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风月拿到试卷,才发现A中看起来像是关了一群不学无术的混子,但至少试卷还是很有水平的。
摸底考持续两天,题型和内容与联合中学的大同小异。
秦风月除去第一门考试因为晚到了半小时,没有时间检查卷子,其余几门都考的很顺利。
考完试当天,秦风月被叫去仓库领校服,等高一入学,高二正式返校之后,全校都要统一成穿校服。
但其实,陈方在返校第一天就在强调着装了。
在A中,即便第一性别是女的alpha们也不能穿裙子的。
校服宽松肥大,把女alpha最后的一丝曲线都遮挡完毕。
秦风月:“……这玩意,你们真爱穿?”
白雪昂了一声,今天下了雨,天气转凉,她就是穿的校服外套,蓝白色,颜色虽然挑不出错,但套在细瘦的身上像麻袋,毫不美观。
秦风月垂死挣扎,“……我洗完之后再穿。”
正说着话,江兆从教室离开,肩膀上挎着背包,一幅要出去的样子。
这个时间,所有老师都在办公室批卷子,晚自习被安排了自由复习。
班级里闹轰轰的,秦风月拉了白雪开黑,一起的还有蒋达,他们三黑。
开黑期间秦风月的手机一直弹消息。
什么人都有,有些人备注了名字,有些人没名字只有网名。
白雪游戏人物挂了就去看秦风月打,盯了整整大半局比赛,最后秦风月胜利了,她敷衍的夸了两句操作,然后问:“谁给你发消息呢?”
秦风月切回微信,打完字再切回企鹅回复。
“朋友。”
白雪:“两千omega?”
秦风月嘴角一抽,“算是吧。”
“哇喔~”白雪拍手叫好,“怎么撩omega?教教我行吗?”
秦风月盖上手机,“这个要靠天赋的。”
白雪:“……”
秦风月:“一般人学不会。”
白雪:“……”
晚自习第一节课结束,考试两天憋疯了的alpha齐齐跑去抢占据点。
就算只有十分钟的课间时间,也要充分利用起来。
“打球去吗?”白雪问。
秦风月:“篮球?”
那玩意容易累一身汗。
秦风月问:“泳池开放了吗?”
白雪一愣,“没有吧,泳池管控很严的,几乎只有比赛才开放,平时那些班级要用,都要提前申请报告。”
秦风月兴致缺缺,她最喜欢的运动就游泳,燃脂效果好,也不会留一身黏腻的汗水。
那怎么办?
白雪打羽毛球去了,去的室内球场,操场仅点了一些昏暗的路灯,没有抢到室内活动点的才稀稀拉拉分布在了操场上活动。
秦风月围着操场的墙根转了一圈,手里拽着电话,王潇在那头说话,“还没出来?不行的话,我帮你跟老师请假?”
“啧,埋汰谁呢?”
“我怎么不行了?”
王潇:“包间都已经开好了,就差你了,赶紧过来。”
秦风月撂断电话,晚自习的上课铃声敲响,她不慌不忙的游荡,最后在一个角落,找到鞋印遍布的墙体
嘴角微抽,看来A中逃课□□的人不要太多,墙体都蹬花了。
秦风月衡量了一下高度,往后撤出几米,准备助跑。
“秦风月。”黑皮拦住了秦风月助跑路线。
”?“
秦风月看了眼,初步判断这几个人应该是冲她来的。
“新同学刚转过来就敢逃课?”黑皮问。
”不是,单纯比划两下,活动活动。“秦风月说着来了一套伸展运动。
黑皮脸他身边还有两个同学,看样子三个人是准备□□出去上网的。
秦风月问:“去网吧?这么晚了不怕被举报吗?”
黑皮脸色一黑,“你不记得我了?”
秦风月记人的本领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为看了一眼江兆就反复琢磨她的脸,以至于色迷心窍到会以为一个alpha是omega的程度。
但对付敌人,一定要怎么激怒对方怎么说。
秦风月贱嗖嗖的说:“你谁啊?”
黑皮吃了秦风月一个盖帽猪扒饭,这笔帐还没结清,就被忘了?
他冷笑:“记不清没关系,我帮你记起来。”
“黑哥?”另一人似乎想劝黑皮。
黑皮:“没事,没其他人知道。”
秦风月眯起眼睛,明白这黑皮是想用信息素压制她了。
可惜了,她一个还没分化的alpha,对成年alpha之间利用信息素打架的反应实在缺乏感知力,体感也就是一个嗅觉比较灵敏的beta了。
秦风月啧了一声,“拳脚比划吧。”
黑皮浑身带着一股刺激的指甲油气味扑上来,秦风月遮住鼻子往后一躲,抬高腿踹在黑皮的下巴上。
那是一个接近竖叉的姿势,利落帅气,杀伤力很大又能唬人。
黑皮被击退,左边的人又挟着拳风逼近。
天色暗沉,掩饰住了秦风月的脸色。
她第二脚已经隐约抬不起来,三股信息素将空气压缩变形一般。
堪堪躲过第二个人,秦风月的右手手臂就挨了一下。
“艹!”
黑皮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秦风月冷笑,她没有武器,干脆用手机凿在一个人的背上。
很快,手臂、手肘接连挂彩。
信息素的影响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
最后几下格挡,秦风月已经有些抬不起手了。
黑皮的拳头照着脸捶来,她猛的闭上眼,等着这一拳落在脸上。
拳头迟迟没落下,难闻到令人头脑胀痛的信息素顷刻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微咸的海风味,很淡,带着阳光和风的气息。
温驯到宜人。
秦风月睁开眼睛。
黑皮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无力垂下,嘴里发出一些嗬嗬的气音。
下一刻,温驯的海风消失无踪,江兆的信息素裹挟着深海一般的悍然深渊喷涌而来!
黑皮几个人脸色苍白,瞬间就冷汗涟涟的跪坐在地。
秦风月放下手,那短暂的一刻,她似乎也感受到了几乎要被深海生吞了的恐惧感,现在腿脚都有点发软。
江兆:“滚吧。”
黑皮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树下,半身被遮蔽在树影下的人走了出来。
江兆:“站不稳了?”
秦风月当即挥舞手脚,“怎么可能?!”
江兆觑了一眼她纹丝不动的脚。
秦风月:“……我虽然还没分化,但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有点信息素的排异反应不是很正常吗?”
她又在心里暗暗槽了一句,腿软都是轻松的了,她要是个omega……
呸!
想的真多。
“你的信息素是海风味?”
江兆嗯了一声,突然说:“柔韧度不错。”
秦风月:“当然了。”
“不对,”秦风月突然问,“你看了多久了!”
江兆唔了一声。
秦风月:“唔什么唔!”
江兆干脆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扬起眉梢,“兴师问罪了?”
秦风月:“……算了,咱两不熟。”
“不熟?”
秦风月终于把拿捏住了反击的把柄,“不是你说的不熟吗?”
江兆淡淡道:“我救了你两次。”
秦风月脖子一哽。
她转移话题,“你也要逃课?”
江兆:“也?你逃课干什么?”
秦风月:“……我在问你。”
江兆喔了一声,拉开双臂伸展了一下,“出来活动一下而已。”
秦风月:“……”
秦风月嘟囔:“你到底看了多少?”
手机震动,王潇又来消息催她了。
秦风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跟江兆说,“那你继续运动,我先走了。”
她退后几步重新助跑,脚蹬在墙上一跃,跳上墙头。
糟了!
动作幅度太大拉扯到了,她站不稳了——
——腰部突然受力,隔着薄薄的外套,江兆的手掌贴合在秦风月腰部,轻轻一推。
秦风月被撑上了墙头,她借势直接跳在了墙外的一棵树上,手在树干上轻盈一荡,安稳落地。
秦风月一怔,江兆几乎和她前后脚着地。
腰部还留着风一样触感。
秦风月根本不敢回头,半天,嘴里咕哝的憋出谢谢两个字。
没人答复。
再回头,A中外面挨着马路,江兆早就丢下她走到了路口。
江兆的身影被路灯拖出长而纤细的影子,正似有所感的向后一摆手。
-
秦风月打车到酒店,服务员把她带进包厢。
王潇给秦风月让出一个位置,递过来菜单,问:“怎么现在才来?”
秦风月:“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王潇笑,“怎么,A中管的太严?”
秦风月捞起袖子,露出小臂上一团青色痕迹给她看。
王潇收敛笑容,“谁干的?”
秦风月:“没事,我自己会处理。”
王潇招来侍者,让她去找些跌打损伤的药酒。
今晚的饭局不知道是什么局,周围的alpha和omega打扮的成熟,劣质的抑制剂味道刺鼻,秦风月突然皱了皱眉头。
“你就喜欢这种地方?好闻吗?”秦风月压低问。
王潇闻言耸动里鼻尖,“你闻得到了?”
秦风月:“废话,老子快分化了,你也离我远点,一股alpha味!”
王潇挨过来,手抬高圈住秦风月的肩膀,“恭喜你,要长大了。”
在秦风月就快不耐烦的时候,王潇撤身离开,“我出去一下。”
王潇离开包厢,站在走廊接电话,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拿着跌打伤药走过来,她随便一瞟,目光一亮。
王潇:“帮我点个烟。”
江兆目光沉静,看着自己的手,示意没空。
拒绝的直白。
王潇一笑,用下巴点点包厢,“进去吧。”
“等一下。”
江兆回眸。
王潇正垂头点烟,“小心点,别弄疼她了。”
推开包厢门,江兆就看到坐在人群中央笑得花枝乱颤的秦风月。
周围的人都是成年人,似乎是看秦风月年纪小又长的好看,就喜欢逗她。
秦风月:“你喜欢吃个?点就是了。”
“潇姐是我朋友的亲姐姐。”
“嗯,一个大院里的。”
“刚转去A中……环境,啧,一般——”
后半句噎在了嗓子里,因为一个服务员站在门口,问谁受伤了。
秦风月心里叫屈,想说真巧,才想起上次也是在这家酒店遇到江兆的。
忘了!
秦风月站起来淡声应了一下,然后挪步到沙发那边。
伤口在右手,她随手往掌心倒了点药酒,一幅准备囫囵抹了就准备不管了的样子。
江兆看在眼里,“先消毒。”
“啊?”
江兆:“消毒。”
秦风月动作笨拙,碘酒顺着雪白的腕子流进衣袖深处。
江兆像一根竹松杵在一边,拧眉看着。
秦风月莫名就感觉到了压力。
“……”
“外面那个alpha——”
秦风月:“潇姐吗?她是王渺的姐姐。”
江兆:“你知道她是alpha?”
“我当然知——”秦风月话锋一转,表情生硬,“你什么意思?”
江兆淡笑,“怕你认不清人,又把alpha误认成omega。”
秦风月:“……”
秦风月真想一圈捶在面前这张风轻云淡的人脸上。
“这件事能不说了吗?”秦风月咬牙切齿道。
江兆:“说不清,王潇喜欢你?”
秦风月像被电了一下,浑身炸毛得小猫,“你小声点!”
江兆:“AA恋没那么容易,如果她跟你明确表白了,你小心点。”
秦风月开始摇头晃脑,“没办法,就是有那么人喜欢我呀~”
江兆看着她,突然拿着一张帕子替她擦掉小臂上多余的药酒。
“刚才在外面,王潇让我别弄疼你。”
柔软的布料摩挲过小臂,带起一阵痒意,秦风月瑟缩了一下,然后又愣愣的把手臂伸到江兆面前。
她模糊了重点,问:“那你怎么不给我擦药?”
江兆漆黑的瞳仁对上她的眼。
秦风月:“……没有让你替我擦药的意思。”
江兆把药酒收拢,认命一样叹气,“如果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别人替她擦药。”
秦风月露出湿漉漉的双眼,灵动的像一只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小狗。
“我不会让任何人碰她。”
“……”
秦风月的心脏漏了一拍。
太可怕……江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