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谢瑜又一身冷汗的从?修炼中强行抽离出来,只因?那心魔确实比从?前强大了许多,无时无刻不再教唆着她的血脉和邪魂之力一起沸腾起来。
那一个个她最害怕的场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裹挟着上一世?宫冬菱打骂她的过去,飞快地闪过,但根本无法消解。
即使方才?破了那幻境,也不过是因?为神识的扮演太?过自以为是,反而弄巧成拙,但她也不能再承受一遍遍陷入幻觉的折磨了。
必须时时刻刻集中精力,将画面?一一打破,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实的。
就连那糖纸也不好用了……
而且透明彩纸之上的香味越来越淡,谢瑜很担心会不会用着用着,最后一点师姐的迹象都?不存在了。
谢瑜赤红的双眸又不由地看?向那单面?镜之下,师姐的睡颜,还是那般恬静怡然,虽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个笑容,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格外柔和。
若是糖纸有用的话,那若是在师姐的身侧,这?病症会不会好一些?
但她又害怕自己的戾气伤到师姐,迟迟没有踏出那步,直到漫长的煎熬之后,稍微清醒了一些,能够面?无表情地将那些画面?破掉时,她才?一闪,无声无息出现在了师姐的身边。
在瞬间,空气就充满了那让人安心的香气。
师姐的确是最能帮助她的良药,糖纸能起效果,估计也是一般原因?。
在这?清香的包围之中,谢瑜终于卸下了所?有重担与伪装,将自己缩成一团,和师姐面?对着面?,却隔着点距离,安安分分的,只要在她身侧就够了。
但谢瑜却没有往前分毫,在这?种状态下,她的满心只有点点安心和静谧。
谢瑜难得陷入了浅睡眠之中,不再是整夜整夜地修炼,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些,的确没有方才?那般痛苦了。
噩梦也就此渐渐消失殆尽,只有道道心魔所?留下的残影在叫嚣着。
……
所?以宫冬菱一睁眼,看?见的正是面?前那熟悉的面?容,是谢瑜,两?人又再次相遇了。
这?让她差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只因?昨晚那个梦境太?真实了,比自己从?前在璇玑草幻境中回顾的那个模糊且不堪回首的记忆要清晰很多,自己甚至在梦境中走完了新的一生。
但醒过来时,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做的梦,心中猛地腾起一点怅然若失。
虽不知为何谢瑜会成为梦境之中拯救自己的那个角色,但她不由地想,若是自己的人生也是一部安排好的剧本,会不会也有像梦中的阿瑜来感化拯救自己的外来者呢?
她不由地又想起在病床前局促紧张,却将全身心放在自己身上的阿瑜。
嘴角微微抬起,宫冬菱看?向睡在自己面?前的谢瑜。
那梦境像是甘霖一般,安抚了她心中在面?对觉醒为邪神的阿瑜面?前的那些焦躁不安,以及在跟谢瑜在漩涡中越来越深的迷茫。
抛去那些杂念,只是看?着一个自己心底深藏的人,谢瑜。
看?到谢瑜熟悉的面?貌,宫冬菱在心中默念了阿瑜二字。
不知何时,谢瑜又摸到了她的床边,但跟上回自己圈着谢瑜不一样,这?次是谢瑜拥着她,眉眼透露出点难得一见的憔悴脆弱出来。
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忧一般。
这?种凡人般无助的情绪,反而将她跟之前那个带着邪神面?具的谢瑜区分开来,带来几分人的真实。
或许是因?为那梦境的影响,亦或许是现在的阿瑜触到了她心中最柔软偏爱的那一处,在一瞬间的心迷鬼窍下,宫冬菱突然一伸手,着了魔般朝谢瑜蹙起的眉心触去。
只是她还未触碰到,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谢瑜不知何时突然醒来了,一双眸子中没有任何刚睡醒的朦胧,只是牢牢地盯着她,就连白色的眼底都?凸显着血丝,精神看?上去也有些不对劲。
她方才?还在浅睡眠中抵抗着幻觉,下一秒师姐的手便向着她眉心伸来,谢瑜在这?瞬间不可避免带着些条件反射的戾气。
那神识纵然被灭了,但谢瑜却切切实实被其影响到了,因?为不知如何开口问师姐,她又将那个秘密藏入了心底,一个人慢慢咀嚼消化着,分析出了种种可能。
“为什么不逃了?”
看?到师姐明显出现的一丝害怕之意,谢瑜攥住宫冬菱的手,固执地问着。
为何从?前看?到她都?会害怕逃离,可今日却静静睡在一旁,甚至想用手指触碰她的眉心?
还有之前看?见她在梦中的笑意,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喜爱的事物吧。
宫冬菱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她害怕谢瑜会被其控制,她不逃了怎么又会被怀疑,到底如何做,谢瑜才?能从?那怪圈中走出来……
眼前活生生的谢瑜根本不会是梦里那般,永远只会竖起一身的刺,一边想拥抱她,却在猜疑与害怕中反而将她越推越远。
宫冬菱掩过眼底的那点受伤,抬眼瞪着谢瑜,也竖起了身体的刺,从?未如此任性地发过脾气,将这?几日心中累积的不适一股子释放了出来,一向温柔疏离的声音也变得咄咄逼人:
“我逃得掉吗?连锁着我都?不够,非要在这?里监视着我?
谢瑜你?对我是喜欢吗,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现在的我们,这?密不透风还残留着我们味.道的房间,这?束着我又伤害你?的锁链,以及我们昏天黑地做的事!还没清醒过来吗?
你?是一定要将我当成你?养的宠物拴在身边,让我对你?摇尾乞怜才?肯罢休是吗?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现在就可以来吻你?,我甚至可以自己来,我们继续下.坠,我便催眠自己做一只乖顺的宠儿,起码还能获得点你?尊贵的恩宠,少受点罪!”
她说完了,还有些激动,微微呼出点细密的气。
虽然病体因?为生气而出现了点虚弱,但气势上却是根本不认输,一点都?不回避谢瑜偏执的目光,狠狠瞪了回去。
师姐生气了……
谢瑜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唇瓣瞬间就失去了血色,一双眼睛也没了焦距。
开始了,师姐要像幻境中的那般,再也不理自己,甚至从?此回到她的世?界去……
自己感受的所?有温暖,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师姐大发慈悲给自己的一点垂怜罢了,但她却自以为是地毁了这?一切,从?今往后,师姐连这?点垂怜也定是不会施舍给她。
怎么办?
谢瑜的心好像被惶恐充满了,她的眼尾也通红了起来,方才?就不对劲的神经看?起来更脆弱了。
师姐是为何生我气?
她一定要不顾一切挽回。
“师……师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习惯了你?对我的抗拒害怕……”
谢瑜的手越收越紧,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没有一点分寸,反而让两?人更难受。
“放,放开我!”宫冬菱慌慌张张地开口,甚至都?忘记掩饰尾音的一点飘忽。
师姐是在生气自己没有让那指尖触到眉心吗?是不是误以为自己在嫌弃她的触碰?
现在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谢瑜草木皆兵。
她沉浸在了自己因?为恐惧和患失患得所?编织出来的世?界之中。
谢瑜真的将宫冬菱的身体松开了,却又拎起她的指尖,惶恐虔诚地忏悔着。
是在一边将自己爱意毫无保留地诉说出来,又一边在乞求着宫冬菱的原谅。
宫冬菱的那股怒意下头后,清醒过来,终于发现谢瑜的不对劲了,从?前即使自己怒视着谢瑜,她只会笑着将手中的线一点点收紧,为自己排解。
但今天的谢瑜却格外的……脆弱。
“阿瑜,阿瑜你?醒醒,我没有怪你?。”她一声声唤着谢瑜。
但面?前的谢瑜却不顾一切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赤红双目中不知何时,也蒙起了一片水雾。
邪神终是在人间体会到了哭泣是何种感受。
宫冬菱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忽是一叹,神经也紧绷着,仿佛最有着最轻柔的羽毛划过指尖,舞动着,一切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下一秒,有一丝冰凉突然落在了那片的皮肤之上,让她一瑟缩,宫冬菱这?才?猛然发现,那是从?谢瑜眼中滑落的。
她的哭泣没有声响,只是有眼泪从?通红的眼中不断向下掉,划过脸颊,有的接着往下落,有的却就此沾染在了衣襟之上。
“你?……你?怎么哭了?”宫冬菱忙抬起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想起方才?自己说的那些重话,又想起谢瑜似乎从?睡在她身侧就开始的不对劲。
越发地感觉到惶恐和愧疚,而她此时能做的只有不断擦着那流不完的泪水。
好在谢瑜此时还有意识,听到师姐的声音,仍是格外乖巧地看?了过去。
谢瑜这?才?缓缓抬起头,被碎发遮掩的眼底中的破碎终于显了出来,像是万花筒般漂亮的红宝石,透露着脆弱和易碎感。
她将宫冬菱伸过去替她擦拭眼泪的那双手的手腕拦了下来,促使宫冬菱能好好看?向她的眼睛:“师姐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不要不理阿瑜……我,我只有师姐一个人,师姐也爱一爱阿瑜,好不好?”
声音一直在颤抖,甚至染上了那哭腔,满是乞求与卑微。
不说邪神状态下,就连曾经的谢瑜都?从?未对宫冬菱这?般过。
但这?才?是重重强硬的伪装之下谢瑜最本真的模样。
她在感情中什么也不懂,一边用着自己最本能的手段控制着宫冬菱,又一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她每日都?能预见到宫冬菱从?此再也不理她,只身一人离开,去到她根本追不到的地方的情形。
却又根本放不了手,此时因?为这?失控状态下才?将最懦弱的那个自己暴露了出来。
她隐藏在骄傲背后的不堪一击,终于,在这?一刻四?分五裂。
宫冬菱听完谢瑜那话,久久无法回应,她也没想到谢瑜变成邪神后,根本没有抛弃掉自己那些自卑,将它们压抑在心中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角落,就连宫冬菱也被骗过去。
邪神重生以后,谢瑜的性子的确大变,甚至都?让宫冬菱认不出来,感觉到了害怕和瑟缩,她试图在谢瑜身上寻找着从?前的影子,每次都?被对方巧妙的躲过。
现在看?来,还是从?前那个小?傻子,只是病的更重了。
她细声细气半哄半问道:“师姐何时打骂过阿瑜?阿瑜最乖了我怎会舍得。”
谢瑜却是话说一半,不回她了,只知道默默流泪。
“阿瑜,看?着师姐,”宫冬菱直视着谢瑜又开始一片雾蒙蒙的眼睛,问道,“阿瑜为何而哭?”
“阿瑜喜欢师姐,还因?为这?喜欢做了对不起师姐的事……师姐再也不会愿意跟我在一起了,一旦我将你?放开,你?就会彻底离开我。”
她说着,就连一根手指都?不敢乱动,整个人委屈又害怕,泪眼婆娑地看?着宫冬菱。
“师姐,师姐也很喜欢那般……不会怪阿瑜的。”宫冬菱没想到自己为了哄人家,有一天竟会在清醒状态下说出这?般话。
可在这?样的谢瑜下,她根本狠不下心也说不了假话,宫冬菱自己的确是喜欢上了谢瑜,以及和她在这?地宫之中,那些仅属于两?个人的秘密,甚至已经开始依.赖。
“我不相信,师姐是骗子,你?以前从?未说过喜欢,定是在引我做了那不可挽回之事,好从?此彻底离阿瑜而去。”
谢瑜的眼泪就没断过,绝世?美人梨花带雨泪眼朦胧的模样,哭的这?么凄凄婉婉,谁能拒绝?
再加上那小?可怜卑微进骨子里的神色,简直就是让宫冬菱脑子一片空白,就开始根据本能做着事了。
宫冬菱下一秒就微微抬头,带着些少女的笨拙,学着谢瑜从?前那般,但她怎么比得过无师自通的谢瑜呢?
还没片刻呢,主.动.权却又回归到了谢瑜手上,她此时和那小?可怜的样子却是完全不一样,俨然像是变回了从?前那个邪神模样。
但宫冬菱已经顾不上去思考谢瑜此时的精神,就连她自己的意识也有些迷蒙,双眸都?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谢瑜模样,只知道吃力与小?心。
当宫冬菱推了推谢瑜,她这?才?一退。
却依然如方才?那般紧盯着对方的双眸,都?在其中找到了点相似的情绪。
“你?怎么还在哭?不是都?让阿瑜亲了吗?”
宫冬菱虽然上不上下不下,但看?着谢瑜的状态,还是将眸子一低垂,掩去一点异彩,想快点将她唤回正常模样。
被质问了以后,谢瑜又不讲话了,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流泪,以为宫冬菱不喜欢她哭,便迅速抬起手背掌心用力搓着眼圈周围,想止住那泪水,却根本不得章法,眼睛看?起来更委屈了。
一下子从?以前的狼崽化成了红眼睛的兔子。
小?兔子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爱吃白菜萝卜,并?一直吃不保罢了。
宫冬菱匆匆扯住她的手,制止她没轻没重的行为道:“师姐没有不喜欢你?哭,只是心疼罢了,阿瑜是不是还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师姐。”
“阿瑜……阿瑜不能说。”她偷偷用泪眼看?着宫冬菱的表情。
几乎在说完的瞬间又道:“阿瑜是个不知满.足的坏人,怪不得师姐从?来不愿喜欢我……”
“怎么会?我若是不喜欢阿瑜,怎会……”宫冬菱后面?的话说的极为小?声,但脸上又飞起一片红霞。
“师姐从?前给我过一颗糖,但是我已经将它吃掉了,师姐能再给我一颗吗?”谢瑜的目光只有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格外澄澈,像是真想吃什么佳肴一般。
“我现在去何处给你?寻糖呀?”宫冬菱哭笑不得,以为谢瑜说的是那串冰糖葫芦,不知她怎会突然提起,但转念突然想起自己在梦中,给谢瑜的那颗水果硬糖,忽然脸色一怔。
但下一秒她的思绪却又被带偏了,只是因?为谢瑜所?做之事实在超出她的认知。
她还真有糖。
可谢瑜又拽着宫冬菱的手臂摇了摇,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得寸进尺,还知道必须先?撒撒娇再问道:“师姐可以吗?师姐味给阿瑜的糖是更甜的。”
她虽意识不清醒,但却是想起了在梦境之中发生的那些事,师姐的一切她都?铭记在心中。
宫冬菱为难,条件反射般拒绝,结果发现好不容易哄好一点的谢瑜又被瞬间打击成了鹌鹑了。
又想起来不管是谢瑜和邪神都?从?出生起就没有娘亲,从?小?就缺少爱罢了!一边在心中为她辩解,终究是退让了,手中握着糖,小?声唤着:“阿,阿瑜。”
她简直不敢看?谢瑜的眼眸,那如泉水般清澈不含一丝杂质的红宝石,像是能照出她现在的模样一般。
谢瑜的双眸一下开心了起来,却又在片刻后抬起头懵.懵看?着宫冬菱,像是又要被急哭了,只因?这?糖少了什么,她唯唯诺诺地跟师姐说着。
宫冬菱自顾不暇还要一边哄着谢瑜:“我当然没有那种糖啊。”
“可话本子里都?有的,阿瑜亲眼看?见的……”她的声音终于提高了些,像是找到了点证据一般理直气壮起来。
话本子?感情你?就是从?那处学来的玩意儿?!宫冬菱几乎想象不出谢瑜研究话本子时的模样。
宫冬菱怕她又要可怜兮兮了,便哄着骗着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再往后,宫冬菱眼睁睁地看?着谢瑜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又闹腾着让头顶上的夜空都?炸出绚烂的烟火起来,仿佛受害人是哭的正伤心的那绝色美人一般。
甚至即使是两?人重逢时,都?没有像此次这?般。
宫冬菱算是终于看?清楚了,还在病中的谢瑜虽然面?上可怜兮兮,但实际满脑子都?是些什么!所?以才?会这?般格外疯。
她几次都?像从?前那般顶不住,差点哭出声,但是泫然而泣的谢瑜下一秒就停下了所?有动作,脸色苍白一片紧张问师姐为何而哭。
要她怎么说?!
又被阿瑜欺.负哭了?
就在宫冬菱眼皮格外重,沉沉地要睡过去时,面?前的谢瑜还缠着要她再给那糖,她实在困得不行,便是又做做样子,随她去了。
可就在她真正将糖送出去时,半眯的眼睛里却隐隐看?见面?前的谢瑜久久没有动。
一睁开眼睛,却只见谢瑜瞳孔巨震地坐在她身前,微张着唇,显然是已经恢复了神志,还被震惊得不轻。
宫冬菱也被吓得瞬间清醒过来,反应倒是挺快,将锦被往上一扯,甚至将整个人都?蒙了个结结实实。
谢瑜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醒来!还全都?看?见了!
本来还指望着病好以后,谢瑜能将一切都?忘记,现在别说会不会忘记了,小?丑直接成了她自己!
谢瑜的确是现在才?醒过来,眼睛一恢复清明就看?见了如此场景,还是出自脸皮极薄的师姐,她当场就大受震撼。
可等当师姐躲进被子中时,那些意识不清之时的记忆才?一股脑全部涌进了谢瑜的脑海。
她瞬间就明白师姐为何要这?般做了,只是意识不清醒的自己怎会胆子大成如此?!
谢瑜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些收敛保守的种种动作,一下就觉得被比下去了。
我怎么敢的呀?
只是现在已经容不得她继续思索了,她将目光停留在锦被包裹的纤弱身影上,一边细细回味着宫冬菱方才?说的那些话,一边轻轻拍拍锦被。
“师姐,我知道那是我不清醒时死缠烂打要求你?做的,你?别再觉得丢脸了。”谢瑜小?声劝道。
下一秒,宫冬菱崩溃的声音就从?被子中传了出来:“你?都?看?见了!我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谢瑜耐心地将她的锦被一点点揭开,让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一般的师姐透透气。
宫冬菱扯被子扯不过她,只能任由被扒出来,摊开手掌捂住自己的脸,真诚地演绎着没脸见人是何种模样。
知道是自己造的孽,谢瑜也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处理。
“清.洁不是用一个术法就能搞定吗,你?干嘛还……!”宫冬菱故作凶巴巴的声音又从?指缝间传了出来。
谢瑜什么也没说,师姐是病美人,每次都?沉沉睡着了,只剩她卸下伪装默默处理着一切,似乎成了一种习惯,只有在此时,她才?能觉得自己和师姐又近了些。
见谢瑜半天不说话,宫冬菱更气恼了,将手放了下来,用食指对着谢瑜,咬牙切齿道:“你?就是缠.我.身.子!”
谢瑜哑然失笑,半天才?道:“嗯,阿瑜错了,师姐原谅阿瑜好不好。”
片刻宫冬菱的心一下又被这?小?狗的乖顺宠溺给击中了,这?该死的好脾气,剩下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最后狠狠哼了一声:“别再撒娇了,我不吃这?一套……说正事,你?今日是怎么会陷入这?般境地的?”
谢瑜的眸子微微一垂,想起自己的那些秘密。
几乎是瞬间,谢瑜在意识不清之时,师姐说的那些话却又涌入了她心中。
虽然骨子里的卑微让其又觉得是师姐哄骗自己的话,但心中的裂缝还是被一点点填补了起来。
她渐渐意识到了,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竖着满身的刺,师姐才?也会拿着同样的武器刺向自己,她方才?将自己的软弱卑微惶恐的一面?展示的一览无余。
师姐却一直在满足着她的所?有愿望,对自己是那般的宽容温柔。
方才?简直是没有底线一般,即使自己是那般脸皮薄,也细声细气哄着她,一边顾忌着她所?有纤弱的情绪。
“只是血脉上的缺陷,经常会如此,只是这?次因?为刚好碰上了和师姐对峙的场面?,才?会就此发病,幸好没有伤害师姐,我从?前发病之时,身边的人和物都?无法幸免于难。”
当褶皱被抚平,谢瑜终是回归了最开始的正常模样。
心中的那点暴戾也被压抑了下去。
“那一定很痛苦,以前从?未听你?提过……我方才?那都?是气话,不是我的本意,阿瑜不要放在心上。”宫冬菱的眸子里又闪过一点心疼与愧疚。
还在为自己的气话感到后悔。
若是她知道谢瑜状态不对,即使上头,她也不可能说出那般重话。
谢瑜摇摇头笑道:“若不是因?为这?次失控,我现在还在和师姐互相伤害吧,我从?其中听到了很多师姐的话,虽然大概都?是师姐故意说出来哄我的。
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宫冬菱却一下捂住耳朵道:“你?别说了,那些话我现在再听一次都?要起鸡皮疙瘩!也不要问我是不是真的,谁会承认啊!”
她这?段话却比任何的承认保证都?要更能让谢瑜的心绪稳定下来。
两?人瞬间沉默了下来,但一种暧昧的气氛却在两?人间萦绕,实在很适合……表露心意。
从?前已经有过一次失败了,师姐也明明确确告诉她自己对她只是对师妹的感情,自己再说一次恐怕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谢瑜眸中的光芒一暗。
但在师姐今日看?起来真情流露的话语中,她也说了自己喜欢阿瑜……谢瑜的心中又灼灼地烧起了一把火。
她犹豫了半天,终于心一横道:“师……”
只是与此同时,宫冬菱却也开口了:“阿瑜。”
“阿瑜先?说吧,我等你?说完了再说。”宫冬菱立刻道。
谢瑜似乎这?命中注定地打断而失去了信心,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却还笑着:“我就叫叫师姐,没什么要说的,还是师姐先?说吧。”
“啊,我昨日梦到阿瑜了!在梦里,小?时候的我与你?相会了。”她还是将这?个梦讲了出来,即使自己的小?时候跟原主的童年?完全不一样,稍不注意就可能会就此露陷。
但宫冬菱却隐隐觉得,这?是十分重要的联系,就想分享给阿瑜,好像这?样两?人儿时就会有联系了一般。
明明她跟谢瑜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她却一直在寻找着两?条平行线相交的一点,实在有些幼稚。
“嗯?那我做了什么呢?”
谢瑜瞬间就明了,宫冬菱做的那个梦,跟璇玑草的梦凝珠脱不开干系。
难道这?也是梦凝珠的效益之一?不仅能将观看?记忆之人带入此情此景之中,还能将改变后的结果托梦给记忆的主人吗?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都?没人跟我一起,你?却来找我了,还告诉我你?叫阿瑜,是为我一个人而来,我们会再次重逢的。”宫冬菱一抬眼,脸上的笑容和病房中的那个小?太?阳一模一样。
“那梦一定是真的了,因?为我叫阿瑜,是为了师姐一个人而来,我们也的确终于重逢了。”
可惜谢瑜不能将那糖纸拿出来,若是师姐看?见的话,一定会突然吓一跳,发现那的确是真的吧……谢瑜坐在宫冬菱的面?前,却感觉两?人划过了时空,一如她儿时那般,终于重逢了。
宫冬菱郑重点点头:“不知为何,这?场梦清晰地刻在我的记忆里,比从?前那段往事还深刻,若是真的,那便太?好了。”
“因?为我在梦中就想和阿瑜做朋友。”
“那现在呢,还只是……朋友吗?”谢瑜突然一抬眼,看?向宫冬菱的双眸,捕捉着情绪的波动。
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就顺着师姐的话说了下去。
“一直都?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宫冬菱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借着谢瑜发病的契机,她却说出了很多藏在心底,从?前不敢说出口的话。
而面?对此时清醒的谢瑜,她有所?收敛,但却也没说假话。
彼此唯一的朋友吗……比单纯的朋友和师姐妹确实更进一步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师姐心中已经是最重要的人?
谢瑜和宫冬菱都?是占有欲很强的人。
彼此唯一……
实在是一个动人的词汇。
“所?以,若是彼此唯一的朋友的话,朋友之间也是可以的吧?”谢瑜突然勾起嘴角,故意问宫冬菱。
宫冬菱觉得谢瑜实在卑鄙,两?人都?越过界限多少次了?就连自己都?习惯着乱七八糟的关系了,还在这?里问可不可以,明摆着是让脸皮薄的她又一次脸红。
“我说不可以,你?也不会遵守啊!”宫冬菱故作生气,鼓着腮帮子。
“可哪次不是师姐……主.动?”谢瑜边一字一句说着,又往宫冬菱身边靠近了些。
只是被这?般说着,宫冬菱又立刻缩回到了自己的被子中,蒙头就睡。
谢瑜看?着师姐的模样,勾起的嘴角就没跌下来过。
彼此唯一的朋友吗?终有一天,它会去掉朋友二字,只剩下彼此唯一,那便完美了。
因?为即使是彼此唯一的朋友,也是会分离的。
……
魔尊终还是对谢瑜说谎了,他知道只要邪神在魔域一天,他的位置一定不会保住,而这?又是唯一的机会了。
若是他背叛了群仙盟,做邪神的走狗,谢瑜不仅不会赐予他奖励,反而会继续踩碎他的另一个手掌。
而群仙盟则也会将他追杀到天涯海角。
到那时,他一定活不成,不如就此拼一把,和群仙盟联手将那谢瑜解决了。
他用另一种更保密的魔族内网传信方法,告诉群仙盟计划有变,将偷袭行动提前到新月的前一天晚上。
在他的接引之下,群仙盟会不动声色地将整个镜宫包围,就此布下诛魔阵,让谢瑜无处遁逃。
若是直接成功,不仅自己的魔尊之位坐稳了,就连邪骨都?能回来。
魔尊想起那日在谢瑜手上看?到的那些明晃晃的暧.昧痕.迹,眼底一冷,只怕她在晚上还沉寂在什么温柔乡之中吧,对于他们的计划来说更是再好不过了!
但一想到宫冬菱,魔尊就觉得被废掉的那只手又剧痛起来,不由地狠狠一咬牙。
等群仙盟将两?人制服,他一定要当着谢瑜的面?,将那狐狸精的手生生割下来才?能解心头之恨!
不知怎么,魔尊忽的就想起了谢瑜的母亲,那个逃亡的魔族圣女。
没有人比他更心知肚明,自己的妹妹为何要离开。
这?不能怪他,谁让他的那个好妹妹是极阴之体,生来就是要为圣殿与邪神服务的,就连她为了彻底和魔族决裂所?生的女儿,竟也能获得邪神的垂怜。
不愧是极阴之体。
为了实现自己征服整个修仙界的野心,便是杀掉了妹妹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未婚夫,只因?圣女必须终生未婚。
魔尊将妹妹囚在了那圣殿中,就是为了以其极阴之体来供养侍奉邪骨,让邪骨释放的魔气是从?前的数百倍,一下子将整个魔族的实力拔苗助长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可他没想到的却是,在他信心满满带兵出征之时,那个从?小?懦弱胆小?的妹妹竟然携带着邪骨和邪神剑突破重重机关,彻底离开了魔界。
一时间,所?有人的魔气都?失去了来源,直接导致了魔族溃败的结局。
直到后来,魔尊才?发现了妹妹的踪迹,此时她竟是跟正道之光南斗仙君的徒弟在一起了,还怀了身孕。
她夫君为了掩护她逃亡,不惜自己被魔族捉去了魔域,还没等到魔族和南斗仙君交易完成,就自刎死在了魔族的地牢之中。
圣女自己力量微弱,甚至连毁掉那邪骨都?做不到,便是将其残忍地放入了自己才?刚出生的女儿谢瑜的身体之内,就是怀着让其继承邪骨之力向魔域复仇的心思。
等魔尊找到圣女时,根本没看?见邪骨的踪迹,邪骨和那个婴儿从?此下落不明了十几年?。
魔尊跟群仙盟的交易便是,只要谢瑜身体内的邪骨,其余都?可以任群仙盟处置。
魔界的复兴近在眼前,邪神的馈赠原来指的是这?般意思。
夜色渐浓,魔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赤色浓雾掩盖的天色,心中又是一喜,没想到就连老天也帮他,这?赤色浓雾正是魔界极为罕见的血雾。
血雾一旦降临,那晚必会见血,甚至可能是血流成河的惨状。
他此时只有孤身一人行动,从?前的那些部下被谢瑜吓过以后,即使被驱逐也是不愿再听从?他的话了。
真是一群孬种!魔尊在心中一边怒骂,一边等着三更天的来临。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声秃鹰的叫声,魔尊整个人便是激射出去,他们来了!
只有历任的魔尊才?知道,这?魔域之下还有一条密道,本是从?前挖出来准备逃亡和应急的,当初一建完,那任魔尊就杀死了所?有参与建造的魔族人,没留一个活口,就是想让这?个秘密永远地留在魔尊的代代相传之中。
那些祖先?定是没想到,他们的后代,竟是丧心病狂地要将那救命的地道彻彻底底展示给他们最大的敌人看?。
群仙盟所?有人都?身着着隐身的法器,就连一些感知都?可以就此屏蔽掉。
所?以除了按照计划出现在地道口的魔尊,根本没人知道那么多敌人就这?样被请到了魔族最后的秘密桃源魔域之中。
为首之人自然是南斗仙君。
他以前不属于修仙界任何一派,也不参与群仙盟的任何讨论行动。
只是这?次群仙盟一收到魔尊的来信,就发现那邪神竟是南斗仙君掘地三尺都?要找出来的仇人。
本着免费借用大能之力白不借的心思,群仙盟就将那南斗仙君请了过来。
他的修为最高,而对谢瑜的杀心又最是重,便自然而然成为了这?支临时队伍的首领。
南斗仙君看?向魔尊,眼中的恨意都?不带掩饰一番,只因?十几年?前他们就因?为徒弟和圣女一事结了大仇,只是他们有着共同更强大的敌人,才?一致对外了。
而巧的是,此次行动的目标谢瑜却也跟徒弟和圣女有关,还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历史仿佛在十几年?后重演了。
魔尊从?前看?到南斗仙君还会出言讥讽一番,可此时却因?为谢瑜的事,再无心情,只是沉默着将他们带入那地道之中。
这?临时组成的队伍各个都?有自己的歪心思,魔尊的目标是邪骨,南斗仙君是要谢瑜死,许若真则是为了璇玑草和复活慕容月。
正道人士参观着这?从?未见过的地道,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当初魔族覆灭了万人的精兵,无一生还。
但他们的领袖魔尊却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的无影无踪。
“你?确定宫冬菱还活着吗?”许若真不放心地问了句,若是她死了,只怕两?件事都?要就此完蛋,一辈子都?没个结果。
一提起宫冬菱,魔尊就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将之前的事一点点地告状出来:
“你?说那狐狸精?不仅活着,还将谢瑜的魂都?勾没了,也不知你?们不周山难道是教习什么江湖术法的门派,竟是师姐妹就这?般,简直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作者有话要说:审核爸爸我跪了,真的没有任何东西了,爸爸别再卡我了孩子都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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