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时间飞逝,

冯香婷也恢复如常,回到学堂上课。

晨日,几个人聚在学校的死角吸着香烟,烟雾笼罩出来的景象虚虚明明。

冯香婷狠吸了一口香烟又吐出来,她看着眼前的烟雾缭绕,伸出五指想去触,空的。

她抓不到,虚影模糊,宛若她的生活。

沈香肌在一旁吸着手里的香烟,倏地看到冯香婷莫名其妙的、伸出手去抓她吐出来烟雾,这般呆傻的行为她忍受不了,她就拿手去拍:“做什么呢。”

沈香肌用的力不小,她的手都被拍出了红褶,冯香婷收回手,没好气的回她:“下这么狠的手,我还当自己抢你钱了。”

田婉静在一旁,也清晰听到那“啪”的声响了,有些埋怨沈香肌:“唧唧你做什么,你这老打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沈香肌:...

她就打了这一次就变成老打人的毛病了?沈香肌气的去拍田婉静:“你没看她刚刚都魔怔了。”

田婉静吃痛,揉着被沈香肌拍的地方:“你还动手,都叫你改改这坏毛病了。”

沈香肌也不想的,方才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大概是跟沈清舟在一起太久,但凡犯一会错误,男人就会严厉拍她,以示惩戒。每每她都不敢还手,渐渐积怨颇深,便都用在了别人身上。

她看出田婉静是真疼的,心疼的帮着田婉静揉:“疼坏了吧,我帮你揉揉。”

田婉静一脸怨气:“下次你再乱打人我就还手了。”

沈香肌犯了错事,自然什么都答应:“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在乱打人你拿刀砍我,我都伸着脖子让你砍。”

沈香肌帮她揉捏,田婉静便惬意的吸着香烟,突然想起一事,颇为担忧的问冯香婷:“圈圈你这么久没来上课,会不会跟不上。”

冯香婷吸着香烟,听罢斜眼瞧了眼杞人忧天的女:“我就算两个月不来也跟的上。”随后,残酷的又反问回去

“马上毕业考了,有把握吗?”

田婉静一脸颓废死人相,她没把握。

她上学堂都是混日子的,阿爹常告诉她读书认字,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却忘记嘱咐她,要把知识学精,也是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迄今为止,她所有的课程都学的马马虎虎,没睡着就是给讲师天大的面子了。

沈香肌听了也不吭声,装了鸵鸟。

她成绩也不出彩,虽不出彩,但不代表差到结不了业。

这里成绩顶好的就是冯香婷了,她的成绩在整个学校都是名列前茅的,食物链最底端的就是田婉静,她的成绩简直没法看。

结不结的了业,完全靠运气。

但田婉静不知道愁,一点都没拿这事当个事,思忱片刻,就大言不惭道

“这不是还没考吗?”未发生的事情,她从来都不费精神去思考,想多了自己也闹心,干脆不想。

一根香烟燃烬,时辰也不差多了,

她们便各自回了学堂。

其实沈香肌和田婉静是有些意犹未尽的,她们不像冯香婷,可以在家里随着瘾的抽。

她们在家里,是有眼睛盯着的,但上课钟一响,心里瘾再大,也不能吸了。

冯香婷现在不想窝在这个偏角,她在家里没事便会吸两根,她的烟瘾大,但这阵子一直没断过,所以就没那么想。

冯香婷嘴里含着薄荷糖,懒散地坐在教室里听课,桌子上却突然出现一张纸条,她顺着视线望过去,发现是许心仪,她把纸条打开瞧着里面的内容

‘香婷,今晚若有时间我请你喝茶。’

冯香婷思量了片刻同意了,拿起钢笔在纸张上写字

‘好,下学等你。’

下学时,恰巧田婉静来找她,似是想与她一起走,她笑着说:“我与心仪约好下学去喝茶,你要一起来吗?”

田婉静不假思索的拒绝道:“不用了,下次吧。”

许心仪似不喜她,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她对感情这种事一向敏感,也不做那讨人嫌的舔脸狗。

她也有她的骨气,到时脾气轴上来,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没必要。

——

许心仪带着冯香婷去了一家偏僻的茶馆。

虽偏僻,但屋内摆设却很高雅,像是文雅人士来的地方,许心仪为她泡了杯茶,端给她:“这是白茶,香婷尝尝。”

冯香婷端起来沿着杯沿轻抿了一口

“入口轻扬,过舌即空,倒是有些清凉感。”

许心仪轻轻笑起:“这是白茶,算不得名贵,却是我极爱喝的,它能使我逸静。”随后顿了一下,又问冯香婷

“不知香婷可知道茶有七情?”

这冯香婷是不知道的,她不懂茶道。

况且她一时也没弄清许心仪的目的,便顺着她问:“这我倒是不知道的,我不常钻研茶品,所以不太了解,不知是哪七情?”

许心仪将茶盏放下,细细道来

“喜爱哀,幽寂淡真。”

言此,冯香婷这才明白,许心仪是在为她阿妈的事情安慰她。

许心怡柔声与她讲解着茶道,里面的哀道,寓意便是起人哀思,但“哀而不伤”。

不管怎样,许心仪的方式是她能接受、并且带着好意的。

冯香婷放下茶盏,诚心诚意的与她道谢。

许心仪摇摇头,抬手选取了新的茶叶,煮茶泡制:“香婷不必,我与你心境无二,如有火烧,每日晨起时,我都会为自己煮一盏茶,希望自己内心能得以平静。”

冯香婷不懂,许心仪家境良好,父亲从政,官风正直很受百姓追捧。

而且她父亲只有一房姨太太,并且无子女,许心怡从小也算得上蜜罐子里长大的,现在却说她的心境,如她一般每日如心火沸燃。

许心仪说她泡茶不是为了品茶,而是煮茶的过程:

赏茶煮茶,嗅茶品茶,

这些,可以让她有一日的平静惬意。

她不懂许心仪为何会有这样的心境,她们之间,并不算亲密,泛泛之交罢了。

而如今,许心仪却用她的方式,在劝慰她对阿妈的伤情,她怎样都是要感谢的。

她们正闲谈着,一道男声却突兀响起,音色有一些低哑:“心仪。”

随声望去,

冯香婷认得那男人,葛迦优。

她与葛迦优并无私交,正待转身,却蓦然被一抹肩章牵引视线。

那里笔挺的坐了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她,似是低声地再与身边的人诉说着什么。

灯光又太暗,她见不到他的模样,更看不清他的五官,她能窥探一二的,只有男人宽厚肩膀上,露出的一角肩章。

肩章菱角锋利,

竟让人有种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尽管她未曾靠近,

但她也知道,那是蒋延礼。

挺拔坐在那里的男人,穿了一身让人肃穆的军装制服,似是刚刚到的原因,搭在桌沿上的手掌,还戴着未来得及脱下的黑皮手套。

蒋延礼,那是冯聘婷丧心病狂也要嫁的男人,那她就一定要得到他。

冯聘婷妄求的,奢望的,

她都要夺走。

她不愿太过刻意,太刻意只会惊动蒋家人,她要的,是不动声色。

其实几天前,她就知道蒋延礼回来了,但她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与他结一场良缘。

比如现在,她也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她平静的转过身,温和道:“心仪,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