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思捉住在?她腰间?摸索的一双手:“春来伺候我就行,你也累一天了。”
“整天呆在?客栈,不累。”
卫燕思急于逃遁,拔腿走到门边,唤了两声春来,再扭头对曲今影道:“我在?隔壁房上?药,太晚了,你先睡吧。”
说着,在?曲今影幽怨的眼神中,合上?房门。
“呼——”
卫燕思塌下背,长出一口气。
正巧春来屁颠颠的上?楼来,咧着大大的嘴,露出八颗小?白?牙,问她有何吩咐。
卫燕思讲明?要金创药,并提醒春来别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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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太阳升得慢。
卯时六刻才立上?山头,像个大圆盘,红彤彤的。
卫燕思猜测今天该是个晴朗的天气。
她不喜欢下雨,所以心情格外的好。
在?曲今影的伺候下,她洗脸净手,穿好衣服,要去捧曲今影的俏脸,却捧了个空。
“跟朕置气?”
曲今影眼皮都不愿抬,屈下膝盖,替她将腰带松了两寸,免得勒着伤口。
卫燕思暗暗叫苦:“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去走一走,你天天闷在?客栈里,怪没趣的。”
“用不着。”曲今影冷冷道。
卫燕思担心曲今影的膝盖不舒服,拉着她站直,再拉开袖子?,将一截嫩白?的手腕伸到她唇边。
曲今影:“作甚?”
“咬一口,解解气。”
曲今影低眉,瞧见卫燕思腕骨上?的一圈齿印,是她咬的,忙避开眼睛道:“苦肉计,才不上?当。”
“我不也咬你了嘛。”
“但我没留疤。”
“我看看,”卫燕思握住曲今影的手,查看她手背,嘀咕说,“还真没留。”
本是留了的,用过去疤痕的膏药,那处肌肤如今嫩得很,像剥了壳的鸡蛋。
曲今影蛮后悔的,早知和卫燕思会有一段姻缘,她就该将咬痕留着,日日瞧着,可忆往昔岁月。
她想?的入迷,眉眼渐渐舒展。
“不生气啦~”卫燕思语调软糯糯。
曲今影忙不迭的敛笑,斥卫燕思没有国君该有的样子?,不正经,像个小?孩子?。
卫燕思破罐子?破摔,眯着眼,朝她猛吐舌头:“略略略略略~”
曲今影没见过她卖乖耍宝,“嗤”地?笑出了声。
“不生气了?”卫燕思圈住她的腰身。
“我哪有那么小?气。”
卫燕思挑眉,满脸写着“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曲今影面?上?波澜不惊,绕到卫燕思身后,推着她出了房门,在?她离身之际道:“你答应过的,早点?回?来陪我去外面?走一走。”
卫燕思:“略略略略~”
曲今影又笑,笑得合不拢嘴,捏着帕子?轻打她的脸,满满的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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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的亭子?内,站着一道修长身影,戴着破破的斗笠,穿着发皱的暗色衣衫。
卫燕思认出此人,是耿忘书。
他的衣角沾了雾气,颜色稍深,定是站在?这?有些时候了。
卫燕思在?亭子?外顿住脚步,凝眸打量耿忘书。
有弱点?的人容易紧张,风禾的弱点?是卫燕思:“您先稍候,我前?去会会他。”
卫燕思:“他不会搭理你的。”
“这?人性情乖戾,我怕您亲自去……他会……?”
“无碍。”卫燕思心道,她帝王至尊,富有四海,如?吃亏,全当回?报黎民百姓了。
“不可!”风禾一如既往的倔强。
卫燕思感激风禾,但并未完全原谅他做下的杀孽,只劝他安心守在?自己身边。
遑论四周有重兵埋伏,耿忘书不是莽夫,定是心中了然,只身来此已经显出了他的诚意。
当然,耿忘书也或许做了带着她同归于尽的打算……
这?是一场赌博,胜负各半,她不见得会输。
而且耿忘书并非全无弱点?。他有郁积在?心的血海深仇。还有陪他出生入死的红莲教徒,他们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卫燕思定定神,微微昂首,却被风禾挡住路。
卫燕思皱眉,她可不愿在?临门一脚时,起内讧。
风禾道:“万岁,奴才来领路吧。”
卫燕思有少许惊讶,点?了下头。
亭子?外有一棵小?树,枝叶稀疏,无法遮挡头顶刺眼的阳光。
卫燕思和风禾就停在?树下:“耿忘书。”
仅仅是个名字,卫燕思尽量拿捏着语调,五分平静,再加五分威严,显得不卑不亢。
耿忘书转过身,与她面?对面?。
他迈了两步,走出亭子?,立在?台阶上?,直视着卫燕思的双眸,目光直白?,似鹰隼般锐利。
敌意太甚。
俨然是在?盯着猎物,琢磨着何时咬住猎物的咽喉,得以一击致命。
卫燕思压住翻腾的厌恶感,笑得坦然。
双方都沉默不言。
呵。
卫燕思暗自冷笑。
笑这?小?孩子?把戏。
思来想?去,决定由耿忘书先开口,她化?被动为主动来应对。
于是接着沉默,此乃以不变应万变。
她打定主意,便胸有成竹,眉角眼梢更是挂着狡狯。
过了许久,耿忘书先绷不住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多?么幼稚的挑衅,卫燕思不甘示弱的回?问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话一说完就后悔了,天底下最没资格讲这?话的人……就是她。
在?旁人眼里,她是实打实的昏君呐,造下的孽多?如牛毛。
耿忘书终于有了嘲笑她的机会,仰天大笑一阵,大有要整两口烈酒庆祝的架势。
卫燕思甩甩手,示意这?话题翻篇,改走怀柔路线,朝着耿望舒拱手:“耿少侠。”
耿忘书眼角的弧度明?快,有放肆的笑意:“我可担当不起啊。”
卫燕思低骂耿忘书全家,忽尔发觉不妥,人家死了全家,她这?是对逝者不敬,罪过罪过。
但就感觉怪怪的,她一个原文炮灰已经够惨了,还要受原文男主的气,他奶奶的,等她恢复了alpha的力量,非把耿忘书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至于现在?嘛,以和为贵。
“我在?信中讲得很清楚,字字出自肺腑,你意下如——”
耿忘书蹬鼻子?上?脸,侧开身,拿肩膀正对她:“你凭借信中的三?言两语我就会被说服?”
“昨日同你的下属打过交道,想?必他们将我的话带给你了。”
“我若不同你合作呢?”
“理由?”
“血仇。”
“你既然认定我是你的仇人,又何必来这?一趟。”
“就不能是找你决一死战的吗?”耿忘书神情陡然凛冽,“你在?豫州城布满一千精兵,我亦有最精锐的教徒,敢不敢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怪不得你在?水月河畔屠戮无辜百姓,呵,是你能干出的事。”
“天下人负我,我自当负天下人!”
卫燕思唇边闪过一丝讥讽:“那你有何资格取笑我昏庸?”
耿忘书满眼的凛然寒意:“你最没资格同我掰扯道理!”
“小?人!”
“你——”
“姓耿的,你被仇恨蒙蔽双眼,朕是昏庸无能,可朕从不迁怒他人。”
耿忘书紧紧闭上?眼,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双肩不住的抖动,拔高声线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雁京城内的繁华遮遮障了天下人的双眼,唯有搅出天翻地?覆,才能修正这?世间?的错乱颠倒!我没错!”
疯子?。
纯粹的疯子?!
卫燕思想?起曲今影曾经的话。耿忘书杀过的人,难道全都不算数了吗?
不知悔过,哪能不算数。
千刀万剐才能解恨。
“咱们暂且撇开旧事不谈论,我只问你,到底想?不想?为你家人报仇?”
“做梦都想?!”耿忘书困兽般咆哮。
家仇是他的软肋,也是逆鳞,他总会因此而失态。
卫燕思颔首:“跟朕合作,朕保证替你家平反。”
耿忘书仰头深呼吸,吸气时铆足了力气,脖子?的皮肉深深凹陷,眼尾有泪珠滚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今日来此,是想?看看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可怜之人,卫燕思恨不起来,试问家中突遭变故,谁人扛得住。
原文中的耿忘书,因此而黑化?,曲今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他循着这?光,踉踉跄跄的走出过往,走出黑暗,走向新生。
哪怕耿忘书罪孽深重,可他愿意来凉亭,定然是内心深处存有对光的渴望。
他在?等待救赎。
有期盼就有被说服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出了点状况……
这么关键的剧情我居然停了,还忘记挂请假条,大罪孽啊啊啊啊啊~
结果今天一摸鼠标……发现它坏了
我:【自抱自泣.jpg】