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四大瑞兽闻言,也不再?于远处旁观,而?是缓缓走近,近乎以一种臣服的姿势跪倒在地。

它?们不通人语,但?能听懂,于是只在喉咙中发出几声嗷叫,算作?应答。

贺听风倒是对面前场景接受良好,也不在乎跪着的是否是天下人经年传颂的瑞兽,他?略一颔首,示意它们起身。

答案呼之欲出,看?来傅菁没有撒谎,真的是周嬴伙同巫巨,将禁渊内部搅了个天翻地覆。

可周嬴武功并不算高超,到底是用了何等方法,连上?古瑞兽都受了他?的蛊惑伤人。

但?多说无益,因?为哪怕是通人性的瑞兽,也无法?解释清楚情形。四兽向着仙君二人屈膝拜礼,得到贺听风的首肯后,方才一步三回?头地窜入丛林,再?不得见。

“师尊。”慎楼往前迈了一步,与贺听风并肩,这么多年,其实他?已经习惯站在仙君身后。这并非是因为自卑,而?是每每在后方之时,总能窥探到一些旁人无法?得知的秘密。

待贺听风转头,他?方才缓缓开口:“师尊觉得前些日子,段清云劫走周嬴之事,到底是他早有预谋,还是一时心血来潮?”

多日不曾听闻段清云的名讳,贺听风恍惚了下。不过现如今他?们两人已然说开,自当应没有避讳,于是仙君坦然道出自己的猜测。

“为师说了你别生气。段清云同我相识已久,时间上甚至比阿楼你更长,他?在行事上?有些时候的确不太着调,却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师尊并不愿意怀疑他?。”

见慎楼的眉头皱了起来,贺听风才慢悠悠地继续。

“但?他?劫走周嬴也是事实,依照我对他的了解,当日戴面具的神秘人,的确是段清云不假。”

慎楼突然预料到了些什么,甚至想飞快伸出手去,堵住师尊的唇,然而他?动作迟缓,根本没有阻挡住贺听风的言论。

“不过为师相信,他?所为并非出自真心,也不是故意要栽赃陷害于你。”

慎楼只觉心脏一揪,抿了抿唇,作?势不再?接话。段清云对于师尊的重要性,可比他?这个徒弟要多上?很多,慎楼一直都很清楚。

这天平两端仅靠贺听风维持稳定,这也是为何,慎楼明明与段清云积怨已久,却从未对那人存过加害之心。

现如今,哪怕他?们已然得知那神秘人的身份,贺听风还是依旧选择相信对方,深有苦衷。

慎楼不合时宜地想,百年前他?魔修身份暴露的时候,师尊又是怎么处理的呢?实则并未给过自己任何解释的机会,直言恩断义绝,拂袖而?去,随后任由段清云如同扔垃圾似的将他?丢出无上?晴。

这样算来,师尊是否太过偏心。

他?眼神落寞了些许,沉浸在记忆里不愿意清醒。

也无怪慎楼嫉妒,贺听风对于好友的信任值明显高于自己,让他没办法?不多想。

此刻的慎楼,似乎忘记不久之前他?与师尊还耳鬓厮磨过,现在只是贺听风的一句话,就让他?心神不宁。

“又要哭了?师尊就知道你会生气。”贺听风看?着徒弟微红的眼眶,无奈地伸出手,捧住对方的脸,又好气又好笑,“阿楼,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慎楼原本没想装可怜博同情,但?也不知怎的,一听到师尊如此温柔地宽慰,他?的眼泪就有些憋不住。

明明他从前根本不是个爱哭鬼,而?现在,却久久地赖在贺听风的怀里不肯起来,好像只有这样,也只能这样,才能让那些妒忌平和,让心魔也无法?妄动。

贺听风揉了揉徒弟的脑袋,轻声哄道:“师尊整个人都是你的,难不成你还要吃段清云的干醋?”

慎楼全身一僵,耳根顿时发烫。他?霎时从对方怀里退出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整个人都是他的??

为老不尊,不、不知羞耻!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自己耳尖已经烧红成了番薯。慎楼在这段感情中游刃有余已久,已然忘记贺听风的本性。

放在从前,仙君可是连“师尊帮你洗”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的,更别说现在两人捅破了窗户纸,贺听风行事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见慎楼目光躲闪,不肯直视自己,贺听风只觉得心中爽快。想他堂堂无上?晴仙君,哪里出现过被人压制这么久的状况。而?今成功扳回一局,贺听风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

他?步步紧逼,慎楼节节败退。

只能看见面前薄唇张张合合,不断吐露诱惑言语。

“这内里是禁渊,与外界有屏障阻隔,旁人无法?进入,亦无法?窥视。也就是说,在这里,你可以对师尊为所欲为。”

仙君眨了眨眼睛,于是那眸中的星光似乎都飞溅出溢,点缀在眼角、眉间,带着教人难以忽视的蛊惑和俏媚。

他?将手?抚上?慎楼的胸膛,缓缓向上?攀岩,话语暧昧还带着勾引:“为师可比你十?方狱的弟子貌美?”

登时,他?便看到慎楼喉结滚动了下。呼吸粗重半分,离得近了,似乎还能感觉到滚烫,但?饶是如此,方才吻技高超的徒弟竟连脸颊都微微泛起红来,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贺听风噗嗤一声,笑得连眼尾都开始上?翘,他?被徒弟难得的清纯模样逗乐,差点笑得直不起腰。

正准备退开些许,留给慎楼喘息的机会,他?的双手?就突然被人攥紧,紧接着,就是一番铺天盖地的啄吻。

慎楼发泄似的咬住贺听风的下唇,想以此行为惩戒师尊,顺便消消自己不合时宜的火气。

贺听风被亲得差点连呼吸都困难,双手?不断在对方胸膛推诿,以阻止慎楼的“暴行”。

但?他?的推搡完全没有作?用,太轻又太柔,慎楼见状,反而?将其抱得更紧了,仿若要将师尊整个人深深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永不分离。

直到唇分,仙君双腿发软,差点直接朝着地上摔下去。好在慎楼捞了一把,没让贺听风显出糗态。

贺听风红着耳根,怒瞪了徒弟一眼,但?那眼神含情,更深处还带着浓浓的春色,让人一眼即能看出,对方看似生气,实则羞赧。

担心自己再?看?,可能真的会将师尊就地正法?,慎楼仓促地别开眼去,此刻明明是他占据了主动权,却像是在讨扰似的:“……师尊,我们走吧。”

贺听风顾自生了会儿闷气,唇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谁能想到,他?面对徒弟之时,竟然是自己处在下方,实在有损仙君形象。

半晌,他?才不服气地撅起嘴,闷声接口道。

“好。我们先去董府商量对策,周嬴肯定逃不远。”

……

师徒二人这厢探查,殊不知,五洲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自神秘人劫走周嬴后,无数的猜测便在民众心中产生。其中讨论度最高的,或许就是神秘人当日所戴的面具。

或许是这手?法?过于熟悉,且此人所为同十?方狱魔王每次作乱的情景如出一辙,都是为了扰得五洲上下不得安宁。

况且回?顾五洲,貌似也只有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魔头,才会做出此等劫囚之事,惹得天下人惊慌失色。

说不定?,太乙庄早就跟十?方狱私下勾结,才会伺机而动,救出同伙。

接连几日,十?方狱上上?下下,都因此受到牵连,被天下人唾骂不已。

周嬴单手?关上了窗,自上次断臂之后,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习惯现在的生活,也对贺听风和董拙等人怨恨加深。

将眼中阴鸷隐去,他?嗓音沙哑,如同有颗粒物堵塞:“你这招鱼目混珠当真使得漂亮,现如今,人人都以为劫狱者是十方狱魔头,根本不会怀疑你的身份。”

而?他?交谈的对象,却没有第一时间应答。立在原地片刻,方才慢吞吞地转身,赫然是段清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在面对仙君以外的人都是这般神色,或许除却慎楼,无人可知段清云真实脾性。

“若非你蠢,多此一举,我们不会陷于被动。”他?对上周嬴时仍有些鄙夷,似乎并没有将对方彻底当成同伴,往往用讥讽的语气训斥。

周嬴牙关紧咬,一忍再?忍,总算将火气忍耐下去。他?现在身受重伤,武功暂失,还需要仰仗段清云的帮助,可不能跟从前一样直言快语。

他?嘴角抽搐了下,呼出一口气来:“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本庄主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我要重回?太乙庄!”

江湖上?一直没放弃对两人的搜捕,于是乎,他?们只能躲在这间小屋。对于周嬴来说,这与他从前的生活相差太大,且周围环境也不好,忍耐多日暂可将就,但?他?根本无法?住得长久。

“呵。”段清云冷笑,仿佛在嘲讽对方的愚昧,“你若归家念极,不如躺上床去做梦,也许还来得快些。”

“你!”

周嬴脸部肌肉抽动了下,攥紧剑柄,他?压低嗓音,威胁一般:“段清云,本庄主可是什么都给你了,你答应我的呢?”

段清云抬眸看他?,更加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周长老觉得,你给了我什么。是禁渊内的宝剑,还是早已过时的武功秘籍?你不会不知道,我想要的并未这些。”

“那我能怎么办!禁渊内虽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可本庄主损失惨重,太乙庄也元气大伤,急需重振,无论如何,你也必须要帮我!”

段清云摆摆手?,随意似的转身,再?不将任何眼神留给周嬴。打开门便率先离去了,只剩下静坐床沿的瘦高男人,眼中晦暗不明,闪过一丝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