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宫冬菱在这几天第一次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就连被谢瑜抱住的微微紧张都因此放松了些。
但欢喜雀跃的心情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因她在外面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许若真。
上一次见还是在那藏珑山上,将寒针狠狠没?入他的血肉之中,为自己、更是为了原主终于?让许若真这个?伪君子从此被废掉。
宫冬菱手上的确有唯一的良药璇玑草,但是现在若是只看修为和灵力,就连她这个?金丹期修士都能?轻松弄死他,许若真定?是抢不?走的。
谢瑜看见师姐一皱眉,以为是因为许若真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不?愿见他。
不?想宫冬菱用自己柔软嗓音一开口,说出的话?却是白切黑小恶魔一般:“他怎么都动不?了了?那折磨起来多没?意思啊。”
师姐或许不?知道,她每次使坏时都会露出自己的小虎牙,简直可?爱极了。
谢瑜眸间流转过一丝笑意,下一秒就解开了许若真的定?身。
许若真这才能?用自己凝固已久的思绪思考,发现不?仅手上那块偷来的菱镜不?见了,就连面前的谢瑜不?知何时却变成了她和宫冬菱两人。
看到宫冬菱的瞬间,许若真的眸子就擦起了怒火,特别是此时宫冬菱被明显属于?谢瑜的衣物?包裹的严严实实,整个?人依偎在谢瑜的怀里,简直太刺目。
“宫冬菱,你怎会堕落到如此?简直太让我失望了,对不?起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栽培!就这般贪慕权利力量?还放下身段勾引魔族奸细,简直自甘下贱!”
他咬着?牙,狠狠紧盯宫冬菱的双眸,整个?人怒极,连害怕谢瑜都忘记了。
见许若真这般怒骂师姐,谢瑜的眸子骤然一沉,可?下一秒就被宫冬菱扯了扯衣袖:“阿瑜,你若是出手,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那般还有何气他的趣味?”
宫冬菱看着?许若真,当然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在乎的可?不?是自己的师门,而是要控制她的精神罢了。
这么多年对原主的pua,那意思不?要太明显,因为慕容月不?爱他,就给还是孩子的原主灌输种种观念,让慕容月的女儿痴迷上他,弥补遗憾。
恶心又卑劣,自然不?能?接受她爱上其他任何人。
“对,我就是勾引自己的师妹,但跟你又有何关系,只是看到此景就气成了这般,若是我当着?你的面勾引,是不?是都不?用我出手,您老?就要归西了?”
宫冬菱说着?,居高临下用满是嘲弄的眼睛含笑看了许若真一眼。
便是一转头,一手抓着?谢瑜的衣.襟,另一手揽着?她的后?.颈,重心向前,主动亲了上去,她没?有闭眼,而是直直看向谢瑜因为惊讶而蓦然睁大?的美目。
谢瑜的确没?想到,平日里都很少主动的宫冬菱竟是会在外人面前这般。
师姐不?仅没?有否认二人关系的传言,还变相承认了……虽然是为了气许若真,但即使是这般,谢瑜心中的空缺也被某种不?知名却迅速膨胀的情绪所?填满了似的。
没?吻多久,两人便分开了,就连宫冬菱也不?再让她抱住,反而自己下来,一双赤足踩着?地。
等两人的关系再一次证实在许若真面前时,他所?有的高傲和怒火反而终于?像是终于?临头泼下来一盆冷水般,什么都熄灭了。
他也终于?清醒过来,现在他修为名声都一无所?有,三个?徒弟皆离他而去,就连从小培养的宫冬菱也恨极了他。
许若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以什么立场和态度去质问宫冬菱。
自己根本不?是她的任何人……
“菱儿,你不?记得从前师尊对你的好了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你怎么对师尊这般狠心?”
许若真开始打感情牌,他始终相信,那由?自己亲手培养起的爱慕迷恋不?可?能?就此消散的什么也没?有了。
“许若真,你自己得不?到女人的心,便给那么小的孩子洗脑获得爱慕,你还是人吗?这话?你不?该跟我说,因为从前被你蒙骗的那人已经死了,你看我自从清醒过来以后?可?曾对你有过一丝的好感。”
原主的确已经死了,按照原著,许若真对她的精神控制一直持续到了最?后?。
可?以说,原主的悲剧完全就是许若真一手造成的,偏偏加害者还在那里因为自己的手段而洋洋得意。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夺舍的人,你根本不?是菱儿,从一开始我就该发现的,你跟她完全不?一样,她一直爱慕着?我,厌恶谢瑜!”
这突然的话?让宫冬菱和谢瑜皆是眸光一沉。
宫冬菱虽然知道许若真早有怀疑,毕竟他和原主共处那么久,怎会不?知其性格呢,跟自己自然是千差万别。
若是许若真现在单独跟她对峙,她甚至敢告诉她自己正是穿来之人。
可?现在不?一样,旁边还有个?谢瑜……
若是谢瑜也怀疑自己的来历,她会如何?将自己关的更紧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谢瑜,却只见她面色如常,根本不?在意这话?,似只把它?当成了许若真的疯话?。
“哦,可?惜她再也回不?来了不?是吗?”宫冬菱像是开玩笑的口吻接着?道,表情也是坦坦荡荡,似乎根本不?在意。
“叙旧到这里就结束吧,我可?是有礼物?准备给了道法真人,是你的喜欢的东西。”
谢瑜突然开口道,话?音刚落,就只见周围所?有的景观都瞬息万变起来,三人的位置却没?有变化,似乎只是在迅速转换着?空间。
等彻底停下了,宫冬菱看向周围,才发现三人此时正处于?一个?山洞之中。
山洞内部还算宽敞,不?少夜明灯照着?,便不?觉黑。
这里阴冷异常,宫冬菱也不?由?地瑟缩了片刻。
谢瑜见状,用手掌凝了点温度,握住她的手,渡到了宫冬菱的身上,为她驱散了寒气。
宫冬菱还不?知道这是谢瑜的手笔,只以为方才是股冷风,风吹过了,便不?再冷了。
等她一抬头,忽的就被眼前的一个?东西吸引去了目光,只见前面的夜明珠群星环绕之处有座冰棺。
原来是这玄冰棺让这里的空气比外面低上了不?少,甚至都能?感觉寒气流动一般。
冰棺之中沉睡着?一个?身着?白纱裙的女子,从宫冬菱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透明冰面下的面容,跟自己有七分相似,特别是眉眼之处,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
宫冬菱瞬间就明白了,这女子是早已死了的慕容月。
但现在看过去,根本感觉不?到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看起来就像是沉睡在冰间的病弱美人,苍白的脸上,纤长睫毛下轻轻闭上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似的。
这里自然是许若真在不?周山寝宫之下的密室了,他当年将慕容月的尸首偷出来,就放在了这里,用冰棺将她的遗体好好保留着?。
后?来他才从自己的家族得到了一份能?将死人重新救活的邪方,便一直想用宫冬菱的骨血献祭,复活那慕容月。
之前宫冬菱虽然靠听到的细枝末节猜到了这一切,但却是第一次真正看到这尸体,也被惊了些许。
“你们是如何知道此处的……”
许若真的脸色一下紧张焦急起来,那慕容月的确是他的死穴。
就连陆从霜都不?知晓他把尸体放在了此处,谁能?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他每晚还能?从自己的住所?下去和尸体同眠。
他想过自己将宫冬菱带到此处复活冰棺中人的景象,却没?想过是现在这般。
谢瑜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自然是知晓此事?。
而且……上辈子她虽然惩罚过从前的宫冬菱,但是那宫冬菱却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下,而是被许若真带走了,用她的血肉献祭,复活了慕容月。
她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存放尸体的山洞,只因为许若真用了极其阴邪的法术,在尸体之上将慕容月灵魂强行留了下来,不?让其不?能?陷入轮回之中,
在加上慕容月的灵魂虽被困住了,但却能?感知到身边的种种,久而久之,便成了厉魂。
谢瑜自从觉醒为邪神以后?,便是更能?感知到这些邪物?的存在。
她只去了一次不?周山,都不?用特意寻找,就感知到了这快溢出来的邪气。
这许若真明显不?知道自己这邪术已经造成了这般后?果,还以为自己的复活计划能?成功。
只有谢瑜清楚,上辈子他复活那慕容月后?唤醒的当然是厉魂,醒过来的一瞬间就差点将他掐死了,还好他的修为还算出众,才能?捡回一条命。
宫冬菱看着?这冰棺中的女子,虽然她是这具身体的娘亲,但自己是穿越来的,自然不?会对其有任何感触,只是遥遥看着?,心中冒出点悲悯同情出来。
这么多人渣喜欢那慕容月,反而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就连她的女儿也因此被毁了一生。
“师姐,那是慕容月,你的……生母。”谢瑜对宫冬菱道,说道最?后?却是一顿。
则是因为她也清楚宫冬菱是夺舍的,慕容月根本不?是她的娘亲,宫冬菱不?会对她有多少感情。
宫冬菱听到此话?反而收回了视线,随意应了声:“认不?出来了,从我记事?起就不?记得她的模样。”
谢瑜心中有底了,知道处理此事?上不?用再顾忌师姐会因此不?适。
“你想用宫冬菱祭祀,复活这慕容月?”
谢瑜面容之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一开口就传出来些极强的压迫感。
许若真见识过谢瑜的手段,连连否认:“我怎么会呢?你们都是我的徒弟,怎会对你们下手?我将慕容月的尸首放在此处只是为了留个?念想罢了。”
“是吗?看来你对着?慕容月也没?有几分真感情吧。
既然如此,看在我们师徒一场,也是你将我引入这仙途的份上,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若你亲自将慕容月的尸首烧了,我便不?会再要你的命,你不?愿烧,死的就是你。”
谢瑜抬眼看向许若真,眼底有几分深意流转。
不?是喜欢慕容月吗?面对自己的命和可?能?复活的慕容月,会如何选呢,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怎,怎么可?能??我根本下不?了手啊!”许若真喊得格外大?声,掩饰自己的慌张,仿佛要以此证明自己对慕容月情比金坚一般。
但是他面上的越来越浓的惧色却暴露了他的心虚。
许若真再怎么证明自己的心意都改不?掉他始终如一的本性,那便是自私,他最?后?一定?会亲手烧掉慕容月的尸体。
豆大?的汗珠从许若真额头滑落,他很清楚,谢瑜弄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都要轻松。
谢瑜显然说一不?二,不?给他任何退路。
“若……若我将她烧了,你保证真的不?再杀我?”犹豫半天,他唯唯诺诺地开口,仿佛刚才情比金坚之人不?是自己一般,变脸比翻书都快。
谢瑜一挑眉:“那是自然,我要弄死你不?是易于?反掌吗,若是真要杀你早就动手了,怎会浪费时间和你做这般交易呢?”
许若真一想也的确如此,咬咬牙,刚想用术法变出点火来,却发现自己早就不?能?使用灵力了,又是心中一堵。
下一瞬,一点火种就凭空落在了许若真面前,果然是谢瑜递过去了。
“月娘,你安心的去吧……”他低声说了句,又因谢瑜和宫冬菱两人在场,实在不?便说多些,只能?揭开冰冠,让慕容月的尸体凭空浮起来,才将火种扔了上去。
那易燃的衣服便蹭的一下烧起了火,那魔气化成的火却是黑色的火舌,看起来格外骇人。
瞬间那美人的面容身体,皆是被火焰所?吞没?。
做完这些,他如释重负,回头看向谢瑜道:“我已经根据你的意思将月娘的尸体烧了,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却是再也不?看身后?那“深爱多年的女人”一眼。
“我同意倒是容易,你将那尸体私自囚了这么多年,耽误人家投胎,可?也要问问尸体主人同意才行啊。”谢瑜看向那火焰之中,缓缓起身的一个?暗影,终于?笑了。
“慕容月看起来不?是很乐意呢。”
宫冬菱也是震惊地看着?从尸体中起身的厉鬼,赫然是慕容月的轮廓剪影,但是那双黑漆漆的眼中闪着?点诡异的光,看起来便是格外凶残。
许若真看到两人的反应,心中突然浮起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幽幽地盯着?自己。
浑身发毛,但还是抑制不?住那好奇心,终于?,他僵硬着?脖颈,缓缓转过头去,迎面就和已经扑上来的厉鬼撞一块儿去了,发出一声尖利惨叫。
“这又是什么妖魔鬼怪?!”许若真大?受震撼,一边用双手护着?身子,一边扭头忙向谢瑜和宫冬菱求助。
“这便是你朝思暮想要复活的月娘,还是你自己将其变成如今模样的,怎会不?记得?”
谢瑜看着?那慕容月,发现她不?同于?一般无差别攻击的厉鬼,只是对许若真有极深的恨意执念,也只冲着?他一人而去。
本来这厉鬼是一直被困在尸体之中,而此时尸体被施邪法者许若真亲自烧毁了,那困住灵魂的邪法自然便是失效了,此次便是猛地从尸体中跃出来去找许若真寻仇去了。
这一切就是在谢瑜的掌控之中,自己要杀掉废人许若真的确已经没?什么意思,就让他亲手毁了慕容月的尸体后?,以为自己能?捡回一条命时,再突然被慕容月杀掉。
谢瑜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自己的确不?会杀那许若真,不?过,慕容月的事?她可?就管不?了了。
也不?算说谎,毕竟邪神可?是一个?永远信守承诺的人。
“许若真!你将我囚在其中十几年的光阴,我无时无刻不?再想如何将你碎尸万段!今日终于?被放出来报仇,以解心头之恨了!”
慕容月恨恨道,一边死死掐着?许若真的脖子,声音可?怖沙哑,像是席卷了万年的恨意一般。
此时的情形和谢瑜记忆中的上一世极为相似,不?同的是,此时的许若真没?了修为傍身,根本无力还击,脸被掐成了酱红色,一边发出点残缺的声音。
许若真似乎从储物?戒中找到了一个?符咒,趁慕容月双手都在掐着?自己的脖子,便猛地一抬手,将符咒贴于?慕容月的面门之上,就此将厉鬼暂时封印了。
研制禁药的家族因为长期和邪术厉鬼打交道,便都会留几张符纸备用,以此保证自己的安危。
复杂地看着?已经变成厉鬼的月娘,许若真已经隐隐猜到了原因,必定?是因为自己将其封印的太久,只是他之前从未听说过还有这般后?果,这也不?能?怪他。
看着?慕容月发狂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记忆中的那个?温柔白月光。
方才她掐住自己的脖子的力气,分明是要来索命的恶鬼,许若真越发的害怕。
他这才懂了谢瑜说不?杀自己原来是因为此,却根本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而且她早就知晓了随着?尸体的毁坏,厉鬼会被放出来。
只是他还没?喘口气,就只见慕容月已经弄碎了封印贴在额头的符纸,又是冲了过来。
“月娘,听我说,我之所?以做这些,全是因为想要将你复活啊……”他无处可?避,只能?祈求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和他的死全是你一手策划的吗?!我从前看你和陆从霜可?怜,便是同情多多关照你们,可?你们是如何报答我的?我已成恶鬼,便是只能?下地狱,也要将你一齐拖入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慕容月这一次没?有再掐他的脖子,而是恨极了,直接残忍地啃食他的身体和灵魂起来,一口一口蚕食殆尽。
不?错,当初慕容月和自己的道侣成婚后?,许若真便策划了长久的计划,准备让其夫君死于?意外,却不?想计划有变,竟也硬生生害死了慕容月。
啃食的动静和惨叫并?未持续多久,许若真就被啃的血肉模糊,再无声响。
而慕容月又在他的身体之中,扯出了残破的黑色一团,那便是许若真的残魂。
她将残魂融入了自己的丹田之中,整个?人瞬间便是没?有方才那般虚弱了。
“你只能?去地狱,我也没?有办法。”谢瑜突然开口道,她早在之前便和这厉鬼对话?了一番,跟她说自己会将其放出来报仇。
只是从她变成厉鬼的那一刻起,便是再也没?有恢复原来魂魄的可?能?了。
“谢谢,让我报仇我已经满足了,我会将许若真也从此困在地狱之中。”
大?仇得报的慕容月终于?不?再像方才那般癫狂至极,虽然面貌声音还是可?怖,但对谢瑜和宫冬菱却没?什么敌意。
她也知道该走了,却在临走之前还深深看了宫冬菱一眼,突然道:“之前给你添了许多麻烦,现在便将这因我而起的孽缘结束,愿你从此能?用这身体好好活下去。”
宫冬菱整个?人一惊,她当然明白慕容月的意思,可?慕容月是从何得知自己不?是她女儿的呢?
可?已经得不?到答案了,慕容月带着?许若真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就连那两具尸体也不?知所?踪。
“慕容月……怎么会变成那般?”宫冬菱问道,她从始至终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两人一阵缠斗,许若真就被慕容月给活活折磨死了。
“这是许若真自己设在尸体上的邪术造成的,自作自受罢了。”
宫冬菱应了声,一阵犹豫,终于?才缓缓开口:“阿瑜听了这些话?,可?也有怀疑我是……”
“夺舍之人吗?”谢瑜盯着?她的眼睛,不?等她说完就抢先道。
是早有怀疑了吧……宫冬菱的眸子暗淡了片刻,没?有发话?,等着?谢瑜接下来要说的。
“我从来不?在乎师姐是否是夺舍之人,我只知道,从前的宫冬菱会打骂侮辱我,而我爱慕的,一直只是之后?的师姐,只要师姐永远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这个?躯体又有何关系。”
谢瑜一字一句道,她在意的从来只是师姐会不?会离开她,回到那个?遥远未知的世界罢了……
宫冬菱凝视谢瑜盛满认真之意的双眸,表情突然有些黯淡起来。
只因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最?后?两人会走向什么结局,回家似乎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两人能?否从中央系统的处理之下活下来都不?一定?。
“所?以,师姐会离开我吗?”
谢瑜轻声问道,夺舍之事?已经不?是秘密,她也没?有再问,却像是没?头没?尾问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清晰地落入了宫冬菱的耳中,但她低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久久没?有发话?,似乎还在思考。
就在谢瑜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时,这暴风雨即将到来之际,却直接被一句话?给抚平了。
只听宫冬菱道:
“不?走了。”
如果说几天前宫冬菱还在摇摆之中,而在两人的推拉之中,宫冬菱却也一点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和想要的东西。
她需要的是健康的身体回到现世吗?显然不?是。
所?求不?过是有人能?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就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能?够被人爱着?,而不?是同情怜悯……
自私也好逃避也好,但宫冬菱知道,编织再多的借口,她也骗不?过自己离不?开谢瑜的心。
她一如从前真情流露时将话?说出口的那般:想和阿瑜永远的在一起。
即使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阿瑜是真的,所?有便都值得。
某种意义上,宫冬菱是自己的真实世界的虚假,短暂的人生像是一场梦境,直到她离开,似乎都没?人记得她。
谢瑜却是虚假世界的真实,和整个?原著都格格不?入,也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
或许,她们生来就该一起,到处逃亡。
她既然说出口了不?走的话?,那便是真的不?会离开了。
这句轻轻的话?落在了谢瑜的心中,却比任何天地间的东西还有分量,彻底安抚了谢瑜缺少安全感的敏感内心。
这是师姐第一次对她保证自己不?会再离开了,但她等这句话?却似乎等了一辈子,好在,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
看着?谢瑜眼底从小火星燃烧到整个?瞳孔的火焰,宫冬菱的心情却比她沉重些,她身上背负着?太多秘密,从今日开始,这些秘密就要逐一对谢瑜揭开,好让两人提前做好准备。
只是……她不?知谢瑜能?不?能?接受这些。
特别是这个?世界是本书,他们皆是其中角色的冲击。
“我可?以将这个?秘密告诉谢瑜吗?”宫冬菱在心中问系统,可?奇怪的是,她根本没?听到系统的回音。
她又在脑海中唤了几次,皆是石沉大?海。
宫冬菱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系统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它?已不?在自己的脑海中。
难道是已经被回收了……这个?猜测让宫冬菱脸色一变,似乎在一些她不?知道的地方,改变已经在悄然发生。
谢瑜的心情本来何其激动兴奋,但在看到宫冬菱有些沉重的面色时,谢瑜却也是一沉。
师姐为何会露出这般神色……难道是因为留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她瞬间便想起了之前在宫冬菱记忆凝珠发现的那缕来自天庭的神力,或许二者有什么联系,但师姐此时没?有告诉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若是自己去问,反而会造成两人的隔阂。
想到这里,谢瑜便将疑问收拾到一旁,手上突然出现了两样东西。
自然是宫冬菱落在许若真处的两样东西,菱镜和玄菱。
“师姐,这是你的东西,我答应要将其拿回来送还给你,此时可?算是物?归原主了。”谢瑜看着?菱镜,眼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宫冬菱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见那菱镜也是一阵惊讶,几乎不?相信是谢瑜会做的事?:“你把菱镜给我不?怕我就此跑路了?”
菱镜是空间系法宝,只要默念去过的地点名字就能?就此逃离现在所?待的地方,之前谢瑜可?是连冰晶刃都要毁掉的,怎么会这般坦然把东西给她?
“师姐不?是说不?会走了吗,阿瑜当然一直相信师姐的每一句话?。”她一抬眼,满脸的灿烂。
面对着?宫冬菱瞬间的不?可?置信和感动之色,谢瑜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却只有谢瑜才知道,她早就在师姐的身上下过一道隐形的结界,那结界贴着?她的皮肤,会克制任何空间系的法宝。
等到师姐施展法宝的那天,便是她一下收紧手中放松的线的时候。
对不?起,她在心中对师姐说道,只是因为师姐的嘴中太多谎言,她承受不?起失败的后?果,不?得不?这般做罢了。
但愿永远都不?会被师姐发现……
“演出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谢瑜牵起宫冬菱的手,和来时一样,将她送回了地下室,因为接下来的景象对于?师姐来说或许太过炼狱。
谢瑜独自一人瞬移去了镜宫上方的主殿之中。
不?知道闹剧有没?有结束,她可?太期待结果了。
宫殿之中一切都静悄悄的,就连呼痛的声音也没?有,一点深红色蔓延至了谢瑜的脚边,谢瑜的脚步一停,抬起眼睛。
只见入目之景皆是血红色,果然是血雾之灾,血流成河,便是这般吗?
诛魔阵中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而且那些尸体大?多都是残缺之体,生前是被南斗仙君彻底折磨过的,黑雾魔气已经被暗红的血所?掩盖,血液不?会被诛魔阵所?拦截,肆无忌惮地向外延展着?,现在是红色的主场。
谢瑜不?用看都知晓,里面只有一个?生还者,那便是南斗仙君。
不?愧是修为最?高者,离飞升也只有区区一步之遥,在这修仙界便是无敌的存在,一个?人对付这么多大?能?也能?将其一一诛杀。
南斗仙君此时正坐在尸首堆积成的山海之中,一身道袍浸在血泊里,已经重新染上了颜色。
他的情况也没?有多好,闭着?眼睛调整着?吐息,消失了一整只手臂和一截小腿,不?知落入了哪堆残体之中,浑身上下重伤和浅伤交织着?。
谢瑜为其鼓起了掌:“不?愧是仙君,果然没?让我失望。”
听到这声音,南斗仙君一睁眼,看向这边,那双眼睛的眼白部分竟也是一片漆黑,这是走火入魔的标志。
“想不?到我们世间最?恨魔族之人的南斗仙君也会走火入魔,那你岂不?是也要成为我的走狗了?”
在诛魔阵的影响之下,南斗仙君又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会不?影响道心,就此魔化呢?这也是为何他不?仅仅是杀死了那些盟友,还甚至将他们的四肢随意割下来,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
南斗仙君当然知道自己已经走火入魔了,但他若不?选择这般做,就会彻底被那些人杀死。
众所?周知,走火入魔会让身体短暂的爆种,将自己的修为再提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只是对于?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谢瑜,你有什么资格杀我?是我将你体内的邪骨培养,让其能?融入你的身体,我又教导你武功,为你买下那邪魂剑,你就是这般对我的?”
他的话?语之中也充满着?戾气,似乎是知道自己无法从谢瑜手中逃脱了,阴沉道。
“你可?知道,邪神不?是人,从来不?讲什么人性,”谢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但是片刻后?她突然话?语一转,“但我现在在学着?怎么当人,那不?妨来说说看。”
“你将我师姐送出去交易时,我只是跟你决裂,可?你做了何事??只因我不?再为你所?用,没?有了利用意义,便引爆了从小种在我身上的噬心蛊,是要我的命,那便是欠我一条命。
你们凡人一向讲究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难道不?该还我一条命吗?”
听到噬心蛊的一瞬间,南斗仙君猛地一抬头,原来此事?已经被谢瑜所?知晓了。
“可?你不?是还好好活着?吗,怎能?算我欠你一条命?”
“那我也将这噬心蛊放入你的体内,能?不?能?活下来跟我有何干系?”谢瑜远远看着?南斗仙君,想起了不?少前世之事?。
在前世,他比今世暴露的更晚,任谁看了都会说他是个?好尊长,可?唯有这噬心蛊的结局是一样的。
这是注定?的结局,一旦南斗仙君引爆那噬心蛊,她便会濒死,上一世她没?有被救回来,由?此开启了第二世,这一世却是阴差阳错觉醒为了邪神。
因为南斗仙君是剧本设定?最?强一劫,那噬心蛊就是天庭为其设置的应急结局,在她会改变剧情之时直接引爆噬心蛊,将刚燃起希望的她直接打入万劫不?复之中。
这么说来,南斗仙君差她两条命,幸好她心善,只要一条就够了。
谢瑜毫无阻拦地踏入那诛魔阵的尸山血海之中,一步步走到南斗仙君的面前,终于?从高处俯视着?他。
她缓缓张开掌心,只见其中正是一只黑色的蛊虫,在她的手中不?断痛苦地扭曲着?。
谢瑜将蛊虫放在地上,它?瞬间就闻着?血味侵入南斗仙君的断腿截面,就要钻入其中。
南斗仙君如临大?敌,一边后?退,一边将那蛊虫迅速碾死。
噬心蛊虽然强势,但在进入人的血脉身体之内前,却脆弱异常,很容易被外力轻易弄死。
谢瑜眸子一冷,伸手狠狠箍住了南斗仙君的喉咙。
这自然遭到了仙君的全力抵抗,身上的浩瀚灵力便张着?魔化的血盆大?口朝她袭来。
别忘了,这可?是在谢瑜所?掌控的诛魔阵之中,一瞬间,周围凝滞的魔雾又破开血泊,正面和灵力相撞,瞬间就将攻击反噬在了南斗仙君自己身上。
只是他已经顾不?上战斗失利了,因为窒息感不?得不?让他不?由?地张嘴要呼吸新鲜空气。
就在此时,喉咙口一紧,什么东西顺着?那软肉就此爬了进去。
是噬心蛊!
这才是刚开始,那是只蛊王,就连南斗仙君自己储物?戒中存着?的蛊虫也全都爬出来,攀上他的身体。
片刻,他的七窍都凭空出现了密密麻麻黑色蛊虫,接连不?断地爬入他的体内。
他的表情还停留在了那般不?可?置信,而道袍之下的心口就迅速塌陷了下去,不?过瞬间的功夫,就停留在了刚死的一刻。
噬心蛊发作起来的瞬间,凡人之躯就会毙命。
只是谢瑜知道,即使是片刻就会走向死亡,这痛苦却是十成十的,她可?是遭受了两世这痛楚。
她的手骤然一松,让最?后?一具尸体归于?他的同类之中。
谢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痕,眯了眯眼,上辈子所?有的劫数都被处理掉了……只怕天庭已经知晓这一切了吧,他们又会如何做?
她的确是想做一个?凡人,可?天庭连这点也不?会满足她,而是只想要她死。
想到这里,谢瑜突然仰头,看向上方,不?知道眸光停留在何处,眼中的流光溢彩却更加的绚烂,甚至嘴角都扯起了个?恶劣的笑意。
她张嘴,做了一个?什么口型。
“我等着?。”
……
与此同时,天庭。
天尊高坐于?主位之中,所?有神君都将目光投向那司命星官掌管的镜面上,却皆是一片凝重。
“最?难的命定?劫数已经被打破,劫数相关角色都已停止运行,即将收回到地府……”司命星官启禀天尊,一头冷汗刷刷往下落着?。
这本是司命星官所?管的全自动渡劫服务,可?以将劫数写?成剧本,安排要渡劫的神仙们下凡,又投入了地府研制的“角色”,一场剧本就开始了,以此骗过天道,让飞升变得轻松起来。
邪神的剧本是被篡改过的,因为天尊要求将她弄死在那场渡劫之中。
但由?于?司命星官的失误,这个?天庭所?安排的特殊剧本竟是不?小心被排入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部门,穿书业务流水线中,还自动按照剧本的虐文属性给其分配了拯救虐文女主系统和穿书者。
结果直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星官才发现剧情没?有按照原剧本走,这才进而发现了穿书者和系统的存在。
“那接下来星官可?有何打算?”天尊面上并?没?有任何怒色,但司命星官知道他心中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我……我们至少还掌控着?那系统和穿书者,我已经将系统回收了,现在便放出来给天尊过目审讯。”
说着?,他手中便出现了一只笼子,里面关押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兽,弱小不?堪,这便是系统的本体。
小兽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缩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个家人们都问我系统哪去了,故意安排系统不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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