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蒋延礼近日一直很忙,忙得有点焦头烂额。

沈清舟上次遭灾回来,曾交给他一纸信封。

那信封里抄录得是外商在各大商会租借的船号,整整十艘船,运送得都是满满当当的鸦片。

这十艘船的鸦片,被分批、分量、甚至卡在不同节点载进江都。

这批鸦片但凡被贩卖一空,定会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商人向来逐利,但恰这种烂钱,也要看他允不允。

江都,是他用命守回来的,更是他拿命拼回来的,他绝不允许有人来腐蚀它。

民强,国强。

这是基,更是本。

鸦片他必须要禁。

那整十艘商船,他每一艘都让进港了,外商租借商会船号,是为了行至方便,更何况他们租借得是京平商会的船号。

各大商会之间都有专属于自己的水道,以方便他们货物运输。

但京平商会早已乱做一团,据说他们商会的掌舵人并无实权,做不了商会的主。

这就让外商钻了空子。

商人里的勾勾绕绕,他无甚兴趣,但涉及民生、涉及江都的一息一瓦,就不行。

这些日子潘正一直暗中盯梢,直到整十艘船的鸦片都被运至郊区的一处偏仓,准备清点货量,私下贩卖时,蒋延礼才带着一众人去逮捕。

盯这帮人并不容易,那些人都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诨人,早已练得富贵险中求,是险中的人精。

但凡稍有不对,他们会警觉地立刻拴着畜生出来,以偏仓为轴,五百米以内地毯式搜查。

潘正从不敢靠近,他只每艘船到港时,跟着那批卸货的人,直至看到他们拐进巷口,然后就回来。

那个巷口,就是偏仓的方向。

潘正核对过那些商船号,这半个月内,十艘船全部到港,鸦片都被安全移接到了偏仓。

蒋延礼到的时候,跑了几个小喽喽,满仓鸦片,数量壮观庞大。

抓到几个还算能说得上话的头目,蒋延礼解开军装扣子,单手抄起一旁的铁凳照着那几个人就砸过去。

力气极大,一凳子砸下去地上就渗了血出来,触目惊心。

他惯爱用外物砸人,这样才能让他们痛得清醒,一枪毙命,他觉得自己那是在做善事。

几个人在地上打滚乱吼着,蒋延礼全然未理,一下下用力砸下去,直至那几个人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才扔掉铁凳。

“拖下去问话,别弄断气了。”

“是,少帅。”

这里装得每一捻鸦片,都像是要毁了他拿命拼回来的安宁。

一把火,蒋延礼将整个偏仓都烧空了。

他一夜未走,直至天明偏仓化作一堆灰烬,蒋延礼才扣紧腕口,转身离开。

偏仓抓得那几个人,一个有用的都无,解决不了什么。

但偏仓化作灰烬的那堆鸦片,伤筋动骨却是够了。

他这一烧,倒是给了沈清舟行了方便。

蒋延礼一早就知道,

沈清舟是想借他的手制衡那些缠人的麻烦,他厌恶给人当枪使,但这枪,他还必须得给他使。

这就是他越来越不待见沈清舟的缘由,总跟他玩阴招,还让人挑不出错,脏得让他恼火。

蒋延礼赶到冯香婷那里时,她已经在食早饭了。

蒋延礼脱掉大衣挂在一旁,问:“换过药了?”

冯香婷咬了口软馍,睨他一眼:“还未。”

“快食吧,一会我帮你换。”蒋延礼落座,拿起木箸说

“哦。”

餐桌寂然无声,只偶尔有几许木箸的碰撞声。

冯香婷以为今日又要受到酷刑,裙子掀起来时,手还有些抖。

她也确实受到了酷刑。

“很快,别怕。”男人手按在她的腿根处上说。

话入耳,眼温情。

若不是腿上的痛感太过蚀骨,冯香婷可能会沉浸在男人的柔情里。

男人换好药很快离开。

冯香婷香汗津津地倚在靠枕上,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出神。

还真是,毫无进展啊!

*

沈清舟这段日子一直在犹豫,久久未曾下定决心,亦未想好,他这么做到底值不值。

他是商人,万事万理,利要在先。

直至一通电话打进来,听见葛迦优那旁的问话,沈清舟才嗤笑一声。

之前他心里就隐隐有一个雏形,只是一直在犹豫,葛迦优的质问,倒是给它推明了。

沈清舟去找了葛迦优,不管葛迦优站在对面、如何歇斯底里地向他咆哮,沈清舟都无动于衷听着。

他举起手里的东西:“拿它换赵可馨一个死人,换么?”

葛迦优笑了:“这是京都商会的印章,你凭什么跟我换?”

“赵戴山之死,应该不止贪污纳垢,他如何,我不管,但我要赵可馨死,应该不难吧?”

沈清舟转了转手里的东西,淡淡说:“你应知道,若我拿着它并了京都商会,到时就是你求着我,而不是我来与你商量。”

“成,印章我要了,但我只能保证我不动她,别人我真无权干涉,也管不着。”

赵戴山树敌太多,他怎么保证?

话落,沈清舟笑着兀向他:“你误会了,我说要赵可馨死,这才是交换条件。”

半个时辰后,沈清舟行至出来。

那东西他留给葛迦优了,当初他得了那枚印章没多久就派沈西去了京都。

京都商会能乱成如今这般模样,赵戴山的原因有些,他们自身的原因有些,其次就是他加的一把火。

他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吞掉京都商会,那边虽人人给他七分薄面,但却并无几分话语权,做起事来确实多有不便。

商会与商会之间接洽,靠得是商会会长手里的印章,他手里亦有。

印章丢失,无外乎有名无实,空架子壳罢了。

沈清舟本想趁着这次机会掌管京都商会,如今看来许是不行了。

他用来保了沈香肌的命。

赵戴山不是商人,却攥着商会的印章,这是他让沈西查到现在都没查出来的。

自从赵戴山死后,葛老爷子其实早就不管这些乌泱事了,每日只专注于养老。

只是这次许是有人求到了他那,又恰巧与死对头赵戴山有关,两人是宿敌,年轻时斗来斗去,但凡提起谁都能恨得浑身直哆嗦的那种。

而京都商会也确实是乱得不能再乱了,不能坐视不管。

后老爷子查来查去就查到了江都码头,他才出面给葛迦优施压。

还顺道甩给葛迦优一件案子,同样跟赵戴山有关。

那案子似乎被葛老爷子压得很实,葛迦优都是事事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之前酒醉,也只听他提起过两句,似是办好了,对他仕途有好处。

葛迦优现在不缺官职,缺得是一个机遇。

大抵赵戴山的案子,就是他的机遇,也是老爷子给他的机遇。

车行至沈氏府邸,沈清舟唤了女人出去逛街。

这算是他第一次陪女人逛街,光是出门,他就等了女人一个时辰。

但沈清舟今日格外有耐心。

等到了服装店,沈清舟唤人将成品册子拿给女人挑选,自己则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候。

这家服装店有全江都最好的裁缝,丝绸、锦缎、绉纱等应有尽有,皆是上等料子。

旗袍、洋装、礼服只要你想要的,她们都能给你做出来,而且是私人订制,绝无二件。

价格自是贵得离谱,沈清舟却无甚在意,他撂眼望向女人,一直沉默不作声。

直至女人换了一身旗袍出来,欢悦地奔向他,周围的人才懂礼数地自动避让。

“爷,这个好不好看?”沈香肌坐在他的腿上问

她身上穿的只是一个模子,具体还要看她喜欢花样和布料才会赶制新旗袍。

她还挺喜欢这个样式的。

沈清舟探过女人的腰,摸在她的臀上扯了扯,淡淡问:“岔都快劈到屁.股了,你觉得好看么?”

闻言,沈香肌就懂了,她不情不愿地撅嘴道:“不好看。”

“去换掉。”

沈香肌逛了一场男人心满意足的街,以前总盼着能出去逛逛,再次回到沈氏府邸,沈香肌半点外出的心思也无了。

回了房间,沈香肌将买回来的珠宝首饰都随手掷在地上,提了件睡裙就跑去泡澡,想解解心里的闷乏之感。

等出来时,竟意外地看到男人倚在她的床上,短发湿漉漉地坠在额前,见她出来,沈清舟轻轻拍了拍自己窄实的胸腹

“过来,趴这。”

沈香肌擦了擦软发,赤着白嫩脚踝跑过去,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男人的身上。

沈清舟两指捏起女人的下巴,端详着她。

这张脸,让他赔了京平商会。

他到现在都还在想,这女人到底值不值。

“爷?”女人乖巧蹭了蹭他的下巴,唤他,

沈清舟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算作回应,随后揽住女人的腰翻身压下。

这过程中沈清舟甚都没再想,

他说了什么,允了什么,诺了什么,他全然不记得。

他只记得,自己在女人两.腿儿间窒息般身麻脑颤的那几秒,他觉得还算挺值的。

若女人真被他当做弃子,他怕是要素着过一辈子,

琼浆玉露捻惯了,再换美酒也无味。

到时他怎么受得住。

为点子权利苦他的甜头,那才是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