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夜里降温是有些秋凉之感的,身后男人的胸膛温热,温得她竟有些暖。

坚实的胸膛让沈香肌眷依的多赖了会,直至男人不满她的态度,忽而掰起她的下巴,低眸想要攫取她时,沈香肌才翻脸无情道:“你走开。”

这一句之后,遑论沈清舟在软声细语地说些什么,沈香肌气势方面都拿得足足的,怎样都不肯再搭腔。

沈清舟:“......”

这股目中无人的恼人派头倒是学了他平日的十成十。

沈清舟轻笑了声,到底还是拥着她的腰枝,用高大的身躯将她罩了个密不透风,遮挡着不断刮来的寒凉夜风:“卿卿外面冷,回屋在与我耍脾气好不好?”

男人在她身后挡着,腰侧的边角漏出来了些,没遮挡严实,刮得她有些冷,沈香肌伸出手调整了下他的衣尾,这回彻底无风了。

不理不睬,

沈清舟已经被气得麻仁脑痛了,面上吊得脸色更是差点崩不住,泄了底,他在后面咬了咬后槽牙,心内不断吁吐着翻腾的浊气。

现在并不是他能掌控的状况,说实话,沈清舟并不知晓这段关系是何时脱离他能掌控的轨迹的。

但如今,

他,确实降不住她了。

她在寸寸侵入他的生活,缓缓溶进他的骨血后,才不急不缓地向他讨了利息。

那之后,肆无忌惮,猖狂至极。

他恼她在他身上使了手段,

更恼自己后知后觉,想收回及时止损,却是怎么都收不住了。

他对这个女人,亦恨亦无法割舍。

她知道,他舍不得。

须臾之后,

沈清舟缓了过来,才啄了啄怀里娇娇的白腻后颈子,哄着又低声问了遍:“卿卿,你想要我如何?”

“我想你像个人一样爱我。”

女人终于肯应他,但说出来的话却委实有些无理取闹。

沈清舟面色古怪地看着她:“说得什么胡话?”

“你就很少会陪我。”女人轻轻说道,

说到这,沈清舟无法为自己辩驳,他有段日子确实有意冷着她,他只得避重就轻道

“烟就那般好吗?”

“你也不好。”沈香肌不开心的嘟着嘴,

沈清舟下意识忽略她的话,蓦地把沈香肌拉转过来,继续搂在怀里哄着她

“不准再碰烟了,我陪你戒行吗?”

女人又无声了。

沈清舟把她揽在怀里又是许诺又是允了些丧权辱国的无理取闹,就这般软声细语的哄了好久,她才勉为其难的闷着声回了句:“行叭!”

虽是应允了,

但,这还没完。

大许是这几许年积在女人心中的怨气压得太过,他们歇在床上时,女人如仓鼠般的在他怀里露出了半个绒毛脑袋,喋喋不休地掰着手指头,细数他的罪状。

怕她硌着,沈清舟将她揽在胸膛前,面无表情地听她数落了他一夜的不是。

说他怎样不是个人。

在她那张恼人的嘴里,他与牲口无异。

听得沈清舟的心越坠越沉,脸裂得都快维持不住了。

但他忍下来了。

直至天色露白,沈清舟给她端了一杯水润喉,

“说完了?”言罢,还扯嘴皮笑肉不笑地温声道:“那便歇下吧。”

男人掀被上床,裸-露出来的温烫胸膛并无在拥着她入睡。

沈香肌瞧着,忽而将散着的三千软丝软乎乎地贴在他结实的胸膛,脑袋枕在上面柔柔蹭了蹭,糯着声:“可是爷,哪怕是我全数说得那些缺点,只要在你身上,就都能让我癫狂的痴迷。”

“爷,我只想,你能快活些。”像个普通人那样。

夜里熬得太久,男人的胸膛又太过温暖,说着说着沈香肌便慢慢阖上了眼皮,不知不觉间地睡沉了。

良久良久之后,

沈清舟的手才抚在女人熟睡的面皮上,而后俯身吮了吮她。

*

每日吃吃睡睡,一脚踏出房间,身后便跟着桂嫂忙前忙后地伺候着,不过一月功夫,沈香肌就宽肥了一圈。

以往她置办的旗袍、洋装都是窄腰翘臀的,如今那些衣裳就只能都挤在另一间屋子里落灰。

一层又一层的,

何时能再穿上都不知晓。

她现在穿的衣裳都是沈清舟新置办的,松松垮垮散着腰,又宽又肥,他美名其曰说这般不会压着正在长身体的孩儿。

沈香肌:“......”

肚皮里的小东西都还未出世,就这般紧张,会不会有些太夸张了些。

更何况她现在才两月有余!

自从她怀有身孕后,不知沈清舟从哪捣腾来了一把软尺,每晚都要执着地量一量她的肚皮,然后认真记在本子上。

但凡哪次她的肚皮量出来的稍稍宽了那么一寸,沈清舟的眉梢都会自动自发地上挑那么几分,还装得喜怒不形于色,淡定的很。

她看得出来,沈清舟很期待这个小东西的降世。

那日她不过是与桂嫂说了几句关于肚皮里的孩儿的话,句句离不开“小东西长小东西短的”,恰巧沈清舟归家听到了,

他便极为不乐意的踱步过来:“卿卿他不叫小东西,你莫要叫他小东西。”

沈香肌:“......”

沈香肌竟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就让他取个名字给她唤肚皮里的孩儿。

结果月余快过去了,他还是拿捏不定,哪怕是孩儿的小名,他都只觉无甚满意的,遑论哪个,在他眼里都脱不得一个俗字。

还不让她随便唤,搞得沈香肌每日都想与他闹气一翻。

头三个月,她本该安安心心在家养胎的,但一通电话,却给她砸得久久回不过神。

田婉静成婚了。

半个月前嫁去的林家,这场婚宴并没有大肆外扬,办得极为低调。

倘若田婉静不说,怕是整个江都的人,都不会知晓林家那个最有前途的孙儿已然成婚了。

但田婉静打电话来,并不是告予她喜讯的。

她哽咽着说:“我...父亲不见了,我出嫁的第二日,家里就人去楼空,我...找不到他们了。”

田婉静给她打电话,只是心内难熬,想找个人解解闷,并不是想做任何。

她犹记得自己在出嫁的前一日,父亲沧桑地坐在案前警告她的话

“婉婉,你成婚后好好过日子,莫要再回来,更不要找阿爹阿娘,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你都不要找,你听明白了吗?”

这一句话,就给田婉静砸得头晕目眩,吓得她直哽咽地说着“我不嫁了阿爹,我不嫁了。”

“你必须要嫁。”田鹤强掷地有声地说道

“不嫁,便会害死阿爹阿娘。”言罢,他摘下眼镜放置桌案上,疲倦道:“你选吧,婉婉。”

她嫁了,

结果第二日家里就人去楼空,像从未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走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