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沈清舟确实没想过,要赶走一个他用京平商会保下来的女人。

这种身价,堪比一座城了。

京平商会他唾手可得,若闹到最后人财两空,那才是荒天下之大稽。

但他亦未做挽留,随她闹性子离开了。

这般你追我赶的无聊戏码,已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做出的事了。

沈清舟指腹压着凸疼的灵觉骨,朝沈文比了个手势:“去跟着她,莫叫她胡闹。”

她怎样闹,沈清舟现在并无心情去管,左右闹到最后都会乖顺回来。

他花了如此多心思豢养的女人,他并不想与之闹得太过难堪。

就算她平日犯了再大的错,他也只是大罚小惩罢了,并不伤筋动骨,更疼不着她。

顶多嘴上多恫吓两句,让她知个错,长个记性。

再严厉的也无了。

更何况那女人此次确实闹得太过,他一句话未说,便耍性子离开,他心中亦是有气的。

他已是够疼宠她了,对她,他自觉还算尽心尽责,可她却总是不知满足。

女人一旦被惯坏,接着就是无穷无尽地索取、和贪得无厌的得寸进尺,沈香肌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一个女子,

香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碰的,

他不喜。

是以沈清舟决定晾她几天,等她知错意识到严重性了,再说其它。

可他没想到,这一晾,便晾到了冯璋大婚之日。

冯璋这次大婚,办得场面极大、极为隆重。

就连冯璋自己都没想到,他这二婚,办得比他头婚还要盛大。

也不是说盛大,外面摆的、用的皆为上乘,可就是怎么看都略显怪异。

有些暴发户的俗感。

“这是不是太过于铺张了?”冯璋看着为他系扣子的女人,思虑问道

潘玉茹手一滞,随后抚平冯璋的腕袖,柔柔说道:“璋哥,我豆蔻年华时就夜夜期盼风光嫁与璋哥相夫教子,我不求名分跟在你身边这许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熬出头...璋哥若不喜,我可叫人撤掉那些虚有的头面,只今日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只怕招待不周......”

这一席话,顿叫冯璋愧疚难当,潘玉茹不求名不求利跟在他身边二十余年,这其中受了多少委屈他是知道的。

再者,今日来的人都马虎不得,都要拿出十二分诚心招待,得罪不得。

“不必,是璋哥不好,辛苦玉儿了。”冯璋立马表诉衷情道,

他的这场婚礼,从最初到现在,他也只是知道一个日期,其余一概未操劳过。

只拟名单时他亲自操刀,这不单单只是一场婚礼,更是他结交各界人士的最好契机。

他将礼贴送与各派人士手中时,并无几个人回应他,还是蒋家帅府回了他的礼贴后,其余人才争先恐后地送了回帖来。

蒋家能来,这是他没想到的,他之前送礼贴过去,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却真让他碰成了。

蒋家并未说谁会来参席,但不管蒋家谁来,对他来说都是足够了。

这里许多人都是冲着蒋家来的,还有,沈家,林家。

沈家和林家,也算是他的意外之喜。

这几家,给他这次二婚撑足了门面。

欣喜之下,更多的是怎样绞尽脑汁的在这场门面里赚足了利。

沈清舟走这一趟,是鬼使神差中做得决定,沈西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到底都没敢。

自几天前爷跟家里那位娇人儿吵过架后,他们家爷变得越加沉默寡言不说,每日更是都要招沈文来过问一遍。

当听到女人在丽都大饭店住下后,沈清舟握着白玉佛珠问了一句:“她哪来的钱?”

丽都大饭店是接待各商和名流演员的地方,不但有餐饮、舞厅、最底层还有个极大的赌场,豪华程度可想而知,一夜贵得令人咋舌。

沈香肌那天走时,他也只不过塞了几件衣裳罢了,她哪来的钱去消遣?

沈清舟神色锋利地兀向沈文,无声询问。

沈文:“......”

哪来的钱,还不是你这冤大头给得。

但沈文不敢这么说。

他支支吾吾道:“可...可能是平日攒下来的银钱?”

攒下来的银钱,沈香肌看着像是会过日子的贤妻良母么?

银钱给的再多,她也有办法花个精光,再者他平日送的珠宝首饰居多,那才是真正的有市无价,买都买不到。

从里面任拿一串珠子出去,都能卖出天价,

珠宝......

呵,沈清舟周身气压骤低,冷笑道:“看好她,滚出去。”

其它倒无所谓,若那女人敢将他母亲的珠宝给卖了,不扒她一层皮,他枉为人子。

这几日,女人消遣享乐,不但去赌场小赌了一把,还去定制了一件私人礼服。

礼服并不是多精美华丽,但参加一场婚宴却是绰绰有余。

不知何意,不管是冯香婷的同学、还是冯香婷的好友,冯娉婷一个不落,悉数邀请。

就连沈香肌都位列其中,她打电话寻问过冯香婷,冯香婷静默两秒,笑着道:“来吧,无事。”

冯娉婷挖空心思地想踩她的颜面,她想让大家知道,她冯香婷,已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

跟她比,冯娉婷是把自己摆在山鸡的位置了么?

想到此,冯香婷轻笑出声。

“笑什么?”蒋延礼坐在车里,指腹擦过女人的诱人唇珠儿,

今日女人精心打扮过,就连脸上的妆容,都是难得一见的精致。

更何况她轻语一笑,欢糯颤着的音调,足够他麻了半边尾椎。

冯香婷揽过男人的结实臂弯,眉眼开怀解释道:“想到一些好玩之事,少帅要听么?”

蒋延礼低低“嗯”了声,回应着。

但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而是抵着她狎在她的唇舌上撕咬。

冯香婷一僵,尽管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亲吻了,但她还是不习惯,男人每次与她唇舌相交时,都是用咬的。

这般野蛮的肆意,她是无论如何都习惯不得的。

齿牙刮得她刺疼,冯香婷轻轻推了推他。

“怎么?”蒋延礼揽着女人,醉沉着问道,

“到了,少帅。”冯香婷指了指车窗外。

蒋延礼扯开车帘向外睨了眼,而后抚了抚女人红肿的唇肉:“一刻钟后再下。”

冯香婷点头应允,她的唇肿着,唇周一圈更是被晕花了,她补好妆,才去替蒋延礼重新擦拭。

男人刚刚自己随手在唇上揩了两下,就将帕子扔在一边,红印并未擦干净,还显眼地挂在男人的脸上。

蒋延礼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就这幅样子,怎么下得去车?

*

“蒋家是谁来了?”冯娉婷紧张地问着潘玉茹

“是蒋延礼,可,他到现在都还未下车。”潘玉茹脸色不好道,她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

“我去看看。”冯娉婷提起裙摆,急急道,

“娉婷等等......”

那辆蒋延礼独有的黑漆汽车,被潘正守在后面,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任谁过来询问,潘正都缄默不语,不再开口回应。

实在是被问得烦了,这帮人从进大门就开始询问,问到现在还不停歇,他无甚心情在回复。

他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另一边,

沈香肌与田婉静凑在一起,沈香肌觑着一直站在她们不远处与人谈笑风生的男人,疑惑道:“这人怎么一直跟我们?”

田婉静脸一红,支吾推她道:“你管他做什么?香婷到了吗?”

你脸红个甚,

沈香肌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但她眼梢尾过一道残影,无瑕再去多想,沈香肌扭过头冲着田婉静道:“婉婉我有些事,先出去一趟。”说完便提裙快速离开。

“嗳...你去哪...”

“婉婉。”

田婉静急急追过去,却半路被刚赶过来的田鹤强截住。

“阿爹你来了。”

田鹤强微微点头,脸上却并未带笑,眼梢柔情不见底:“婉婉,刚刚与你一起说话的姑娘是?”

“她啊,她是我同学,上次我央求父亲帮我找的人就是她,父亲也不帮我,幸好她无事,不然我定会生父亲一辈子的气。”

田鹤强一怔,思索片刻才笑着哄着女儿:“好好好,都是父亲错了,以后父亲都听你的,快去玩吧。”

田婉静这才跟着跑了,田婉静一离开,身后一直跟着她们的那道身影,也跟着她离开。

田鹤强满腹心事,并未观察到跟着他女儿身后的那道身影。

他记得,上次婉婉求到他身前的人,

名唤,沈香肌。

他找了两年的人,竟是这般让他错过了。

他笑着,好在,现在也不算晚。

*

沈香肌是为了躲沈清舟才出来的,她也没想到,沈清舟竟会来凑冯璋二婚的热闹。

怎么看都不像是沈清舟能做出来的事。

可他偏偏来了。

还差点与她撞上。

那天晚上,沈清舟将皮箱砸在她脚下的那一刻,沈香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她许久都未再在意过的事。

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不平等地位。

沈清舟似乎早已经习惯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就如玩物一般,可任他揉捏,且不得反抗。

若是两年前,她必然不会行如此莽撞之事,忤逆他,不知所谓。

可她爱沈清舟。

当你爱上一个人,当面的情又怎能平她意。

她开始欲壑难填,她想得到他,彻底得到他,贪得无厌的寸许都不愿放过。

是以,她用两年的时间,在沈清舟心里绸缪了一个可以得寸进尺的分量。

当你无可取代的身影牢牢轧在了他的心里,并且生根发了芽。

那才是你可以任性妄为的时候。

其余时候,

你只能像狗一样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