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拾清离开,华风楼虽然身上的伤都好了,却蔫了不少。
“行了,伤好了就起来吧。”
一看见华风楼这个样子,林悠就气不打一处来。
华风楼是林悠带着长大的,她本人就是个修炼狂,更是不会带孩子,便是华风楼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可以说是宠到大的。
这以至于,把四五岁的叶拾清交给华风楼,根本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叶拾清幼时是个痴傻的,虽身负仙骨,是千百年难遇的天才,却神魂不全,十几年过去连话也不会说。
一开始他们对这个小师弟也是千娇百宠,华风楼这个正经看管的反而是吃酒游玩,好不快活。
后来三界动乱,魔界脱离,师尊陨落。
修真界里多出许多邪祟,时常祸害凡人。
谭潇也就承担了门派的责任,忙得不可开交。
杨离镜外出除邪,十几年回不来一趟。
魏清枫处于藏书楼,终日固守山门大阵。
林悠开始闭关,冲击大乘期。
带小师弟的任务也就交给了华风楼。
华风楼自身少年意气,本就不愿在房里闷着,而叶拾清又痴傻,不能出山,便常常把叶拾清丢到凛然峰上,让自己的徒弟看着,自己离开了。
不想叶拾清竟在这时间里生了神智,懵懂中想学着别人修炼。而华风楼又不多在意,只是让他自己看秘籍玩玩。
多年间几个师兄师姐,特别是魏清枫,在他的房里放了不知道多少孤本。
偏偏叶拾清天赋在那摆着,硬是靠着书籍学成了。
这也让当时负责陪叶拾清的付途生了歹念,他正缺一个天赋绝佳的傀儡。
便出了之后的事。
付途谎称叶拾清直接练功走火入魔,将人囚在了凛然峰。
途中生了变故,也不知道顾逐月发了什么疯,硬是把人劫走了。
在然后便是剖骨,心如死灰的叶拾清跳了崖。
末灵崖,是三界中公认的禁地,从此坠崖绝无生还可能。
于是华风楼和顾逐月便成了最大的罪人。
特别是华风楼,顾逐月是万剑宗的宗主,他们最多只是断绝联系,但华风楼是玄阳派的人。
把人交给他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走火入魔了?特别是知道华风楼天天出去花天酒地之后,几个玄阳派的长老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他也踹下末灵崖。
林悠出关后知道这事,更是提着剑便冲上了涣然峰。
林悠绝对可以说是几个人里最喜欢叶拾清的,喜欢到看见人都说不出话。
结果告诉她人没了?还是因为她家孩子?当时就疯了。
华风楼也不反抗,若非谭潇及时赶到,只怕真的能打死他。
林悠红着眼看着华风楼,最后摔门而去,这一走便是六十年。
想到这,林悠又想起刚才叶拾清的脸色,眼睛红了一圈。
华风楼也低着头起身,把衣服穿好后就要出门。
“干什么去?”
杨离镜喊道。
“看看掌门师兄那有没有事干。”
……
看着华风楼的背影,杨离镜宽慰地拍了拍林悠的肩:“孩子会长大的,需要他祈求原谅的不是我们。”
林悠强忍着泪意,点点头。
另一边,叶拾清回了凛然峰。
他手撑着床沿,身上时不时的蹦出紫色的电光。
血迹透过衣服,把白衣染的有些斑驳,这让他撑着没坐到床上。
苍玦跳到一边,见他这样还是不忍心,只得摇摇头,走了过去。
“看我。”
叶拾清闻言望了过去,虽然仍是俯视的视角,他却像是看见了苍玦本体的样子。
恍惚间,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待他回神,便发现身上的伤已经消失了。
他动了动手臂,有些惊讶地看向苍玦。
“这是秘术吗?”
“这叫记忆传承。伤害无效化,将你身上的伤趋于无效,剩下的那点都不够你之前在手心上划的那一刀的。”
苍玦嫌弃道。
秘术这种低级咒术他需要学?
闻言,叶拾清笑得眼睛一弯,凑了过去:“我们魔尊大人会的就是多。”
“……自然。”
苍玦退了两步,接道。
他的伤是好了,但别人不知道。
为了让他好好养伤,硬是没一个人来打扰他。
叶拾清也乐的清闲,出门晒晒太阳,看看瀑布,好不惬意。
就在这悠闲中,清谈会也开始了。
地点设于谭潇的傲然峰,各宗门也都是来的齐全,大多是来试探玄阳派的实力。
不过也就试探试探了。
叶拾清想道。
之前有一个华风楼是大乘期不说,现在据他了解还有个林悠。
修真界唯二的两个大乘期皆在玄阳派,任他们怎么闹也翻不了天。
先到的各派人士和谭潇寒暄着,眼神也时不时地往叶拾清的方向看去。
他坐在副位上,自顾自地摘着果盘里的葡萄。
刚剥好一个,便拿给了苍玦:“来,尝尝,魔界可没有水果。”
“……”
苍玦看了他一眼,还是吃了。
见他吃,叶拾清笑意更深了,又剥起了荔枝。
“这个里面有核,要吐出来。”
顾逐月看着这边,眼神苦涩地像是要流出苦水来,却也只能静静的看着。
毕竟,本来玄阳派与万剑宗便不交好,他若是当众惹怒了谭潇,只怕是更加麻烦。
……
在叶拾清给苍玦介绍水果的时候,千机阁到了。
“谭掌门。”
施落羽微微行礼,身后的左右护法也跟着鞠躬。
“施阁主别来无恙。”
谭潇回礼道。
施落羽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叶拾清身上。
他的视线极冷,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叶拾清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两人这一对视,让施落羽的情绪有了些许波动,他率先收回视线,向谭潇道了声失礼,便去了自己的位置。
叶拾清有些莫名其妙,很快就收回视线继续给苍玦喂食。
不一会,玉浮洋带着玉相宁赶到。
玉相宁一见着叶拾清便想招呼他一声,却被玉浮洋打了一下:“没规矩!那是玄阳五长老!”
“……”玉相宁有些委屈,但还是规矩地行了个礼。
就此,清谈会正式开始。
谭潇宣布开始的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人站了起来。
“首先,玄阳派总要就付途一事,给我们大家个说法吧?”
“对啊,我的徒弟便是死于他之手,玄阳派应该给一个说法!”
“玄阳派用人不淑!险些造成了修真界的大乱呐!”
有一人开头,便有不少人附和起来。
“玄阳派当年鱼目混珠,招收了这么一个弟子,实属是我作为掌门的失责,我愿代表玄阳派向受害门派给予赔偿。”
谭潇一番话说的淡然,全然没有为自己辩护的样子,直接将付途的事拉到了自己身上。
而这一番话,也让其他门派的人听得无言可对,毕竟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总不能因为一个付途便将整个玄阳派得罪了吧?
几人面面相觑,都坐了回去。
“就算如此,此人似人非人,你玄阳派让他当长老,有何居心?”
此话一出,场上的气氛凝固了。
叶拾清抬眼看了一眼说话的人,也没说什么,他也挺好奇,谭潇会怎么说。
“…拾清本就该是我玄阳派长老,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哪怕是容貌异于常人,也无法改变他是我玄阳派弟子的事实!”
谭潇严肃地说,他扫过在场的其他人。
“此事玄阳派不会退步,如有异议,我等随时恭候。”
叶拾清低着头挑拣水果,闻言没忍住笑了笑,他将手上的葡萄一扔,抬头看向之前说话的人。
“就算如此……”
那人正想反驳,察觉到叶拾清的视线后,不由一缩,看了看他们宗主,壮着胆子说了下去。
“就算如此,玄阳派怎么保证他不会危害到修真界?”
“哦?”
谭潇正要说话,便被叶拾清打断了。
他擦了擦手,红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那人顿时觉得脖子一紧,一下子被掐着脖子撂倒在地。
白发顺着肩头滑落,叶拾清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杀意。
他缓缓靠近那人的耳边,轻声道:“我若是危害修真界,就凭你?杀的了我吗?”
在场的修为都不差,听得是清清楚楚。
几个义愤填膺的宗主刚要指责叶拾清,他便松开了手。
下一刻叶拾清又出现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坐的随意,撑头看向众人,眼中带了几分讽刺。
“本来我不想多说,只是总有人自以为是。那我便直言了?魔界最近另有动作,你们不去防魔族,反而从这里讨伐我?”
苍玦听见这话顿时一懵。
魔界有动作,他怎么不知道?
众人顿时哗然一片。
“所言当真?”
玉浮洋严肃道。
“他有什么必要骗我们吗?”
施落羽饮着茶,淡淡地说了一句。
如若这样,和魔族相比,叶拾清确实就若有若无了。
虽然他们对叶拾清的话抱着质疑,但千机阁主都发话了,便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当下传音给宗门弟子,让他们多加防备。
叶拾清见状,便知道对他的讨伐差不多就到这,便冲谭潇点点头,看了一眼施落羽,设咒离开。
回到凛然峰,苍玦忍不住问出了口:“魔界有动作?”
“嗯,你找四圣器不就是要打开隧道,重回三界吗?”
叶拾清挑眉。
“……我是要来三界找人,没有别的目的。”
苍玦觉得叶拾清误会的有点大。
“找人?”
这是叶拾清没想到的。
“嗯,他说要投胎到修真界,但当年魔界脱离了三界,我便想来这边找他。”
苍玦点点头。
“可你现在已经过来了啊?还找四圣器做什么?”
“……这个身体哪有我本体威武?”
苍玦摆弄着小短腿。
“我本体目标太大,贸然过来必定引起天道察觉,只能是把魔界整个带回来。”
“这样?那你说说那人什么样?咱们找四圣器的时候顺便看看。”
叶拾清一听来了兴趣,被魔尊放在心上的人,能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他……很温柔。”
“……没了?”
叶拾清有些无语。
就这?
“他在魔界是一棵魔树,我怎么知道他变成人是什么样子。”
苍玦看叶拾清的表情,有些气急。
“树…也能投胎?”
“怎么不能!他还能说话呢!”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