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大雨瓢泼,豆大的雨粒毫不留情地狠狠剐在她的旗袍上,几绺发丝湿哒哒地黏在她的脸颊上,

极度的不舒服。

可她却无心再顾及这些,拼尽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把她摁在地上的淫-秽浪语的痞流氓们,她抖着嘴唇,不断朝着远处的男人乞求

“救救我...求你...”

她挣扎着,猛地被人大力的推搡在石头上,满脸的血污恶浊,跟雨水掺杂着一起稠呼呼地啧在她的脸庞。

沈香肌软泥一般瘫倒在地,远处的虚影重重叠叠地映在她的深色眼珠里。

她眩晕着,瞳孔微缩,

男人披光戴月自远处而来,缓缓踱步,一身冷香地弯下身,却不是冲她,而是拾起了她掉在一旁的刺绣香囊。

眼,却是看都未看她。

“唔---!”

沈香肌起伏不定地呼喘着气,手指蜷起紧张地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蓦地睁开眼。

她,又梦魇了。

香囊...那日,她掉落了一个香囊吗?

屋子里被厚重的棉纱窗帘遮挡着,外面透不过光来,仿若屋子里的一切都渗在一片黯淡地枷锁里。

她在房里呆了近乎七日,

沈香肌捋开散在胸前的软发,手忽一顿。

她盯着自己软乎乎地腰肉若有所思,好像...宽了那么两许。

她以前是纤腰一束,盈盈一握,是以哪怕只是宽了那么细微地两许,她也察觉到了。

她在房里宅了七日,是烦了总是时不时在她眼梢里晃悠的,沈清舟的那几条走狗。

那几个人只要见她出了房门,就跟个尾巴似的,远远地吊在她的身后跟着,不管怎样甩都甩不掉。

虽不靠近,但身后莫名跟了一连串的尾巴,也够她心烦得了。

更何况她近日心口发闷,浑身懒得半点不想动,就一直宅在了屋子里,以此行为给沈清舟传递一个信息。

一个极度不满的信息。

沈香肌赤着脚踝趿进拖鞋里,起身推开窗格,她披着衣裳懒绒绒地倚在窗格边上,俯身探向外面。

天色大亮,

熙熙攘攘的街口,只剩下一个通风报信的走狗在一旁的茶水摊子端坐着,看来她的无声反抗,还是有点用的。

沈香肌拉上窗格,回身换了件松垮的洋装。

她需要去医院看看。

但愿别是她想的那样,不若以目前她与沈清舟这般僵硬的关系来看,还挺麻烦的。

但这一趟,她没去成。

她行至楼下时,碰见了一个人。

“沈小姐吗?鄙人姓田,是田婉静的父亲。”

拦住她的人这样说道,

沈香肌一顿,下意识换了个手拎包,她提起眼,端详着面前两鬓已有些斑白的男人,

与田婉静是有些七分相像。

“田伯伯来这办事吗?”沈香肌点头,打了声招呼。

“算是,上次在冯家的婚宴见你与小女相谈甚欢,知你是小女闺中好友,想与你问些小女的私事。”田鹤强绅士地作了个辑。笑着引她去了二楼餐厅。

这种邀约,沈香肌没法拒绝。

落座以后,田鹤强不但跟她问了许多田婉静的小事,还说了些他对田婉静的愧疚之心。

譬如,他说他这个当父亲的因公事时常要派遣到不同的地方任差,常常天南海北各处跑,京平、临北、曲阳他皆呆过一段日子。

因此在田婉静小时,他是很少在她身旁陪伴左右的,心有愧疚,便格外疼宠她些。

还是这次调来了江都,他才有机会与爱女好好相处一段时日。

沈香肌把这顿饭,当成了爱女心切的父爱之情。

宽慰了几句,饭局一结束,她就快步拎包离开了,并未多作停留,干巴巴坐了那般久,她已是乏累的撑不住了。

告辞了田鹤强,

她心底升起一股疑惑,田鹤强为何与她讲了那般多的京平之事?

田婉静,不是长在沂州吗?

但她真的太疲乏了,近日总是容易困乏,在外呆的时辰久了,浑身便会有些倦软之感。

她撑不住般地踢掉鞋子,枕在床上慢慢阖上沉重的眼皮....

*

田鹤强拉亮桌灯,光线不是那么大亮,昏浅的一点暗光打在他的脸上。

自冯家婚宴过后,他尾随过沈香肌一段路程,但她身后跟得尾巴太多了,为避免麻烦,行至一半他就转弯离开。

没有再跟。

这些许天,

他等了许久才等到这一个能靠近的契机,他拿话试探过,但似乎,沈香肌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不论她是真糊涂,还是在跟他装傻充愣。

此时此刻他都无暇顾及这些,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做。

他举家搬迁至江都,其实是看中了蒋家这个世家,他费了很大的心力,才促成了蒋大帅有些松动的意思。

但到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靠不住。

他略显疲惫地看向他的大儿子,问:“婉婉最近在与谁交往?”

“林家的那个小孙儿,林才知。”田哲宇合上手上的信件,答道。

他是昨日才从沂州到达江都的,家里的人除了田鹤强,别人都还不知。

也是昨日,田哲宇撞见了小妹与林家那个小子拉拉扯扯的场面。

他没惊动小妹,反而隐在暗处耐心等着二人腻缠完离开。

林家...

蒋家是田鹤强心里的首选,但若实在契机渺茫,他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当初他在沂州,调任江都的事情其实是早就敲定下来的,只是他还有许多交接事务要处理,才耽搁了这般时日。

反而葛迦优是在他调任文件下来后,被招揽到江都的,但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葛老爷子的孙儿,不搁在他身旁亲自带着,反而一脚踹到天南海北,任他自生自灭,自闯一片天。

这不是葛老爷子的行事风格。

是以他来到江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殂杀葛迦优。

可惜他福大命大,没弄死。

这次失败后,田鹤强并没有觉得意难平,葛老爷子的孙儿,他是不敢小瞧的。

所以他耐心蛰伏,按部就班地忙着工作上的事务,并没有再闹出更大的动静。

一次失败,

就已经打草惊蛇了。

不能在轻举妄动。

况且他直觉不妙,并且已经在心里预估了最坏的打算。

他搁下心里的满腹谋划,对他的儿子沉沉道:“去联络林家的那个小子,我有事要问。”

田哲宇点点头:“好。”

*

沈香肌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脑沉得厉害。

她向窗外投了个视线过去,外面零星点点挂着几颗闪烁萤石,月明星稀。

竟是这般晚了。

沈香肌拢起睡散的丝绸睡裙,坐起身,头顶的吊灯却蓦地突然大亮,刺得沈香肌下意识眯起眼睛,捂住脸。

她从手指的缝隙中透了个过视线出去。

沈清舟!!

他长身玉立,穿着一身洁白的单色长袍,随性把玩着手里的白玉佛珠儿,眸色清清冷冷道:“你醒了。”

沈香肌缓过光线的刺目,轻挪手指,狐疑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丽都的东家之一。”沈清舟在腕上卷起佛珠,缓缓踱步过来。

沈香肌:“......”

商人就是这点讨厌,哪都要掺一脚,好像挣不到银子就活不了似的。

沈香肌不冷不热地“嗯”了句。

“这几日可是闹够了?”沈清舟无比自然地落坐在她身旁,揽起她的腰身问道,

“我每日除了在房里吃喝,何时与你闹过?”沈香肌不解地回道,

这几日人都没见到,又哪里来的闹。

“卿卿,你懂我的意思。”沈清舟的语气薄而温,像是在不耐的边缘忍受着她。

他用最凉薄的语气,唤她卿卿。

以往他唤她卿卿,都是辗转流连在她颈间不舍离去时,唤得最温和的蜜意柔情,似是这世间最动听的情话,烫到她快要溢满了整个胸腔。

在不知不觉间,男人用平缓又夯长地力量侵蚀她的理智。

他的长臂虚揽在她的腰间,带着些许凉意地薄唇寸寸侵-占她的湿.地。

沈香肌受不住力,更抵不过男人的凶猛攻势,失重般地跌倒在软-床上,脑袋被压得陷进了软枕的浅坑里。

抵不过,沈香肌就不想白费那个力气了。

她两手搭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以此借力抚上男人的脸,问道:“沈清舟,那日在码头,你有没有拿过我的香囊?”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一顿,狭长的凤眸居高临下地兀向她:“沈清舟?”

沈清舟呵笑了声,沁凉的手指仿若恶劣般地划过她的肌肤,引得她浑身忍不住地仰头颤栗。

“我在问你话。”沈香肌拦住他作恶的手,怒视他道,

沈清舟顺势借着女人的动作卷舌含-入她的手指,低喃道:“你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拿我的香囊。”沈香肌又问了一遍。

“拿了。”

“还给我。”

话甫落,沈清舟把玩着她的纤指,睨了她一眼。

“莫要胡闹了。”声温,但隐含告诫。

沈香肌瞪大一双水眸,惊的用力想要推开男人:“什么都胡闹,我讨要我的香囊也是胡闹,你走开-!”

女人的力气如隔靴搔-痒般,不但推不动他,还捻起了他旷了多日的野虫。

他现在,只想久逢甘露。

“好了卿卿,明日我拿给你好不好?”沈清舟轻轻拥住不断在他身上作乱的娇娇,敷衍哄道

“你现在就拿给我。”沈香肌推开男人又凑过来的俊脸。

总之今晚,就是不拿香囊就怎么都不愿他近身了。

半晌,沈清舟挫败般地伏起身,胸腔内压了一层烧灼旺盛的火气,却又无处宣泄。

他大手收拢,没好气地狠狠拍了下女人的翘-臀:“在这等着。”

沈清舟长腿跨下床,随手套穿着他的长袍,折返了一趟沈氏府邸。

不稍片刻,

沈香肌从门缝里打开了一条细细窄窄的口子,外面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男人冷脸刮过她。

她两指夹过香囊,“啪”的一声又将他给锁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