永垂不朽的赞歌也即将开唱。
努尔哈赤避开视线,垂下眼眸,弯了弯袖侧的匕首,堂而皇之地站在前头。
一道白光闪过,龙敦捂了捂脖子上的血痕,骤然倒地。
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接连又?倒下了两个人。
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释放着寒意,明明是夏夜,所略之处依然是一道道冰霜。
连杀三人,第四个连话都说不出来,吓到跪在地上磕头,冷汗涔涔。
说起来他还是长辈呢。
磕得一手好头,还挺响。
“都是龙敦威胁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地上有水渍蔓延开来,努尔哈赤嫌弃地移开眼。
他清了清嗓子,眼色如刀:“今日家庙选举,选出来的人我不满意,在座的诸位,可还有忠义的勇士敢来一试?”
刀尖的鲜血弥漫着?腥香,落在地上汇聚成流,静静变得黏稠,肮脏。
这一刻,他是杀人如麻的魔头,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阴狠毒辣。
古往今来,成大事的人无一不是铁血手腕,血流成河。他今日杀鸡,儆的就是这帮目中无人的泼猴。
这是乱世中唯一活下去的方法,他若不杀就是等死!
他若不狠,势必不稳;他若不毒,权力皆无;他若不阴,族人非仁!
若是往后有一日局势逆转,对方可不见得对他们全家心?软。
舒尔哈齐脸色微沉,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都是计。
其实不告诉他也是对的,他下不了这个狠手。
看着?额亦都太阳穴跳了两下,他倔强地抬起头,强迫自己去看地上的尸首和血迹。他们即将走的这条路,注定太平不了。
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都是被逼无奈。
兄长比之更甚,他们没有回头路!
恭敬的为祖先们点上香,努尔哈赤跪了半晌才站起身来:“三日之后,攻克甲板城!”
无人敢言,亦无人敢反对。
英豪挥刀斩飂狂,他就是这乱世中行走的狂刀,出鞘必见血,见血必封喉!
夜风呼啸,舒尔哈齐一直跟在后头。
从家庙出来,他就不肯离开,必然有什么话想说,他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哥,那个诺米纳不可信……”
诺米纳是萨尔浒城的城主,正是此次和他缔结盟约人之一。
努尔哈赤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我心?里有数。”
诺米纳的言而无信,他们见识过一回,那么自然不能再经历第二次。
上次攻打图伦城,两人便定下盟约,说要助他一臂之力。他没未出兵便罢了,居然提前通知了尼堪外兰离开,这笔账也该清算了。
有谁比他更嫉恶如仇呢?
答案是没有。
况且不除掉他,难以越过萨尔浒城去杀尼堪外兰,也不便他号令周围各部,所谓眼中钉肉中刺即是如此。
舒尔哈齐咬着后槽牙,想说他们之间的实力悬殊,忽然对上兄长狡黠的眼,和志在必得的笑容,忧思突然浅了、淡了。
哥控的世界,简洁又?单纯。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哥牛掰!
甲板城前,几纵兵将齐装待发,只盼着最后攻城的命令下达。
见诺米纳携其军姗姗来迟,努尔哈赤露出几分?不悦,索性安排他们先去攻城。
诺米纳不乐意,他不想率先攻城,也不想少分?一杯羹,满心打算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怎么可能吃了这哑巴亏。
“你垫后可以,但是我军只有这么点盔甲、器械,不如借我一用?”努尔哈赤捏准了他的心?思,退而求次地提了条件,“这样我军在前冲杀,肯定凯旋而归!”
贪小便宜的心?思起,诺米纳毫不犹豫,连连答应了他。
建州的士兵披甲戴盔,手持武器,一个能打对方十个,可惜努尔哈赤并未下令攻城,而是转头将利器对准了诺米纳。
额亦都带兵杀进了甲板城,安费扬古也攻破了诺米纳的老巢,萨尔浒城。
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两座城池。
“可惜,又?让老东西给跑了!”额亦都蹬鞍上马,气?得一甩马鞭。
大哥的报仇之路比他还难。
依他看,那尼堪外兰八成是属泥鳅的,又?圆又?滑。
残阳如血,热风卷着黄沙围绕马蹄飞舞。
努尔哈赤站在城墙远眺,他无所畏惧,只等着?和尼堪外兰交手的那天。
—
暮色渐沉,佟养性也驱使着?车队进了抚顺城。
这一路风餐露宿,吃的不好睡的也不好,他是男子尚且可以将就,小堂姐锦衣玉食地过着?,哪里吃过这等苦。
孩子们年岁又?太小,满打满算半日的新鲜功夫,剩下的时间也只能硬挺着。
马车里时不时还能传出跟读《千字文》的声音,以及两小只的十万个为什么轮流轰炸,想来人生艰难莫过于此。
好在他是善良的。
他虽帮不上解疑答惑,他不会对其进行嘲笑。
——都在心里笑来着。
两个崽崽困得东倒西歪,任由额娘和小舅舅抱着进了客房。
他们还没进抚顺城,客栈的条件也简陋得多,肯定是比不少家里。
也不知道建州的情况如何,若是住得太破烂了……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知道劝人搬回辽东,是不是会被暴揍一顿?
或者他留下来也行,到哪儿都是蹭口饭吃,何必非要吃朝廷那一碗!
收拾好床褥,佟子衿总算歇了口气。
“小姐,”小婵轻声唤她,眉宇间似有愁云笼罩,“你瘦了好多,真的不委屈吗?”
还以为她想说什么,原来只是心疼了。
佟子衿一声浅笑,明艳美丽:“你想想,我这是去当都督夫人呢,何来的委屈。”
别说大小姐,就是当了公主也是要出嫁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种话当不得真,但是自己过得如何,自己心?里清楚明白就好。
谁家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着?,一儿一女,老公不渣就挺好的。
咳咳,目前还不渣。
她嘴角一裂,拂了拂嘴边的头发,忙催促着?小婵去提水,她要好生洗个澡,再吃两口甜瓜爽爽嘴。
虽然她有作弊神器,可一路上带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偶尔拿出两个草莓、番果之类的吃食哄哄孩子还成,若是光明正大地吃,岂不是要漏了陷。
夏日赶路一身的汗,什么吃的东西都经不起这温度,没过两天,从辽东带出来的水果就坏了大半,她赶紧叫大伙儿分了吃掉。
蔬菜也是一样的道理,既没有脱水菜包,食物里又?没加防腐剂,保质期短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一路走了七八天时间,紧赶慢赶在抚顺边上找了家客栈落脚,不然还没得吃喝呢。
潺潺的温水顺着薄肩纤臂往下滑,好一副美人出浴图,只可惜床上等着?她的是两个崽崽,虽然奶香奶香的,总不及男女之间的事快活。
娇娇软软的身子摸着香膏,就听见佟养性敲了敲房门。
他再次提议去马市转一转,佟子衿懒得理他,却对此行很?是心动。
都到了抚顺城,却不进马市去逛一圈,心?里的小火苗总是时不时地跳跃起来,勾人得紧。
“我带着东果,你拉着?褚英,一人看管一个,你怕什么?”佟养性猜中了她的心?思,一个劲儿地鼓吹着,“顺便看看还缺什么,把马车填满了。”
这马车出来的时候爆满,可车马的吃食就占了一大半,要他空着马车去建州,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也是他玩心起了,想松松筋骨。
再三犹豫之下,佟子衿还是同意了,在看管好崽崽们的前提下,及时行乐也没毛病。
早听闻抚顺城的稀奇玩意儿多,勉强也算琳琅满目,着?实让人开了眼。
马匹交易的不少,粮食置换的也很?多,更有西域的、洋人的玩意儿,远超过她的想象。
本以为自己见多识广,根本不会露出半点的惊奇,谁知道还是吓了一跳。
倒不是露怯,纯粹是吓到了。
一片云彩飘过,天上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佟养性留了一声“等着?”,就飞奔跑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把透明雨伞和雨衣。
“这是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佟子衿惊讶的不是雨具,而是,这东西都是塑料做的!
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她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这材质,这触感,和后世的塑料如出一辙。
外头的世界更新换代了?
大明朝居然都能用上了塑料,天哪,是她眼花了吗?
塑料大棚貌似能盖起来了,可本该惊喜的她,心?里却有着?浓浓的不安。
是有新的穿越女了吗?
同乡?敌人还是友人?
她一时有点猜不透,脑子突然陷入了一根筋之中,被佟养性嘲笑之后,才缓过神来:“那卖伞的人呢?”
“卖光了,就走了。”佟养性大大咧咧,甚至还觉得他姐傻了,雨伞、雨衣这么好用的东西,轻快方便还耐用,当然卖得很?快了。
佟子衿看不得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竖起拳头狠狠敲他:“我当然知道是雨伞,但你是猪脑子嘛,不能和人家——做生意么!”
她本来想说留个联系方式来着,还好话音一转,圆了回来。
人家也许没有微信群呢,但是人家有塑料制品,金手指肯定比自己粗壮,说不定是位面交换器啥的。
哎,羡慕!
算算时间,她好像很久没出过佟府了。自打杨溱溱有孕以后,佟养真也有些日子没离开过佟家了。
这也就相当于,她和外界断了联系。
“不可以这样。”佟子衿莫名有点小烦躁,等回去她就写封信,让佟养性回程捎给他哥,既然离弟媳生产还有一段距离,他应该能帮忙去打听打听情况。
据说这塑料是从山海关里捣腾出来的,那也就是——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