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亲爱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
“各位敬爱的科任老师,校领导们。”
“大家早上好!”
清晨,在声情并茂的广播下,学生们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说说笑笑踏入校门。
有几个男同学一手捧豆浆,一手握油条。一看就知道是高职班的学生。学习紧迫,来不及吃早饭。
段弋刚进班级就被同学围在座位上,密不透风。
“老段老段,昨晚怎么回事儿?”
“听说你们地产一哥和我们建设学霸打起来了?”
“一哥可是杀过人的,学霸这都敢动手?”
“万一学霸也是个刀尖舔血的狠角色呢?”
“昨晚救护车都来了,他们俩不会是同归於尽了吧。”
说完,众人回头看了眼中央空调,像块石碑一样立在原地。而那里的三个位置都是空的,只有张伟孤单的背影。
张伟:“表看我啊,我母鸡啊。”
他也不知道为毛今早一来,四个坑就只剩他一根萝卜了。
昨晚,同住四层的人原本打算出去看看,没想到走廊里的动静那么大,吓得他们愣是没敢出去,生怕狗头被铡。
再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声势浩大。
段弋情绪七上八下,心说我他妈哪里知道。
顾言喻打仗有多猛他是领教过的,他现在万分庆幸自己昨晚没有狗仗人势冲过去咬两口,否则以顾言喻的性格,会不会又把他踹进空调里?
当着全班的面?那还活不活了?
托这位爷的福,段弋现在看见空调就打怵。
至于季寒舟,他这人不拘小节,出手阔绰,能帮到兄弟的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段弋跟他混了两年多,十分认同这位大哥。
见大哥这样被人编排,段弋心里十分不爽:“瞎说个屁,你们从哪听来寒哥杀过人?没有证据别吓说。八字没一撇,作业做完了么你就在这瞎比比。”
*
医院VIP病房里。
慕天遥趴在病床上,满脑子都是昨晚的血腥场面。也是他妈没谁了。
他见过季寒舟打架,目标明确,快准狠,一招毙命。偶尔心血来潮会逗狗似的遛一遛对手,把人逗的气喘吁吁,毫无招架之力,然后再一招毙命。打架就跟玩似的,看他打架是一种享受。
但顾言喻不一样,这哥们好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一脸“都给爷死”的样子,拎着马桶搋就能把季寒舟追的满屋跑。
他打架,真是有什么拿什么。
椅子、书桌、枕头、方圆五里但凡有一个会喘气的都能叫他一棍子抡死。最后居然还他妈把两张床都干散架了。
慕天遥清楚记得那个画面,顾言喻一拳下去,铁架子弯了,床板飞了,玻璃炸了……活脱脱一个灭霸。
病房门开,季寒舟带着骨骼片子走进来。还是那副纨绔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昨晚与死神擦肩而过。
“狗币,我是不是要死了。”幕天遥欲哭无泪,“我要是死了,你弟弟得给我陪葬。”
“他扫操场呢,没时间给你挖坑。”季寒舟很不是人的把片子放到幕天遥眼前,食指对准尾骨后方那块凸起说:“看见没?这个小尖尖,大夫说这个地方学名叫做尾巴骨上挑式前凸。”
幕天遥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骨头,那是他昨晚一不小心坐在地上杵断的:“凸就凸了,上挑是什么鬼?”
“就是……”季寒舟怕兄弟难过,决定慎重用词:“就是你屁股后面也长了个小鸡.鸡。”
“……我去你大爷的季寒舟!”
季寒舟笑得不行。
幕天遥声泪俱下,撅着屁股在床上蠕动,想拱还拱不起来:“季寒舟你个狗币!你他妈不是人,你就知道护犊子!下回你再让顾言喻拎着棍子追着跑,你他妈看我还能再帮你……”
扫操场的顾言喻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骂我。
他握着扫把胡乱扫了两下,然后仰天长叹一口气,直接将手里的家伙扔到一边去。
今早,他连饭都没吃就被叫去办公室。
夏薇和龚涛坐在一起,一个唱刘备,一个唱张飞。
夏薇:“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顾言喻:“好的吧。”
夏薇:“偷电的通报批评已经撤消了。军训期间宿舍楼打扫工作也不需要你做了。”
“哦。”顾言喻问:“那坏的呢?”
龚涛:“昨晚打架的事情刚处理完,校方看在你成绩优异,需要充足时间备战高考的份上,决定不给你太大压力。”
“哦。”
“所以罚你和季寒舟去扫操场。”
“……”
新生军训一共十天,还没结束。
顾言喻实在热得不行,脱下了外套,露出白色校服短袖,坐在阴凉的树下看着他们走方阵。
绿树下的少年安静深沉,顾言喻什么话都不用说,单是安静坐在那里就成了过往少女移不开眼的对象。有的甚至还悄悄拍下照片。
正巧徐依梦给他打来一通电话。
简单问了些日常,当说到室友是谁、同桌好不好的时候,她沉默了……
她原以为这两个孩子就是朝夕相处,没想到是全天24小时无缝隙接触。
“也好。”徐依梦又说:“你好好……好好跟你哥促进感情。”
顾言喻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差点脱口而出我们俩都快“感情破裂”了。已经有无辜群众负伤进了医院。
挂断电话,一罐红可乐出现在顾言喻眼前,还有一截干净修长的手:“请你喝可乐。”
他抬眼一看,是季寒舟。
“……”
自此,顾言喻再也不相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句话。
他叮。
“还生气呢?我向你道歉。”季寒舟极其自然地坐在顾言喻身边,紧挨着他,“要不这样,今晚我洗澡不关门,你随时进来看,好不好?”
顾言喻心说我看个吊。
季寒舟:“还不行?那给你摸一把?”
顾言喻转过头,面色复杂:“我摸个蛋啊。”
“……”
二人对视,季寒舟瞅了他半天,不着调的脸上破天荒出现几分认真。一阵微风吹过,两人的刘海都轻微飘动。
顾言喻闻见一股清新的薄荷味,紧接着就听季寒舟半天憋了一句:“……也不是不行。”
顾言喻:“……”
操了。
下一秒,是一声易拉罐开启的声音。
碳酸饮料的味道飘进鼻腔,还有气泡在罐子里炸开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季寒舟把罐子送到顾言喻嘴边,轻声说:“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是很介意。这样,你先喝一口消消气。”
顾言喻:“……这特么跟一家人有什么关系。”
“啊——你张张嘴。”季寒舟又往前送了送:“要不要给你插根吸管?”
顾言喻皱眉:“你离我远点。”
“你先喝一口。”
“你先离我……”
“哇哦——”对面是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学弟学妹。
他们刚在教官的口令下转身,两列横队成四列横队,就看见两个颜值绝顶的学长举止亲密。
人群中,不知道哪个初生牛犊的学妹说了句:“这俩一看就是一对儿。”
随即有人附和:“那个把那个惹生气了,正哄着呢。”
顾言喻:“……”
季寒舟:“……”
“说什么话!别看见人就走不动道!”年轻教官呵斥一声:“原地休息十分钟!”
迷彩服们席地而坐,聊天喝水。年轻的脸孔被烈日灼的黝黑黝黑。还有女生趁着教官来回踱步的时候,偷偷从裤兜里掏出防晒霜往脸上抹。
年轻教官从排头走到末尾,时不时还往树底下瞅两眼:“做男人就要铁骨铮铮!健康硬朗!可你们看看现在的小伙子有几个能达到标准?!”
“什么东西!拿出来!”教官发现了女生手里的小瓶子,大喝一声,上前一把夺过来。
那女生身形单薄,明显连人带瓶被拽的一个踉跄。
这个距离顾言喻看得很真切,这名教官的言行举止可不是一般的粗暴。尤其是对女生。
见状,喝水的人也都停下动作。一双双眼睛只是盯着教官,却谁也不敢说话。
“您们这些人一天天,打耳洞、烫头发,染黄毛!还涂粉,把自己搞的那么白有用吗?!你们觉得这样就是好看吗?!”教官说完还往树下瞟了一眼:“女生就算了,男生也这幅德行!”
顾言喻:你干脆直接念我身份证得了。
这教官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说话声像刚倒仓似的,语调也不大正常。如果刚才还怀疑他是含沙射影,现在就可以直接断定这是在指桑骂桑了。
顾言喻心里不爽的劲一直没过去,他刚要起身,就听见旁边这货嗤笑一声:“照这么说,晒得跟你一样比屎还黑就好看?”
季寒舟音量不高,却十分清澈。干净的少年音配上轻轻上挑的口吻,听起来十分不着调,却又能把人勾的心痒几分。
此话一出,迷彩服们忍俊不禁却又不敢造次。
年轻教官怒视这边,明显一顿。
季寒舟两条长腿一伸,左脚.交叠在右脚上。一手撑在后面,一手搭在顾言喻的肩膀上,造型十分惬意又懒散。
那双含笑却深邃狡猾的眸子就这样和教官杠上了:“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
“卧槽!那谁啊,跟教官打起来了!”
“卧槽!哥们儿牛掰啊!”
中场休息时间,临班方队的迷彩服们听见声音纷纷回头。训练的教官们也从各自的阵营中走来。
学生挑战教官,闻所未闻,第一次见。
顾言喻近水楼台得了个VIP的位置。只见场中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抱团摔跤,谁也不让谁。
这场比赛很公平,没有身份压制,只是两个男人在为自己的尊严战斗。
季寒舟被教官抱得死死的,一时间难以挣脱,鬓角流下细汗。
二人僵持不过几秒,他突然找准时机,控制住对手的两条胳膊,一脚踹在对手的膝关节上。
教官果然有跪地之势。
季寒舟乘胜追击,膝盖顶上教官的小腹。趁他吃痛往下趴的时候再一记胳膊肘直锤后背。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