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江都码头,

远处的撕扯声太过吵闹,沈清舟捻着手里的白玉珠子,蹙眉撂了眼那个方向。

欺男霸女,

几个地痞狂妄肆意的欺辱,那女人蠢得连反抗都不会,只知毫无章法地拼命尖叫哭喊,泣声极为刺耳,沈清舟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耐之感。

聒噪,

今夜本就列风淫-雨,尽管有沈文给他撑着伞,狂风残雨依旧刮得他衣尾湿潮,沈清舟停下捻珠子的指腹,无意多留,转身离开。

许是他在这片粗陋码头显得实在太过超群绝伦,被那女人眼尖地嗅出那么一丝不同,竟然忽而拔高声音向他求助。

鸣声刺得他耳廓更甚,沈清舟锋着眼兀向她。

那是个天生就很傲慢的女人,竟妄想把他的救助当做理所应当。

沈清舟不予理会,

可就这么几息的功夫,女人脚下不知踩到甚,不过被身旁的地痞稍稍推了一把,就站不稳般地蹒跚倒地,头部恰巧重重磕在了石头上...

一枚绣的精美绝伦的香囊随她的腰身掉落下来,可能香囊系得松,先坠地的,是块玉状长条的印章。

几个地痞唯利是图,想要去捡地上的东西...

沈清舟见了,扯着唇莫名咧了下,眼余过那几个地痞,吩咐道:“带她过来。”

沈清舟对她的兴趣不大,他目不斜视步过去拾起那枚印章,放在掌心反复把玩,说不上是甚的心情。

“爷,那位小姐…断气了。”他的人过来说

“哦,那就埋了吧。”沈清舟抚着手里的印章,淡淡说道。

一枚印章,换个她死后能安身的地儿,气运挺好。

*

五年后,

葛迦优的破事一向多,阴险小人阻他的多,家里家外的粉头更是一团糟,常常跑来与他抱怨,抱怨,不就是想他帮着抚平么?

没劲儿。

不过他还是帮了,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抬抬手的事,算给他个人情。

沈清舟松散倚着桌子上支颐,耷起眼皮看向对面的女人。

忽而提起了一点兴味,这女人是自己来找上他的。

许心仪,

葛迦优明媒正娶的妻。

京平商会早就把到了他手里,但近日觊觎这枚印章的人却很多。

不是觊觎商会总长的位置,就只是这枚印章。

已经攥牢在他手里的东西,妄想让他再吐出去,无外乎痴人做梦。

葛迦优就是这痴人,这几日话里话外都离不开这枚印章,日子过得无聊透顶,枯乏的让他作呕。

偶来拿着这枚印章吊吊他,就当个玩物消遣。

他以为许心仪是为了葛迦优来做说客的,但不是。

她是来与求他帮忙的。

她想挽回她的丈夫,沈清舟嗤笑了声,不懂有甚好挽回的,更何况葛迦优的心在她身上,她本就高枕无忧,这夫妻两是拿他开涮呢么?

葛迦优外面那个女人,连个粉头都算不上,房都没进过一回,顶多跳过几次舞,这样就患得患失了。

真是不堪用。

心里那股子不耐又陡然燥起,女人果然都是枯燥又乏味,在他眼里无亚于瑕疵品,看得碍眼。

沈清舟撂起眼皮,睨着许心仪,听她说那枚印章的秘密。

中安矿山,葛迦优竟然查了这般久都没个结果。

许心仪说,那枚印章是中安矿山的锁,但里面锁得甚她不知,但应是极为贵重的东西。

许心仪说那矿山里埋的东西,可分给他半成。

几年夫妻,虽不知具体,但她多少是知道些困扰葛迦优多年的案件,其他事务他都能办得如鱼得水,唯这一件,困扰到至今都没个结果。

许心仪想帮帮他,让他再多看看她,再多看看她...

这件案子她知的少之又少,所知道的一切都与沈清舟说了,她,想去中安矿山看看。

沈清舟表面应了,而后却扯着一副虚伪至极的温笑把她送走,告与她改日会与她联系。

她走后,

那枚印章被沈清舟揣进兜里,趁天黑,他带着沈文去码头,连夜坐船走了趟中安矿上。

锁打开,里面的东西却让沈清舟失望至极,不过是座金矿罢了。

难得遇了件让他能提起一丝兴味的杂事,结果却是这般荒诞。

沈清舟分文未动,原封不动锁紧那道扣,兴味索然的离开。

钱在他这不值什么。

这矿山对他毫无意义,该是谁就谁的,他无甚兴趣。

沈清舟本想着意思意思带许心仪走一遍过场。

却发现没这机会了,

她死了。

葛迦优日日沉着脸,但也只是前几个月,后来想开,心里就不再有任何波澜。

沈清舟冷眼旁观,只觉日子越发枯乏无味,污浓死水每日要他命一般浸着他,浸得他快窒息干枯时恍惚忆起,他似乎还欠许心仪一个未达成的诉求。

沈家的规矩向来要重诺,沈清舟莫名开始兴奋起来,他不能失信于人。

他要帮她一把。

许心仪早就被融成一堆骨灰了,带她的骨灰去矿山,这想法光是冒出个头,沈清舟就已经生理性厌恶。

她不是想要挽回葛迦优的心么?

那他就把他送给她。

逮捕田鹤强时,田家一脉都尽数被逮捕,唯一可惜的是,田家的那个小女儿自尽身亡了。

葛迦优不幸身中数枪,惊心动魄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一天一夜,终是熬不住身亡离世。

披着白布的葛迦优被推出来时,周围尽是惨哀地哭嚎,沈清舟长身玉立在一旁,漠然地无所憾动。

脑子里涌出的,是忽又觉得失去了人生的劲头。

他手捻着白玉佛珠,扔下身后的惨哀,面无表情缓缓步出了这间医院。

哦,枯乏无味的污浓死水,又开始浸着他了......

*

田婉静是无意得知父亲曾犯下的罪孽,她恨过咒骂过声讨过,可过后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她的家人,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曾帮着父亲,犯下不能为人所知的罪行。

她无措着整日惶惶不安,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在许心仪那里偶然得知葛迦优一直在查着中安矿山时,她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要帮着父亲掩盖。

她不想父亲出事,更不想家人出事。

在许心仪与家人之间,她泯灭良知选了后者。

即使父亲不曾一次宽慰她无事,葛迦优并未查到他头上,让她不要参与。但她还是忍不住刻意去接近葛迦优。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他查到了哪里,她想毁了那些证据。

葛迦优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是她极为腻烦的那种有头脑的人。

她忍着心里不适,与他虚蛇委与着...

他很爱与她跳舞,唇不止一次贴着她的脖颈,轻轻闻嗅。

但却从来都不肯碰她,更不会为她失了智。

她妄想借他的手,他却也借她深查到了父亲身上。

那之后,他像只猛蛇一般紧紧咬住她不放...

证据确凿,

田家毁了。

都死了。

许心仪死了。

尽都被她害死了。

晚风清凉,田婉静一身薄凉裙衫,眼周热烫的湿-濡无声流下了一颗又一颗,她绝望地、心如死灰地缓缓向荒寂的诡秘深海走去。

对不住...

是我什么都做不好...

这条命无用...便都...赔给你们...

我一生太过荒唐。

这...就来赔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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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希望大哥们喜欢~

冯香婷的没有前世,她前世那个我不知道咋给她和蒋延礼圆。就让他们今生圆满叭

大概明天还有个田婉静的小剧场,字很少,可能少到不花钱的那种,小几百字,然后就真真正正完结啦。

最后新文求预收啦~

大概七天后开文,我要丰富一下那篇文的人设,还是甜宠撩文~

啵啵啵叽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